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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大師姐心裏得多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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宿江帶著人來攬月峰的時候,楚苕正躺在樹下打盹。

這棵樹就是她隨便從山下路邊挖回來的,普普通通的一棵樹,旁邊還立著一個木樁,她那把破劍在那裏一下一下往木樁上面劈著,有時候能夠劈出一道淺淺的痕跡,有時候一點痕跡都沒有。

可它樂此不疲。

攬月峰的結界還是宿江那天布下的,可他也沒有直接帶著人闖進來,停在了結界外給楚苕傳音。

“大師姐,小師妹回來了。”

傳音符剛在楚苕面前燒毀,旁邊劈砍木樁的破劍就已經不見了,結界之外,李鳶兒眉心蹙著,柔聲道:“我聽說大師姐失憶了,那她以前的事情啊!”

她突然驚叫一聲,伸手捂著頸側一臉驚惶的左右四顧著。

“怎麽了?”宿江撓頭,神情疑惑。

李鳶兒拿下捂著頸側的手,看著手上的血跡,紅了眼眶朝宿江道:“師兄,剛剛有人想殺我!”

“殺你?”宿江神色一凜,當下警惕的左右看著,但又很快道:“是不是誤會?鳶兒,這可是在我們宗門內,更何況還是在大師姐的洞府前。”

他不提楚苕還好,一提楚苕李鳶兒像是知道了什麽似的,扭頭看向腳底下的攬月峰,顫著聲兒道:“是大師姐……”

“小師妹,你嚇糊塗了吧?”宿江道,他收回視線看向李鳶兒的頸側,眉頭皺著從儲物戒裏拿出一個瓷瓶遞給她:“小師妹,你還是先上了藥,我們先進去找大師姐再說。”

“不!”李鳶兒卻一臉的慌張,“我不去,大師姐要殺我,我若是真的去了,她豈會輕易放我離開?大師姐她根本就沒有失憶!她在騙你們!”

“你們在外面站著做什麽?”楚苕懶洋洋的開口,幹脆的將結界打開。

李鳶兒轉頭就要跑,卻被宿江攔下,直接給拉著進了攬月峰。

等落了地,李鳶兒就躲在宿江的身後,緊揪著他的衣裳,怯怯惶惶看著楚苕,道:“大師姐,我知道你在怪我,卻未曾想到你竟是已經到了恨不能手刃我的地步……”

她忽而又一臉的決絕:“若如此才能叫大師姐你解恨,你今日便當著師兄的面殺了我罷!”

嘴上說的這樣狠,可她揪著宿江衣裳的手可絲毫沒松,人也還躲在後面。

楚苕一手支著下巴懶洋洋看著,左看右看,這李鳶兒分明從前就是這樣的,可那時候她怎麽就對這麽個東西愛護有加呢?莫非就如凡人所說的,被豬油蒙了心?

那這豬油可真夠厚重的。

“小師妹,你別再鬧了!”宿江又尷尬又生氣,實在想不明白李鳶兒為何突然這樣,明明從前大師姐最縱容著的人就是她,她從前也最是黏著大師姐。

就在宿江勸說著李鳶兒,而她只顧著嚶嚶抽泣時,楚苕輕嘆了口氣,見兩人都看了過來,她才緩聲:“我問過師父,小師妹你是否知道我當初在秘境中遭遇了什麽,但師父說你並不知曉。”

她好整以暇看著李鳶兒:“可你一來就說我恨不得手刃了你?我如今十分好奇,小師妹你為何會這麽說?難道你知道些什麽卻瞞著師父沒說?”

“或者說,我的失蹤其實就是與你有關?”這一句話她的語速極慢,是一字一頓的緊盯著李鳶兒說出來的。

李鳶兒也在盯著她,卻沒法從楚苕的神情中看出什麽端倪來,只能從她的話語裏聽出來她似乎是真的失了憶,忍不住問道:“大師姐,你……真的都不記得了?”

“嗯。”楚苕緩緩笑了起來,“不記得了。”

宿江盯著李鳶兒,思考著方才楚苕說的那些話,他握緊了手中的長劍,問道:“小師妹,難道你真的瞞了什麽事?”

“我沒有!”李鳶兒急忙否認,她從宿江身後緩緩走了出來,一臉內疚的看著楚苕,道:“大師姐,我方才在外面不知道被什麽東西給襲擊了,心裏害怕,再加上當初我和你一同進入的秘境,我出來了,你卻沒出來,我心裏自責萬分,所以才會說出那些話來,大師姐……”

她側臉看向宿江,泫然欲泣:“師兄,我知錯了。”

宿江暫時壓下了心頭那點懷疑,朝她道:“你還是先把傷口處理一下,平覆一下心情,大師姐從前那麽疼你,怎麽可能會傷害你,日後你萬萬不可再像方才那樣,知道了麽?”

