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帝督嘴角掛著溫柔的淺笑，“那就是喜歡我了？”

曾醉墨想點頭，但最終沒點，往他旁邊坐了一下，沈聲說道，“也不是……”

微微蹙眉，“可你喜歡我多過於他，不是嗎？”他的聲音充滿了忐忑。

曾醉墨遲疑了一下，才輕緩道：“但是都喜歡……”她知道她壞，話說，擱到誰身上，都沒法在這種狀態下，取舍這樣的兩個人，明明都喜歡的……

“……” 皇甫帝督笑了，帝國最頂尖的設計師設計出來的那個人的外形，說不會吸引到別人，才怪！星靈在帝國擁有的粉絲比喬伊都厲害，更何談曾醉墨了，而且如今的他又擁有了人類的智慧，正常人都抗拒不了。只是，笑道：“你好貪心啊，墨墨。”

曾醉墨鎮定的點頭：“我一直都很貪心的。”有話直說才是她的王道。

皇甫帝督看著她認真的神色，略微楞了一下，接著說：“那如果非要你在我們兩個選一個，你會選誰呢？”

“選……”選一個嗎？我知道這個世界上魚與熊掌不可兼得，曾醉墨扶額靠在沙發背上，望著房間的頂上簡潔大方的水晶吊燈，呢喃著：“我……”

“……我等著你答案呢……”他沒有催她，只是用十分期待和無辜的眼神看她。

曾醉墨被看的實在是頂不住了，伸手將那張臉給推到一邊去，嘴裏喊著：“別，別這樣看我，這是很卑鄙的。”

“在愛情上，人人都卑鄙。”所以那只該死的智腦才能設下陷阱給你跳啊，笨死！

曾醉墨晃晃腦袋，努力的讓自己保持清醒，不被白毛的魅力多牽引住大腦，“我，我需要認真的想想。”

“……”他嚴肅又認真的道，“好。”

兩個人一左一右沈默著，誰人都沒開口，那股詭異的沈默持續了五分鐘後，曾醉墨忽然扭頭問：“你是認真的嗎？”

皇甫帝督：“你覺得我不夠認真嗎？”對她，他這輩子都沒有如此認真過了。

“我懂了，我懂了，我先出去……”曾醉墨起身，就往門外走去，剛一出門，卻見帶著熊貓面具一身聯邦軍服的少年，站在對面門口看著這邊，沒有一點要偷聽的意思，只是單純的在等待，見她出來後，就笑著沖她打招呼：“我聽他們說你在這裏，所以在這等你。”走過來，握住她的手，“談完了嗎？”

“恩……”被星靈拉著手，曾醉墨心不在焉的走著，感受著這人冰涼的小手，牽著她的手，借由她的皮膚一點點在汲取溫度，好像想借著她的手暖熱那片冰涼，曾醉墨覺得狠不下心拒絕，因為舍不得看他憂傷的背影和眼神。

就算沒吃過豬肉也見過豬跑。

若說人類的感情可以持續多久？一天，可能兩天，又可能幾年，人都說七年之癢，那是因為大多數人結婚後雙方都逐漸沒了感情，而只是單純的靠孩子在維持著婚姻……

星靈不想呆著這遍地是人的地方，因為他說話越多，越容易被人發現，聯邦第一智腦的聲音太好聽了，太容易辨認了。不想變換聲帶，不想跟她說話時用一個大叔的聲音，就只能帶她到人少的地方去。

下了白鯊號，二人一路走到了冬日裏清涼的海邊，海邊這裏都有皇甫帝督的部隊在駐守著，剛才在戰艦上，溫度和濕度都不錯，所以曾醉墨穿的很清爽，但這麽下來，就有點冷了，星靈立刻脫下了自己的那件軍服幫她披上，“這麽穿上，就不會冷了。”走到她身前，動作小心翼翼的幫她扣好扣子，完了後又打算脫自己褲子，被曾醉墨大叫道：“幹什麽啊……”周圍好多士兵的，這家夥要不要臉啊。

“我脫下來給你穿，你會暖和點。”星靈道。

曾醉墨搖頭：“我不冷了，已經不冷了。”

“陪我坐在這裏看看海吧。”坐在細白的沙灘上，拍拍身邊的位置，星靈很乖的坐在她的身邊，還跟她挨得緊緊地，遠遠看過去，兩人就像是在荒島上落難的災民，孤苦無依的坐在海岸等死。

☆

指揮塔內，皇甫帝督幾個人站在這裏，寧無缺等人瞅著白發青年放大顯示在屏幕上的海灘二人，因為有高倍望遠鏡的監控，所以把曾醉墨臉上那細微的表情都看的一清二楚，白發青年沈思著的表情看不出狀態。

