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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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寬敞空曠的和室大廳裏莊嚴肅穆,真田家的現任家主,真田弦右衛門,端坐在主位上,目光沈著堅毅,不怒自威。

彌夏跟著立海大的眾人一起站在正廳的一角,頭一次參加這麽傳統的活動,她不禁屏住呼吸,大氣都不敢喘一下。

到了正廳才知道,今天被邀請來參加真田弦一郎授刀儀式的,全是當今日本最著名的政商名流,各個古老世家,商業新貴無不囊括在內。彌夏暗暗打量著在場這些難得一見的“大人物”,感嘆自己的那次“歡迎宴會”與眼前的盛況比起來,簡直就是小巫見大巫。

靜默無聲的大廳裏,突然聽見遠處傳來一陣腳步聲,堅定穩重,沈著有力。腳步聲戛然停止,眾人轉頭向門口望去,真田弦一郎穿著一身玄色道服,長身玉立,氣質卓然。

摘取了黑色冒子的真田弦一郎,俊朗的面孔完全露了出來。劍眉星目,高挺的鼻梁,堅毅的線條,那對漆黑如墨的眼瞳裏,凝聚著毫不松懈的光芒。

彌夏靜靜地註視著,他雪白的襪子踏在榻榻米上,墨色的衣擺發出窸窸窣窣的輕聲。如刀削般棱角分明的薄唇緊緊抿著,目光如炬,一直註視著前方,從未偏移。

交握在一起的雙手不自覺收緊,她動了動嘴唇,卻發不出任何聲音。總覺得,他的姿態,他的堅定,似乎正在她的心底攪起一片軒然……

繁瑣而又莊重的授刀儀式按照順序,有條不紊地進行著。彌夏始終睜大雙眼,懷著一份好奇而又崇敬的心情在一旁靜靜觀看。

終於,儀式進行到了最後一個步驟。

真田弦右衛門手執一把嶄新的太刀,刀身泛著寒冷淩人的光芒。他的聲音隆隆的,清晰洪亮,沒有一絲蒼老的氣息。

“真田弦一郎,我來問你,你的刀為何而揮?”

“心中信念,我是為了心中的信念而揮!”與爺爺相似的容貌,相似的語氣,真田弦一郎表情嚴肅認真,他跪立在爺爺面前,驕傲而又謙遜。

“賜予你這把太刀,它的名字叫‘君信’,希望你記住今天所說的話,將真田流的光榮傳統繼承下去。”

“是!”

彌夏輕輕瞇眼,信念嗎?她突然好奇起來,究竟是什麽力量支撐著眼前的男孩?究竟為什麽他會擁有這麽強大的信念,激勵著他,朝著目標勇往直前?

是夢想吧?因為有著無論如何都想要實現的夢想,所以他才會產生堅定不移的信念,不達目的,誓不罷休。

那她呢?她的夢想是什麽?她的信念又在哪裏?

授刀儀式結束,真田家主親自送在場的貴客們到大宅門口,真田弦一郎自然是跟隨在一旁。

彌夏跟著網球部的正選們,又回到了先前休息的那間和室裏。真田夫人非要留他們幾個吃晚飯,盛情難卻,身為部長的幸村不好過分推辭,只得答應下來。

彌夏擺弄著手中的手機,想了一會兒,在短信那一欄裏編輯了這樣一段話:

“Anna老師,雖然我現在還是不知道自己是否已經真的放下了那段過去,但是我好像有點兒明白了你的意思。我會試著去尋找的,你所說的,那‘另外一個夢想’。”

遠在英國倫敦的一棟別墅裏,美麗優雅的女子輕輕放下手中的紅茶,將一旁的手機拿了起來。

“呵呵,這孩子,真是……”

“Darling?”Peter從身後輕輕抱住她,忍不住好奇,“什麽事這麽高興?”

“那個孩子,終於有些想通了呢!”

“Cherish?”

“是啊,不知道是什麽人或者什麽事幫助了她,不過真的很慶幸,我想用不了多久,那個活潑可愛的小天使就要重新出現在我的面前了……”

“喲,渴嗎?”

