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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仙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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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宵佳節,城中氣氛大好,百姓歡慶了一日都疲憊了,沈沈的睡去。

月上枝頭,流光飛舞。

我在床上翻來覆去的睡不著,想著自己小小的貪心。後來,我想,不管許了多少願望,心誠則靈。很多人許了願沒有實現,是在一個期盼的過程中,大多數沒有堅持到底。我現在占盡了天時地利人和,師傅獨居,只有我一個徒兒,師傅也沒有再收徒的念頭,九重天也是與世隔絕的地方。

翌日。

為了感謝那曾經幫過城民的酒仙鳳君臨,各處小巷飄著酒香,擅長釀酒的城民拿出自己的珍藏,慷慨的贈飲。

我嗅著滿城的酒香,吸了吸鼻子,暗暗嘆道,凡間的生活真實有趣多了,年華是一世匆匆走過,可是凡人活的每天都充實,長生的日子相對就活的無趣了。凡人羨慕神仙,神仙何嘗不曾羨慕凡塵蕓蕓眾生。

洗漱完畢到了隔壁,敲了下師傅的門,師傅已然醒來,全身齊整清雅,換了襲白色織錦長袍,在熹微晨光中,朦朧了霞光晨色。

我停下腳步,細細的沈醉在晨光中,這世上果然沒有比師傅更為雅致出塵的人了,他正好適合白色。

此處就是城中風雅人事集聚的東溪樓,我和師傅這兩日就暫居在此處。我和師傅坐在樓上,師傅有些心神不穩,雖然面容平靜的瞧不出任何情緒。

我張了張嘴,擔心的問道:“師傅,你在心煩。”師傅有個習慣性的小動作,他心煩的時候,會不自覺的摩挲著兩指。

師傅仍是淡淡的語氣:“若你沒的法術,以幼童身軀在凡間歷劫一年,你可願去?”

原來是這個原因,我竟要去歷劫。我疑問的擡起眼,覺得不可思議。

師傅接著說道:“司掌仙籍的仙君,親自過來提了你的名字。若你不想去,我有法子拒了他。”

“為何他要親自點我的名?”我不認得司掌仙籍的仙君,但我曉得仙界的規矩,仙界晉升的靈仙都得下凡一次,鍛煉自身的心智。按理來說二十年前成為靈仙就該告知我,結果現在才告知。

心中暗暗下了決定,這是必須經歷的,我作為師傅的徒兒,更應該好好的去歷劫。

他認真的看著我的眼,良久,緩聲道:“我收你為徒,未在三界傳開,他自是不知曉。這次被他瞧見你,對你感了興趣,把你的名字寫上了仙籍,再直接把你排在歷劫簿上。”

我咬了咬嘴唇:“師傅,我要去。“握緊的拳頭松了松,我會努力的證明我不是小孩子。至少在你的眼中,我不再是只能依賴你的孩子。

師傅說,那多事的仙君瞧見了我,細細思量,沒見過仙君一樣的人物。

在走之前,我就放肆一回,我上前把頭埋進師傅的懷裏,溫暖的舍不得離開。

我悶著臉,暖意一點一點侵入肌理,我感到一雙手抱住了我。心裏的莫名不安散去,師傅是關心著我。頭頂傳來輕笑,手指撫上我的眼,幫我闔上眼睛,柔聲道:“好好睡一覺吧,倔強的璃兒。”

最後,我沈沈睡去,沈睡在那聲呢喃般的輕語中,師傅,我舍不得離開你,可我更要做一個配的上你的徒兒。

我想就是我再沒用,師傅也不會嫌棄我。可心裏卻無法原諒自己,不夠努力的我,懦弱的我。

窗外陽光刺進來,我揉了揉眼,墊著步子來到桌前,師傅正在一張桌幾上,捧著書卷細看。

他轉過頭,我幹幹的笑了聲,“師傅,早。”

師傅靜靜的看著我,“明日那位仙君會來接你。”

日光斜映,模糊了師傅的容顏,我也靜靜的看著他,本以為還有些時日,沒想到這般快。

我手撫著額頭,皺著眉有著壓抑的氣悶,“那仙君安排的急了點吧。才告訴我一天,就讓我去歷劫。”

師傅沈默了一會,當我提起那仙君時候,他纖長的指尖敲打著桌面,低低的笑道:“他是急著看戲,因為你是我的徒兒。”

我心裏止不住的委屈,悶悶的把頭低下。使勁的給自己打氣,一年而已,忍一忍就過了。

對那個多事的仙君有些好奇,到底是誰?

