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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一波三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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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昨日賜的廚子呢?”俞君泊一面走著, 一面吩咐道, “讓他備好點心,本王沐浴後,會帶去小店。”

“屬下即刻去辦。”杜七拱手道, “王爺, 杜五現在書房等候,有正事稟報。”

俞君泊步子一頓,面色微有變化,倏然偏頭問道:“杜五還在府裏?”

那間辣粉小店,由杜五一手操辦,地契、鑰匙全在杜五手裏。杜五若不去, 那蘇幼薇如何開店?

杜七不明所以, 但也不敢耽擱,急忙點頭。

“你速去書房, 讓杜五去辣粉小店,看看蘇小姐是否在那處。”俞君泊叫住一個下人, 目光冷冽如冰,“杜七, 你去城門守著。”

蘇幼薇幾次言道離京, 怕是真存有那個心思。想罷,他閉上眼, 勉強控制住怒意, 冷聲道:“讓屬官遞訟狀, 去府衙備案!她若是真離了京城, 本王不介意全國追捕。”

“屬下遵命!”杜七低著頭,略顯小心翼翼地問,“在那備案上,王爺欲定什麽罪名?”

自老王爺逝世後,他從沒見王爺如此生氣過。

“偷盜!”俞君泊毫不猶豫。她偷走了他的心,妄想一走了之。然他心裏雖如此想,但口中說的卻是:“偷了本王一塊極品玉佩。”

“屬下明白。”杜七答道。

“罷了,若她離京,便賞金尋人。”俞君泊忽道。一個姑娘家,若是背上盜竊的名聲,那太過損顏面,為人所不恥。

他才替她洗脫汙名,不便再添一筆。

天剛亮不久,大街較為空曠,行人不算多,倒是店鋪、酒樓已開,一些小販擺好了攤。

兩個少女各自背著小包,步履匆匆。她們形貌綺麗,肌膚嬌嫩白皙,雖衣著簡單,但一看便知是大戶人家的小姐,處處盡顯精致。

“請問那位大師呢?”蘇幼薇詢問。昨日她回左相府,俞君泊去上朝時,一同路過這裏,當時有個白胡子老人,自稱“鐵指神算”。

那老人與她聊過幾句,更是叮囑她行善,說得玄之又玄,疑似世外高人。可惜昨日有俞君泊在,她不便過多追問,怕暴露自己。

小店鋪的掌櫃一聽,立即朝外望幾眼,這才小聲道:“鐵指先生得罪了一位貴人,被他下令關押,如今應當在牢裏。”

蘇幼薇皺眉,垮下臉道:“這般說來,那大師怕是騙子,否則怎算不出自己會倒黴。”

“鐵指先生很神。”小店鋪掌櫃反駁,目露疑慮,微微沈思著。這位姑娘面貌出色,他似在何處見過。

“常言道救人者無法自救,莫非算人者也不能自算?”蘇幼薇撇嘴,眉頭輕鎖,興致缺缺,“嚴姐姐,我們走,早些離京為妙。”

在她轉身時,那掌櫃恍然驚醒,問道:“姑娘,在昨日,你是否與一位錦衣公子同行?那鐵指先生便是被他下令關押。”

俞君泊?蘇幼薇狐疑,嘀咕道:“他若想抓個人,那倒是輕而易舉,但以他的性子,不像會有閑情做這件事。”

“蘇妹妹,我料想那人必是騙子。”嚴飛仙淺笑道。高人一般不出世,而出世的江湖術士,大都是為混口飯吃的騙子,不足為信。

“甭管他真假,總歸如今見不到。”蘇幼薇嘆道。兩人從店鋪走出,目光皆是一亮,又互相看了看,全都露出笑容。

“齊銘。”蘇幼薇輕喊道,笑臉吟吟。她未曾想到,昨日皇宮一別,竟還能與他見面。

齊銘一怔,疾步上前拱手道:“惠寧郡主……”他聲音一頓,飛快掃了眼蘇幼薇,耳尖微紅,“蘇小姐。”

“你怎不在宮裏?”嚴飛仙問道。

齊銘靜默少頃,此時不止耳尖,連臉上都有紅暈,回道:“王爺言道,宮中禁衛軍乃閑職,整日無非是巡邏,對我無寸助,是以調我去郾城,好生歷練一番。”

嚴飛仙奇道:“王爺何時下的令?”