彌夏剛剛發完短信,臉上忐忑不安又微微興奮的表情還未完全褪去,就看見仁王雅治走了過來,亮著一口閃亮的白牙,附贈一顆紅彤彤的蘋果。

彌夏接住他拋過來的蘋果,經他這麽一說才突然覺得,自己還真的有點口幹。

鮮紅的蘋果還沒來得及送入口中,就從她的手指中滑了出去,再看時,它已經被柳生牢牢地握在手裏。

“把皮削了再吃吧。”柳生淡淡地撇了仁王一眼,拿起桌上的水果刀,十指微動,薄薄的刀片摩擦著鮮紅的果皮,發出細微的摩擦聲。不一會兒,一個蘋果就已經被完美地削好,長長的果皮粗細均勻,從頭到尾,沒有一處斷開。

“餵餵,搭檔,你這是……”仁王無奈了,還真把他當成“病毒攜帶體”了?話說柳生比呂士,不就是削個蘋果皮麽,這也值得你炫技?

“彌夏喜歡吃削好的蘋果。”柳生用紙巾擦了擦刀身,將它放回原處,表情依舊淡淡的,看不出什麽情緒。

因為這個原因,他練就了一手漂亮的絕活。當然也不能排除他將來要繼承家業,外科醫生麽,必須擁有一手精湛的刀法。很小的時候,父親就常用這個方法訓練他,而那些削好的卻吃不完的蘋果,大多進了妹妹的肚子裏。他跟彌夏兩個,說不是上誰幫了誰。

“搭檔,”仁王坐到了他們兄妹的對面,隔著小小的茶幾,突然嚴肅地望著柳生,“承認了吧,你就是一個不折不扣的妹控!”

柳生:“……”-_-#

彌夏:“……”-_-|||

“啊……真是的,我快要餓死了!”切原煩躁地撥了撥頭發,那一頭淩亂的黑色海帶看上去更加糾結。

“赤也,你還不知道吧,真田伯母做菜可好吃了!”丸井吹了一個泡泡,故意用饞人的語氣說著,“不知道今晚伯母會做什麽好吃的,啊,我都迫不及待了!”

“文太,這樣太失禮了。”

“有什麽關系嘛,桑原,難道你不懷念伯母做的美味嗎?”

“哎?是這樣沒錯啦,但是……”

那邊的桑原還在跟丸井“據理力爭”,不過估計結果肯定是“甘敗下風”。

切原聳拉著腦袋,可能真的餓了,他離開了吵鬧的學長們,默默地坐到了自家同桌旁。

“餓啦?”彌夏瞧了一眼他垂頭喪氣的樣子,想了想,“要吃蘋果嗎?”

彌夏說著就將手中剛啃了一小半的蘋果遞到了切原面前,還大大方方地用眼神向他示意:餓了就吃,不用客氣!

切原望著突然伸到嘴邊的蘋果,白嫩水靈的果肉,泛著淡淡的果香,好誘人吶……他呆楞了一秒,吞了吞口水,終於忍不住誘惑,眼看就要一口咬下去……

“咳咳……”

“嗯哼……”

伴隨著突然響起的兩個聲音,切原明顯感覺到了周圍的氣溫驟降,一擡頭,發現兩位學長竟正用殺人般的視線瞪著自己!任憑再大條的人都知道出問題了,更何況是直覺本來就靈敏異常的“小動物”?切原艱難地咽下口水,把頭轉向一邊。

“不了,同桌,還是你自己吃吧。”切原感覺自己的肚子似乎又咕咕叫了一聲,他默默低頭,心裏不停地流淌著寬面淚。

嗚嗚,仁王學長和柳生學長都太可怕了,他只不過是想咬一口蘋果罷了,又不是吃了彌夏,他們至於用那麽恐怖的眼神盯著他嗎?

看來有些東西切原同學暫時還是不會明白,比如說“專屬權”,還有……“獨占欲”?

彌夏眨了眨眼睛,真不吃啊?那就算了,她收回手,毫不客氣地將另外一半蘋果吃入腹中。

正仔細品嘗的彌夏絲毫沒有察覺到,哥哥不讚同的視線,以及,仁王怪異的眼神。

和室的紙門再一次被人拉開,那個叫高田英美的漂亮女生站在門外,臉上掛著溫柔的笑意。

“開飯了,伯母讓我來通知大家去飯廳。”

“嗚呼!終於可以吃飯了!”

“沖啊!”

沖在最前面的顯然是丸井和切原,不過他們剛沖到門外就停住了,楞在那裏。

“說多少次了,不準在室內跑鬧,太松懈了!”伴隨著真田的怒喝,兩記鐵拳一一落下。

“唔,痛!真田,你什麽時候回來的?”

“副、副部長,我再也不敢了……輕點!”

