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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卻也還是強壓著怒火,淡然道,“當日我封這庫房的時候,二嬸子不開口,現在說這個,已然晚了。”

“就是,”邢夫人便在旁幫腔道,“我們二姑娘是先皇禦筆冊封的真人,豈能隨便質疑?”

那賈赦便催著鴛鴦先去拿那些古董,王夫人鬧了個沒趣,再要說話時,卻被賈政瞪了一眼,便只能拉長了臉站到一旁。一時鴛鴦拿了四件古董出來,迎春略略看過,便收入儲物手鐲,剩餘的東西,便盡量均分成了十份,按照當日賈母囑咐的,各人拿了,賈赦、賈政、賈璉三家子,多拿了些金銀,其中的珠寶古董字畫等等,就多給了寶玉和眾姐妹。

然後便是公中的財物,這其中又有鋪子田產等等,因族中眾人也在,賈政王夫人倒也不好明火執仗的爭搶,勉勉強強的分配完畢,賈赦便道,“如今當著族中諸位的面,我便將大觀園送給二姑娘修行用,大觀園中的一切,誰住裏面,都由二姑娘做主。”

那賈赦既然難得的大方了一回,迎春自然要規規矩矩的道謝。她心中卻已然明白,這是要借她的口,將住在園子裏的李紈母子並探春趕出去,正想到此,那李紈便開口道,“大觀園如今給了二妹妹,我們母子便要搬出來了。”

迎春就看到王夫人毫不客氣的瞪了李紈一眼,探春一向爽快,此時竟也垂了頭,並不敢開口,反倒是惜春看不過,便對她道,“二姐姐,我依舊要住在園子裏。”

“那是自然,”迎春笑了笑,“我並不在園裏住,這園子,還要姐妹們幫著照顧呢。”

這才看了看探春,笑道,“三妹妹在園子裏住慣了,也繼續住著就是。”

想了想,又對李紈道,“大嫂子帶著侄兒,搬家也麻煩,倒不如也留在園子裏,閑下來也看顧著幾位妹妹。”

王夫人別過了臉去,仿佛聽不見,邢夫人便露出了幾絲不豫神色,賈赦卻不理睬,一時間分派定了,他便對賈政說,要他盡快把院子騰出來,還要重新收拾,還要等個良辰吉日,他才好搬。

二房一家人這才悻悻的去了,那邊上的鳳姐兒,卻突然叫起了腹痛,眾人趕忙將她送回房去,又忙去請穩婆,著實鬧騰起來。迎春原本是要等分完家就返回紫蓬山的,因鳳姐發動,她便回了紫菱洲等著消息,等到午後,惜春卻又來找她,卻是要她把櫳翠庵的妙玉也留在園中。

“這是小事,”迎春便笑道,“妙玉一個人,我是不擔心的,但她手下還有三五道婆等人,有時進出,總是個麻煩,既然是你來求我,便需答應我,幫著我看好了那幾個道婆等人,若妙玉管束不到她們,你便拿出主子的做派,好好管束她們,再不行,就去告訴璉二嫂子。”

“她們能有什麽?”惜春頗為不屑,但還是答應了下來。迎春便突然想起,惜春早晚是要嫁的,總是和妙玉走得太近,也不是什麽好事,便又笑問她,“四妹妹,我若對你說,那妙玉所修的,並非是正道,你信不信?”

惜春遲疑許久,才反問道,“你如何知她的不是正道?”

“改日你去問她,究竟為何修道,問完你就明白了,”迎春便笑道,“我知她不是正道,只因我是正道,我所幹的事情,你也知道,可她在我們這裏住了這些年,卻不知她修了些什麽。”

惜春聽了,沈默不語,過了片刻,便直接告辭,迎春也不留她。到了晚上戌時之後,鳳姐卻真生下個小哥兒。大房上下,自然都是喜笑顏開。迎春將那賈母所贈的古董,都用元神之力檢驗了,其中並無靈力波動,便將其中的一塊漢玉玦,送給這新生的小侄子為賀禮。

送了禮,順便又去邢夫人的院子告辭,迎春當晚便返回山中了。至於鴛鴦,因她自有一份體己,迎春便對她說明,要她收拾了自己的包裹,自雇一部車,到紫蓬山雲霄峰之下的小村中,賃房住下。

