莎莉回過神的時候, 直播間又播了幾個潘大的直播錄屏。

“不是我說，寧海市的人很多就擰巴地厲害。我之前和一個粉絲聊天，她死活不承認她對我有意思，一問是哪的？又一個寧海市的。”

“男人就要大膽上, 女孩子不同意？說真的兄弟, 女孩子都是欲拒還迎的矯情怪, 就算真的不同意日後也就同意了。有句話我講給你們聽哈——你笑誠哥死得早，誠哥笑你日得少！”

“…………”

莎莉默默把直播聲音開到最小。她在審核的時候已經聽過潘大的言論, 但她依舊無法忍受……也不知道維白是怎麽把這些都剪下來的。或許邊戴氧氣罩邊剪？

莎莉想象了一下：維白戴著氧氣罩、呼吸粗重地剪視頻……這畫面也太諧了！

莎莉忍不住笑出聲, 甚至因此感到不好意思。她轉而看向彈幕。彈幕裏有一群同樣被這些發言惡心到的人。

“嘔，什麽垃圾人，還敢說他自己沒有不良發言？”

“男的都這樣, 這種發言對他們來說挺正常的。”

“我就是男的, 我拒絕被代表！”

“存在不等於合理！你以為不存在的歧視只是沒歧視到你身上——你把賓語換成東國人試試？”

“‘東國人都不會打游戲’，‘東國人都是矯情怪’……好家夥, 我已經硬了, 拳頭硬了。”

“我不明白，自認為打游戲不菜也不矯情的女的, 為什麽會因為有人罵菜雞和矯情怪生氣，又沒罵你頭上！還是說被戳中痛腳了？”

“哦, 反正罵社會事件的男性時立刻跳腳說‘不要代表全體男性’的人不是我。”

“…………”

彈幕一開始居然還能吵起來，這是莎莉沒想到的。加班太多, 事情太忙，莎莉其實看數據比較多，很少一字一句看別人吵架。

……偶爾看一下，甚至覺得還有點意思？

不過葡萄的房管很快就幹事了，把罵人太臟的都封掉。彈幕一下子只剩下普通人, 瞬間和諧了不少。

“前面那一陣絕了，太嚇人了，刷屏式互罵。”

“頭一次意識到維白的直播間也有房管……”

“維白的決策確實沒問題啊，潘大的風險確實很高，他直播間說的話就能吵成這樣，嘖嘖嘖……更別說他在其他地方留言的內容了。”

“前面的！潘大不是把大部分留言都刪掉了嗎？哪裏還能看？”

“截圖啊！潘大還能爬人硬盤裏把硬盤內容格式化？悅心娛樂吃瓜5分鐘前發了總結吃瓜博！快去看！”

莎莉剛想切出去，就見維白已經把直播頁面切換成微博頁面——她也打開了悅心娛樂吃瓜的微博主頁。莎莉連忙打開聲音。

就聽維白微嘆一口氣，有些無奈的樣子。

彈幕刷過一波。

“維白何故嘆氣？源於悅心娛樂來搶吃瓜生意！”

“hhhhhhhhhhh，每個行業都有競爭！”

“論傳播度，視頻肯定不如文字。主要是視頻要配合潘大的臉食用，很少有人能堅持看完……”

維白看了眼電腦屏幕，又嘆了一口氣：“彈幕停一下，我嘆氣不是因為這個。”

那是因為什麽？莎莉沒有發彈幕，但她也確實好奇。此刻她已經成為了一只扒瓜的猹。

維白：“怎麽把自己洗白？有一種方法，就是把事情誇大宣傳，誇大到讓人不相信的程度。例如說，有一個人偷了別人1000塊錢現金，然後他讓人對外宣稱他偷了1000萬塊錢現金。大家的反應肯定是不信！他再辟個謠，說‘因為1000萬塊錢現金我拎不動，所以我沒偷錢’，就會有很多人相信他。我們來看悅心娛樂的總結博——”

莎莉順著維白點開的順序看總結的圖集。18張圖，每張圖的文字內容都十分炸裂，放某江肯定是要被屏蔽的。

維白一張張翻過去。

“這張P的，字體和頭像的間距沒調好；這張也是P的，字體的背景顏色和整張圖的背景顏色不一樣；這張還是P的，文字摳過頭了缺筆畫了……這張，哦，這張是真的。”

