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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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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啐!

雅妮認出那是康卡墨船長的聲音。她的老朋友正要走下樓梯了。雅妮看了時鐘一眼,強壓下一聲呻吟。竟然已經十一點多了。

她的身上除了那件被刀子割破的貼身內衣,還有一件罩袍;赤裸的沃爾則緊挨在她的身後。他的皮褲皺巴巴地丟在地板上,上衣也丟在附近。兩人身上只有一條倪家的格子呢充作毯子。他的臂膀環抱著她,手掌則罩在她的胸部。他並沒有打鼾,難道他已經醒了?

“沃爾,快醒來點一盞燈。”康卡墨大喊。“這樓梯黑漆抹烏的。”

實驗室其實並沒有那麽黑,發動機上還點著一盞油燈。但是康卡墨已經來到樓梯頂端,只是還無法看清這座地牢罷了。

她得趕快下床。她近乎恐慌地攫住沃爾的手腕。她的碰觸卻讓他環抱的手臂更加堅硬,好似要將她鎖在身邊一般。如果她們是單獨在一起,她將樂於沈醉在他的占有欲當中。

她一翻身,輕易地掙脫他的懷抱爬到床尾。現在該怎麽辦呢?看來首要之務是找到她的鞋子。當她四下尋找鞋子時,松散的發辮垂落在肩膀上,喚起昨夜沃爾幫她梳頭及編發辮的溫柔記憶;一長串的吻沿著脊椎及發辮落下。憶起兩人昨晚所分享的親密時刻,她不禁愉悅地全身顫抖。

康卡墨的闖入不僅打斷了甜蜜的回憶,他的出現更意味著將引起更大的問題。但雅妮絕不因此而畏縮。她真是不知羞。她的視線被行軍床上沈睡的卡斯特伯爵吸引了,他是她的愛人。就在她註視的同時,他已翻身仰躺並開始打起鼾了。格子呢披肩委實太小,而這個男人又是如此高大。當雅妮看到他的男子氣概這般公然展現在眼前,小腹不禁產生一陣緊縮。雅妮才剛為他蓋好,康卡墨也正好進入室內。

身著亞麻布禮服及馬褲,擁有一頭金發、身材高大的康船長當場僵立原地。手中的包裹也墜落地板上。

“雅妮?”他目瞪口呆地看著她。

她告訴自己絕不能洩氣。談任何事,就是不談明擺眼前的事實,想辦法拖延時間。她總是會想出一個合理的解釋的。她下定決心,把鞋子挾在腋下慢慢地走近康卡墨。

“崔齊克說,他預料你隨時會到達。檳榔嶼的狀況如何?”

仍舊處於受驚狀態的康卡墨瞇起他的藍眼睛,瞥向仍舊沈睡的卡斯特伯爵。“我倒不知道你和沃爾彼此認識……而且這麽熟。”

一連串軟弱無力的借口沖進雅妮的腦袋。康卡墨已在海上數月之久。他們倆可說認識一輩子了,但她自己的事並不需要別人插手。“你不可能期望在離開數月之久,回到家所見到的每件事都還是一成不變吧?”

他的眼神飄向行軍床。“沒的事,但我也沒想到回來以後會發現你和——”

“瞧?”雅妮誠懇地笑著,擋在他面前不讓他看見只蓋著蘇格蘭呢的伯爵。“每次你離開好長一段時間返家不都是這樣?記得我們從中國回來時,令尊已經在下議院得到一個席次了。”

他一向自信十足的態度漸漸滲進了一絲猶豫。“家父還好吧?家母跟倩碧呢?”

這才是他應該第一個提出的問題。“都好,我在莎拉的婚禮中見過他們。他們相當健康而且渴望見到你。”接著雅妮提起了那個建立他們之間友誼基礎的話題:“有任何關於薇琪的消息嗎?”

