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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冷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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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念~”

又來了,這個昨天鬧脾氣今天又笑嘻嘻貼上來的姚嘉,現在竟然找到她辦公室來了。

這時倒了八輩子黴的劉秘書敲門進來,手上還拿著一沓厚厚的資料,是需要總經理親自簽署的重要活動計劃。

可一打開門竟然就聽到這酥到骨子裏的撒嬌聲,還看到姚氏的千金居然抱著她家總經理撒潑。

上次就因為無意撞破自家總編和經理的關系心驚膽戰活了一個月,這回又發現了不為人知的一面,秘書想著總不該被滅口了吧?

姜念衫聞聲快速擡了下頭,又把視線挪回手上的資料,冷冷地說:“放開。”

姚嘉撇了撇嘴,表情相當不滿:老娘主動來找你你還端架子?死小念!

但是當下還是不好發作,何況來到對方的地盤她也不好行使大小姐特權耍大小姐脾氣,於是不情願地把手撒開,乖乖坐回到沙發,一聲不吭喝咖啡去了。

大約一個小時後,大概是被在屋子裏不停踱步的姚嘉弄得心煩了,姜念衫把眼鏡扔到一邊,指尖規律地敲打著桌面:“你想幹什麽?你不是生氣不接電話麽?現在又是幾個意思?”

一連三個問題,姚嘉氣得都想上去掰開她腦子看看裏面有什麽:制冷劑嗎?

“周六是我不對行麽,我道歉,可我這次真抓到那個混蛋的證據了,有空我帶你去找?”

“你怎麽就不明白呢姚嘉,她怎麽樣都和我沒關系了,她喜歡誰,做什麽都是她的權力。”

是啊,大家都是成年人,可以有自己的生活。程羽珂可以再喜歡上別人,那個人可以不是她,也應該不是她。

可是想到那晚和她關系頗為親密的蘇虞,心卻在不住往下沈。

“可是她明明有女朋友還說跟你覆婚,吃著碗裏的看著鍋裏的,這你也能忍?”

姚嘉的語氣和肢體動作都特別誇張,仿佛把程羽珂當作了全球女人的敵人,而且反抗她的組織頭目應該是姜念衫。

“這樣的話……”姜念衫清楚,這事一天不解決,這位財大氣粗根本不用好好工作的姚氏千金就會每天變著花樣來煩自己,於是想著就順了她的意應付一下算了,“有時間再說吧。”

“那好啊!這周六,我們去討伐她!”

“好。”

此時樓下編輯部,對於樓上總經理辦公室發生的一切渾然不知的程總編,正對著一攤文稿發呆,她實在想不明白為什麽她們公司的簽約作家能寫出這種東西?

這也叫小說嗎?如果沒人提前告訴她,她一定會以為這是某人張貼的尋人啟事。

不行,這已經是改的第三稿了,再這樣下去她會因為審稿瘋掉。於是立馬抓起電話給這位作家的責編打了個電話。

“呀,程總編!”

這無時無刻透露著一股天真無邪氣息的聲音,震得她耳朵疼,蘇虞……這孩子才來不久就成責編了,前途一片光明啊。

“你手下那個作者三稿寫成這樣為什麽還要交上來審?陳倜沒告訴你審稿標準嗎?”

“這稿子是陳主編幫我審的……”

程羽珂感覺自己的白眼要突破天際了,這個陳倜,把妹竟然用這種低階手段,真是情商感人,無奈地捏了捏鼻梁:“行吧,我找他算賬。”

程羽珂掛了電話就快步往主編辦公室走去,還不忘帶上那不入眼的稿子,如果可以她想把這坨垃圾丟盡碎紙機。

“陳倜!”

一聲怒吼直沖天花板,即使隔了一扇門,工作區的編輯們還是不約而同擡起了頭,幾秒之後縮縮脖子再低頭幹自己的事。聽動靜就知道程總編又在訓人了,不過她們無福消受,一會兒被正在氣頭上的程羽珂發現他們在摸魚就死定了。

“就這東西你也敢過稿?”

啪。

一沓文稿被狠狠摔在陳倜那張不大的辦公桌上,最上面幾張被空調吹出的冷風刮到了地上。

“你先聽我解釋,這位作者最近家裏出了一些情況,所以急需資金周轉,他簽的是買斷。他兩個月前才給我的存稿,如果書不能按時出版的話他的就拿不到錢了。”

“陳倜。”程羽珂快被這個豬腦子氣死了,這種荒唐的事情都能做得出來,“你知道買斷意味著什麽嗎?意味著無論這本書的銷量如何,他收到的稿費都不變。可你覺得這本書能賣得出去嗎?”

就這本書,外面補習機構發的傳單都比它看著有意思;再說得誇張一點,起印3000冊都怕把印刷廠得機器弄壞。

“可是……”

“員工守則你不知道嗎?每個月主編評定的標準是什麽你不清楚嗎?如果你手下的書銷量出了問題,後續問題只會多不會少。”

雖然程羽珂並不是資本主義擁護者,可是身在公司必須要遵守的一些制度她再熟悉不過,每月的主編評定都會由高層審核,銷量不佳到離譜的輕則扣獎金重則降職。

資本家對於這種明顯薅羊毛的行為容忍度幾乎為零。

“可是你以前不也做過相同的事嗎?為什麽我做就不行了?”