尚未平和的心緒,我撐著頭,無聊的掐著燈芯玩耍。緩緩收回手,垂頭狠狠的一拳敲在桌面。

我蹲著身子,抱著頭思考一年之內的種種的可能。所謂知意行難,我一直勸慰自己可以做好,事到臨頭發現還是看不開。

我嘆了一口氣,強作鎮定的上床拉好被子,閉上眼試著催眠自己。

我顯然還是一個不能自顧的孩子,我估摸著自己的心理素質,一點小事就緊張了。我換了個姿勢趴在床上,頭埋進了枕頭裏。這枕頭硬邦邦,沒得師傅懷裏舒服。

我模樣淒涼,有氣無力的早早爬了起來,頂著兩個黑眼圈,頗為蕭瑟。

來歷經這個仙劫,兩手空空毫無準備,師傅提醒了我後果,這歷劫失敗的後果,是頂著那具凡人軀體不小心逝了,就得去空華仙君的地盤,所謂的仙界書院,去呆到學業修滿為止。

我打了個哆嗦,據說修滿下來,最快也得三百年,學業繁瑣的可怕。

惆悵著師傅隱隱含著期待我去的表情,一張臉煞是無奈的白了,喃喃道:“原來我一直沒學好。”

我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唇咬出牙印。

師傅的手一震,瞧著我的兩個巨大黑眼圈。我退後一步,趕緊轉過頭,恨聲道:“師傅,我的模樣難不成醜的嚇到你。”

師傅詫異的神色,莫測的打量著我。屋中一時寂靜,我心頭漫過一絲淺淺無奈。

我逞強的咧開嘴:“徒兒會活得很好。”

他的眼神頓了頓,笑了一聲:“璃兒,我期待你活的很好。”

我頓時轉過頭,強裝鎮定的看著他:“好,師傅等著瞧。”

他含笑點頭,卻沒再說別的什麽,只是點點頭。

師傅是黑發素衣清俊難言,我也是黑發素衣卻是愁眉苦臉。

這時□的近了,我摸著腦袋,思索著那位多事的仙君。還沒等我想出個結果來,師傅已經開口,看著微風吹進的窗戶:“來了。”

我怔怔的擡起頭,終於,終於還是來了。我好整以暇的坐在那裏,做出一副淡然安好的模樣。

畢竟是師傅的徒兒,莫叫外人瞧見了我的愁眉苦臉,丟了師傅的臉。我對著外人,自然不能再擺出那副難看的臉色。

那仙君在半空現了形,周身帶著迷霧,模糊著面容。

我暗中不動,本著不變應萬變的道理。

師傅也不動聲色。

那仙君在朦朦朧朧中拂了拂袖,身姿說不出的慵懶從容。

他雙足落地,然後歪著身子斜靠在榻上。

我一楞,不知這神秘的仙君是直接閉眼休息,還是尋了個落腳地正欲發言。

他擡起突然變出來的玉杯在指間轉了轉,笑道:“小辰溪,聽說你收了個徒兒,我怕這孩子不夠伶俐,暫且給她安排些歷練。唔,我還在遺憾你這寡情獨居的境況,沒想到你暗地找了一個小東西。”

我額角上青筋跳了兩下。

我從未聽到師傅被叫做什麽小辰溪,我也不是什麽小東西。

師傅眼中一片深沈的黑,望著來人自然而然帶上淩厲冷色,面上不笑,帶出仙界至上者的威儀



他依舊一片悠然自在,雖是一團霧氣籠罩著,只瞧著出一個隱隱約約的輪廓,可那清魅的低低笑聲,道不明的輕癢,似羽毛拂過心間。我委實聽的真切。

我下意識的轉頭,師傅面色是威儀滿滿,眼底深處卻無絲毫惱色。仿佛那句小辰溪不是在喚著他。

這兩人的距離說遠不遠,說近不近,目光交匯時,師傅意味不明的笑了。

就在這時,師傅抿起唇角:“你越了該有的規矩。”話畢臉上騰起的一絲興味,瞥了眼迷霧中的仙君。

師傅在仙界的地位,甚至淩駕於仙帝之上,要是論起規矩,仙界的人都得對師傅恭恭敬敬的行上大禮。

驀地,那仙君聽了師傅說起,緩步移到師傅身前行了一禮:“尊上,近百年安好,小仙這廂有禮。”

那聲音聽起來是散漫不用心的,一字一句說的一緩一頓,頗有敷衍人的味道。

師傅淡淡道:“你還是老樣子。”

他打斷道:“我是我,過去再久還是自己,我自然做我樂意做的樣子。”

我的心一緊,只聽他繼續說道:“今日我就不來敘舊了,把你的徒兒交給我,我帶她尋一個軀體。”

師傅的眉微微一蹙,隨後展開:“嗯。”執了本書卷,清俊難言的眉目低了下來,頓時室內靜謐。

我隨著那仙君身後,他捏了個法訣,騰起雲帶我來到一片樹林。

我站在原地一旁呆了半響,只能用四個字表達此刻想法:要受苦了。

他倒是給我找了個好軀殼呀!我狠狠的咬牙切齒。

樹影婆娑,颯颯風聲拂過枝葉,霧中朦朧的人影如畫。

恐怕唯獨不入畫的只有我,忿忿不平的面容,入不得這副平和靜美的林中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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