維白停下鼠標，把圖片放大。

微博是一個姑娘@愛好吃喝玩樂發她的自拍照，照片還行，普通漂亮。評論的人並不多，也不知道潘大是怎麽摸到這個評論區的——

沙漏主播-潘大帥哥：美女，kkp？

愛好吃喝玩樂：k你馬，滾！

沙漏主播-潘大帥哥：嘖，女人，不要欲拒還迎，發照片不就是為了吸引人？

愛好吃喝玩樂：什麽SB？

評論區聊天到此結束。

這張圖的下面是@愛好吃喝玩樂的轉發區，潘大轉發她的微博並怒斥她為什麽拉黑他，警告她太傲慢會找不到男朋友。

維白評價道：“其實很多潘大說得特別離譜的話我看兩眼就知道是p的，因為基本沒人忍得了潘大的發言，甚至他大吵三百回合——大家基本只會三言兩語後就把他拉黑。”

維白：“下面我放幾個經過女方允許的聊天記錄，都是潘大試圖撩騷的真實聊天記錄。”

頁面切換，變成豎屏閱讀模式。莎莉下意識一歪脖子，脖頸關節“哢噠”一聲。

……莎莉默默把自己的脖頸360°轉一遍，保護脖頸。

……然後把手機轉過來，看聊天記錄。

潘帥哥：在嗎？晚飯吃了嗎？

女方1：吃了。

潘帥哥：但我還沒吃[委屈]

女方1：你咋了？

潘帥哥：我想吃你。

女方1：……你吖屎吧你！

潘帥哥：今天的夜晚十分讓人感慨。

女方2：？

潘帥哥：問我為什麽感慨。

女方2：……你為什麽感慨？

潘帥哥：因為是想你的夜，你是否能夠來我身邊？

女方2：不能，你誰？再見。

女方3：早上好。

潘帥哥：我不好。

女方3：你咋了？

潘帥哥：和我聊天的人只和我說空洞的“早上好”，都不發一張自拍照。

女方3：？

潘帥哥：快發照片，我想看！

女方3：？？？

潘帥哥：別發問號了，發呀~對了，要素顏的哦[期待]

女方3：哦，不發你問號了，我送你一個紅色的感嘆號。

莎莉這回真的笑出了聲。

潘大想象中的女孩子，全都欲拒還迎，恨不得貼上他，然後他挑挑揀揀，挑剔嫌棄。而現實中？他只有被送紅色感嘆號的份（被拉黑），他還要秉持阿Q精神。說“一定是她們欲擒故縱”！

彈幕也歡樂了起來。

“想你的爺~”

“我跟著唱出來了哈哈哈哈為什麽能這麽土味啊！！！”

“會聊天的人3句話讓人為ta花18萬，而不會聊天的人只會發‘晚上好’‘在嗎’‘看看照片’。”

“我永遠能相信維白的石錘！”

莎莉心滿意足地給她看見的最後一條彈幕點讚，然後退出直播間。

沙漏動蕩，她也不能置身事外——她要接著加班了。

南微白直播完畢，下直播間。她看了眼時間，晚上十點多。刷點論壇看看消息就差不多能睡覺了。

諾諾在幫她收電腦和充電線，還有搖低病床。

靚仔客串了一回房管，正心滿意足，好奇問道：“嚴總呢？”

南微白：“……應該去上班了？”

靚仔驚訝：“大晚上去上班嗎？不應該吧？還是說他已經結婚了晚上要回家？”

南微白：“……”

南微白：【好家夥，我完全沒了解過。紫紫是兼職查戶口的嗎？】

系統：【嚴總的瓜只要0.7天，宿主想知道的話可以買。】

南微白：【才0.7天，和沒瓜有什麽區別？不買不買，浪費時間。】

紫紫見南微白沒回應，忍不住試探一句：“說真的，我感覺嚴總對你……”

諾諾警告道：“嚴總明顯三四十歲，年齡差太大了！”

系統：【我也覺得嚴總對宿主有意思——當然，這很正常，宿主完全不用放在心上。宿主總是優秀的。】

系統：【我認識一些其他的系統，他們的宿主無論男女，往往會把兌換點兌換容貌和身材。於是他們擁有更多的魅力，有更多的擁簇——他們的兌換點總是用不完的，而他們的感情也總是豐富多彩。宿主其實有很多的選擇。】

南微白：【謝謝，我不想切自己的瓜，尤其是感情瓜——感情瓜是真的貴。】

系統：【宿主的摳門人設倒是一直不倒……】

南微白確實只想切瓜，對生產瓜毫無興趣。於是她對靚仔露出不讚同的表情。

靚仔便見好就收，準備和諾諾一起離開。

“咦，說來紫紫呢？”

“紫紫下午就回去照顧她的二二了。”

