三大隊馬村長家, 三人在炕桌上喝起了小酒。

“這是咱們鎮上賣的大米酒，不比那成瓶的差。”馬村長又給葉爹倒了半杯。

葉爹什麽好酒沒喝過, 不過這時候就不能顯擺了，“不錯，不錯。”

大米酒起碼夠勁兒！

“我敬你一杯，葉老二你給咱們三大隊長臉了！”馬村長舉起酒杯, 和兩人碰一杯，“我幹了！”

宋會計趕緊攔, “都是自己人外道啥，別喝那麽沖，還能多聊一會，半杯！別一杯杯整（喝）怪嚇人的。”

他酒量最差, 陪不了兩下就得醉倒了。

葉爹現在酒量鍛煉出來了，倒是不懼。

不過這大米酒後勁大, 喝多了腦袋疼, 回頭媳婦該不高興了, “就是，就是, 聽老宋的。”

“我昨天看到老宋了，比以前還年輕呢, 聽說還生了個小丫頭，這老小子過的不錯啊！”葉爹隨便找了個話題。

顯然男人也八卦，對於這兒馬村長和宋會計都願意聊聊。

馬翠萍是馬村長堂妹，他更有發言權, “翠萍和老洪在一起之後，兩人剛開始也過的磕磕絆絆的，後來有了閨女越過越好了，都是為了孩子，我們都沒想到他們能有孩子，當時我嬸子翠萍她娘都想給他們抱養一個了，免得老了沒人管。”

宋會計嘿嘿笑了兩聲，“自從翠萍懷孕了，羅老二坐蠟了，原來不能生的是他啊，後來也和新娶的媳婦生了個閨女，大夥都說是借種呢，羅家現在熱鬧著呢。”

葉爹一琢磨也明白了，馬翠萍大肚子生孩子就在村民眼皮子底下，所以做不得假，所以羅老二就被扣上了不能生的標簽，可等他新媳婦大了肚子，大家首先就懷疑借了種，畢竟他們房中事兒別人看不到。

其實也未必，他在京都也聽過這樣的例子，男女結婚十來年沒孩子，離了。各自婚假之後，都有了孩子。

“羅老二打媳婦這事我批評好多次了，他家老太太沒了之後，家裏越來越不像樣子。”以前羅、馬兩家是三大隊兩個大姓，現在羅家是徹底不行了。

宋會計也嘆了聲，“以前老太太偏著大孫子，現在也混的啥也不是。羅老太沒了的時候，羅大胖和他二叔爭老太太的錢，都打起來了。”

宋會計搖搖頭，覺得很不像樣。

“那羅老大和羅老三不管啊？”葉爹追問。

馬村長夾了兩口菜，“要不怎麽說，這孩子不能慣呢，羅老大管不了羅大胖，打他都敢還手。羅老三估計也不願意理他們，辦完羅老太的後事之後，都沒和大房二房聯系過，估計是斷親了。”村裏人都是這麽說的。

“不過羅老三也可以了，這麽多年羅家要不是有他的津貼補助，日子早過不下去了。”宋會計也得承認這事不怨羅老三。

“是啊，當年羅老三能當兵，多少人羨慕啊。”六七十年代家裏有個工人或是軍人都是很了不起的。

葉爹還記得老羅家是村裏頭一份用青磚蓋房子的，雖然只是青磚土坯房，但也讓他們羨慕的夠嗆。

之後三人又說起了計劃生育，這事兒是最讓村幹部撓頭的。“你說都鄉裏鄉親的，誰不知道誰啊，可是上面看得緊，我們也難做，翠萍因為這個沒少幹架，她主管這個。”

馬村長明顯能感覺到現在村民膽子大了。

宋會計悶了一小口，“我堂妹有了，三個月了也被拉去人流了，然後上懷了，我嬸罵我多少回了。”

葉爹有些訕訕，好像葉雪家那個小光就是超生的。

“後來罰的狠了，加上也宣傳好幾年了，人們現在也認命了，倒比剛開始好做了。”馬村長抹臉，多少次他都想辭職不幹了，娘的！費心巴力的還挨罵。

要不是有他扛著，那幾家超生的早逮回來了，孩子還能生下來？

三個大老爺們邊喝邊聊，又說起了東家長西家短，聊的勁勁的。

葉大伯家，葉大伯下地看水了，葉大伯母在園子拔草。

葉冰去開車打獵，順便把她娘交代的事兒給辦了，給大伯和小姑家一家三大包舊衣服。

“冰丫頭，不多待一會啊！”葉大伯母找東西擦擦手。

“不了，大伯母我還有事呢。”葉冰開車走了。

正好葉雪抱著兒子過來了，看到葉冰的車了，主要是車太打眼了。

她和仲雷商量還是去工廠，總比種地強，孩子想扔給她娘，所以她打定主意這陣子多帶小光過來，“娘，是我二叔麽？”

