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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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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繁亦睡過了一場化幹戈為玉帛的好戲,錯過了兩個男人僵持多年,終於握手言和的歷史鏡頭。

美好的早晨,簡約時尚的室內除了淺淺的呼吸聲之外,一片靜謐。

她慢慢的翕動眼睫,習慣性的在枕頭上蹭了蹭,然後把懷裏軟硬適中的大抱枕抱得更緊了些,粉嫩的唇瓣還發出心滿意足的嘆息。

「醒了?」

男人沙啞中帶著濃濃睡意的嗓音穿透張繁亦朦朧恍惚的神智,當場把她驚醒。

「不……」她本能的後退--氤氳的水眸圓瞠,有一瞬間以為自己又回到小時候陰暗潮濕的小房間,身邊躺著那個渾身惡臭的男人……

「小心!」夏文眼明手決的圈住她的嬌軀,免得她剛剛那驚如脫兔似的彈開,當場從這張大床上掉到距離有將近一公尺高的地面。

他扳起臉來警告她,「剛剛要是真的摔下去可下是開玩笑的。」

雖然不至於會變成一團肉醬,不過她那看起來沒幾兩肉的小屁股約莫會開花。

張繁亦驚魂未定,迅速垂下眼臉,讓眸裏的恐懼消退,熨貼在某人赤裸胸瞠上的小嘴不知所措的咬了又咬,好半晌心神凝定之後,才鼓起勇氣開口。

「夏文?真的是你?」她以為她在作夢,沒想到卻是真的,那麼……還有哪些部分也是真的?

她小心翼翼求證的語氣,讓男人的胸膛震了震,頭頂傳來夏文止不住的笑聲。

「當然是我,幸好是我!張繁亦,你真是一個運氣很好的小笨蛋,我老是在最不可能的地方看見你睡得跟小豬一樣。」要是遇上了別人,甚至遇上了心術不正,乘機揩油的登徒子……

夏文莞爾的笑臉當場化為嚴肅的線條,他攬住那副纖巧肩膀的大手情不自禁的圈緊,明顯可以感覺到懷裏的小女人既僵硬又不自在,和方才在睡夢中伸長了雪白雙手把他牢牢抱緊的熱情完全不同。

張繁亦好不容易褪去一些的排色重新染紅了雙頰,氣呼呼的戳著他的肋骨,「誰是小笨蛋?你憑什麼罵我是笨蛋?」

可惡!可惡!她不過就是酒量差了一點,是哪裏笨了?

夏文吃痛的癟癟嘴,快如閃電的一把攫住還在公然行兇的小手,沒好氣的數落她諸多笨行,「首先,除非你是來找男人的,否則千萬不要在昨天晚上邢種場合落單,你是嗎?」

他魔魅人心的雙眼一睨,氣勢橫掃千軍。

張繁亦拚命的搖頭,這才意識到他們兩人正孤男寡女的躺在奢華時尚的大床上,肢體交纏的姿勢還十分令人想入非非……

「再來,既然不會喝酒,就更不能落單!你跟誰一起來的?怎麼沒有跟緊他們?」昨晚的場合不是隨便一個路人甲都能進來的,這個狀況外的小女人絕對是讓人夾帶進場的。

「我……我跟同事一起來的,跨年嘛!人好多,一開始就走散了,我也只喝了一杯香檳而已啊!」雖然大家都有手機,可是在那人聲鼎沸氣氛超high的現場裏,誰還聽得見手機的聲音?

張繁亦一臉委屈的在某人足以比擬X光的強勢眸光註視了不打自招,說完之後,恨不得咬斷自己的舌頭。

他誰啊?難道她還要跟他交代自己的祖宗十八代嗎?要不要順便列一張吃唱拉撤睡的清單給他啊?