彌夏望著那兩個冒冒失失的身影,揚了揚唇角。很活潑不是嗎?估計真田雖然生氣,但也沒有真的責怪他們吧?不然為什麽當初丸井“壓死”了一條魚後,他非但沒有責罵,反而讓母親將魚烹飪了,招待隊友們呢?彌夏剛剛溜到小池塘邊看了一下,那一條條錦鯉可不是什麽普通的鯉魚啊,單單撈出一條就是價值不菲。這麽一看,真田弦一郎這位立海大嚴肅認真,奉行“鐵血政策”的網球部副部長,有的時候還挺善解人意的嘛!

晚風吹拂著寬闊的海面,波瀾起伏,揉碎了一輪金橙色的夕陽。神奈川的海濱大道上人來人往,穿梭不息,柳生彌夏挽著柳生比呂士的胳膊,兄妹兩人吹著海風,悠閑地散步,此情此景,多麽美好……當然,如果除去一旁的仁王雅治,畫面看上去可能會更唯美一些。偏偏有人片刻不得安寧,讓人實在無法忽視他的存在。

“喲,已經有人揚帆沖浪了,看來夏天是真的到了。”仁王走在柳生的另一側,靠著海岸,稍一轉頭就望見了不遠處的點點白帆。

“我討厭夏天。”彌夏懶懶地靠著哥哥,一點點挪動著腳步,似乎一點兒也不著急,兩個男生也樂得配合她。不是有句話麽,“飯後百步走,能活九十九”。

“噗哩,你的名字裏不是有一個‘夏’麽?怎麽還會討厭夏天?”仁王轉頭,隔著一個柳生,滿眼驚奇地望著那張被夕陽映紅的小臉。

“……那你的名字裏不是還有一個‘雅’字麽?我怎麽也沒見你有多麽優雅?”彌夏撇了撇嘴,懶得理他。

柳生剛要開口,聽到這裏,再看看雅治突然楞住的滑稽樣,暗暗笑了笑。他這個妹妹喲,還真是“嘴不饒人”。

吃完晚飯,大家在真田家分手,他們兄妹決定散步回家,彌夏說這樣有助於消化。而恰巧跟他們同路的仁王自然而然地也跟他們一起散步,柳生對此十分不滿——難得與妹妹單獨相處的好時機,又讓你小子給破壞了!

雖然彌夏暫時用話“噎住”了仁王,但是,千萬不要小瞧“立海大第一欺詐師”的自我恢覆能力。這不,才一會兒的功夫,他就又變得“活蹦亂跳”了。

“你是因為夏天會出汗,所以才討厭?你有潔癖哦?”

“是又怎麽樣?”彌夏睨了一眼仁王,“我還特別討厭胡蘿蔔,討厭西紅柿炒雞蛋,討厭粉紅色,討厭下雨天,討厭被人硬逼著做我不喜歡的事情……”

彌夏扳著手指,一個個細細數著,半晌還得意地看看仁王,“看在你是我哥哥搭檔的份上,我不討厭你。”

仁王汗,他是不是應該接一句“謝謝”?

“那你喜歡什麽?”討厭那麽多東西,當初怎麽會覺得這丫頭性格溫和?仁王奇怪於自己的判斷力,他看人一向精準,什麽時候,他的敏銳度下降了?

這回輪到彌夏沈默了。如果以前,她會毫不猶豫地說出那兩個字吧?不過現在,她已經決定好要去尋找下一個目標了……

彌夏想了想,忽然一把扯過柳生的胳膊,將它牢牢抱在懷裏。嬌艷俏麗的小臉突然綻放出絢麗奪目的笑顏:“當然是我最最親愛的哥哥了!”

柳生比呂士淡淡地推了一下眼鏡,彎了彎嘴角,心裏很是受用。

“同樣看在你是我哥哥搭檔的份上,我決定也喜歡你。”彌夏繼續咧著嘴,笑得沒心沒肺。

柳生比呂士瞬間黑了臉,鏡片一陣陣反光。

仁王雅治呆了呆,完全不知道該怎樣反應。

雖然知道她說的是另外一個意思,可是怎麽辦,他好像有點兒控制不住地往那個方面去想……他這是怎麽了?

夕陽西下,神奈川的大海湧動著一波波浪潮,永不停息。

少男少女並肩而行,越走越遠。橙紅色的光線灑照在他們身上,鍍上一層溫暖的光暈。

時間好像就在這一刻定格,他們似乎永遠都會在那裏,又似乎正走進一個未知但又的美好夢境裏,下一秒就會消失不見……

說起刀的名字,果然還是“洞爺湖”最霸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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