因為皇甫帝督剛才過來時，大概的交代了一下事情，他們知道了星靈的存在，但這幾個人都是絕對的好友，絕不會出賣皇甫帝督的，所以告訴他們也無妨，省的星靈要一直在這幾個人面前也裝著。

從白發青年口中，也得知了事情目前的進展。

他們這才理解了為什麽流焰會出現在這裏。

對於星靈出現智慧，寧無缺表示很興奮，他急切的想要和那家夥聊聊，不過礙於目前人家三人感情問題沒解決，那就先等等。

那家夥……寧無缺看著屏幕上的曾醉墨，望著女孩一頭烏黑的短發被海風吹得卷了起來，還有身上那略大的軍服，他自言自語道，“我怎麽覺得不妙……”

“你說什麽？”伊凡問寧無缺，小聲的與他交頭接耳，“你是說長發風衣的選擇嗎？”

“對啊，難道我還能說什麽？”寧無缺道，莫桑從旁邊探過頭來，“其實，以長發風衣的想法，我覺得很可能不會選帝督。”他要是作為女人，他也不會選帝督的。太過漂亮，讓女人很有壓力啊。

寧無缺道：“此話怎講？”

莫桑不知道該怎麽形容曾醉墨的心情，張張嘴又欲言又止的頓住，尼采看不下去了，端起咖啡喝了一口，這咖啡豆是產自莫拉特星球的高級咖啡豆，十分對味，“假設長發風衣是個腦子正常……呃，就是會介意機器人，有原則，這裏的有原則可以理解為民族感情強烈？比如我們占領地球要求歸入銀河聯邦，她看的很開，知道這是大勢所趨，避免不了，沒有讓帝督難做！思想太過開放，才會那麽輕易的答應星靈的追求，顯然，她不在意那是個機器人……”

說道這裏，他意有所指的停下了，伊凡順口接道：“若她不在意機器人和人類的區別，她完全把這兩者當成一樣的生物，那麽這裏就出現了一個問題……”說著，伊凡的表情變得極為嚴肅。

“什麽問題？”寧無缺的情商都低，這種事情他不是很明白。

“人類和機器人的感情可以持續多久？人類會變心，而機器人不會！”伊凡語氣很輕。

這這句話的含義分量卻極其的重。

皇甫帝督毫不在意把這件事告訴給這幾個人，也是想從他們這裏得到一點啟發，雖然他一直沒吭聲，但他們說的話他都有聽到，臉色隨著那些話變了又變。

伊凡推算的很準確。

正常人操心的問題都是這幾個方面，更別說伊凡是專門搞外交的，對於人類的思想極為的了解，堪比心理學家，絕對比皇甫帝督這個滿腦子軍事不太會對付女人表面看起來經驗豐富實際實戰經驗為零蛋的家夥有主意。

曾醉墨望著遠處的海面，腦子有些混亂，被清涼的海風吹著，她大腦感覺無比清醒。

如果皇甫帝督是認真的，那麽她也能做到認真，可這段認真能保持多久？他是聯邦的高級公務員，能指揮著三千艘戰艦過來，就知道不可小覷了。這種厲害又工資高外加聰明再外加長相俊美的家夥，怎麽可能沒有其他人追求？

她腦子不大好，不會跟人爭鬥，更不想跟人爭鬥……一個鄉下星球的……搞不過那些厲害的妹子吧！

“機器人的感情可以維持多久？”曾醉墨扭頭問了星靈一個問題，表情淡然的像是冬日裏的傲雪寒梅。

星靈望著那沈墨如幽海一般的眸子，知道她很認真，很認真。

所以他的回答也很認真：“就算我被扔進焚化爐，只要原始程序在，我就一直會愛你。”

一直嗎？

她瞇起眼睛望著面前，海浪不斷的沖擊著海岸，潮水向上湧來又褪去。

沈思著。

“可是我會死……我會變老……”她的嘴唇呢喃著這幾個字。

非要選擇的話，考慮的方面就很多了。

星靈抓起她變得冰涼的手，捂著，因為擋住了海風，她的手心逐漸變熱，傳遞到了他的掌心，他的手也逐漸變熱了。

“我知道人類會變老，所以如果我們在一起，這副皮囊我可以讓他逐漸老化，跟隨你的腳步，我們一起慢慢變老，等我死後，情感和智能程序會被自動刪除，你沒了，我陪你一起消失。”

拿下了面具後，那素正的神情在海風的吹拂下，矜貴又從容；翡翠色的眸子裏，凈是深情和溫柔。

這是一個機器人的宣誓，對於一個人類忠貞的告白，發誓此生此情永不變。

這是一段永恒的誓約。

有你在，我陪你一起，沒了你，我願意做回失去智慧的呆板程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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