二二是紫紫給黑貓起的昵稱，一如既往的筆畫少。之前聽說，這只黑貓對新主人給它取的昵稱毫無不適，十分輕易就接受了。

……說來，為什麽她踹的是星王求這個虐貓的主，可認領被踹的人是一個沙漏員工？

警方來找她做筆錄的時候她如實告知了，也不知道警方到底會不會采用。畢竟她那時候在理論上是處於被藥倒的狀態。

南微白略想一想，就沒了睡意。才晚上十點多，她索性刷葡萄論壇刷時間。

《維白今天翻車了嗎？》HOT

主樓：維白這種切瓜方法零散又傲慢，我就不信她不翻車！

已更新：……第124天打卡。看了維白今晚的直播，我心情覆雜。身為切瓜主播的維白，她今天確實也沒有翻車QAQ

《你永遠可以相信維白的切瓜能力——詳解所有被維白扒瓜的存在。》HOT

主樓：[維白所有微博的發言截圖.jpg]

《維白今天這切的瓜絕了，把她的粉絲群體屬性都暴露地一幹二凈——就是一群打游戲菜雞的矯情怪。》

主樓：嘻嘻。

…………

系統：【就算吃了不少瓜，我也還是不明白在匿名論壇發這種帖子的目的是什麽。是有kpi，還是有流量引流廣告？】

南微白：【人在滿足自己心理需求上，總是有很多奇奇怪怪的方法——我也一樣。】

南微白身體力行，點開她自己的瓜貼。

《認真探討一下，維白到底有沒有嗑藥，並且有沒有無緣無故踹傷沙漏員工。》

主樓：我這裏簡單說幾個疑點——

1、首寧大學每年的體檢都有驗血項目，維白這敢嗑藥？除非她不是首寧大學的學生。

2、正常情況下，扶一個狀態不好的女性去休息——就算這個女性是維白——也應該派女性員工去扶吧？一個不夠就兩個，維白看起來也不重啊。為什麽沙漏是讓一個男員工去扶？並且不是扶到角落，而是扶到隔壁空無一人的包廂？

3、沙漏定性的速度是不是太快了？

10L：樓主說的疑點不成立啊，聚會high起來的話只能說逮到誰就誰去幫忙扶人，並且扶到隔壁包廂能躺著休息不是更好？然後第一點倒說不定真的有可能？維白錘蔣珧是虛假的大學生，然後她自己也是虛假的大學生。很強！

24L：維白的三個詞條都是空降，47，37，27，全是廣告位，懂的都懂。

37L：樓上居然這麽認真在討論嗎？沙漏員工的傷情鑒定表總是真的吧？監控也是真的吧？維白確實打人了啊，這個顯而易見的都能洗？維白的粉絲真的絕了。

47L：洗刷刷洗刷刷，洗刷刷呼呼~洗刷刷洗刷刷，洗刷刷呼呼~要吃瓜的到底什麽人~維白自己的瓜卻不吃~你我好像劃拳賭粉黑~盡情可以黑~喔噢~

73L：傷不起真的傷不起~我就是想吃瓜，維白的瓜也想吃，不要給我扣粉帽子啊！我喜歡藍色的帽子！

87L：天空是蔚藍色，窗外有千紙鶴……我之前確實是維白的粉絲，但現在維白打人的監控都出來了，真的很錘。我只能在腦子裏播放bgm了，唉聲嘆氣。

…………

195L：你們都只在乎維白，沒人在乎周六加班的警察！警方通告出來了！前面的都別唱了！

南微白下意識捂住嘴。

系統：【……】

南微白：【……畢竟都是之前耳熟能詳的旋律，總是會忍不住唱出來。】

南微白點開藍底黑字的警方通報，繼續吃自己的瓜。

……經查，當天晚上，小瓷（化名）受小陶（化名）所托，在聚會的混亂時間，借機將迷幻劑下入維白（化名）的飲料杯中。維白喝下飲料後身子不適，被小瓷扶到隔壁包廂。隨後裏某（化名）進入包廂，對維白言語威脅，維白系正當防衛。目前，小瓷和裏某已被逮捕歸案。