“沒有,她既不在中國,也不在任何一個我到過的島嶼。”

“我一定會找到她的。”

卡墨的身體雖然靠著長凳,但他的眼神卻從雅妮身上移到倪沃爾身上。“你是何時……嗯……跟沃爾……啊……”

鼾聲停了。

一股寒氣由地板滲入雅妮的腳掌,而她的腦袋卻遲鈍如蝸牛。現在有兩件事非常重要的。首先,她必須在沃爾醒來之前趕快離開這個地牢;其次,她需要時間思考。“我什麽時候認識卡斯特伯爵的?” 她輕率的語氣使得情況變得更糟。接著她以認真的態度說:“我是在莎拉的婚禮上認識他的。”

卡墨撿起剛剛掉在地上的包裹。“我很遺憾錯過了這事。”

離開中國之前,卡墨已知道莎拉的計劃。現在解釋莎拉與格嵐伯爵黎翰芮間不幸的婚約,或是她後來閃電嫁給另外一人的事將會耗掉雅妮太多時間。“莎拉並未嫁給翰芮,這事說來話長,以後我再告訴你,現在你先跟我說說航行的事。你打算在格拉斯哥停留多久?”

“一天,最多是兩天。我渴望吃吃母親做的圓餅,所以將回去皮威克郡的家。麥可已經訂好明天前往倫敦的船票了。”

鄧麥可不但是卡墨相交最久的友人,而且也是他在“薇琪號”上的大副。

現在有個不算優雅的臺階可下,但雅妮還是把握住。“這樣看來如果今天我想見他,稍後就得起到碼頭去了,對嗎?”

雖然沃爾並未發出任何聲響,但雅妮可以感覺到他快要醒過來了。她曾走遍世界,面對過許多刺客,但是目前要她面對倪沃爾卻讓她更加憂慮。

卡墨將包裹放在工作臺上並點燃一盞燈。“莎拉嫁給誰了?”

仍處於昏沈狀態的沃爾,邊打呵欠邊說:“她嫁給翰芮的弟弟黎邁克。”

雅妮幾乎對卡墨感到抱歉。這位長她一歲而且又是孟族的親近好友,顯然對於目前自己該做些什麽感到相當困惑。尤其是沃爾將披肩松松地圍在腰際並加入他們的談話後,情況變得更糟。

他濃密的卷發因為睡眠而顯得亂七八糟,他的眼睛閃閃發光,對卡墨伸出手說道:

“卡墨,歡迎回家。”

“我很抱歉沒有先敲門,但老包根本沒有提到……”

“關於雅妮為何和我一起在這兒嗎?”沃爾十足男性化地對雅妮露出慵懶的笑容。

卡墨翻翻眼珠子。“那個,還有莎拉為什麽會嫁給邁克?”

“邁克與我已經解決了孟藍棋公爵的兩個問題。”

問題?雅妮生氣地說:“你才是那個唯一有問題的。”

“噢。”沃爾搔搔胸膛地說。“你對那個處理得很好。”

雅妮必須逃開。她想起了自己的項鏈!這是解釋她之所以出現在實驗室的絕佳借口。她仰起下巴走到工作臺那端抓起她的珠寶。“喔,在這兒呢,爵爺。我很抱歉吵醒了你。”雅妮對著卡墨晃晃項鏈。“沃爾爵爺好心地修好了我的項鏈。”

沃爾那壞蛋竟仰起頭放聲大笑。圍在腰上的披肩滑了下來,他表演似的將之弄緊。他那麽做的同時,視線與雅妮的交會。他意有所指地瞄了地板上的皮褲,並揚揚眉毛,似乎在說:“雅妮,我該現在穿上它嗎?”

