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究竟是誰麽?”

迎春其實不會推算之法,但她做真人日久,應對卻不困難,當下便笑道,“貧道卻才施過法,只怕天意就是如此,自覺不必再推算了,既然妙玉師父對得上,太後可以先見一見。”

那皇上便先點起了頭,李太後卻又問,“這一位妙玉師父,相貌究竟如何?”

“她也是出家人,貧道卻不好妄議她的相貌,”迎春便正色道,“此時太後問起,貧道也只能說,她確實品德高潔,超凡脫俗。”

那李太後聽了,卻也喜上眉梢,便對著皇上笑道,“皇上,哀家這就下一道懿旨,招這妙玉師父進宮來,你覺得如何?”

“但憑母後決斷,”那皇上也笑道,“正好廣澤真人也在這裏,也能幫著母後驗看一二。”

李太後想了片刻,卻又改了主意,“罷了,皇上,還是改日再找個由頭請妙玉師父進宮吧,免得鬧出太大動靜,若發現她不是,卻還麻煩。”

那皇上依舊滿臉堆笑,“朕倒覺得沒什麽,只是還要勞煩真人再多跑上一趟。”

迎春本來在旁聽著,這時候也只好客氣一句,“能幫皇太後尋到親,也算是貧道的緣法。”

李太後便又過來謝迎春施法,卻是早已準備了一份謝儀,此時端出來,千萬要迎春收下,迎春堅辭不授,只是說,“貧道舉手之勞,不當太後如此客氣。”

那皇上便站起身,走到迎春面前笑道,“真人本是仙人,自然不喜這些俗物,但朕的母後受了真人之恩,必然要謝真人,朕便鬥膽替真人做這個主,來人,且將這盒子打開。”

那宮女太監等便上前來將那錦盒打開,迎春並不看,她那神識,卻已然感受出,其中不過是金玉等物,那皇上自走過去看了看,便揀出了一樣,遞到迎春面前,卻是一只上好的羊脂玉佩。

“朕看這玉佩卻好,真人便收下吧,”皇上又道,“也算是母後和朕的一點兒心意,過幾日妙玉師父進宮,卻好再勞煩真人。”

既如此,迎春卻也不好推辭,只得又打一稽首,道一聲,“貧道遵旨。”

隨即她便告退出宮,其後那太後母子如何商議,她卻不管。在迎春心裏,她的符篆必然是準的,她卻還記得那冊子上十二釵的命數,其中妙玉那判詞,並不是尋到了親,因眾人的命數應該都被改過,她卻是更加肯定,說到櫳翠庵,便就是妙玉。

於是回到家中,見了賈赦邢夫人,並不說是何事,只說已然無事,又不知那李太後如何打算,故而也不急著向妙玉提起,先回到大觀園中,因想著自己離家這些日子,也總該問問園中情形,便又往*館去了。

見了黛玉,她卻並不問進宮何事,迎春倒也覺得輕松。兩人坐下,剛要說話,卻見那鳳姐急匆匆的沖了進來,先見到黛玉,卻嚷了一句,“可不好了,”轉頭才見到迎春,楞了一下,才擠出一個笑臉,“妹妹也回來了,這卻好了。”

迎春因見她說得混亂,也有些驚訝,她倒是不慌不忙的打趣道,“二嫂子不必急,待會兒就去你那裏看侄子侄女。”

“如今是大嫂子了,”那黛玉也跟著笑道,“適才忘記對姐姐說了,因分了家,我們這邊都改了口,叫璉大爺、璉大奶奶、還有你迎大姐姐呢。”

她兩個說笑,鳳姐竟並不理會,卻又急著道,“是有大事,我才來對你說的,現在二太太那邊正鬧著呢。”

迎春便止住了笑,問她何事,她卻只看著黛玉,欲言又止,迎春便問道,“可是寶玉又出了什麽事?”