過了三日,迎春便到那村中,果然鴛鴦也安頓妥當,迎春便笑道,“今日隨我上山去吧,鍛煉身體,本也是修行的法門之一。”

在太虛幻境之中,迎春其實也未多嘗試活動身體這種只能作用於肉身的修行之法,此時有的是時間,正好一試,順便也帶著鴛鴦。然而她已然鍛體大成,身體的堅韌程度,比鴛鴦這樣的凡人,強出不知多少倍,走出不遠,鴛鴦就落後了,即便迎春放慢了腳步,她也跟不上,迎春便只能將路指給她,自己先上到那已經修整好的小山頂上,便在樹蔭下打坐起來。

一直到這一日的午後,鴛鴦卻才趕到,卻是腳步虛浮,整個兒身體搖搖欲墜,迎春便叫她打坐,也不學吐納等法,只是休息,眼看日頭偏西,便讓她回去,明日再來。

到第二日一早,迎春再去那村中找鴛鴦時,她卻已經不見蹤影,迎春想了想,便沿著上山之路一路尋找,果然就在半路上見到了她。

迎春早對鴛鴦說過道門規矩,因而鴛鴦見了她,遲疑片刻,還是叫了一聲,“老爺……”,又說,“我今日早些出門,總算也能早點兒趕到。”

迎春也不多說,便帶著她繼續走,即便如此,等到了山頂,也早已日上三竿了,迎春依舊不教她什麽,只說,“明日再早些罷。”

到第三日鴛鴦趕到山頂,那太陽才剛剛升起,迎春令她休息了片刻,便又將那《蓬萊原道歌》給了她一冊,令她不求理解,先背熟為算。

鴛鴦本不識字,這幾年跟了賈母,也略識了一些,於是便翻看那冊子,讀了一遍,遇上有不認識的字,還要問迎春。

就這樣持續了一個月,鴛鴦才算把那《蓬萊原道歌》完全背熟,至於迎春,那《蓬萊原道歌真解》也已然吃透了,她便開始講道,聽講的自然就只有鴛鴦一人。

《蓬萊原道歌》因是粗淺法門,每日就只講兩個時辰,兩個月也講完了一遍,那鴛鴦卻沒怎麽聽懂,迎春也毫不在意,便又從頭講起。

第二遍講了兩日,卻不知從哪裏來了一只山貓,趴在那崖邊的草叢裏一動不動,倒把鴛鴦唬了一跳,迎春卻知道講道之中,不可打斷,便只做看不見,那山貓乖乖的呆了一天,到她講完,它便仿佛是聽懂了一般,飛快的竄走了。

到第二日鴛鴦趕到山頂之時,那山貓已經在那裏趴著了,迎春便繼續講經,如此往覆數日,那山貓就如真是在聽講一般,每日不輟。

那鴛鴦自在小村裏住著,一來二去,那村裏的人,也聽說了那一位皇上封的廣澤真人就在山上,又聽鴛鴦說起春天裏原是這位真人問天祈雨,才使大家免遭旱災,便有幾分將信未信的。這一日,那村中有一女孩兒,不知得了什麽急癥,一下子發起熱來,瞬間便倒地不省人事了,村裏人一時無措,就想起了山上的真人,便擡著那女孩兒上了山,趕到半山腰,正好遇著鴛鴦下山來,一見此情景,便轉身趕回到山上,請了迎春來救人。

迎春的儲物手鐲之中,那“九轉回天丹”自然是沒有了,因聽說是急癥,便找出一張祛病符篆,貼到那女孩兒身上,她自己尋思著,若這符篆不成,便可再試試另外的幾樣丹藥,然而也只不過過了片刻,那女孩兒竟然就慢慢醒轉,迎春便又取出一兩枚仙果,叫人將其中的汁水餵給她,等到日落之後,竟然也就退燒了。

這女孩兒家裏,在村中也算小康,子女也生了數個,過了幾日,這家的父母,居然就帶著女孩兒,拎了各色果品,上山來拜迎春,口裏說著請真人收下這孩子,做牛做馬皆可。

迎春自然不收,因聽說這孩子也識幾個字,便對她的父母道,“你這女兒與貧道有緣,倒不如也一般兒每日來聽講經,若能進入這修行之門,也是她自己的造化。”