陳倜顯然並不能理解,對於他這種還沒有被工資磨平棱角的熱血青年來說,做這些事情無疑會讓他有種優越感。

“那是多久以前了,現在時代不同了,知道嗎?”

“我不懂,總編,難道看到我們旗下的作者有困難還不管就是最好的處理方式嗎?萬一作者寒心了怎麽辦?”

陳倜這會兒那股英雄感上來了,權當自己是在做好事,一時間兇巴巴的程羽珂已經算不上最大的威脅了,他覺得他要面對的是資本,畢竟公司裏最偉大的事就是對抗資本了。

“那你別拿公司的錢充好人,公司養了那麽多作者,要是人人都這樣怎麽辦你想過嗎?。”

“我沒想到你還變成資本主義的……的擁護者了!”

陳倜本來想喊資本主義的走狗,但想了想他和程羽珂並沒有實質性的矛盾,這麽說頂撞了領導,所以趕緊換了個說辭。可他的倔脾氣被頂上來了,說話一時控制不住音量,一句話說得又急又響,聽著像是要吵架的節奏。

程羽珂本身就是暴脾氣,可也不願意被說成資本主義的走狗。畢竟她說得都是實話,根本出發也是為了這貨著想,可他不領情就算了,還敢汙蔑她?

“我告訴你,他的本職是作家,作家拿不出合格的作品就是愧對作家的名號!你要不服可以走人,這稿我不給過!”

程羽珂把主編辦公室的門摔得哢哢響,留下整個辦公區的職工面面相覷,小聲議論著。

公司就這麽大,但凡有一絲風吹草動都會跑到領導耳朵裏,於是離下班前不久的時候,姜念衫的辦公室裏多了一個神情憤憤的人。

“程總編,員工守則你不知道嗎?領導職位在職期間禁止出言呵斥,謾罵員工。還有損壞公司公共財產這一條,主編辦公室的門裂了,你準備怎麽辦?”

“我賠。”

“你賠……”姜念衫低聲重覆了一遍,卻依舊沒擡頭看她,“可你給編輯部的幾位新人造成了不好的影響。”

“嗯。”

“你這是什麽態度?”姜念衫被她不鹹不淡的回答惹得一肚子火,擡起頭直直盯著她,“別以為沒人敢動你。”

程羽珂看著她略帶惱怒的眼神,突然輕笑一聲:“你敢,你最敢了。”

“你什麽意思?”

“字面意思。”程羽珂雙手插兜,表情已經變成了滿不在乎的樣子。她覺得不論是兩人中的任何一個,現在都太過好笑了,都在因為對方氣急敗壞,“你還有什麽不敢的?約會對象一直都是宋柏智,從前是,現在也是。”

“你知道努力又好笑是什麽感覺嗎?就是我這麽多年一貫的狀態。”

“我倆真的沒什麽,為什麽我說得你都不信?”姜念衫有些無奈,有些東西巧合得太離譜,變成了無法解開得誤會。

“如果是之前,我可以無條件的相信你。可是時代不同了,你還有什麽立場讓我再對你的話言聽計從?”

“我……”

她說得對,時代不同了,兩人的關系也不同了,她現在只是站在領導的角度,而程羽珂也充其量是她手下的一名小員工。她隨時都可以讓她從總編的位置滾蛋,沒有任何理由,這就是資本的力量。

姜念衫一時找不到合適的話,只能靜坐著和她對視,似乎在等對方開口。

“哎……”程羽珂嘆了口氣,拉開辦公桌前的椅子坐好,雙手撐在桌面上,“你是不是覺得我很煩?明明有了那些事還陰魂不散的?”

姜念衫不說話,算是默認了。

“我曾經想過可能是我誤會了,我一遍一遍說服自己相信你,可是念衫,事實就是這樣,我才是最可笑的那個。”

“所以……”程羽珂低著頭咽了咽唾沫,“這段時間我不打算再纏著你了,好嗎?給你點時間想一想,我也需要冷靜一下。現在並不是你給我解釋的最好時機,我知道以我的脾氣大概是聽不進去。我說過不會沖你發火,所以過段時間我們再好好聊聊,如果需要我可以退回朋友的位置。”

程羽珂話音剛落就徑直起身出了門,又幫她輕輕把門帶上。

一時間,整個辦公室靜得只能聽到電腦接收信息的叮咚聲。

姜念衫一直在盯著她的表情看,這是她從認識程羽珂起就養成的習慣,因為她說話時的小動作很有趣。

可這一次,她說話時沒有搖頭晃腦,臉上也沒有一絲表情,只是淡淡的,仿佛在做工作匯報。

退回朋友的位置,或許是她倆共同的底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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