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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懵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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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村精市穿過長長的走廊,細密的光線透過潔凈的窗戶,灑照在他的身上,鍍上一層金色的光影。他一路向前,最終來到美術社的大門前。

“彌夏?怎麽就你一個人?”

“幸村學長,”彌夏轉頭望向門口,點頭微笑了一下,“我的作品還沒有完成,所以耽擱了一會兒。小園的已經交給了社長,先回家了。”

“是幫赤也畫的吧。”幸村走到彌夏的畫架前,一臉了然的笑意。“辛苦你了,總是要幫忙照看那個家夥。”

“不,學長客氣了,他是我的同桌,應該的。”

彌夏繼續揮動著手裏的畫筆,在畫布上一刻不停地勾勒著一條條曲線,一塊塊色彩。那對瑩紫色的眼眸泛著淡淡的柔光,格外認真。

幸村精市站在她的旁邊,從他的角度看過去,剛好可以瞧見她嬌美的側臉,翹挺的鼻梁,以及,微微抿緊的紅唇……

第一次見到她的時候,她站在哥哥的身旁,巧笑倩兮,語笑嫣然。美麗聰明又透著一點小小的狡黠,讓他一下子就想到了自己的妹妹——想必這又是一個享盡了萬千寵愛,生活一帆風順的天之驕女。

然而,隨著後來的慢慢接觸,他愈發感覺到了她的與眾不同。她跟莉香,是完全不同的兩種女孩。

她有自己的驕傲,並且不容褻瀆,但是她又喜歡低調處事,從不肯輕易顯露鋒芒;

她聰明伶俐,可有的時候卻又意外地迷糊,經常搞不清楚狀況,所以自己可以三番五次地“欺負”她;

她乖巧懂事,對待哥哥、學長、長輩,總是一副得體大方,家教良好的樣子,可她也有喜歡毒舌整人的時候……

這樣一個特別的女孩,難得一遇。“嫻靜時如嬌花照水,行動處似楊柳隨風”,她的美好與難得,恐怕已經不止被他一個人發現了吧?

那個男孩,他的隊友、同窗,最近一段時間整個立海都流傳著他們兩個人的傳聞,而當事人卻從來沒有站出來說什麽。

或許,他們真的已經……怎麽會呢,她之前還明明貌似很討厭……幸村眨了眨眼睛,鳶紫色的眼瞳裏劃過一道驚詫。

這樣說來,他們似乎已經好久沒有在大家面前“吵架”了……

“彌夏……”幸村垂下頭,微微閃動的目光牢牢鎖住那張巴掌大的臉龐,不肯錯漏她的一絲表情。

“嗯?”彌夏註視著眼前的畫布隨意應了一聲,手裏的動作也沒有停下。

“……你跟仁王,你們兩個……”幸村瞇了瞇眼,一貫平穩無瀾的聲音竟有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你喜歡他嗎?”

“啪嗒!”彌夏手裏的畫筆沒有握住,掉在了地上。她不可思議地張大雙眼,驚愕地望著他。

站在雲端至高無上的“神之子”,什麽時候也開始八卦了?

“學長,我……”彌夏感覺自己原本高速運轉著的大腦突然卡住了,那些齒輪嗚嗚作響,拼了命地想恢覆正常,奈何她現在被弄得措手不及,根本無法反應。面對幸村精市,一切皆有可能發生。

“呵呵,被我說中了嗎?”她一臉慌亂,眼神不自覺地四處亂飄,臉頰幾乎紅透……典型一副被撞破了心事的模樣,一瞬間他有點恨自己了。幹什麽非要那麽聰明,幹什麽非得點破不可呢?

“我……”彌夏低頭,鮮紅的嘴唇囁嚅著,竟發不出一點聲音。

喜歡嗎?對那只白毛狐貍,怎麽肯能!

可是為什麽不馬上否認呢?為什麽不立刻澄清呢?難道她的潛意識裏真的希望大家將他們兩個聯系起來,難道她真的已經……已經喜歡上他了?

“啪!”

