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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就這麽扒木頭衣服?拿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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縱然時拂曉說的東拉一句,西扯一句,可花蓉還是聽明白了。

她過去的十八年,一直在人間,還被封印了真實容貌,長得奇醜無比。她人間的夫君嫌棄她,不僅如此,還厭惡她,想要殺了她。

花蓉如何不知,作為有仙骨的仙子,凡俗的方式怎麽可能殺得了她?只需稍稍一串聯,便知她次次沒死成,她那人間的夫君,必定沒少想法子折磨她。

哎……花蓉看著眼前明明難過還強撐著的小姑娘,天生仁厚的他,心裏委實心疼。

只聽她說的,又是火燒,又是墜崖,又是百獸啃噬的,稍加想象便知當初她經歷時有多痛苦。

不僅心疼,與此同時,花蓉還體會到一種他從未體會過的情緒——憤怒。

都說一日夫妻百日恩,縱然不喜,放在家裏不理會便是,又何必如此次次傷人害命?

姑且不說他與時拂曉的關系,作為五大仙尊之首,人間有如此心惡之人,待他重聚靈力,化回人形,這筆賬定然也是要算的。

“你怎麽還不走?”時拂曉醉眼迷離的指著花蓉的仙身問道,臉頰紅撲撲的,像極了剛剝皮的水蜜桃。

花蓉無奈失笑,他倒是想啊,可這木頭仙身,他也動不了啊。

時拂曉秀眉一蹙,走上前推了花蓉仙身一把,似是要將他推開。可木身前後晃動幾下,覆又穩穩當當站住。

“呵……”時拂曉搓搓方才推了花蓉的手,那硬邦邦的觸感忽地將她拉回現實世界,嘟囔道:“我怎麽忘了,你不是喬赟。你是神木,是塊大木頭。”

說著,又推了花蓉仙身一把,似是要確定下眼前的到底是不是木頭。可醉酒沒控制好力道,直把花蓉仙身推得搖搖欲墜。

時拂曉似是想起什麽,忙上前扶住花蓉的雙肩,將他仙身穩住,嘴裏還道:“可別摔壞了流芳派的天道大運啊!”

扶穩花蓉的仙身,時拂曉自己卻又有些站不住,扯著花蓉的衣襟才勉強站穩。身子搖搖晃晃,臉幾乎貼近花蓉的胸口:“什麽東西戳我?”

時拂曉低頭一看,正是大木頭那生得格外齊全的物件。

花蓉見小姑娘正一言不發的低頭看著自己的下半身,一時只覺老臉滾燙。

他也不想這樣挺著!可這是木身,自然全身上下都是硬的!他能怎麽辦?

誰知時拂曉接下來的動作,更叫花蓉吃驚。她竟一把抽掉了花蓉婚服上的腰封,並扯下了他的婚袍,只留下白色的中衣。

一時間花蓉都快尷尬上天了,就這麽扒人衣服的?

時拂曉上下打量著花蓉仙身,絲毫未有尷尬,坦然的打量,坦然的疑惑:“這樕鼄之山,到底是個什麽山?怎麽能把一塊木頭孕育的如此像人?你說,給你一塊母木頭,你能和她下個崽兒嗎?”

剛剛體會過憤怒情緒的花蓉,被迫又生生的體驗了一回。他不斷跟自己說,不氣不氣,不氣不氣,小丫頭眼裏,他只是塊木頭,不氣不氣,不氣不氣!

誰知下一秒,時拂曉小手一伸,扯住他中褲上的帶子一拉,嘩啦一下,絲綢質地的中褲便掉到了腳邊。

花蓉:???

花蓉腦子立時冒出曾經在人間游歷時聽到的一句話:你大爺!

時拂曉依舊無比坦然的上下打量,醉酒的身子還微微輕晃:“兀凝跟我說了,我要和你同床共枕,你說你這樣……睡覺頂著被子,那不得漏風啊?”

忽地,花蓉見時拂曉瞇著眼睛,醉憨憨的一笑,說道:“若不然……我幫你鋸了吧?”說著,就開始四下查看,仿佛是在找工具。

花蓉倒吸了一口冷氣,他若現在打坐入境界重聚靈力,能不能趕在小姑娘找到工具前化回人形?

誰知下一秒,時拂曉覆又看向花蓉,醉眼迷離中透著一絲狡黠:“我逗你的。我哪兒敢毀傷流芳派的天道大運呢?”

有病吧你?剛飽受巨大驚嚇的花蓉心下怒罵,跟一塊木頭逗著玩?不怕路過的夜神功曹當你神智不清?