張繁亦氣急敗壞的輕哼/一聲,不想再讓他一副高高在上的數落她。

「我……我要回去了,謝謝你。」幸好今天休假,要不然就完了。

張繁亦意志堅定的推拒掌上溫熱平滑的胸膛,尷尬的只想盡快躲到一個他看不見的地方,讓她可以學學鴕島把頭埋進地洞裏。

話說回來,她果然沒有過夜生活的命,才第一次參加這樣的活動就出師不利,幸好又遇見了他……

夏文深深的嘆了口氣,圈住她的手臂又使勁了一些,默默阻止她繼續做出會讓人心猿意馬的動作。

這個叫做張繁亦的女孩,如此生澀純潔,單純又實心眼,實在不適合他覆雜現實的生活圈。

夏文斂去眼裏微乎其微的悸動,再開口時已經波瀾不興。

「別亂動,等一下我送你回去。」

他按住她的手掌,側身斜倚在大床上的模樣出乎意外的撩人,在某人意識到自己就要伸出鹹豬手染指他時,頓時激動萬分的往後拉開兩人太過親密的距離。

「啊!」張繁亦感置到自己的身體懸空,雙眼驚恐萬分的睜大。

「小心!」夏文神情一凜,大手飛快地圈住她的腰肢,同時一個使力,將她翻轉靠在自己身上,成功化解她屁股開花的危機。

張繁亦臉色蒼白的趴在他的胸膛,方才生動靈活的眼眸焦距渙散,扣住他手臂的十指因為太過用力而頻頻顫抖。

她異樣的神情讓夏文心口一窒,將她圈抱得更緊。

「噓!沒事了,沒事了,我不會讓你受傷的。」他輕輕拍撫她的背脊,手心傳遞著溫暖的力量,滲透過粗□毛衣直透進她的心房。

「我……我沒事,謝謝。」張繁亦縱容自己多沈溺幾分鐘,貪婪的汲取他身上讓她莫名安定信賴的力量,然後才靦腆的擡起頭來,從他的懷裏掙脫,把自己大半的嬌軀從他的胸膛移到被褥淩亂的大床上。

夏文的長指動了動,忍住扣緊她的沖動。

「你很容易受到驚嚇。」他淡淡的瞅了她一眼,沒錯過她楞然擡眼時的脆弱。

「嘿嘿……我膽子小啊!我去洗手間一下。」張繁亦呵呵傻笑,姿勢不是很優雅的下床,轉身匆匆朝盥洗室走去。

夏文看著她幾近落荒而逃的模樣,嘴角揚起一抹惡作削的笑意,揚聲朝著那抹嬌小的倩影精神喊話,「快一點啊!不然我們一起用好了,可以節省時間。」

反正是乾濕分離,衛浴設備隔間還是馬賽克磚墻,頂多可以聽見對方刷牙洗臉或是沖馬桶的微弱聲音。

剛剛走進那扇霧面玻璃門,不懂其中玄機的張繁亦轟的一聲紅了臉,猛然回頭丟下一句,「別鬧了,夏文。」

然後砰的一聲,把自己關在裏面。

夏文……他真希望自己可以只當夏文!

床上的男人傭懶性感的打了個個呵欠,淩亂的短發讓他增添了男孩似的清新氣息,他緩緩闔上幾乎一夜未眠的深邃雙眼,在躺下來的那一瞬間,莫名的覺得胸懷空蕩蕩得讓他心慌意亂。