葉大伯母抱過小光，“不是，是冰丫頭給送舊衣服來了，你說咋那麽能耐，還會開車！”

葉雪心裏酸的厲害，“有啥了不起，家裏有就會開！”

葉大伯母不願聽，也不願意在外頭和她杠這個，抱著外孫進屋了，看看那舊衣服都有啥，不是說有給孩他爹的西服嘛。

葉雪哼了聲，也跟著她娘進屋了。

“這衣服太好看了！”葉雪抖落一件天藍色呢子大衣，歐美的版型，雙排的金屬扣，大氣又莊重，一看就知道不是便宜貨。

葉大伯母也把西服挑出來了，這西服夠講究的，還有“外套”呢，摸一把滑溜溜的不知道啥料子，可能能看出來是好東西。“還說舊衣服，當新衣服賣也有人信。”

葉雪下手做來越快，比劃一件往自己那邊劃拉一件。“二嬸是不是說給我小姑一半。”語氣可惜的不得了。

要知道這麽好，她早開口了。

這些衣服質量這麽好，樣式也洋氣，在縣城都買不到的。

“你看嘛，都扒拉你那幹嘛，你不是看不上嘛。”葉大伯母有些不樂意。

一看那年輕款的色艷的，估計是冰丫頭的拿兩件也就算了，幹啥把衛東，保東能穿的都劃拉她那邊去了。

葉雪有些訕訕，“娘，我都兩年沒買新衣裳了，就多給我幾件唄。”

葉大伯母將男士衣服褲子搶回來一大半，“你都拿一半了還不行啊，沒見過哪個閨女不補貼娘家，總想卡巴（搜刮）娘家的。”

葉雪洩恨的將衣服卷起來，“至於嘛，不就是幾件破衣服，我和仲雷過的困難才願意要的，條件好的誰要啊！”

葉大伯母將衣服收拾好，又拽出幾件孩子的衣服，“給大丫頭和小光穿。”

這麽好的衣服傻子才不要呢，鮮艷的她是不能穿，可以給老大媳婦啊，孩他爹說的對，她們老的那天還是要靠老大夫婦養。

孩他爹還說，要是閨女是個好的上進的，周濟一下也行，可是葉雪越來越不著調，總覺得誰都欠她的，怕是養不熟了。

“娘，那件大棉襖和羊毛衫也給我吧。”葉雪看到一紅色長款羽絨服和米色的羊絨衫，這羊絨衫還帶腰帶的。

“不行，你都拿兩件呢子大衣了，要那麽多幹啥。”葉大伯母加快速度趕緊疊。

葉雪最終還是把羊毛衫搶走了，連兒子也不管了，抱著衣服回家了。

氣的葉大伯母直罵，咋生出這麽個孽來。

葉大伯去看地裏水夠不夠，需不需要再放水，看到侄女婿帶著兩個孩子在田裏呢。“這是幹啥呢？水裏有螞蝗，咋讓孩子光腳下去了。”

“大爺爺！…”兩個小家夥挽著褲腿子，衣服上、臉上都是泥巴。

“帶他們認識一下稻苗和草，親自幹幹活以後就不會浪費了。大伯，我看著呢，不讓他們踩稻苗。”楚喆歉意的笑笑，還沒和人說就下人家地了。

大伯擺擺手，“沒事，沒事。看著孩子點啊，我去前頭看看水。”

葉大伯背著手走了，心裏嘆氣，他們家怎麽沒撂著這麽好的女婿呢，看人家怎麽教育孩子的，都那麽有錢了，還讓孩子下地幹活體驗一下。

以後這兩個孩子也差不了。

被他誇的兩個包子都苦著臉，“爸，腿酸，拔不出來了，腳都在泥巴裏。”

“爸，好熱，我要回家吃西瓜、冰棍！”豆包抹了把汗，雖然註意了，還是又蹭上了點泥。

“哪裏有冰棍，這裏連冰箱也沒有。知道鋤禾日當午，汗滴禾下土這個詩句的道理了吧。”楚喆擡手看看表，時間還早，其實才幹四十多分鐘，“把這兩趟薅完就回家。”湊一個小時。

“誒呀！”楚喆腿上一疼，一擡腿看到上面吸了個黑乎乎的水蛭。

他還真有些怕這個，不過在兒子面前要面子，還是穩住了沒跳起來，不過動作也不慢，趕緊上了田梗坐在那兒使勁拍！

不是拍水蛭，而是附近的肌肉，這樣水蛭就不往肉裏鉆，這玩意千萬不能直接拉扯，要不然吸的更緊。

作者有話要說： 我對水蛭有陰影～童年陰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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