他眼裏的挑釁意味激得雅妮加以反擊。“沃爾爵爺,也許你想告訴卡墨我的項鏈是怎麽弄壞的。”

他的神情轉冷。沃爾不喜歡想起雅妮為他犧牲的事實。

卡墨的眉頭皺得更深了。“我是相當驚訝會看到她穿著睡袍在這兒出現。”

“我記得昨天晚上我也對她說過同樣的——”

“嗳,你是說過,爵爺。”她倉促地說。這個男人似乎並不因被其他人撞見她倆在一起而感到困窘,如果將後果告訴他應該可以改變他的態度。“我相信我應該不需要提醒你,如果我的父親對於發生在這裏的事產生了錯誤印象,他會怎麽做才對。”

沃爾毫無退縮之意,徑自抓起地上的褲子。雅妮心想,如果他敢讓腰間的披肩掉下來,她就一拳打倒他。

卡墨說道:“沃爾,如果你敗壞了他女兒的名聲,藍棋爵爺會親自將你釘在泰恩的城門上。”

雅妮回覆了自信。“至於我母親會怎麽做就更不用提了。”但她心裏明白,安德利公爵夫人會做的是促成一場婚禮,而且如果說有任何事會惹惱雅妮,那便是受到強迫。

雅妮期待能夠優雅脫離這困境,她理理頭發並盡力模仿妹妹若婷的態度。“我一直渴望著今天能戴上這條項鏈,而我們絕不可讓——”她彎曲手指將在場的人、房間及當時都包括進去。“他人誤解了這個不幸卻清白的狀況。”

“清白實在是個相當實用的說法。”沃爾憐憫地喃喃低語。

“爵爺,你對遣詞造句確實相當在行。”雅妮以總結的語氣說完並走向樓梯井。

“雅妮,你是否忘了什麽?”

在沃爾警告式的音調之下,雅妮慢了下來。“沒有。”

“那麽你的匕首及短刀呢?”

啐。雅妮回頭收拾她的武器。“謝謝您,爵爺。”

“卡墨,關於你心裏好奇得緊的這件事,告訴你,在我修理她的項鏈前後,她都引誘我。”

雅妮手上的武器差點掉落。“你怎敢!”這是她所能想到唯一的話。

卡墨露出太像哲人的神情點點頭。“我猜也是。沃爾,如果她不想要你,你早就是個死人了。”

她突然對著卡墨發怒並嘶聲叱道:“什麽時候開始你又變成預言家了?”

卡墨的笑溫柔又體貼。“雅妮,我很清楚你的能力。不過撇開你的才能不談,你的脖子上有個吻痕,而沃爾的背上則有抓痕。”

“這究竟有什麽關系?”

“你竟然在我身上留下記號?”沃爾故作驚訝地轉頭查看自己的背部。“我不記得我們像動物一樣春情發動啊!我們是非常激動,但是——”

“閉上你的嘴,倪沃爾。我可沒有對你做過任何承諾。”

“沒有嗎?你可是將童貞送給了我喔。”

卡墨說道:“在高地我們說這叫承認。”

“在低地也是這麽說的,卡墨。”接著沃爾竟厚顏地對雅妮勾勾手指召喚她。

都是老式的男人,雅妮真是受夠這些人了。“我絕對不受任何人強迫的。”

“雅妮,這看起來不像他逼迫你的。”卡墨回答。

“這是事實,卡墨,”沃爾承認道。“她無法抗拒我的魅力,實際上是我引誘她的。”

“你沒有做過那種事。”

卡墨介入兩人的爭吵,說道:你認為孟藍棋對於倪家與孟家聯姻會不會表任何意見?”

沃雨咆哮著回答:“不論他高興與否都得接受這件事。”

雅妮介入他們兩人間。“康卡墨,如果你敢對我父親暗示我曾經——”

“被引誘?”沃爾在一旁高興地提供意見。

沃爾這種說法讓雅妮顯得非常軟弱。她雖憤怒卻沒有沃爾以這樣的方式令雅妮的聲調軟弱下來。雅妮雖然憤怒還是瞪了沃爾一眼。“康卡墨,如果你敢說我的事,我就要告訴你父親你誘惑柏莎夏。”

“他們早已知道我和莎夏的事了。何況她現在已經嫁人而且生活愉快呢!”