元旦假期過後,上班族又開始苦不堪言的枯燥生活,

張繁亦手裏捧著一臺行車紀錄器,匆匆離開櫃臺,開門走進工程部,四下搜尋哪個比較有空,可以幫她把手上這臺的程式更新。

幸好她一進門,顏詩穎就非常親切的朝她招招手,她如釋重負,一心只想快點回到服務櫃臺,免得外面排隊等待的客人會有人不耐煩。

雖然等待區有舒適的沙發,還有茶水和報章雜志一應俱今,不過,說實在的,沙發最多只能坐六個人,還要彼此不熟識的客人願意擠在一起。

大部分的人都寧願站在不擋路的地方,讓張繁亦巴不得可以加快作業流程的時間,幫助他們盡快解決問題。

「詩穎,麻煩一下,幫我更新程式。」

顏詩穎也不羅唆,直接就動手折品片,嘴巴倒也沒有停過。

「你那天跑去哪裏了?我們找你找了老半天—哪!我幫你把外套帶回來了。」顏詩穎意有所指的瞄了一眼她辦公桌下的紙袋,隱約可以看見黑色的羽絨外套。

那一天晚上前去參加MAX心暢會的幾個同事裏面,只有張繁亦一個人穿著厚重又沈悶的廉價外套,活像個愛斯基摩人,非常引人側目。

所以在入場之前,顏詩穎就自作主張,讓場內工作人員幫忙拿去吊掛起來,省得張繁亦進去會場之後,還得把外套掛在自己手上礙手礙腳的。

聽到自己的外套居然拿回來了,張繁亦藏不住一臉的驚訝,還有失而覆得的欣喜,囁囁嚅嚅的小聲回答她,「我……遇到朋友,他是那個社區的住戶……抱歉,讓你們擔心了。我下班再來拿衣服。」

她跟著夏文開車離開那個高級杜區時,才赫然發現居然就是昨晚參加跨年趴的地方,偏偏夏文又一路保持莫測高深的表情,讓她本能的選擇保持沈默,決定明哲保身才是王道。

「你有朋友住在那裏?你的意思是說你在那裏過夜?」顏詩穎一聽倒是多看了張繁亦幾眼,「那你朋友混得很不錯喔!」

那裏的住戶非富即貴,普通的有錢人想住在那裏,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

張繁亦察覺到顏詩穎推敲的眼神,呵啊傻笑,「應該吧,我也不太清楚。謝謝你,等一下我再進來拿。」

她匆匆的離開,不希望再繼續剮剛那個話題,因為她真的對夏文一無所知。

真是悲哀啊!

張繁亦回到自己的客服櫃臺,按下了燈號,笑容親切的看著沙發上的客人,「下一位……」

或許是因為剛剛放了一個元旦假期,所以今天的客人特別的多,大都是衛星導航系統沒有更新啦,液晶螢幕有問題啦!

張繁亦雖然才來沒有多久,卻因為接觸的次數頻繁,處理得駕輕就熟,反而是同事頻頻打采的口吻讓她很不習慣,中午用餐的時候,突然間,她變得帽當炙手可熱。

「小亦,你那天晚上真的留在那個社區過夜?」

「房子裏面的裝潢怎麼樣?是下是很氣派、很豪華?」

「你的朋友是什麼身份啊?我有個舅舅生意做得很不錯,每年的營業額都幾十億耶!結果他一直不得其門而入,雙手捧著錢上門想買還買不到耶。」

「你的朋友年紀不小吧?」

「看你乾乾凈凈的,人看起來也單純,想不到你倒是挺有手腕的。」

「說真的,你朋友叫什麼名字?改天介紹給我們認識一下吧?」

「對啊對啊!說不定我舅舅認識喔!」

在同事們七嘴八舌的追問之了,張繁亦實在有種落荒而逃的沖動。

「呃……他的名字……」張繁亦吞吞吐吐的,猶豫著要不要說,這些人異常熱切的目光,讓她有種被屈打成招的錯覺,也因此興起了叛逆的沖動。

「幹嘛?不是朋友而已嗎?介紹給我們認識有什麼關系?難道……其實不只是朋友?」

顏詩穎一副「你真不夠意思」的表情,言詞之間夾帶著明顯的試探,而其他人則紛紛用同仇敵愾的眼神鄙視她。

張繁亦有些落寞的笑了笑,「我們……只見過三次面,恐怕連普通朋友都稱不上,只能算點頭之交吧!我吃飽了,先回去櫃臺了。」

她有些自嘲的笑了笑,逕自轉身去清洗自己帶來的便當盒,不理自身後那一雙雙或者懷疑或者刺探的眼光,步伐堅定的離開用餐區。

她可從了解她們想要攀龍附鳳,不放過任何可以擠進k流社會的心情,以某種社會進化的角度來看,這樣充滿野心和上進心的女性,的確比較容易擁有崇高的社會地位。

不過,千萬別扯上她!