“昨日。”齊銘輕聲答道,眼角斜飛,瞅了瞅蘇幼薇。正確而言,是昨日下午,在他和蘇小姐閑聊之後,先是郡主,後是王爺,接連尋上他,一個明言,一個暗示。

他不傻,自然知道他們的用意,無非是讓他遠離蘇幼薇。其實,他有自知之明,從不敢奢望什麽。

“昨日下令,今日便走?”蘇幼薇疑道,“都不必收拾,或是處理事宜?”

“既有調令,自該速去上任。”齊銘回道,否則留在京城,又怕生有事端。

蘇幼薇建議道:“不如我們一起上路?”她心裏打著小算盤,反正她們隨處可去,沒有目的地,幹脆和小奶狗結伴,互相照應。

穿越一趟,拐個小奶狗離京,倒也不錯。

“這……”齊銘遲疑,心有顧慮。

“你想想,王爺調你離京,你昨日不上路,明日不上路,偏偏在此刻,恰巧與我們遇上,這便是天意、緣分!”蘇幼薇笑盈盈,一再勸道,“王爺若知了,也覺奇妙。”

齊銘卻不讚同,估料著,錦王若是知曉,怕是會惱怒至極。當今世上,有幾人敢觸怒錦王?他搖了搖頭,嘆道:“在下是男子,實在不便與兩位小姐同行。”

蘇幼薇當即問道:“若怕尷尬,那不知你可願屈尊做護衛?”

嚴飛仙淺笑道:“我們兩個弱女子上路,你放心嗎?途中若是出事,你良心何安?”

“兩位小姐莫非是偷離京?”齊銘驚道,難以置信。好端端的大家閨秀、名門貴女不去做,偏要出京去偷玩,不怕遇險嗎?

他自顧自猜道:“難道蘇小姐在與王爺賭氣,才溜出京去玩,好讓他擔心?”

“你不必管,只說做不做護衛?”蘇幼薇問道,淺笑吟吟,一雙眼睛如具魔力,頗誘人心神,“齊銘,我與嚴姐姐都是大美人,與我們結伴,那多麽養眼啊。”

“蘇妹妹果真率真。”嚴飛仙撲哧一笑,斜眼瞅她。哪怕是實情,那誇讚之詞,也該由別人去說,自己一本正經地自誇,也不怕羞。

“在下不敢唐突兩位小姐。”齊銘低頭一板一眼道,忽又望向蘇幼薇,面上有猶豫,“在下、在下願護送兩位小姐。”