鳳姐並未立刻回答,那黛玉便有黯然之色,垂下頭嘆息一聲,卻又道,“鳳姐姐,你必是好心好意來提醒我的,為何反倒不說了呢?”

“我說了,你可不要哭鼻子,”那鳳姐也嘆了一聲,才坐下來道,“依我說,也是二太太糊塗,寶兄弟一天大似一天了,她卻只叫他讀書,旁的也不管,就把個襲人不明不白的放在寶兄弟屋裏,那襲人自己也不檢點,今日裏卻叫人撞破了,我聽來報信的人說,卻是她那肚子竟然已經大得遮掩不住了,才傳到二太太的耳朵裏,可不就鬧將開了。”

迎春本是認真聽著,一聽說到襲人如此,卻趕忙去看黛玉,只見那黛玉眼圈兒已經紅了,卻還極力忍著,想要做出若無其事的樣子,卻真真是可憐極了,便嘆道,“林妹妹,我也不對你用法術,橫豎我和大嫂子都是幫著你的,你要想哭,便哭出來,別把自己憋壞了。”

那黛玉果然就淚如雨下,鳳姐想要上來勸說,卻被迎春止住了,她便自儲物手鐲之中,取出了一支安神凝魄的線香,一揮手引燃了,便尋個香爐插上,她同鳳姐都默坐不語,只聽到黛玉的哭聲,漸漸便小了,又過片刻,卻見她自己擦了擦眼睛,卻露出了幾分笑,“罷了,事已至此,我哭又有何用,不過是讓人看笑話罷了。”

“我可不曾笑你,”那鳳姐便道,“是大妹妹這線香好,我本來急得要命,如今卻也平靜下來。”

迎春也只是點了點頭,黛玉便問後續,鳳姐搖頭道,“是我太急了,那邊恐怕還鬧著呢。”

正說話間,卻是跟了邢夫人的小丫頭蓮花兒跑了進來,嚷道,“大奶奶和大姑娘原都是在這裏,讓我好找,太太說,請大姑娘和大奶奶即刻過去。”

鳳姐便問何事,那蓮花兒答道,“我聽說是那邊的珠大奶奶,想要寶二爺的襲人進園子來服侍,太太不同意呢。”

“她服侍?”鳳姐便啐了一口,“就她那樣子,還不知要誰來服侍呢?”

迎春便也嘆氣,“橫豎大觀園算是給我了,也算是我道門清凈地,她想要進園子,卻非得我點頭不可,”正說到此,卻是那黛玉在她身後,輕輕的拉了拉她那衣袖。

迎春也並不多言,便只是安慰黛玉好好休息,又說晚上必然再來看她等語,待到離了*館,這才對鳳姐笑道,“我都說了道門清凈地,林妹妹應該明白吧,別說是襲人了,便就是明媒正娶的婦人生產,也斷不能在園子裏了。”

那鳳姐也點頭道,“正應該如此,太太恐怕還沒有想到這一層呢,其實我在想,若是二太太提出要留襲人,恐怕還能勸她顧及寶兄弟的名聲,早早將襲人那胎落下,發賣了便是,如今只怕是寶玉一定要留她,這樣一來,林妹妹將來過了門,還要認她這一個姨娘。”

迎春也只得搖頭嘆息,等到了邢夫人處,卻只有李紈一個坐在那裏,卻好不尷尬。見了迎春,卻又支支吾吾的說了一遍,只是說襲人弄壞了二太太的東西,因她可憐,故而想要帶進園子去。

“大嫂子,你是個老實人,可別學著他們扯謊,”那鳳姐便不依不饒的冷笑起來,“那襲人幹了什麽,同在這一個府內,我們也知道。”

李紈的臉,登時便紅了,迎春卻也不好多說,只是把道門清凈地等語又說了一遍,看那李紈的臉上,居然還露出了幾分輕松的神色,可見她心裏是明白的,也情願襲人不進園子來。

她便起身告辭,鳳姐便笑道,“如今林妹妹在我們這裏,我卻要代她問一問,究竟是誰,想要留下襲人的?”