自從那一天的午餐氣氛怪怪的結束之後,張繁亦隱隱約約可以感覺到自己受歡迎的程度大幅下降,常常走進工程部,都會有讓人冷眼相待的感覺。

但是,至少大家還是沒忘記自己的職業道德,該做的事情統統有做到,沒影響到張繁亦的工作表現,她也一如往昔的和善親切,不主動跟誰過不去。

顏詩穎觀察了她好一陣子,發現她搭公車上下班,每天自己帶便當,下班前還會用自己的保溫瓶泡一杯濃茶同家,完全是小資女孩的標準行為模式,沒有任何一絲釣到金龜婿的氣息,似乎終於相信她真的跟金字塔頂端沒有交集。

說真的,她們這一票拜金女是既失望又松口氣,心情矛盾得很。

「小亦,今年公司提前舉辦尾牙,日期就定在下個星期五,地點就在附近的馥豪飯店,我們這個單位要負責當招待,我們兩個一組,等一下我會把名單給你…,」某天中午,顏詩穎忽然主動蹭過來張繁亦的座位旁邊,宣布這個剛剛收到的內部消息,忍不住又洩漏了更多八卦消息。

「嘿!別說我沒照顧你,如果你還沒死會的話,千萬不要錯過那天晚上的大好機,聽說這次尾牙,全球華人市場的重要幹部統統都會來參加,那是菁典中的菁英啊!人生而平等,大家起公平競爭啊!」顏詩穎頗為慷慨激昂的發表了這番言論之後,就華麗麗的離開,留下狀況外的張繁亦。

尾牙,跟公平競爭有什麼關系?

她丈二金剛摸不著頭腦的清洗自己的餐盒,然後又讓大排長龍的客人給占據了所有的註意力,直到幾天後,顏詩穎又捧著長長一串名單來找她排練,她才赫然想起還有這麼一件事情。

「我拜托你振作一下好不好?那天我們這個單位要負責帶位,眼睛放亮一點,別認錯人了!」至少,幾個重要人士要能一眼就看出來啊!

「抱歉,我會努力的。」張繁亦摸摸鼻子,看到顏詩穎這麼慎重其事的模樣,她也跟著正襟危坐了起來。

顏詩穎見她一副孺子可教也的上進樣,忍不住又湊了過去跟她咬起了小耳朵,「那天啊!還會請很多知名藝人來表演喔!」

這就是在大企業工作的諸多好處之一啊!

張繁亦漸漸摸清顏詩穎熱愛八卦而且特別偏好反應熱情的聽眾,所以非常配合的露出熱切的眼神。

「真的?有誰?該不會有你最愛的……」

她本來只是隨口說說,沒想到顏詩穎會突然大力拍拍她的肩膀,害她差點用下巴在大理石地板上煞車。

「哈哈哈……沒錯沒錯,今年大老板居然請來了MAX!噢!我的天啊!這次我一定要想辦法跟鼓手法拉薩拍一張合照啦!」顏詩穎陷入了偶像狂熱的典型癥狀,雙眼冒出了無數的愛心,原本酷酷的時髦形象當場煙消雲散了。

張繁亦頗有人在江湖身不由己的感嘆,眼角相當無奈的抽了抽,默默看著那份賓客名單。

話說回來,那個頂著一頭雷鬼燙的鼓手,墨鏡遮住的五官輪廓是不是跟夏文真的很像呢?