那父母便千恩萬謝,這女孩兒十一二歲,已然懂事,迎春叫她背誦那《蓬萊原道歌》,她居然背得快,不過半月,就背得爛熟,每日便跟著鴛鴦,還有那一只山貓,一處聽迎春講經。

作者有話要說: 下一章可以讓道長回來了:-D 其實我很想把章節名寫成 道長曾經正太時

至於鴛鴦,我想是讓她能有一些修行上的成就,大約能到出竅期這樣,正好能幫迎春管理山場,處理俗務~

37第三十六回 道長曾經正太時

每日跟著鴛鴦來聽迎春講道的女孩兒姓韓,家裏都叫三姐,她自小體弱多病,被迎春救下之後,跟著聽了兩三個月的講道,她卻懂得學用那些聽到的法門,慢慢兒做那些吐納功夫,如此這般從秋末練到新年,她竟也未曾再生病,又長胖了些,面頰紅潤,到年下同村人並周圍幾個村子裏,都聽說了她的事情,才過正月十五,就有若幹村民,其中更有不識字的,都跟到了山上,想要聽廣澤真人講道。

迎春一概不拒,來的人多了,她便改了規矩,每日上午講道兩個時辰,到下午,卻是那鴛鴦同韓三姐兩個,教那些村民背誦《蓬萊原道歌》,那村民之中有腦子靈活的,聽了也能記住,慢慢兒也懂了幾分,也有幾個愚頑之輩,聽了幾日,又聽不懂,又記不住,便覺無趣,下山去不再來,迎春自然也不管。

冬去春來,迎春竟然就在前來聽講道的人群之中,見到了幾名僧道,於是等到這一日講道結束,她便專門叫了那幾人過來,一問方知他們皆是同在這紫蓬山其餘諸峰上的那幾位高僧道長的徒子徒孫,那鴛鴦在旁聽說了,便對迎春道,恐怕這幾個僧道,都是想要來竊取這《蓬萊原道歌》的道法,不如趕下山去算了。

“無妨,”迎春擺了擺手笑道,“你可聽說過邪不勝正之語?我這法術乃是正道,這些人若能學會,自然也能入我門下。”於是反倒拿了幾冊《蓬萊原道歌》出來,交予那幾個僧道,讓他們帶回去給自家師長。

轉眼又到夏天,忽一日,一直在聽迎春講道的一個村民,待聽完了講,便上前來叩首,說他前幾日到出門去萬年縣那邊走親戚,居然看到那縣城之中,多有人拿著印好的《蓬萊原道歌》在販賣,還口口聲聲說是廣澤真人的真法,故而趕緊回來稟報真人。

“這道法能廣為流傳,故貧道之所願也,”迎春便笑道,“你等從貧道這裏學得這《蓬萊原道歌》,亦可傳予家人朋友,便就是他們只能強健身體,亦有你們的功德在內。”

迎春猶記得玄明道人說過,這《蓬萊原道歌》上所列的入門功法,尋常資質的凡人,要練上十餘年,即便是天賦秉異的,也需三五年的水磨工夫,因而她也並不著急,如今講上一遍《蓬萊原道歌真解》,需花三個月,正好一季,她便持續不斷的講著,同時卻亦沒忘記玄明道人,每每試著用那道冠上的傳音法陣聯系他,卻都只是途耗靈石而已。

迎春便想著,玄明道人也許會回到那太虛幻境之中,然而她來去兩次,都是榮華真君帶著,現在要讓她去九重天之上找回那太虛幻境之門,卻真正是一件難事。然而她卻想到,那太虛幻境,必然是天地靈氣匯聚,靈力波動極大的一處所在,故而便常常花費時間,按照著自己那一點兒依稀印象,飛到那九重天罡氣層上,慢慢的去尋找。

這一日,她駕著那雲霧如意,正在慢慢的飛著,突然就聽到身後傳來了一聲異響,待她轉過身去,只見那密布的雲朵,居然就漸漸向兩邊分開了,那雲層之中的虛空裏,漸漸顯露出她所熟悉的亭臺樓閣,卻正是那太虛幻境。

迎春就以為真是自己找到的,好不欣喜,急忙走進去,一路上景物依舊,走不多遠,卻遇上了一個傀儡侍女,對她行禮,“玄靜道長回來了,玄明道長還在閉關,故而還要請道長等上一段時日。”