李紈楞了片刻,只是搖了搖頭,並不回答,待她走了之後,鳳姐卻對迎春苦笑道,“大概還是寶兄弟這個傻子吧。”

40(倒V)第三十九回 只聞妙玉要還俗

迎春晚上又去*館,那黛玉果然就好了,矢口不提寶玉襲人之事,只同她說些過去兩年的閑事,又把閑時寫的一些詩詞拿出來給她看。

正說話間,卻是惜春來了,黛玉起身相迎,笑說她是稀客,那惜春卻道,“我總以為你不知哭得怎麽樣兒呢,卻沒想到你真是仿佛沒事人兒一般。”

黛玉也知惜春歷來如此,並不以為意,只是笑了笑,“與我又沒什麽幹系,哭他做什麽呢?”

“怎麽沒關系?”那惜春便急道,“正好大姐姐也在這裏,照我說,便請大老爺和大太太做主,去尋二太太退了這門婚事……”

此時迎春聽她說的不對,趕忙打斷道,“胡說,這婚事原是老太太親口定的。”

“老太太若在,必不會由著寶玉弄出那等事情,”惜春卻還不依不饒的,“我是聽園子裏那幾個婆子說的,寶玉房裏那些丫鬟,都和他不清楚,將來林姐姐嫁過去,還不知怎麽受氣呢!”

“你一個姑娘家,聽這種胡話,”迎春其實更怕黛玉聽了不自在,於是後半句話卻是對她笑道,“可見我們這園子裏如今人多嘴雜,該是要好好管一管了。”

“惜春妹妹是一腔熱忱的為我好,”黛玉卻還是嘆息一聲,“姐姐也不用怪罪她,至於園子裏,待我看見了誰在嚼舌,必然就告訴鳳姐姐,攆了出去。”

那惜春聽她這麽說了,卻也知不好再說,重重的嘆了一口氣,賭氣般自己坐到一邊,只因她本來年紀小,平日裏又極少這般作態,此時迎、黛二人見她如此,竟都掌不住笑了。

“別笑!”惜春就嚷道,“我不過是替林姐姐覺得不值罷了。”

黛玉這才止住了笑,認認真真說道,“妹妹也許不知道,那邊的二舅母,早早已將襲人的月例銀子升成了姨娘的份兒,只不過未過明路兒,這卻遠在老太太為我定親之前,故而從一開始,我便知道有這位姨娘,她日日守著寶玉,自然近有近的好處。”

“老太太當日必然不知道襲人的事情,”惜春便又喊了一句,此言一出,三人卻都無語,枯坐了一會兒,那惜春卻又想起一事,便問迎春道,“大姐姐,寶哥哥有如此行徑,該不會就是你以前說過的,是他那塊玉在作祟吧?”

迎春一楞,便看到黛玉正盯著她一動也不動,卻也就只能嘆道,“我確實不知那石頭究竟有何威能,”此時她卻又後悔起來,隔得時間太久,以至於前次見到玄明道人的時候,她竟也忘記問了。

那黛玉卻依舊看著她,又輕聲道,“姐姐若有法子,還請幫一幫寶玉,就算是幫妹子了。”

迎春自然點頭,三人又說了幾句話,迎春便決意當晚返回山中,因黛玉手中的傳訊符篆已經用掉,便又給了她一張,又給了惜春一張,並將用法全都教給她。

卻不曾想到,未過幾日,惜春便將那張符篆用掉了,彼時迎春尚在太虛幻境之中修煉,待她回到雲霄峰,看到惜春的傳訊,再趕回到大觀園,天色已晚,惜春卻急得宛如熱鍋上的螞蟻一般,見了迎春,便嚷道,“好姐姐,你如何才來?宮裏面那個什麽李太後,午飯後來下懿旨,招妙玉進宮,居然到現在都未回,你快些想個法子吧。”

