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arling，我和路老還有Abby馬上登機，大約明天早上九點落地，路老總說一落地就先奔澤川鎮。”喬治亞給原悠蔓發來消息。

“好的，我安排下。”路老總這次趕回來是和澤川鎮工廠的火災有關吧？

原悠蔓火速給部門的人員下達任務，商務車備好，楓城和澤川鎮的酒店都訂好，兩手準備。

還好有喬治亞，不然看著樣子路老總是要微服私訪啊。

路老總對澤川鎮有著極深的感情。大河公司企業文化冊的第一個故事就是關於創始人路老總。

他曾經是澤川鎮工廠的一名技術員，一路坐到了副廠長的位置。因為種種原因，澤川鎮工廠一度面臨破產，幾千工人的工資都發不出來。就在這個時候，路老總接替了原來廠長，對工廠進行改制，帶領大家一起進行艱苦創業，花費的心血自不用說，十幾年下來，澤川鎮工廠從小到大成了行業標桿企業，收購了許多同行業的工廠，成立了大河公司。

這次回國，他最先要去澤川鎮工廠也是情有可原，畢竟那裏有他的青春和他奮鬥過的痕跡。

滕夏和同伴們一起回到澤川鎮工廠招待所的時候已經是晚上十一點了。剛才他們一組人足足和師傅在生產現場轉了四個小時。

“哎呦，可把我累死了，我腦子都不轉了，什麽都沒記住。”說話的人是一個圓圓胖胖的男生，人送外號小圓圓他用手提了提被汗水浸透的工作服外衣，好讓它有片刻的功夫不在潮乎乎地黏在身上。

“明天下午實踐考試可怎麽辦啊？我也感覺腦子都木了。”石頭說。

“這考試可和我們之前的考試不一樣，是實際操作，咱們還是得去多練練手啊。”滕夏說道。

“明天中午咱們一起去模擬生產線上練練？”石頭建議道。

“我不去，我中午還得睡覺呢。不就是一次實習嗎，別把自己累著了就不上算了。”小圓圓說。

“你就裝吧，誰不知道你早就給師傅買煙做好準備了？”一個叫小米的女生心直口快地說。

黎雪逸站在小米身邊沒有說話，自從著火事件發生以後，她就像變了一個人一樣。

小圓圓聽到這話，臉色變了，並沒有說話。

“好啦，回去睡覺吧，明天一早還要繼續學習呢！”熊大對大家說。

滕夏回到房間，沖個澡，洗了被汗水浸透的工作服。

本想立即上床睡覺，可還有兩章的生產理論沒有看完。他從行黎箱翻出那張給他力量的小紙片，看過以後就坐到了寫字臺前。

新職員的工廠實踐考試分組進行。

大大的玻璃墻後，路老總在喬治亞、原悠蔓、大河公司的韓總和幾位副總，再加上澤川鎮工廠負責人的陪同下觀察著各位參考人員的表現。以韓總為首的大和公司各位副總雖然表面上還是談笑風生，可其實早已暗流湧動。

所有人都認為路老總這次回國是一個信號，表面上說是葉落歸根，這就是要隱退的節奏啊，在這之前難道不是應該選個接班人嗎？他已經明說了再不讓自己的女兒們涉足商界了，看來這接班人最合理的產生方式就是在大河公司內部挑選了，一切都沒有定下來之前，各位副總都是最有競爭力的人選。何況這種機會不是每個人都在剛好的時候遇到，

“不好意思，我們那邊的B-M原料有點問題，能不能借一些你們的B-M用一下？”距離考試還有五分鐘結束的時候，一位瘦瘦的師傅跑進滕夏他們組的工作間。

小圓圓一眼就認出了眼前這位師傅是第五組的帶隊王師傅。

“不好意思，我們還也不多了。”小圓圓擺擺手，對王師傅說。正在比賽呢，競爭對手卻來要原料？開什麽玩笑？

王師傅擦了一把汗，一副很著急的樣子。

“還有五分鐘，我們的B-M應該夠了，”滕夏走過來看了一下機器的原料桶，“大家覺得呢？”他扭頭問問其他人。

“隨便吧。”石頭頭也不擡。

“借吧借吧！”其他人也說。

黎雪逸依然沒有說話。

在小圓圓皺著的眉頭中，王師傅抱走了滕夏他們組剩下的B-M。

這個一幕剛好被跟隨路老走到滕夏工作間外的原悠蔓看到。她悄悄地透過單向玻璃，註視著穿著一身灰色工作服，專心致志盯著機器的滕夏。他根本就是一個發光體，周身散發著柔和的光芒，在灰色調的車間裏顯得那麽引人註目。

結果揭曉，滕夏這一組產品數量位列所有小組第二。第一名是王師傅帶的第五組。

“滕夏，都賴你！非得借給他們原料！我就知道他們是故意的……”坐在澤川鎮工廠大會議室的座位上，小圓圓很憤慨地對坐在自己前面的滕夏說。

他話還沒說完，就被一陣高聲宣布的聲音打斷：“本次比賽不僅以己方數量計而且要加上你們幫助過的那一組的數量，如果當時拒絕了幫助別人則無法加該組的數量……所以，我們本次的優勝組是第一組！”