迎春並不著急,又問那太虛幻境的器靈,那傀儡侍女便搖頭道,“器靈大人也已閉關,卻不知什麽時候才能出關呢。”

迎春便就只有等下去,想來必不可浪費時間,便就回到當日她修行的那一間屋中,只略一吐納這尤其濃郁的天地靈氣,便覺神清氣爽,於是正好修行,便入了定。

也不知過上了多久,她這才吐出一口濁氣,慢慢兒睜開眼,卻險些給嚇得跳了起來,只見一個身量猶未長成的小哥兒,正站在面前,一本正經的看著她。

這小哥兒倒也穿著一襲道袍,他是面如朗月,唇紅齒白,可確實是迎春從未見過的。她楞了片刻,方才反應過來,能在這幻境之中的,必然不會是別人,這才很有幾分別扭的問道,“師兄?”

那小哥兒方笑了,這才有幾分像是玄明道人當年的模樣,好在他一開口,聲音卻還未變,“師妹一向可好?”

迎春此時心中一松,竟不知從何說起,遲疑了片刻,才笑道,“其實我並無大事,只是一直聯系不上師兄,所幸師兄你依舊在這裏。”

“無事就好,”玄明才又道,“為兄回到這太虛幻境之後,便開始閉關,倒是好幾次察覺到師妹你的氣息到了這幻境周圍,我便擔心你有什麽事,正好這一次將要出關,便打開幻境的禁制,將你放進來了。”

迎春聞言,才知並不是自己原先想得那樣,不覺有些羞愧,垂頭笑道,“我只當是我自己找回來了呢。”

“師妹並不知道我已將太虛幻境的中樞掌控了,”玄明便給她找了個理由,“那器靈也是個知趣的,我如今有了肉身,才一回來,她便主動將此寶的中樞交出給我,她自己也便閉關去了。”

他卻又問迎春傳道等事,迎春一一說了,他便點頭笑道,“傳道之事,本來就不是幾年十幾年能夠完成的,師妹現在做的,其實已經很好,只要繼續講道,等為兄完全恢覆了修為,再去正式收徒也不遲。”

迎春便想,眼前玄明道人這般模樣,大約就是修為仍未恢覆的模樣,故而急忙問道,“師兄,你還需多長時間,才能恢覆修為呢?”

“若在平時,至少也需百年,”玄明道人答道,“不過眼下有了這太虛幻境,以為兄現在的進度,還需再閉關一次,師妹在外面等上大約兩年左右,也就差不多了,其餘鞏固修為的水磨工夫,亦可留到以後傳道之時慢慢去做,並不著急。”

迎春卻又想到了一事,笑問道,“待到師兄恢覆了修為,自然能夠變回本來模樣了吧?如今面孔變了,聲音未變,看來真是不習慣。”

“師妹不習慣?”那玄明道人一邊說,一邊毫不在意的摸了摸自己的臉,又笑道,“師妹必然不知道,三千年之前,為兄十幾歲之時,就是這般相貌。”

迎春楞了一楞,方勉強一笑,“怎麽與我見過的那相貌,並不怎麽像呢?”

“相由心生,師妹必然聽說過吧,”玄明道人這才不笑了,輕嘆一聲,“師妹先前見我,乃是三千年修行之後,相貌便是那樣,現如今我轉世這一遭,卻真不知相貌能否隨著修為恢覆了。”

迎春聞言,一時半會兒竟不知該如何回答,好在玄明道人大約只是說一說,也未指望著她去勸解,未過片刻,他便話鋒一轉,“倒是師妹你,”他又開口,語氣突然就嚴肅起來,“這也過去了一年多,看來修為並未怎麽增長呢!”

聽他說起自己,迎春只覺得後脊背上立刻滲出了汗,愈發的不敢擡頭了,卻只聽玄明道人又道,“也罷,那京城為兄也呆過,天地靈氣並不充沛,修行起來,進度是要慢一些,而且,師妹你家中的事情,恐怕也不少吧?卻不知你那些姐妹,現在都如何了?”

迎春巴不得不說自己修行之事,便趕忙從元春說起,將這一年來家中所發生的事情,擇其主要的,說了一遍,玄明卻只在聽說元春索要丹藥之事時,略皺了一下眉,迎春看見,急忙問道,“我將那乾坤孕子丹給大姐姐,可是有什麽不妥?”