迎春便知是太後尋親之事,既然至晚未歸,那極可能就是尋到了,她卻也不下定論,只是安慰惜春稍安勿躁,且等等看。

所幸等了不久,卻有那宮中的人來到榮府,其中太監數個,領頭的竟是前次來過的何某,又有一位三四十歲的宮女,自稱是聖母皇太後身邊掌管慈慶宮中事的尚宮,外面賈赦邢夫人都去迎接,未過多久,消息傳進園中,卻說是李太後已經與妙玉師父相認,她卻是太後失散了多年的親妹之女。

惜春驚得呆了,迎春卻知事情原由,自家便先到外面,見了宮中來人,那何太監見了她,便行禮道,“太後娘娘原說著自家的小事情,不好一而再的麻煩廣澤真人您,卻不想還是驚動到您老人家了。”

迎春便略一點頭,“太後娘娘費心了,還請你替我向娘娘道個喜。”

那何某也就笑嘻嘻的,“這還多虧了真人您法力廣大,否則還不知什麽時候能找到這位姑娘呢。您是不知道,我們見了這位妙玉姑娘,也覺得她長得像太後娘娘,娘娘卻還說,她這模樣兒,就同娘娘的妹子一模一樣。”

那一位尚宮也來給迎春行禮,又自述來意,“娘娘必是要妙玉姑娘留在宮中住幾日的,妙玉姑娘卻說她擇席,又不願用宮中的杯碗,娘娘便叫奴婢帶人到府中來,一是向將軍、夫人還有真人您稟明此事,另外就是將妙玉姑娘的東西收拾了拿進宮裏去。”

迎春聽她已經改了口叫妙玉“姑娘”,卻也頗為驚異,難不成這李太後還想讓妙玉還俗?她卻並不言語,因看那邢夫人還沒弄清原委,便自作主張,著人去請鳳姐,安排這幾位去櫳翠庵,又笑道,“櫳翠庵中原有服侍妙玉師父的道婆,幾位去了,自與那道婆記點妙玉師父之物。”

她吩咐已畢,轉頭便回園中,先問惜春,卻說是黛玉拉了去,她便去*館,一進門,就聽見笑道,“大姐姐可算來了,她必能告訴你原委。”

只見那惜春垂頭喪氣的坐在那裏,見了迎春,她卻先嚷道,“妙玉那麽一個清凈高潔的人,怎麽就和宮裏面那什麽太後攪到一起了呢?”

黛玉唯搖頭而笑,迎春便勸惜春道,“便是妙玉師父,也有生身的父母,她那母親卻是當今李太後的親妹,一家人如今也就剩下她姨甥兩個,能尋到彼此,原是一件大喜事啊。”

那惜春只鼓著嘴,也不說話,黛玉便在旁笑道,“大姐姐,太後能找到我們這裏,恐怕還是靠了你的法術吧?依我看,若是凡人,沒準兒幾輩子都找不到呢。”

迎春便點頭,簡要說了說前次進宮之事,又道,“我施法之時,也確實未曾想到,太後要找的居然就是妙玉師父。”

那邊上的惜春卻又問道,“大姐姐,你方才說,李太後當年是陳皇後的丫鬟,原是被她爹娘賣了的,她那妹子也是被賣的,難不成,妙玉的這位母親,原先也是她家裏的奴婢?”

迎春楞了一楞,倒覺得惜春所言有理,她尚未答應,那惜春便一攤手,“哎呀呀,竟沒想到,妙玉那樣的人物,居然也是婢生的。”

黛玉在邊上,一下子臉色就變了,迎春便知她又想到了襲人之事,趕忙對惜春道,“休要胡言亂語,你對於人家家事一無所知,怎好就這樣臆測?”