“唔,好痛!學長你幹嘛?”彌夏吃痛地揉著額頭,淚眼汪汪地瞧著幸村,想不通他幹嘛要突然賞給自己一個爆栗。

“又在發呆了,”幸村淡淡地回答,聲音平靜得聽不出任何感情,“算了,當我沒問,你趕緊畫畫吧。”

已經不想知道了,他走到彌夏斜後方的畫架前,掀開白布,有些發楞地盯著畫板。

從她剛才的反應,她的表情,他早就已經知道答案是什麽了。只是很可惜吶,在他還沒有真正弄懂自己對她的感情到底是什麽之前,她就已經將自己的心交出去了——交到了另一個人那。

幸村精市靜靜註視著女孩有些苦惱,有點困惑的側臉,鳶紫色的眼睛暗了暗,最終將視線調回了面前的畫板上。

那上面是一個女孩的側影,濃纖合度的身體包裹著墨綠色的校服,長長的紫色發絲貼合著雪白的脖頸,流瀉下來,打著一個個浪漫而又卷曲的弧度……

“呼——呼——”仁王雅治仰躺在球場上,擺成一個“大”字形。黃綠色的眼瞳直直地瞪視著藍天,嘴巴張得大大的,大口大口地呼吸著空氣。

球網對面的那個人半跪在地上,勉強用球拍支撐住身體,才沒有使自己倒下去。淡紫色的飄逸短發已經完全被汗水浸濕,貼合著寬闊漂亮的額頭。他推了推眼鏡,平日裏“淡定優雅”的紳士形象早已蕩然無存。

6:6,平局。

仁王雅治和柳生比呂士,並列小組第一。

場外站成一排,從始至終觀看的隊友們擔憂地望著他倆,但是誰也沒有在這個時候沖進球場裏。

有些事情,必須要由他們自己解決。況且,他們也絕不僅僅就是這個程度。

柳生比呂士沈靜了一會兒,感覺雙腿終於不再那麽發抖了,才掙紮著站了起來。他一路搖晃,終於走到了搭檔身旁,居高臨下地看著他。

仁王雅治仍是那副半死不活的樣子,像一條被曬脫了皮的海帶,有氣無力,奄奄一息。

“餵,起來,大白天的COS切原幹嘛?”柳生伸出腳,踢了踢仁王的胳膊。

“噗……搭檔你真狠心,莫名其妙地突然跟我認真比賽不說,比就比吧,幹嘛還這麽玩命啊……還有,我休息一下怎麽了,少拿我跟赤也那個白癡比,我可比他帥多了……”

“半斤八兩。”柳生撇了撇嘴,毫不客氣地吐槽。見仁王繼續賴在地上,絲毫沒有爬起來的意思,他也懶得再叫,索性腿一彎,也跟著坐在了他的旁邊。

距離較遠的普通社員們根本聽不清場內的兩人剛才都說了些什麽,見兩個人現在一個躺著一個坐著,只當是兩位正選在進行“賽後交流”。

而離得較近的其他正選們,則幾乎一字不漏地聽見了他們的談話,一個個滿頭黑線。無辜被嘲諷,躺著也中槍的切原赤也同學憤怒地咬緊嘴唇,雙眼隱隱有充血的趨勢。

“你今天抽的什麽瘋?”

“認真比賽有什麽不好。”

“得了吧,以前的排位戰你哪次不是跟著我一起摸魚,今天到底受什麽刺激了?”

柳生沈默了一下,然後轉頭,淡淡地註視著仁王。

“其實,我只是想狠狠地抽你一頓罷了。”

“……”

仁王眨了眨眼,震驚地望著那個仍舊一臉淡然平靜的家夥,不敢相信自己剛剛聽到的。

“餵餵,搭檔你怎麽啦,神經果真錯亂了麽?我們遠日無怨近日無仇啊,我們並肩作戰攜手同心啊,我們朝夕相處相濡以沫啊……”仁王抖了抖眼珠,敏銳地察覺柳生的臉色又陰沈了幾分,立即識相地馬上閉嘴,換上了一副小心翼翼地樣子:“所以,你到底為啥要抽我?”