尾牙那一天,張繁亦出盡風頭。

當所有的重要賓客統統入席,負責招待的張繁亦遙有顏詩穎等人也換掉公司制服紛紛入座之後,趁著臺上主持人邀請重要級人物說幾句場面話的時候,顏詩穎立刻湊近張繁亦的身邊咬起小耳朵……

「小亦,你認識MAX的主唱阿傑嗎,」顏詩穎對天發誓,她剛剛真的親眼看到迷死人的魏明傑朝張繁亦露出招牌桃花笑容,差點電死旁邊一群不相幹的女人。

「誰?阿傑是誰?」張繁亦一臉茫然的放下裝著果汁的高腳杯,嚴重狀況外的程度差點把顏詩穎給氣死。

「你不認識?你上次去跨年是幹什麼去了?居然連阿傑也認不出來?那他剛剛走過來的時候,幹嘛一直對你笑?」經過這陣子的密集相處,顏詩穎雖然口頭上這樣質問,其實心裏是相信張繁亦的。

如果可以,她真想送張繁亦去檢查一下腦波,怎麼會這麼異於常人?

張繁亦恍然大悟。

「一直看我的那個人是主唱?」害她莫名其妙的成為眾人矚目的焦點—真討厭!「我是大眾臉,長得亂沒特色一把的,他認錯人了吧?」張繁亦心裏直呼好險好險,她剛剛還以為自己多看了顏詩穎心目中的帥哥法拉薩幾眼被她給捉包了咧!

她敢對天發誓,那個酷副快讓女人昏倒的法拉薩,當時正隔著大大的飛行墨鏡很用力的瞪她,她到底是哪裏讓他看不順眼了?

「嗯!也是有可能。」

顏詩穎又陷入了失望與寬慰的矛盾糾結,沒發現張繁亦露出逃過一劫的眼神,開心的拿起高腳杯來猛喝飲料。

她剛剛特地仔仔細細的觀察法拉薩的長相,真的跟某人好像好像呢!

夏文是回去了臺東,陪那個利國華老先生?還是仍然留在臺北那間高級住宅?或者是去了她永遠沒機會知道的地方?

上次的氣氛太詭異,她根本沒有想到要乘機把那個信封還給他,等她想到的時候,她人已經爬上二樓的樓梯間,而夏文早就跟著那臺車一起離開,連個影子都看不見。

那麼……她是不是可以排個二天假,再去臺東一趟呢?是下是……會再遇見夏文?

張繁亦雙眼發亮,這個念頭讓她全身細胞都活躍了起來,巴不得可以立刻請假馬上出發。

她總覺得……夏文,是屬於臺東那片壯闊山海!

「在想誰啊?開心的咧!」顏詩穎原本坐在一旁,忙著跟其他人交換今晚的八卦重點,卻因為捕捉到張繁亦難得略施脂粉的臉龐笑意盈盈,免不了要揶揄一番。

而那巧笑倩兮的模樣,連她也忍不住想回她一個笑臉。

「在想一個八、九—歲的老爺爺,希望他上次受的傷已經都好了。」張繁亦把利國華老先生給搬了出來當擋箭牌,也不願意跟別人分享夏文。

就算只是名字,她也當成最珍貴的寶貝,要自己細細品味。

「老爺爺?張繁亦,你的社交生活怎麼了?好不容易從你嘴巴裏聽到跟男人有關系的事,結果居然是一個快要九十歲的老爺爺,」顏詩穎快昏倒了,莫非這個張繁亦的擇偶條件是以木乃伊的外觀作為評分標準。

「我……我的社交生活很不錯啊,」張繁亦露出無辜的嬌憨笑容,有感而發的輕輕敲了一下顏詩穎的酒杯,「可以跟你們一起工作,真的挺不錯的!」

她發自內心的感激,覺得要不是這家公司錄取她,她也沒有眼前還算安穩的日子可以過,說不定遺在街頭巷尾茫然的找工作,或是每天燒香拜佛,希望神仙讓那個卷款潛逃的理事長良心發現,帶著錢去自首,然後把積欠的薪資一並還給他們這些有苦難言的社工。

