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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章 風暴之主(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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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千秋並不是什麽都沒有從威廉·格蘭努恩身上得到。他急需這個世界的超凡階層情報,維恩在十多年前只是一個被夜視會拋棄的野路子,連棋子都算不上,這些年也沒有試圖去培養自己的圈子,所以他們對那些超凡者們應該了解的基礎情報一無所知。

而威廉,陸千秋對他的身份有所猜測。從他打聽到的有關“瑪麗號”遇見的紛爭,還有五方體給出的信息,他極有可能是那次“瑪麗號”上爭鬥的一方,並非官方,而是那次戰敗者船上——鮮血覆仇者號上的人。

九大海盜王中最年輕的王者,其船長特維克擁有“血將軍”的稱號,是一位手段相當殘忍的領袖。據說他和聯邦的高層有著比海還要深的仇怨,曾經有三次連續沖擊聯邦沿海的城市,給聯邦造成了上億金鎊的損失,就是為了覆仇……也難怪聯邦此次特意設伏,付出巨大的代價,也一定要幹掉他。

但這些事情距離陸千秋還很遠。此時的他正認真地傾聽著威廉的講解:“……超凡的途徑總共是有十八條,當然,我說的是那些正規的途徑……”

“每個教會都掌握了起碼一條的完整序列,還有其他的一些瑣碎的途徑,”威廉·格蘭努恩有些懷疑這位“銀鴉號”的船長走上的是“審判”的道路,但他沒有切實的證據,“一般來說,我們選擇的都只會是這十八種,因為其他的一些路子都是邪神放下的‘餌’,它們中蘊藏了太多的詭異與陷阱,有些人一路升上去,只是為了將自身塑造成邪神的‘殼’,又或者是血食……”

“你可以想象嗎?”這位傷還沒有好透的“歌唱家”有些同情又有些驚怖地說道:“你排除了無數的艱難險阻,讓自己從萬萬千的生靈中脫穎而出,鼓舞激勵過自己不知道多少次,只是為了不斷地強大,可誰知,這一切都只不過是個謊言而已。你所做的,只是為了讓自己……血肉與靈魂……更符合邪神的口味而已……”

他的眼角有青筋凸起,似乎是想到了什麽不可思議的事,他的瞳孔中慢慢有血紅色滲出,五官也開始往外漂移,整個人顯出了一種極端可怕的姿態。

“咳咳。”陸千秋咳嗽了一下。這個聲音打斷了威廉的變異,他楞了下,然後臉色變得無比難看起來。

陸千秋瞧了一眼另一位同樣陷入了震驚中的維恩,他嘆息道:“我可以知道那十八條的序列都是哪些麽?”

威廉回過了神,他想了下,然後抱歉道:“我只聽說‘工業與財富女神’教會是‘商人’序列,‘時空與寶石之神’是‘旅者’序列,‘光輝之主’是‘太陽’序列,‘生命母神’是‘繁殖’序列。至於其它的,我也只大概聽過‘占蔔家’、‘吟游詩人’、‘野蠻人’這之類真假不知的職業……”

“你聽說過‘沐光者’麽?”一邊的維恩忍不住問,他的心裏已經有了不好的預感,但他還是讓自己抱有一絲的希望。

威廉楞了下:“那是什麽序列的?”

維恩有些失望地收回目光。

威廉看了他一眼,繼續道:“和教會的比較起來,資料最多的應該還是在國家的官方,當然,我說的是那些強大的國家。聯邦和‘秩序之眼’關系最深,但曾經最強大的一位超凡者卻是一位‘太陽之子’,也不知道他們是怎麽弄的;夜鷹帝國是由過去的紅月帝國政變而來,他們過去信奉黑夜女士,現在倒是開放了一些,同意讓另外的教會進駐,但他們信奉最多的,也仍然還是那位女士。”

“序列並非是要一條道路走到底,”他恍若無意地瞥了一眼沈浸在自己思緒中的維恩,出於報恩的目的,他將自己所了解的很多的東西沒有絲毫隱瞞地說了出來:“我知道的也不多。但我曾經聽別人說過,在序列七的時候,你擁有一次可以更改自己道路的機會。可具體要怎麽操作,我也沒有頭緒。”

但這些就已經足夠了。維恩松了口氣,他看了下威廉,將自己對他的警惕之意收斂了起來,緩緩地,他露出了一個笑。

威廉也笑了笑,他將話題轉了回來:“和他們比較起來,沒有組織的超凡者進階十分困難,因為有些序列並不是完整的,它們中間有一個,或者幹脆上面全部,都遺失在了過去的歷史中。一旦落到這個地步,就說明你的未來只能斷在這裏,這對於有些人來說,是比死亡還要可怕的事。”

他的神色有些黯淡,似乎是想到了什麽人。

陸千秋沒有去打擾他,今天知道了這些就已經足夠了。他們終於對那個超凡世界有了最基本的了解。有些時候,對最頂尖層次的人來說,一些是常識的事,於下面人而言,卻是攸關生死的隱秘。特別是有關邪神的消息,不只普通人,很多低序列的人連聽也沒聽過。

維恩的臉上是平靜的神情。見到陸千秋望向他,他甚至還笑了下:“我沒事。”

“他不是說過了嗎?”維恩道:“還有其他的希望。這些天自出海以來,遇見的都是之前想也不敢想的事,我好歹也要有些進步……再說了,聽他的話,邪神的口味還挺挑剔的,只要我不達到祂的要求就行……十多年都這麽過來了,難不成忽然奮發了,就一定要一飛沖天?”