那惜春卻又感嘆一番,迎春見時候不早,便叫惜春回去,不要擾了黛玉休息。好在惜春依舊是小孩心性,來得快去得也快,待到出了*館走到路上,她卻已然說起新近聽說的二房那邊對於襲人的處置了。卻是王夫人做主,在外面租了一間小院,將襲人送去居住,卻將寶玉的小丫鬟找了兩個去照看襲人,勉強安頓了下來。又說王夫人本說著要等寶玉鄉試之後再搬出榮府,此時竟也不再等待,已然開始著人四處去看宅子了。

迎春總覺得惜春還小,急忙就質問道,“這些事情你如何知道?”

“是璉大嫂子說的,”惜春答道,“前日她問我林姐姐對於襲人之事是何態度,我說不喜不悲,她便說,園子裏除了我,就是珠大嫂子和三姐姐,並不好牽涉她們,便就把事情都告訴我,讓我找機會讓林姐姐也知道。”

迎春也就不再多說,惜春卻又央她此次在大觀園中多住上幾日,“至少需等妙玉師父平安回來了再走,”迎春素知她與妙玉交好,也不好拒絕,只說綴錦樓不曾收拾,便答應每日下午過來看她。

那妙玉始終未再回櫳翠庵來,惜春是一日比一日著急,又過了數日,那來過榮府的太監和尚宮,卻又專門過來,宣懿旨賞了賈赦邢夫人若幹金銀宮緞,那李太後卻又提一個要求,要他們約束府中上下,從此不可再提妙玉之名,至於她曾在櫳翠庵中修行之事,更是從未有過之事,又將服侍過妙玉的道婆等人,連同妙玉的十幾箱體己,全都帶走了。

那邢夫人便急忙來找迎春商量。迎春便估摸著,那妙玉真是要還俗了,也不多說,只叫邢夫人告知鳳姐,按太後懿旨去辦,又說櫳翠庵,“不必再維持下去,故而請大嫂子帶人去清點一番,剩餘小尼,雖說是家裏買來,她們修持這些年,也不好隨意打發了,卻因為我亦是傳道的,故而並不想將她們再送往外頭尼庵,且隨她們自願,若有願意跟著我修行的,便送去我那山下交予鴛鴦管教,若有願意還俗嫁人的,也賞給銀兩找媒婆尋個妥當人家,若真還有一門心思為尼的,再尋個妥當的尼庵送過去吧。”

那鳳姐便去操辦,當年買來二十個小尼,這些年病死了幾人,剩餘卻有一多半都願隨廣澤真人修行,便送到雲霄峰下小村中,尋了房舍安頓下來,因這兩年來,常有窮苦人摸到此處,想要學道,迎春便叫鴛鴦等人在村中也開了道院,就把《蓬萊原道歌》做識字課本,先教這些人識字背誦,這十來個小尼,也便讓她們加入其中。剩餘那幾個小尼,還俗或是繼續為尼的,也就都按迎春的安排打發了。

41第四十回 石頭原來已奪舍

且說鳳姐按迎春所說,清理櫳翠庵,因想著家裏出了一位真人,怎好再留著尼庵,索性便請示迎春,要在大觀園裏動起工程,拆了那櫳翠庵並玉皇廟等處,卻依著山勢,建一片清凈的精舍,專供迎春閑時回府來住。

迎春只覺得麻煩,又怕驚擾了諸姐妹,那鳳姐卻自有打算,只因怡紅院也一直空著,卻正好從怡紅院對著寧榮兩府的私巷處開一小門,卻將怡紅院外的道路都封閉上,借著沁芳溪的阻隔,可將這兩處單獨圈了施工,園中現在住著黛玉、惜春、探春、李紈四人,亦可暫時移出,當年賈母的屋子一直空著,此時卻好住了,又沒準兒二房什麽時候就搬走,榮府中數個院子,空得很呢。

迎春並未點頭,那賈赦聽說了,卻覺得極好,一力主張去辦,召集了賈璉等人,便請人畫圖樣,擇日開工,迎春卻也無法。反倒是惜春,連連抱怨說妙玉並無消息,家裏卻先做了這番處置,倘若妙玉還能回來,卻又該如何自處?