說到後面,他的語氣驟然嚴肅了許多。

兩人雖是同父異母的兄妹,但宿江從未和她兄妹相稱,平日裏看似也愛護她,可宿江沈著臉嚴肅起來的時候,李鳶兒心裏還是發怵的,當下連忙點頭應著。

宿江過來也是為了說收徒大會的事情,順帶著還給楚苕帶了不少靈果園的果子。

李鳶兒環顧了一圈四周,視線很快就落到了那把深深插進了木樁中的破劍上,她目露好奇,一邊走過去一邊出聲問道:“師姐,這是你的攬月劍嗎?怎麽變成這副模樣了?”

她伸手就要去碰那把破劍。

可手還沒有完全碰到劍上,破劍突然顫動了一下,看起來豁口不少的劍身碰了一下李鳶兒的手指,驚的她連忙收回手,低頭一看,手指上被削去了一塊肉,骨頭都露了出來。

“啊!”李鳶兒尖叫出聲,急急忙忙往後退去,緊接著驚恐的看了楚苕一眼,不顧宿江的喊聲扭頭禦劍跑了。

看方向是往望月峰那邊去了。

“她這到底是怎麽了?”宿江眉頭緊擰著,朝楚苕一拱手,“大師姐,你繼續休息著,我追上去看看。”

“嗯。”楚苕應了一聲,好心叮囑他:“我聽說凡人間有一種瘋病,就是整日裏疑神疑鬼的,覺得有人要殺自己,我看小師妹這情況有點像,你註意著些。”

“這……”宿江聽著她的話心裏確實一咯噔,這描述在凡人間是瘋病,可於他們修士來說不就是一種心魔嗎?李鳶兒離金丹不過一步之遙,到時候還要歷心魔,先不說心魔好不好過,只好端端的李鳶兒怎麽會有這樣的心魔?

他心裏一沈,沒有把這話說出來,朝楚苕應了一聲後就急急忙忙追著李鳶兒離開的方向去了。

楚苕懶散的躺著,神情間滿是興味。

破劍從木樁裏拔了出來,飛到她的一旁,嗡鳴不止。

楚苕懶得看它,輕聲道:“直接殺了固然是幹脆痛快,可一想到我們在那煉魔淵底下是怎麽度過這三十年的,我就不想讓她們死的這般幹脆。”

就是千刀萬剮了她們也不及她遭受的那些啊。

破劍停了嗡鳴,似乎是在思考她說的話,片刻後像是想明白了,又飛了回去,繼續一下一下砍著那個木樁,只是砍的比之前狠多了,沒兩下就把木樁給砍倒了,扭頭砍向那棵大樹。

大樹一陣一陣的搖晃,樹葉撲簌簌往下掉,掉了楚苕一身,一截細小的樹枝也掉落下來,給她紮了一下。

楚苕眼淚差點就出來了,她額角青筋跳了跳,暴躁道:“你再砍,我就折了你。”

破劍驟然停下,抖擻的大樹也停了下來。

下一刻,破劍像發脾氣似的,一下一下的往地上戳,戳進去又飛出來,戳進去又飛出來。

宿元生帶著人趕過來的時候看見的就是這一幕,院子裏一地的落葉和樹枝,楚苕站在那把躺椅邊上,聽見動靜時回頭看了過來,就見她眼尾還是紅的,眼睫濕潤,似乎是努力忍淚的模樣。

一見這一幕,宿元生便覺得自己所想是對的。

他直接朝一同跟過來的李袖娘道:“你帶鳶兒回去處理傷勢。”

“那楚苕……”李袖娘一楞,緊接著明白宿元生的意思,當下不滿道:“鳶兒若是傷的不是脖子也就罷了,這擺明了是要她的命啊!你再看看鳶兒這手指,肉都沒了,難道也這麽算了?”

“娘,既然爹這麽說,那就算了吧。”李鳶兒依靠在她身側,咬了咬下唇,顫聲道。

“不行!”李袖娘怒道,“鳶兒,你性子軟,別人劍都架到你脖子上了,你還要算了,就因為你叫她一聲大師姐?難道她這個大師姐比你的命還重要?”

她這話明著是在訓李鳶兒,實際也是說給宿元生聽的。

可宿元生卻聽的很是不耐煩,道:“鳶兒自己也說算了,你身為鳶兒的娘親,身為苕兒的師娘,怎麽反倒咄咄逼人緊揪著不放?”

“我……”

“行了!”宿元生根本不想聽她多說,直接打斷她的話,道:“你帶鳶兒回去,其他人也都退下,本宗主會處理此事。”

李袖娘見他當著弟子的面都這樣說話,心知再繼續說下去是自己難堪,只得帶著不甘領了李鳶兒回去,其他人也紛紛轉身離開,只留下宿江沒走。

宿江道:“爹,我擔心大師姐。”

宿元生沒有多說,率先落了下去。

“師父。”楚苕見他過來,轉身朝他走了兩步,問道:“小師妹跟你告狀了?”

“嗯。”宿元生頓了一下,安撫她:“苕兒,你也不要多想,她並不知道你這把劍的情況,多半是被嚇到了才會說出那些話來,為師已經訓過她了。”

“可小師妹也沒有說錯。”楚苕卻笑了一下,看著那把還在那裏發瘋的破劍道:“確實是我的劍傷了她,說不定哪一天真要了她的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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