他笑得很輕松,好似全然沒有將威廉的話放在心上。但陸千秋走後,他攢在手心裏的指甲卻深深嵌進了血肉裏。

陸千秋沒有拆穿維恩自欺欺人的話,有些時候有些事,語言是沒有力度的,重要的是解決問題的方法。一切的緣由都歸咎於你自己現在的力量還不夠強大,他過去的經驗告訴他,某些時候你認為過不去的難題,對以後的你來說,都只是些微不足道的小坎。

船上兩位船長的情緒影響到了其他人,天氣陰沈,漫長的行駛讓某些人的心情開始枯燥起來,這裏距離亞丁灣還有很遠的距離,船員們的話語少了,行動間也帶上了點暴躁。

威廉在船上問過了好幾個人,最後竟然真的在一個年輕的小夥那裏找到了一根豎笛,那是一根陳舊的笛子,據說是他在很久以前想要送給他妹妹的禮物,可還沒等他回去,他的妹妹就因為疾病去世了——這是一份沒能送出去的禮物。

威廉就坐在船頭上,他開始吹起了一首悠揚渺遠的小調,像是一位女孩在表達自己思念情人的心聲,音樂中帶著空曠的柔美,配合著海天盡頭處的橘黃色落日晚霞,給人一種說不出來的哀傷之意……漸漸的,每一位聆聽的人都感覺像是經歷過了一場洗禮,那些發洩不出去的暴躁與煩悶都一掃而空,他們又開始互相談笑起來,每個人都飽含著希望。

陸千秋感覺自己走進了一場夢裏。威廉的音樂中帶著一種安撫人心的力量,他相信那其中有“歌唱家”的力量摻雜其中,但那些卻不能影響到陸千秋。那種撫慰的力量太微弱了,威廉應該只是想要讓所有人放松一下心情。他所感嘆的,是那首曲子的本身。

陸千秋喜歡音樂,喜歡美好的東西。他也喜歡鮮花,縱使有人將所有的花都開放在一張小小的面具上,他竟也能夠體味到那種獨特的、盛放的美。

“尊敬的客人,請隨我往這裏來。”站在他面前的,是一位穿著華麗的女子,她的衣著是一件束腰的蓬裙,淡黃色的裙擺上裝飾著細紗的荷葉邊,立領,高腰,雙肩露在袖外,胸口處的肌膚白膩如脂。她面上戴著一副極其繁覆的面具,芬芳各異的花朵擁擠地開在她的“臉”上,沒有眼睛,也沒有嘴巴,她輕輕地笑出了聲,抖開一柄天鵝絨的羽扇,聲音像是塗抹了甜甜的蜜,她笑道:“是一位新的客人呢,您想要取一個代號嗎?”

陸千秋有一瞬間以為自己是在做夢。他剛才是在自己的銀鴉號上,因為還有其他的事要忙碌,所以他提前小憩了一會,而此刻的這裏,也不是他的夢。

他凝視著這不知來處的“女子”,他看到她面上的那些花兒在不停地旋轉,有新生的花朵不斷地在她的面上綻放——那並非是一張面具,那就是她的臉。他深吸了口氣,鎮定道:“這裏是哪裏?”

女子卻不答,她只是又慢條斯理地來上了一句:“您喜歡什麽樣的代號呢?從前我們這裏只允許有花的名字,但是到了後來,尊貴的冕下考慮到了客人們的心情,允許你們取一個自己喜歡的名字,您有什麽熱愛的東西嗎?”

陸千秋環視了一下周圍,他發現自己是處在一個虛無的環境裏。身後是不斷湧動的灰色的混沌,身前是兩面通向前方未知之途的彩色的墻。墻上的圖形枝蔓纏繞,有兩盞發亮的壁燈,都是垂落的紫藤花模樣。

他深吸了口氣,淡淡道:“那就叫我‘郁金香’吧。”

女子眼眸一亮。雖然她本來就沒有眼眸,但陸千秋仍感覺到了她的欣喜,她開心道:“原來您也是一位愛花之人。偉大者的宴會即將要開始了,客人們先有十五分鐘的交談的時間,宴會期間不準許動用武力,您的身形與容貌都已經為冕下所遮掩,您可以放心自由地和其他人交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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