他的浪蕩行為可不只是如此,雅妮可是曾與他航行世界的人呢!“那麽法國加來那個女孩呢?”

卡墨的臉色轉白。“那個鄉下女侍。”

雅妮逮住他了。“你倒是對她伺候得恰到好處。就因為你離不開她的床,迫使我們必須在港口多耽擱一天。”

沃爾離開他們,拿掉披肩穿上褲子。“雅妮,你是在拿我們共度的美好夜晚與海員在旅途中的露水姻緣作比較嗎?”

他憤怒的表情顯示她太過分了,但她現在不能退怯。“你將我比喻成擠牛奶的女工。”

他咬牙對卡墨說:“不用麻煩你了。我打算自己告訴羅斯公爵大人,他的女兒到這兒的原因,以及她到這裏以後發生的一切。”

雅妮嚴厲地看了沃爾一眼,說道:“當你忙著扮演愛嚼舌根的人時,不要忘記順便告訴卡墨我到格拉斯哥的真正原因。”

“很好。有人企圖暗殺我。”

“你?”卡墨說道:“為什麽有人會想傷害你呢?”

雅妮以短劍指指發動機。“那個。”

當雅妮慢慢地走向樓梯時,沃爾告訴卡墨愛丁堡的襲擊事件。

“雅妮一定會逮住這個罪犯的,沃爾。她甚至能跟著海豚的尾波穿越明渠海峽。”

雅妮走到樓梯頂端時所聽到卡墨說的最後一件事就是:“沃爾,你的褲子上縫的是粉紅色的線嗎?你的裁縫師真有點怪異呢!”

雅妮既氣憤又困惑,重重地甩上那厚重的門。行經掛氈旁時,她停了下來。鴿子已被移開了,而上面的血跡也都清除幹凈了:姜太太一定忙了一整晚。

就在她剛碰到塔樓門上的把手時,克裏尖銳的哨聲劃開空氣傳來。沃爾聽不到,這樣也好。如果刺客想經由克裏行刺沃爾,那他可能就成功了。不過現在他得面對孟雅妮。但是其他的警報為什麽沒有響呢?

她迅速將手上的項鏈、短劍及鞋子放在椅子上,並將短劍塞在腋下便沖向新廂房。雅妮心跳劇烈,拔出武器飛奔過回廊,沖向前廳。她的速度絲毫未變,急急沖進肖像長廊並撞到她父親的一個信差;她認得這個人。

雷比身邊站著的是雅妮的姐姐瑪麗及困惑的克裏。他們後頭則是困惑的包先生。

瑪麗搗著耳朵發出唉嘆的聲音說:“趕快告訴這個小夥子,我們並非是來取他父親性命的死亡天使。”

雅妮幾乎因為松了口氣而癱瘓。她氣喘籲籲地提醒克裏曾在愛丁堡見過瑪麗的事。

“你不記得她幫你畫過肖像的事了嗎?茱莉夫人還請你把那幅畫送她好讓她能一直記得你呢!”

克裏困窘極了,揮動著手臂說:“呃,我們今天沒有上教堂。漢娜一直到露大媽送她上床才停止吵鬧。我找不到你跟爸爸,無聊死了。然後康船長就來了。”他的下唇顫抖著說:“事情都不像應該有的樣子了。”

雅妮迅速地感受到小男孩的苦惱,便拉起他的手說:“克裏,我保證,事情很快就會好轉了。”

瑪麗取下眼鏡問道:“卡墨在這裏?那實在是太好了。他會幫我忙的。”

“幫你什麽?為什麽你會出現在這兒。”

她批判性的目光移至霍加斯為沃爾的祖父繪制的肖像上。“我跟著雷比來的。”