他心知,不比惠寧郡主,這位蘇小姐嬌生慣養,怕是不知人間疾苦,倘若遇上危險,惠寧郡主尚有自保之力,但蘇小姐……若是她出了事,發生不幸,他恐怕一生難安。

至於錦王……他行端坐正,對蘇小姐並無企圖,不懼任何責罰。

“齊銘,你真好。”蘇幼薇笑瞇瞇,拍了拍齊銘的肩。這個小夥子,當真不錯,明知她們是偷偷離京,仍願護送她們,不怕擔責。

齊銘目光忽閃,驟然垂首,臉上紅暈更甚,心怦怦直跳,腦裏閃過一個念頭:與她一同上路,倒是件值得開心的事。

但念頭剛起,他便立即搖頭,甩去雜思,暗暗告誡自己。一位名門貴女,所嫁之人必是高門貴子,自古便是門當戶對。

既無法開花結果,就不該任其發芽。

“你怎麽了?”蘇幼薇奇道。他一會兒沈思,一會兒甩頭,所行甚是奇怪。

齊銘靦腆笑著,回道:“末將在想,必盡全力,護兩位小姐平安。”直到錦王尋來。

以錦王昨日的言行,堂堂王爺之尊,對他下調令,那對蘇小姐是勢在必得,豈會容許她在外?說不準三人還未出京,便被他尋到。

三人乘坐馬車,趕去城門。此時天色尚早,門口人稀少,除了守衛外,只剩零星幾人。

其中有一人,著灰布長衫,相貌英俊,虎目凜凜,正是杜七,攔在城門口。

齊銘怔忡,便即一聲輕笑,微微後仰,隔著車幔小聲道:“是錦王府的杜七侍衛。”不愧是錦王,所思所慮長遠,先一步守著城門。

且如此看來,錦王對蘇小姐的在乎程度,已超過他的想象。

“他定是來抓我的。”蘇幼薇眼前一黑。幹了一堆壞事,便逃之夭夭,若是再被人逮住,她都能料到結局,“我命休矣!”

“為何?”齊銘奇道,“莫不是蘇小姐得罪了錦王?”難道他料想有誤,那二人並非情投意合,乃是生死大仇?

蘇幼薇有氣無力地應道:“三年前,我們就結了大仇,所幸我昨日失憶,才與他勾銷過往恩怨,怎知而後又得罪了他,便想著逃走。”

“蘇小姐,末將有辦法出城。”齊銘忽道,“但需繞到西邊,有兩個時辰的路程。”

聽聞她的話後,他心中正義感蹭蹭冒著,心想一個嬌弱可憐的姑娘,被權勢滔天的王爺記恨,那將會有多無助,他得幫助她!

“當真?”蘇幼薇目光一亮,忙不疊地道,“那我們快走!”

彼時,在太子府裏,一名下人小跑著,徑直去了院門口,拱手道:“請稟太子殿下,小人親眼看到,蘇小姐和一個男人同行……”

“讓他進來。”太子張著手,兩名丫鬟一前一後,一個幫他束腰封,一個幫他戴冠,“你仔細道來,那男人是誰?”

下人恭敬答道:“小人不識得那人。蘇小姐背著小包,做輕簡裝扮,疑似往城門方向去,同行的,還有一位陌生的姑娘。”

“那應該是惠寧郡主。”太子冷笑道,“傳消息出去,便道相府蘇大小姐與男人私奔。孤倒要看看,俞君泊往後如何娶她!”

俞君泊昨日陷害他一次,他今日便還一招。

“太子殿下英明!”下人諂笑。

噠噠的馬蹄聲響徹街道,極引人註目。俞君泊仍是昨日裝束,玄衣寬袖,玉冠長靴,騎著一匹雪白的駿馬,面目冷峻含霜,其後跟著十幾名侍衛。

在對面,一輛馬車駛來。坐在車外的,正是齊銘與一名車夫。

是錦王!齊銘心中微顫,忙一拉車繩,停下了馬車,跳下車便垂首拱手,靜靜站立。

車裏,蘇幼薇與嚴飛仙對視,雖不知為何忽然停下車,但都很聰明地沒有開口問詢。

俞君泊掃了齊銘一眼,卻未曾停留,直接從馬車前策馬而過。他已去過辣粉小店,但那裏並無她,而今趕去城門口。

齊銘心裏一松,卻在此刻,忽聽一聲嘶鳴,忙側頭望去,便見俞君泊調轉回頭,心頓時緊繃起來,拜道:“末將見過王爺。”

俞君泊問道:“昨日調令已下,你今日當離京,為何離城門不入,反轉道回去?本王恍惚想起,西邊也有一地可出城。”

“回王爺,末將未備齊行囊,這才回去。”齊銘忙解釋道。

“那馬車內的是誰?”俞君泊居高臨下,語氣雖淡,但頗具威嚴,“本王記得,你在京城並無長輩,那為何不坐車內,卻坐車外?”

“王爺,末將……”齊銘有口難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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