隔著鏡片,柳生審視著仁王,良久。

他到底有什麽好的,陰險狡詐又油嘴滑舌,一點安全感都沒有,到底哪裏有魅力了?

深深吸了口氣,他轉開了視線,遠處的枝葉翠綠欲滴,混合著金色的陽光,夢境一般美麗迷幻,讓他原本焦躁不耐的心情莫名地平靜了不少。也打消了十分想一球拍抽死這只狐貍的沖動。

“雅治,你跟彌夏的事情,你到底是怎麽想的?”

柳生比呂士號稱立海大頭號紳士,平日裏最註重禮節,從不會輕易直呼他人的姓名,就連跟最親密的隊友也是如此。而今天,他竟然直呼自己“雅治”,仁王呆了呆,認識到了搭檔絕對認真的態度。

他將原本打開的雙臂收回,交疊著枕在腦後。望著蔚藍如洗的天空,輕輕瞇起了雙眼。

“什麽怎麽想的,搭檔,你不會也相信了那些無聊至極的八卦吧?”

“無風不起浪,你是男孩可以說不在乎就不在乎,但是彌夏不同。她是女生,我不想她將來有一天會受到流言的傷害。”

“……”

柳生瞟了他一眼,發現一向玩世不恭的表情消失不見了,那張俊帥迷人的臉龐上沒有任何波瀾。他輕嘆一聲,推了下眼鏡:“如果沒有那個意思,就不要來招惹她……讓流言停止吧。”

“我……”

“我知道你,一向坑蒙拐騙唬人唬習慣了,欺詐師什麽的,很難動真格的吧。所以如果沒有一心一意認真對待的覺悟,最好馬上將一切打住,畢竟彌夏是我妹妹,我不希望……”

“搭檔,”仁王打斷了柳生的話,閉上了雙眼,躲避開了有些刺目的陽光,“如果……如果恰好相反呢?如果我恰好認真了呢?”

柳生一頓,驚訝地望著他,臉上寫滿了不可置信:“你說什麽?”

“我不排斥跟彌夏在一起時的感覺,甚至還有點喜歡,”仁王仍舊閉著雙眼,娓娓道來,“不知道究竟是從什麽時候開始的,但是等我察覺的時候,發現自己的目光已經移不開了。”

他緩緩張開雙眼,黃綠色的眼瞳裏盛滿了細碎的陽光,湧動著一股濃濃的堅定。

“所以如果我說是,那麽,你會反對嗎?”

一陣幹燥悶熱的熏風吹過球場,四周突然陷入一片寂靜。站成一排的立海正選們面面相覷,望了望球場裏仍然一躺一坐的兩個人,緘默無語。

柳生彌夏懷裏抱著書包,急匆匆地朝網球場趕去。剛剛畫畫耽誤了一些時間,哥哥的比賽早就結束了吧,不知道有沒有等著急了。

轉過一個拐角,立海大的網球場就在不遠處。奇怪,怎麽那麽安靜?平日裏那些聲勢浩大的應援團呢?那些春心蕩漾的花癡女呢?

一步步走過去,彌夏站在高處朝下面望去,發現幾乎所有人都圍著一塊球場。怪不得安靜,原來比賽都已經打完了。她四處收尋著哥哥的身影,卻發現他正坐在球場中間,旁邊還躺著一個人。

長而細碎的白發淩亂地鋪散在淡綠色的球場上,土黃色的球衫早已被汗水打濕,緊緊地貼著肌膚。衣擺掀起了一小截,露出了精瘦結實的腰際,白皙的皮膚,流暢的線條……

彌夏傻傻地盯著那只四腳朝天的白毛狐貍,不安地動了動唇,臉上的溫度越來越高……

柳生稍微一側眼就看見了那道站在高處的身影。嬌美的臉頰飛上了兩團不正常的紅雲,淡紫色的眼睛裏波光流轉,泛動著淡淡的情愫……

他知道,她視線的盡頭,是他身旁的這個家夥。

“不會,我不會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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