父親的信差忿怒地說:“她勒索我。愚弄了公爵和威茲伯爵,在北漢普敦趕上我。

雅妮急於與他們兩人好好談,但不是現在,她在心中排好優先順序。她請姜太太負責照顧克裏與雷比,要求包先生將瑪麗的行李提到她在新廂房隔壁的房間。

當雅妮轉向瑪麗時,毫不訝異地聽到她說:“真該有人因為霍加斯將雜色長毛狗畫進這幅畫裏好好鞭他一頓。他倒不如在畫中人的背心上畫上流蘇,在他的假發上加個蝴蝶結。長毛狗!”她輕蔑地說:“可憐了這畫中的蘇格蘭人。”

“我以為你會垂涎那個畫框。”

瑪麗以世上最優美、最溫柔的雙手輕撫木質畫框。“這真是巧奪天工的精品啊!”

雅妮笑著擁緊瑪麗。“你好嗎,親愛的姐姐?”

“等等!”瑪麗後退一步。“你的肩膀。”

雅妮早已忘記了那道傷。“我很好,真的。你呢?”

瑪麗褐色的頭發因濕氣而閃耀,衣服上的皺褶已經難以輕易撫平了。她榛色的眼眸中盈滿淚水。“爸爸想要強迫我嫁給潘羅勃。但他根本就不想要我;他跟上議院的朋友打賭,看他是不是能贏得固執瑪麗的芳心。”

雅妮為她心痛。“而且他成功了。”

瑪麗激動地點頭,頭發都散了。“他追求我只不過是個玩笑。我實在太傻了。爸爸不了解。我沒有選擇,只能逃開。”

“喔,瑪麗。”雅妮再一次抱住她,當瑪麗痛哭失聲時,雅妮說道:“我會讓他無法再誘惑其他人。”

“雅妮,我就知道可以依靠你。”瑪麗擦掉眼淚。“我累死了,而且我又……我又……”

“懷孕了。”

“嗳。喔,雅妮。你看我要怎麽辦啊?爸爸是那麽的生氣,但事實上他又滿喜歡羅勃的。”

雅妮心想,威茲伯爵將會付出代價的,而且她也想到了一些具有創意的報覆方式,但是眼前瑪麗更需要她。雅妮說道:“來,忘記那些臭男人。我派人幫你弄洗澡水,然後你就可以休息了。不一會兒事情就會有所改善的。”

“你的口氣真像若婷。”

雅妮扮了個鬼臉。“那可不成!”

瑪麗模仿若婷擡高了下巴說:“我堅持要有自己的房間。”

雅妮裝出畢恭畢敬的鞠躬。“殿下,您的希望便是我的命令。”

她們笑著上樓。一等瑪麗睡著,雅妮便換了衣服去找父親的信差。她發現他與沃爾及卡墨一起在大廳裏。

雅妮問道:“爵爺,您要出去嗎?”

沃爾以擁有者的眼神梭巡雅妮全身。“是啊,禮拜天是紡織廠的發薪日。”

他不可以單獨外出。“等等,我去拿一些東西和你一起去。”

他冷淡態度清楚說明了他的心情。“卡墨會陪我一起去,你和瑪麗待在家裏等你父親的到來。”

瑪麗並未提及爸爸將要來訪的事。雅妮問道:“他在哪裏?”

沃爾以眼神示意雷比回答。“爵爺與威茲伯爵潘羅勃至多晚我們一天的騎程便會到達此地。”

噢,天啊!好像雅妮的麻煩還不夠多似的。但在她心中目前最重要的仍是沃爾的安全。“你不會再到其他地方了吧?”

沃爾全神貫註地戴上手套,輕聲笑笑。“雅妮,只有碼頭上的風流才能阻止我回到你身邊。”

她因這傷人的言辭而退縮,但是也知道自己罪有應得。

沃爾——

他擡起手。“小姐,回頭再說吧!”