時拂曉甩甩頭,不行不行,真得睡了,她要不行了。想著,時拂曉將花蓉的木身推倒在榻上,自己也倒了下去。

花蓉看著自己的仙身,只穿著敞開的中衣,直挺挺的橫躺著榻上,腳邊還掛著沒掉下去的中褲。不由伸手捂臉,他活得那幾萬年,就從沒這麽姿容狼狽過!

花蓉正嘆息著,誰知下一刻,時拂曉側身一翻,手搭上他的胸口,腿也搭上他的雙腿,整個人都掛在了他的半壁身子上。

少女因醉酒過熱的體溫源源不斷的傳來,她口中溫熱的氣息繚繞在他的頸彎裏。不知為何,花蓉只覺心內驟然緊縮。這種奇異的感覺,讓他想躲避,卻又想感受更多。

花蓉幹脆神魂離體,側身躺在時拂曉身邊。少女抱著自己的仙身,依偎在自己身側,雙目輕合,長而微翹的睫毛還掛著點點淚珠。

花蓉不禁含笑,方才那種心中驟然緊縮的感覺漸漸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綿長不盡的溫暖和踏實。

他腦海中忽然閃過一個想法,她就一直這樣抱著自己睡下去,也未嘗不好?

這時,小姑娘忽然迷迷糊糊的嘟囔道:“你雖然是塊木頭,也比我那人間的夫君強多了。至少,我可以抱著你睡覺,你也不會想著殺了我。我一定要找到補全我命格的方法,待我學會仙術,定要再去喬家,把他們家的錢都變沒,這樣喬赟再也沒有錢請人殺我了。”

嘟嘟囔囔說了一番話,小姑娘的呼吸漸漸變得平穩且沈重,想來是睡著了。

花蓉看著時拂曉安睡的側顏,不由失笑,學了仙法不想著報仇,竟想著把人家錢變沒。

命格中五行缺一樣,對仙界中人來講,想要補全,那簡直比登天還難。

小姑娘運氣也是頂尖的好,恰好五行缺的是木,又恰好他這個本無魂無魄的人,突然有了神魂,又恰好趕在她仙骨將枯之際醒了過來,還成了夫妻。

五行缺木而已。他是木之靈力化生而成,說白了,他就是五行之木。

木系仙術修習之人,所念咒語驅使木之靈力,驅使的其實就是他的靈力。若他看門派中哪個人不順眼,收回靈力讓他咒法失效也極其容易。

所以,補全時拂曉的命格,對仙界中人難如登天,對他來講,不過是舉手之勞,甚至都不需要化回人形。

只是眼下他靈力尚未恢覆,並不能幫小姑娘完全補全命格。但給她一些木之精氣,讓她可以用些簡單的仙術,倒是不難。

想著,花蓉伸手,指尖落在時拂曉眉心,輕輕一點,隨即收回手。

這點精氣,暫時可幫她填補空缺的命格。讓她至少可以引氣入體,但卻不能幫她留存靈力。

若是將人的身子比作容器,從前時拂曉這容器便是殘破的,什麽也不能裝。但是現在,雖然能引氣入體,但是這容器有漏,並不能靈氣留存在體內,然後去運轉周天,提升境界。

若想完全補齊她的命格,還需花蓉靈力完全恢覆。

見小姑娘已經睡沈,花蓉神魂離體起身。

他也是時候去找小掌命,問問這一遭神魂覺醒的因果緣由。

僅瞬息之間,花蓉神魂便到了白玉京後山的一座洞府門前。

白玉京眾仙皆居仙府,唯有掌命,居竹林洞府,此處清幽僻靜,靈氣充沛,確實適合女媧一脈居住。

花蓉神魂飄進了洞府,但見不遠處的書案後,一名人首蛇尾的白發老者,正挑燈夜讀。

覺察到動靜,掌命擡頭望去。眼下花蓉無形無色,掌命雖看不到他,但他蒼老的眼中,依然閃過絲絲動容:“仙尊……”

花蓉看著眼前白發蒼蒼,膚如老樹的掌命,如當年般,伸手摸著他的頭,嘆息道:“小掌命,你老了……”

花蓉仙尊那溫柔從容,又帶著些許戲謔的聲音,一如從前。

回想起二十萬年前,他還只是個幼童。他本不是成為仙界掌命的最佳人選,只因仙尊一念仁,憐他幼小無依,方與女媧商討讓他成為掌命。

從此仙尊將他帶在身邊,跟隨仙尊五萬餘年,仙尊對他的教導,對他的照顧……若當年仙尊選擇的掌命不是他,或許後來仙尊也不會有散盡靈力的一天,那時的他,太弱小。

幸好,等了二十萬年,終於等回了仙尊。掌命擦去眼下的淚水,說道:“今日見祥瑞現世,便知仙尊歸來。”

掌命蠕動著蛇尾,將花蓉帶至洞府靜室,裏面擺著一個陣法。

花蓉道:“這是……結魄陣?”