若依迎春自己,必不再管妙玉之事,但惜春這樣,顯然是不得消息不罷休的,她卻不能不管,便又耗費了一個傳訊符篆,卻是發給妙玉,直言惜春如何惦記她雲雲,請她無論如何,先將近況傳回來,這符篆是當著惜春之面發出的,一連幾天,並無音訊返回,惜春卻又不安起來。

正巧那忠順王府卻是消息靈通,也不知從哪裏聽說了廣澤真人在家中,那王妃世子妃,便又專門到榮府來拜見迎春,見了面自然會先問他們家的小哥兒,迎春便說她已見過,正在某處洞天福地閉關,不日功成,亦會返回雲雲。

繼而想到妙玉,迎春便問她們婆媳可曾聽聞太後尋親之事。“想是廣澤真人從來不過問這些俗務的,”那忠順王世子妃便笑道,“前些日子各家王府都傳遍了,說是聖母皇太後找到了失散多年的親外甥女,寶貝的什麽似的,因她還是皇上的表姐,皇上卻也欣喜,封了這位楊氏姑娘一個淑人,現今依舊還住在宮裏面呢。”

迎春並不以為意,只聽那忠順王妃也嘆道,“前幾日我們王爺回來,也聽他說,朝上諸大臣也議過,那太後的妹夫家難算是國戚,他們家的女孩兒,無功於國,並不好如此高封,然而皇上卻是純孝,反勸眾臣說,太後娘家只剩這一女,並不好再為難,眾臣卻因太後一向賢德,這才算了。這幾日太後已然連連招家中有年長未婚的男子的命婦們進宮去,後日就輪到我家了,恐怕是要給那位姑娘說親,我倒是聽回來的人說,這位姑娘品貌雖好,年紀卻大幾歲,也不愛笑,恐怕是個硬氣的。”

待送走了忠順王婆媳,迎春卻才把這番話都說與惜春聽,惜春聽了,半晌無語,那眼中就流下淚來,咬牙道,“我只當她是個高潔清雅之人,到如今,卻變得如那些俗人一般了,真真可惜極了!”

迎春便想,正好趁此機會,說一說惜春,便問她,“你倒是說說,何為俗人?何為雅人?”

惜春並不回答,迎春便又道,“我早說過我的是正道,因而也可對你明說,似妙玉這種,修持一輩子,既無法濟世救人,她自家卻也難有什麽正果,人常說男大當婚女大當嫁,卻並非是一句俗語,其中正含著陰陽大道,陰陽調和,人類繁衍,均是天道,我倒是覺得,她選擇此路,反倒是做人的本分。”

惜春聞言,楞楞的想了許久,突然說道,“你是蒙我呢,既然男女成婚是大道,那你為何不成婚?”

“我未必不成婚啊,”迎春便笑道,“我必然要尋個修行之人為道侶,而且,修為還必需要高過我的……”

她說到此,突然就想到了自家那玄明師兄,她所知的修為高過自己的男子,其實僅有他一人,一時間便要臉紅心跳,幸而總算是修行之人,趕忙運用清凈之法,這才未在臉面上顯露出來。

惜春此時,卻正是盯著她看,迎春自己心中有鬼,便索性在屋中走了兩步,卻聽惜春說,“我還當你如今做了仙人,應該句句實話,沒想到反倒學會說謊了,我是聽大嫂子說過,所有那些僧道,法力都不及你,其實你就是我們這裏修為最高之人,又如何能找到符合你要求的道侶?”

迎春聽她這麽一說,頗覺無奈,倒不再想玄明了,只對她笑道,“我對大嫂子如此說,也只是讓她安心,就算我是本方世界修為最高的,諸天萬界,修為高過我的人無數,將來我外出游歷,難道就遇不上一個麽?”