沃爾以正式的語氣說完這句話就走出大門,卡墨跟隨在後。

雷比遞給雅妮一封父親寫的信。不巧地,這是在他收到她的信之前寫的。

依照藍棋的說法,威茲伯爵的確做了瑪麗提過的那個可怕的賭

,但在潘羅勃誘惑瑪麗時,卻情不自禁地愛上了瑪麗。這封信是藍棋在瑪麗逃出倫敦前寫的, 所以並未提及格拉斯哥之行。

雅妮到廚房通知姜太太會有更多客人抵達。看到廚子驚恐的表情,雅妮便派遣包先生前往孤兒院再雇用幾個女仆。之後她才備馬前往崔齊克處。

數小時後她返家時,沃爾正在書房等她。他的第一句話又一次嚇著了她。

“今天有個荷蘭人到紡織廠去了。他以為你是我的妻子。當然,我並沒有告訴他那是多麽愚蠢的想法。他要把這個交給你。”

“那是什麽?”

“我不知道,那又不是我的。”

雅妮從沃爾手中接過那個小袋子。她的手一直在顫抖。遲早要面對兩人之間的問題,但不是現在。“我不記得見過什麽荷蘭人。”

“你是沒有。他說我們到聖文森教堂那天經過提洛門的時候他曾看見我們。”

荷蘭人。不必打開天鵝絨小袋子雅妮已經知道裏面是什麽了——那個在交誼廳的棋盤上消失的粉紅色城堡。她舉起手中的袋子說:“跟我說說他吧!”

沃爾緩慢而仔細地看看她,但他眼中的饑渴已然模糊。“還不錯的人,也很直率。”他緩緩走向遮火板摸摸倪家的族徽。“那個荷蘭人坦承完全不了解紡織,只知道回收的基爾德(譯註:guilder,荷蘭錢幣名)不過我懷疑你有興趣聽。”

沃爾的語氣冰冷極了,她不禁打了個寒顫。經過提洛門那天,以及今天在紡織廠時,沃爾曾多麽接近死神啊?儒克跟著他們到那裏,還在馬車裏留下了孟家的金族徽。感謝天,今天有卡墨跟在沃爾身邊。但這事就快結束了。現在崔齊克手下最好的扒手正在等待石爵士帶家人出去午茶。他們一離開,就能到他們的房間尋找石爵士參與這個陰謀的證據。

她鼓足勇氣說道:“今天拿這個袋子給你的人就是刺客。”

他張大雙眼,然後慢慢放松下來把玩著他剛為漢娜買的字母積木。“雅妮,他是個商人。”

“不,他不是。那個荷蘭人是刺客,化名儒克。”她掏出小袋子裏的東西。“昨天晚上他從交誼廳拿走這個,他借此嘲弄我們。”

“聖可倫巴啊!”沃爾跌坐在椅子上。

感謝崔齊克,如今雅妮已經知道要到哪裏找這個儒克了。她握著棋子跪在沃爾腳邊並謊稱:“我要去找齊克,應該不會耽擱太久。等我回來,我們再談。”

“談?”他嘲諷地說。“那種朋友之間的談話?真令人興奮啊!我好像記得你處理語言的方式相當有趣。”

她忍不住退縮。“你告訴卡墨你誘惑了我。”

“所以?”

“你說得我好虛弱。”

“像只貓般在我懷裏嗚嗚叫的虛弱?因為我們倆的做愛而耗盡了力氣,讓你要求我幫你綁辮子的虛弱?因為你的心中充滿對我的愛意的虛弱?”

“你真是不公平。”

“因為接受了可能的後果。”

“後果?”

“問問瑪麗小姐。她很清楚激情後會有什麽影響。”

“我不可能懷孕。才一個晚上不可能。”

他轉過頭最後說了一句:“代我問候崔齊克。”

雅妮活該忍受他的輕蔑,以後她會向他道歉。但是目前她歡迎他的怒氣,如此一來他就不會對她即將做的事起疑心了。

她站起來拍拍他的手臂,匆匆上樓換裝。

接著她就要去追獵刺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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