掌命點點頭:“今日祥瑞現世,我便備下了這陣法。想來仙尊必會來尋我。仙尊如今已具三魂,卻無魄無形。此陣法,可助仙尊結魄。破曉前,仙尊便可得有形有色之魂魄。”

花蓉輕道一聲好,便飄進了結魄陣。

待花蓉進入陣法,陣法便自行啟動。掌命守在陣法前,目光灼灼的看著花蓉。

花蓉的這一縷神魂,想來整個仙界,除了他無人能夠察覺,也無人能與他交流。

且以仙尊的神力,哪怕結魄之後,這魂魄,恐怕普通仙眾還是無緣得見。還須得仙尊重聚靈力,再次化形,方能真正入世。

結魄陣中,花蓉只覺已覺醒的五感更加清晰,神魂中漸漸有了重量,不似之前那般漂泊動蕩。

花蓉閉目養神,順道詢問掌命:“除我之外,其他四位仙尊,可還有神魂存世?”

掌命嘆息道:“唯有土之尊坤賦,因其厚德秉性,尚存一絲意識,但無神魂可再次化形。”

花蓉眼中有了一絲光亮:“坤賦?那便好,那便好……”否則這天地之間,他未免也太過孤獨了。

坤賦那留著一縷胡子的俊臉浮現在花蓉眼前,結魄陣中,那些他從未有過的情感糾纏著往昔的記憶,越發清晰的出現,恍惚間,花蓉仿佛被拉回久遠的當年。

那時他們五大仙尊剛剛化生,其中金、木、土三位為男相,水與火為女相。

化生於土的坤賦至信,厚德載物;化生於火的煌歌至禮,意志最為堅定;化生於水的離若至智,最為聰慧;化生於金的斬霜至義,最厭不平。

而他,化生於木,生來便是至仁之德。他們五人,沒有七情六欲,生來便守著天地賦予各自的德行。

無我執,無貪念,不知有我,便從不將某人、某物視之為己物,故來去自在,無牽無掛,在天地間逍遙快活。

結魄陣中,七魄漸全的花蓉,第一次對自己往昔所經歷的一切,心生悲哀,只覺心間陣陣酸澀。

直到二十萬年後的今天,回憶起其他四位仙尊的面容,花蓉方知何為不舍,也終於理解了人間親人離世時的那種心痛。

今日他體會到的所有情感,皆是人類的情感。也許天道讓他再生,並得三魂七魄,便是想讓他體會人心。

可能……等他真的嘗遍人心萬種滋味,便能解了從前之惑,重新肩負牽引重任,再無遺憾。

花蓉陷在回憶中許久許久,但陣法外的掌命,卻看著漸漸有形的花蓉,心頭感慨到幾欲落淚。

只見,陣法中,那一人長的巨石上,花蓉漸漸顯形。

眼前的仙尊,身著白衣青袍,手抻耳後而側臥,青絲如瀑,垂至胯際。劍眉入鬢,英氣蓬勃。唇含淺笑,溫柔從容。

那醉玉頹山之姿,仿佛彈指間,便能傾覆天地。

是花蓉仙尊,一如當年。

如今仙界的書籍中,將花蓉仙尊描繪的太過盡善盡美。沒錯,從前的花蓉仙尊,所行確實完美到無可挑剔。

但掌命記憶中的花蓉,卻和書中的花蓉判若兩人,他最喜拿人逗趣,言辭犀利,總能將人說的一口飯都吃不下去。若無強大的智慧和法力,放到人間,花蓉仙尊恐怕就是個自大又促狹刻薄的小子。

天將破曉之際,結魄陣散去,花蓉睜開眼睛,擡手一瞧,見自己已有形有色,說道:“這魂魄倒比肉身來的輕松便利些。”

掌命恭恭敬敬的行下禮去:“掌命,恭迎仙尊。”

花蓉看著他一笑,站起身,飄到掌命面前,問道:“原本今晚來找你,是想問問你,本尊此番再生之因果。”

掌命行禮道:“仙尊恕罪,天機不可洩露。”

“呵……”花蓉瞥了掌命一眼,嘲道:“小掌命如今也學會了這神神叨叨的做派。”

掌命再度行禮,身子比之前俯的更低:“還望仙尊贖罪。這世道上的人,同二十萬年前相比,早已換了一批,可不變的是人心。仙尊吃過人心的苦頭,便知人心變幻莫測,若洩露,恐生變故。”

花蓉聽他這般說,不由想起當年金之尊斬霜重傷一事。他沈吟片刻,飄至掌命的書桌前,看著桌上掌命未完成的畫作,挑眉道:

“行了,本尊也不為難你。本尊且來問你,本尊那小娘子是怎麽回事?為何會被抹去記憶?又為何被送去凡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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