那惜春這才啞口無言,半晌方道,“我也不管你,從此我也忘了有妙玉這麽個人,只管過我的日子罷了。”

“我並不是想要說她的壞話,但我這傳訊符篆,從未有傳不到的,由此看來,卻是她並不想理睬我們了,”迎春便正色道,“將來你若能再見她,恐怕也得裝作第一次見,依禮而行了。”

惜春重重點了點頭,迎春又安慰她幾句,重又給了她一張符篆,便回先回雲霄峰,看看無事,就又往太虛幻境去了。

進到裏面,她卻吃了一驚,那玄明道人原本是在閉關的,卻不知為何出了關,正在那花園之中閑逛,見了迎春,便問道,“師妹最近來得少了,可是家裏有什麽事?”

迎春便把近日之事告訴他,他只聽完,也不評價,只是笑道,“忠順王夫婦是於我有恩的,將來必須要報答,好了卻這段因果。”

迎春點頭稱是,又問他如何出關了,他依舊笑道,“心血來潮而已。”

迎春既然修行,也知這不是一句空話,便忙問,“師兄可知是何事?”

“卻落在師妹身上,”那玄明便看著她,慢慢說道,“師妹家裏的那塊石頭,難道並沒有被下了禁制麽?”

迎春聞言,便覺得是自家錯誤,卻真就臉紅了,更垂下頭不敢看他,低聲說道,“我是想說服了我這兄弟點頭同意了再施為,卻沒想到他並不同意,還說是我要害他,他的父母,更是視我為仇人,以至於至今並未下手。”

“師妹一向老實,”玄明突然就走過來,輕輕拍了拍迎春的肩頭,待她反應過來時,他卻早就走到她身後去了,卻又笑道,“所謂天理昭昭,自作孽不可活就是如此了,方才我所感應到的,竟是那塊石頭,如今已然奪舍了你那兄弟,我看他也差不多有出竅的修為了,不過沒有法寶,他並不是你的對手。”

迎春卻嚇了一跳,也顧不得想她那師兄方才所為,只是匆忙問道,“那卻怎麽辦?”

“那人最近做些什麽,你可知道?”玄明又問。

迎春便將所知的盡數說了,玄明便道,“既然並未作惡,且由他去吧,我來設一個小小的法陣監視於他,若他作惡,我再處置他。”

迎春便明白了,“現在處置他,我那兄弟也活不了了?”

“正是,”玄明皺眉道,“你若覺得他性子中還有以前的那些習慣,恐怕是那石頭亦未完全吞噬他的神魂,可他那神魂必然不全,故而若處置了石頭,他不僅必死,更無神魂再去輪回了。”

迎春聞言,便黯然道,“是我的不是了,那時若強做法,封印了那石頭,也不至於此。”

“凡人肉眼凡胎,看不出其中端倪,恐怕依舊會恨你入骨,”玄明卻關切的看著她,“此事並不怪你,千萬不要因此而消沈。”

迎春這才勉強打起精神,那玄明便又笑道,“正好為兄出關了,今日便請師妹嘗一味湯羹,不知師妹意下如何?”

“湯羹?”迎春倒是頗為詫異。

“那警幻仙姑倒是留有幾個不錯的方子,”玄明答道,“原是用此方世界之中的天材地寶煉制而出的,卻還味道鮮美,值得慢慢品嘗,師妹稍待片刻,為兄現在就去煉一罐與師妹品嘗。”

迎春便也來了興趣,那玄明便引她到他那邊的一間偏殿,他那邊諸般天材地寶都已齊備,當下便取出丹鼎,以神識催動,煉制起來,迎春便在旁看著,大約也就過了一整日,那湯便出來了。

迎春只見那丹鼎之中,湯色濃稠,清香撲鼻,她亦許久未吃煙火之食,玄明又親手替她盛到碗中,兩人慢慢品嘗,迎春便笑道,“感謝師兄款待,我從未喝過如此好喝的湯羹。”