「我在講什麼,你在講什麼啊?啐!」顏詩穎沒好氣的瞪了她一眼,狠狠抖落一地的雞皮疙瘩,覺得某人動不動就說真心話的習慣真是太要命了。

「要抽獎了要抽獎,專心專心!」她扯扯張繁亦的麻花針織衫,聚精會神的緊盯著舞臺上的副總把手伸進去抽獎箱裏,嘴巴倒是沒有停過,「聽說今年有一個神秘大獎,我偷偷問過籌備禮物的歐姊,居然沒有人知道那是什麼—倒是有人聽到風聲,說跟今晚的來賓有關系……」

顏詩穎其實是從總公司調來這個新設立的服務單位支援的,所以很容易就打聽得到一些風吹草動。

張繁亦很制式化的點頭,看來對這個消息不是很有興趣,顏詩穎自討沒趣的轉了個邊,尋找屬於自己的忠實聽眾。

臺上的節目繼續進行,臺下的餐點陸續上桌,張繁亦請顏詩穎幫她看一下自己的隨身物品,在如雷貫耳的掌聲中悄悄往洗手間的方向走。

昨天跟媽媽通電話時,她說她農歷年前就會回去,算一算也只剩下幾個禮拜,她要盡快排假再去臺東一趟。

雖然不見得可以遇到夏文,不過,至少可以把信封交給那個利國華老先生。

她昨天又把信封裏的東西全部倒出來重看了一次,忽然替已經過世的全次郎老先生感到很悲涼。

是多麼黯淡的寂寞,才能將她微薄的關懷襯托出如此鮮明的存在?

「快點快點,等一下就是MAX上臺了!快點……」

張繁亦剛剛踏進洗手間,就看見好幾個正在捕妝的美麗女同事已經霸占了所有的鏡面,然後某個正住講手機的女人登高一呼,居然一個個火燒屁股的沖回尾牙現場。

不過幾個呼吸的時間,原本熱鬧的洗手間竟然只剩張繁亦一個人。

「噗,太誇張了。」她忍不住嗤笑了出來,卻也慢慢習慣這樣瘋狂追星的行為,「話說回來我最近怎麼跟這個MAX這麼有緣呵?」

這到底是福還是禍?

當張繁辦終於慢慢踱回尾牙現場,一推開大聽的門,就聽見臺上的主持人興奮莫名的喊出一組數字,後面還站著MAX=所有團員。

[4461,哪個幸運兒是編號4461?趕快上臺來領這個神秘的大獎。」

臺上的主持人誇張地揮舞著她手中的紙條,臺下的員工忙著幫旁邊的人看看掛在脖子上的識別名牌。

這麼熱烈的氣氛,讓剛剛落坐的張繁亦也忍不住低頭瞧瞧卡在顏詩穎事業線中間的識別證。

「你幾號?說不定就是你。」張繁亦情不自禁的搓搓自己的手臂,有種讓人盯住的錯覺。

「4461,這個神秘大獎會讓你回味終生……」主持人繼續在臺上炒熱氣氛,眼見真的沒人上來領獎,非常惋惜的示意助手把抽獎箱拿出來。

「差一號,我是4481。」顏詩穎很失望的搖頭,眼角餘光自然的朝張繁亦的胸口麻花瞄了一眼,忽然激動萬分的拍拍張繁亦的肩膀,害她被剛剛喝下去的無糖綠給嗆到快沒氣。

「中了!中了!張繁亦,你中獎了,這裏這裏……4461在這裏!」顏詩穎二話不說就拉起她往臺上沖,那瞬間,她真想堵住顏詩穎欣喜若狂的大嗓門。

更想遮住自己一時之間萬眾矚目的胸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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