另外，警方調查發現，聲稱被維白毆打的範某（化名）系與小瓷聯合，範某由小瓷踢傷，借機汙蔑維白傷人。

天網恢恢，疏而不漏。請公民切記，不要抱有僥幸心理！

南微白：【小瓷是誰？等等我知道了……】

南微白翻了下過去她買過的瓜，從葡萄前總裁魏總的瓜裏翻出來。魏總手下有個小陶，因為魏總的事已經連帶關進去了。

但小陶在外有個幫手，這回怕是繼承小陶的遺志來整她。直接下藥，真的強。

不過不管如何，犯罪的被關進去了，她也被定性為是正當防衛。南微白選擇刷新論壇，接著吃瓜。

196L：啊，我的第一反應居然是失望！為什麽啊，維白為什麽這麽清白啊——真就唯白不成？！

197L：好耶！以後繼續快樂圍觀維白切瓜！

198L：小瓷是誰？裏某又是誰？背後指使他們的人是誰？這個瓜好像明白了又好像不明白！呼喚維白來切自己的瓜——

199L：維白：？滾，我沒你這種觀眾！

200L：現在再看錄像，我突然覺得裏某可能是裏斯……就那個賣劣質貓糧宣傳後院的星王求！真的挺像的！

201L：太絕了！警方在評論區裏現場切瓜！我看著都驚呆了——“調查的順利進行，還有賴於犯罪團夥內部的不信任：裏某的意願是錄下他侵犯維白的視頻；而小瓷的意願是控制維白兼控制裏某，所以小瓷又放了一個監控攝像頭，為我們的調查提供了很大的幫助。”所以他們內部還鉤心鬥角的？

202L：噗哈哈哈哈，雖然維白很慘，但因為犯罪團夥真的內訌到離譜，我還是忍不住笑出了聲。

…………

245L：報——已經有人扒出來了！小瓷是小陶的朋友，小陶是之前葡萄平臺的魏總的親信！然後星王求自述是沙漏平臺的範某帶他進來的！這場要把維白坑到谷底的行動，已經有葡萄和沙漏的身影了，我奶一口有柚子平臺的事！

246L：正常的大V：萬人迷。奇怪的大V（專指維白）：萬人敵。維白切的瓜到底有多大威力，那麽多人看維白不爽啊？我現在就很心疼，維白的720的陽光信用啊！就這樣只剩600了！

…………

南微白看到這一行的時候看困了，她選擇去睡覺。

……第二天早上，南微白是被一通電話吵醒的。

“維白大大！我幫你揪出了汙蔑你營銷號的背後主使！”柚子平臺的運營小藝在電話後頭笑嘻嘻地說著，“我才不像莎莉一樣擔心自己被背刺。我直接查出來——買熱搜和營銷號通告黑你的人，是我們公司的一個高管。

你可能不記得了，就是她之前力主把喵三娛樂公會那些劣跡斑斑的公會引入柚子。害得柚子的迎新晚會變成了普法現場。她倒是全都怪在你身上了！”

南微白：“……嗯，那她現在怎麽樣？”

小藝興致勃勃：“停職，徹查！她現在的職務由我負責暫代啦！”

南微白：“恭喜啊。”

小藝熱情稍退：“怎麽感覺維白大大並不是特別高興的樣子……”

南微白：“還好？可能只是我還沒睡醒。”

現在的時間是早上九點，正常情況下確實該醒了。

但南微白難得想賴床，掛斷電話後，躺在病床上繼續放空腦袋。

南微白：【……我好像忘記了什麽。】

系統：【是這個嗎？——潘大昨晚淩晨一點發了道歉聲明，說他以後會謹言慎行。然後沙漏平臺方面宣布潘大的風險預估的權重是-10%。潘大以後基本只能吃點直播時長費和粉絲打投的錢了。】

南微白：【不是潘大，他只是個小醜，不值得我更多費心。】

系統：【是發現嚴總不在，感到不適應嗎？他現在工作——雖然我也不知道他在忙什麽，不過他抽空給你點的早點已經在路上了，預計十分鐘後到。】

南微白：【不是他。】

系統：【今天有選修課，你的兩個室友都回去了。】

南微白：【也不是他們……等等我記起來了！是沙漏的章總！】

系統：【他怎麽了？】

系統：【噢噢噢對哦！】

系統：【聚會是他籌備的，範某是他派去的。為什麽警察都查不出他？！】

南微白：【我們這種專業切瓜的都忘了——其實查不出來的原因很簡單，因為他只需要吩咐一聲。】

意識到這一點後，南微白打開系統商城——章總的瓜居然有10天。

章總本身是十分清白的，一夫一妻，一兒一女，沒有外室，也沒有財產糾葛。神思敏捷，又為人隨和。他似乎無懈可擊。

他絕大部分的瓜，都產生在風輕雲淡和手下吩咐的那一聲。

他的手下費九牛二虎之力，留下無數痕跡，換得他輕飄飄一個點頭，還有未來或許會有的升遷。

範某就是其中之一，他期待更早還完房貸車貸，期望自己能在郵市立住。於是他在錯漏百出的planB中也奮不顧身，只求一個可能有的機會。

系統：【章總為什麽要針對你？】

南微白：【可能是因為……他曾經在沙漏幾乎掌控一切，他享受這種幻覺。而我破壞了這一切？】

系統：【不管如何，這是一個報警都沒有用的人。他在明面上真的很幹凈。】

南微白：【切章總的瓜，其實也不難。】

南微白：【如何推翻如來佛祖的五指山？——一根一根手指頭去削。】

南微白決定把沙漏平臺翻一個底朝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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