“按照警幻仙姑所留的記錄,這湯羹還對修為有益,她卻又未說是何種益處,”玄明卻認認真真的說,“師妹喝完之後,該要打坐煉化。”

迎春自然點頭稱是,然而等她喝完湯開始打坐,就突然覺得疲憊異常,不知不覺就居然睡著了,一覺醒來,卻已經躺在她自己房間的那張雲床之上,玄明道人卻依舊在旁守著。

“師妹醒了?”他卻盯著她看了好幾眼,方笑道,“這湯果然是好東西,居然令人在睡眠之中,修為便又精進了,為兄先去閉關,師妹且運功試一試。”

他也不多說,轉身便走了,迎春想了半天,才憶起睡著之事,想來必是玄明道人把自己送回房間的,便更是滿面飛紅,羞得不知如何自處了。

42第四十一回 凡人豈可娶真仙

迎春此時仍坐於雲床上,猶自糊塗,耳畔卻突然響起了玄明道人的聲音,他倒是平靜得很,傳音道,“師妹,為兄等你醒來之時,畫了一張無盡劍意符,放在桌上,你可隨身帶著,若遇強敵,便如旁的符篆一樣以神識驅動,足以禦敵。”

她便忙去看那桌上的符篆,一眼看去,便覺得那隱隱劍意,似要破空而出一般,她急忙凝聚神識,再去看那符篆,方能辨認其上種種道種文字,正會聚成了一把劍的形狀。

迎春先把那符篆收好,卻又想起玄明所言的石頭奪舍之事,心中煩悶,若說他是奪舍了寶玉,也難怪家中的寶玉心性大變,甚至與襲人做出那事情,但有賈母親口定下的婚事,可憐黛玉總歸還是要嫁他的,迎春此時,卻就怕寶玉之於黛玉,早已沒有了當年那份子情意,那豈不就是把黛玉往火坑裏推麽?

迎春看過那冊子上的判詞,也知黛玉原本的命數不好,又因她早服了榮華真君的仙丹,如今是個好端端的人,便就更希望她能嫁得如意。此時她反反覆覆,卻無法想出一個能切實幫上黛玉的法子,更覺煩躁,於是也不再修行,收拾一番便回雲霄峰去了。

未過幾日,宮中來宣旨的太監居然找來了,雖然氣喘籲籲,這一位太監還是登到了迎春平日裏講道的那小山之上,當著聽講的眾人之面,開讀聖旨,乃是皇上邀請廣澤真人進宮講一遍《蓬萊原道歌》。

當日那李太後接走了妙玉,卻許久未給廣澤真人一個明確的說法,迎春自然是不滿,因而對於眼前的宣旨太監,她也並不打算客氣,只是淡然道,“請回稟聖上,貧道只在此處講道,天下學道之人,皆可來聽講。”

那太監楞了楞,剛要再說什麽,迎春卻突然想到自己的儲物手鐲之中,還有幾張小挪移符篆,於是取出激發一氣呵成,在一眾凡人均未有所反應之時,已然將那小挪移符所引發的氣場,罩住那太監以及跟隨他的小太監等人,眾人只能看到眼前光芒耀眼,待閃光過去,那太監等人卻都不見了。

其餘聽講的眾人都驚訝不已,迎春這才對他們道,“貧道的話已說完,便就將這一行人禮送出本山了,方才正講到凝神靜氣一節……”她便繼續講道,全然就當並未有過這一道聖旨,當日講完,她卻想著今日是初次使用那小挪移符篆,於是過了午後,便又隱身出去,看一看效果。到了山下的小村之中,不少人都是在說那宣旨太監之事,只說廣澤真人真是名不虛傳,跟隨那太監的一個小太監曾說,只覺眼前一黑,待緩過神來,已在山腳了。迎春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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