“YEAH！”滕夏和組員們歡呼道。

“要提到的是，在我們的測試中，只有第一組對前來尋求幫助的第五組給予了幫助，其他幾個組都拒絕了其他組的需要幫助的請求，這是一個很可怕的結果。我們大河公司一向倡導合作共贏，有合作才有共贏，沒有合作就沒有發展！……”大河公司的廠長在臺上說道。

“這是怎麽個玩法？”小圓圓有點疑惑地問道。

“聽說路老回來了，他最愛搞這種把戲測試別人了……”

“對，好像他準備退休了，這次回來是來找接班人的！”

“接班人？我可以給他勉為其難地當一下！”

“你算了吧，讓你這種新手當路老的接班人，咱們那幾個副總還不得瘋了？”

“聽別人說路老總還有女兒未嫁，這個估計連女婿一起就選了。”

“那我必須去啊，他女兒長的漂亮嗎？不漂亮？沒關系，我就喜歡不漂亮的！”

一組的成員興奮地討論著。都還年輕，那麽多的煩惱還沒來得及長出來。他們當然地認為以後都會是晴天，也會誤以為自己青春不朽。

“多虧了滕夏，要不然咱們也就掛了，說實話，我當時也不想借原料給五組。”

“是啊，好險！這次說不定路老總對咱們印象特別好，接班人就從咱們組選呢！”

幾個一組的成員後怕地說道。

滕夏沒有參與討論，他躲在一排同事的背影裏，悄悄地望著前方的原悠蔓，目不轉睛。

“所以一組將會率先回公司，進入新的工作崗位，其他組成員如果也想獲得這種福利的話，就要通過我們後面的考驗了！”人事部部長說道。

一片小小的歡呼聲和一大片低低的嘆息聲摻雜在一起，從人群中掀起聲浪。

原悠蔓擡起頭，一眼就看了人群中的滕夏。根本不需刻意尋找，他本就是一個光滿四射的發光體。

而他，竟然也在看著她。

“可以提前回家了，恭喜啊！”會後，原悠蔓在走廊裏“碰巧”遇見滕夏。

“你是不是和我一樣高興？”滕夏翹起嘴角，低聲問原悠蔓。

“Seven才應該高興……”這句話竟然讓從來都刀槍不入的冰山女神羞紅了臉。

“你的車我停在廠區後門那邊了。”滕夏從口袋裏摸出車鑰匙，拿到原悠蔓面前，“還是我幫你開回去？”他想了想說道。

“吃過飯，一起回去，廠後門見。”原悠蔓說完就扭頭走了，酷酷地並不多看滕夏一眼。她的心中卻遠沒有表面這麽平靜，在來到廠裏看見滕夏的瞬間就像突然闖入了一頭小鹿，在她的心裏撞來撞去，怎麽還不嫌累？

“滕夏你也不和我們一起走嗎？”小米拖著行黎箱問手中空無一物的滕夏。

“你怎麽這麽多事兒呢！人家有約會！”同組的一個男生背著一個登山包快步走上來，對小米使著眼色。說完便匆匆朝澤川鎮工廠給送他們回城的車走去。

“嗯？”滕夏心中一緊，難道他聽到了自己和原悠蔓的對話？

“這樣啊，我說怎麽黎雪逸也不和咱們一起走呢！”小米做恍然大悟狀，三步並做兩步追了上去。

黎雪逸？又要搞什麽名堂？滕夏聽見這個名字條件反射地皺了皺眉。

路老先生在工廠招待所宴請所有陪同人員以及他以前的徒弟，現在這些徒弟都已經是工廠的領導了。

原悠蔓悄悄地看了幾次表，可飯局卻絲毫沒有結束的意思。路老先生正在興頭上，誰也不好意思打擾他，只能舍命陪君子，誰讓大部分在坐的人都是自有打算，有所求的呢？

原悠蔓無意中發現坐在她斜對面的韓總也在頻繁地看表。

不知道過了多久，韓總走到路老總身邊，耳語了幾句，就悄悄地開門出去了。

那樣子就像是有人在什麽地方等著他。

滕夏會不會也在哪裏等著我？原悠蔓擡眼往往窗外的天色已經是漆黑色，一彎上弦月像個害羞的大姑娘，在雲層裏躲躲閃閃。

廠區後門停車場的車並不多，地方卻很大。和擁擠不堪的城市停車場比起來，這裏簡直就是天堂。足可以跑馬了，滕夏想。

天色漸漸黑下來，滕夏坐在原悠蔓的車上，打開天窗，望著薄薄的雲層籠罩著上弦月和閃爍的星星，聽著曠野裏的風聲。他知道她去和路老總他們一起吃飯了，料定她不會很早出來，心中並不焦急。他帶了一本書過來，此刻正倒扣在他的胸口上——月光和星光不足以讓他看清書上的字，他也不想打開車裏的燈招蚊子，何況自己想著原悠蔓根本就看不進去。

她讓他等著她，這曾經是他想也不敢想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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