“那丹藥自是好東西,”玄明便搖頭道,“凡人生育子女,必然是有危險的,因而為兄覺得,也只是你那位姐姐並無子女緣分而已。”

這便是玄明道人的一點兒私心了,他得道已久,自然知道能孕胎生養的丹藥,乃是陰陽大道之精華,世所罕見,因而便已然猜出,極有可能正是這不知什麽來頭的乾坤孕子丹,反倒是要了元春的性命。不過既然元春已死,他的師妹對此卻又一無所知,他也就自然要將此事隱瞞下來,倘若現在就要迎春知曉其中關節,只怕她會生愧疚之心,不利修行,故而還是等到有朝一日她觸摸到大道法則,自然領悟,到時候道心堅定,也不會再受這等小事影響。

因而迎春是渾然不知,這才又說賈母之事,玄明卻也不多評價,只是淡淡說道,“凡人們生死有命,師妹你也不必太過在意。”

他頓了頓,才又道,“為兄這就把太虛幻境的中樞對師妹打開,師妹此後若無事,便回來修行,只要記住了時日,若閉關則不可超過一月,凡間世界,也就未過去一天,那些聽你講道的凡人,自然也就不會察覺。”

這卻正如迎春所願,連忙點頭稱是,那玄明便又問她修行上有沒有什麽問題,又找了幾樣仙丹交予她服食,反覆囑咐了幾句,才令她自去打坐用功。

作者有話要說: 已補完……

多謝童鞋們的關心,我已經退燒+基本恢覆了,昂貴的消炎藥果然有效……於是恢覆更新了,因為在榜,下周前三天會日更的!

38(倒V)第三十七回 太後尋親櫳翠庵

迎春便就按照玄明道人的指點,常常回到太虛幻境之中修行。她的時間寬裕了,索性便專門花時間鉆研了那些能醫凡人疾病的丹藥,繼而又醫好了幾個專程來求醫問藥的凡人,她那雲霄峰廣澤真人的名頭,倒是越傳越遠了。

那柳湘蓮不久之後,也帶著幾個江湖人士,趕到雲霄峰來拜見廣澤真人。迎春看他們幾人都已然修習了一些《蓬萊原道歌》上的養氣鍛體之術,卻還是未得其要領,便令他們一同跟著聽講。

自她開講之後,大約過了兩年,卻聽說舉國之內,但凡大一點兒的地方,已然都有出賣《蓬萊原道歌》書冊的。更有那來聽講道的某些人做的筆記,用上種種名頭,亦編輯成冊出賣,迎春便叫人帶了幾冊來翻了翻,這等筆記,多有記不全的,亦有理解不明的,然而那些出書之人,卻都還顧忌著廣澤真人的名頭,總要在那開篇處,加上幾句他們在紫蓬山聽真人講道時的所見所聞,看來倒是頗為有趣。

迎春不以為意,便將那幾本冊子,拿給鴛鴦等人看,那鴛鴦看後便笑道,“若要讓我去寫這筆記,也能寫得比他好,倒真不如寫出一本,拿去給書商,也能掙一筆銀錢。”

那韓三姐卻連連搖頭,“我只巴望著一天能有二十四個時辰,都用來修行,卻哪裏有時間來寫這個,而且,按照真人的說法,每個人的感悟皆是不同的,依我看,未必有人能按這種筆記修成。”

由此看來,那韓三姐真是高明不少,然而迎春看得修行筆記多了,卻也知道修行的緣法本就是不可預測的,故而即便韓三姐兩年來風雨無阻的前來聽她講道,在修為上亦有不小的進步,她卻依舊耐著性子,並未對她展露出什麽好意。

市面上那些書冊流傳開來,到紫蓬山來聽廣澤真人講道的人,反倒愈發多了,更有從大江南北遠道而來的,因而迎春雖在山中,國內的大小事情,她也多有耳聞,這兩年過去不久,也便聽說那宮裏的新皇上為先帝戴孝的二十七個月已滿,宮中除服,大大的熱鬧了一番。

故而迎春收到了自家中來的那一個符篆傳信時,也只是猜測寶黛二人將要成婚了,這倒是一件好事,她便急駕雲,回到大觀園中,直接就去了*館。

待見到黛玉,她那臉面上卻毫無喜色,迎春便先問寶玉,那黛玉便搖頭嘆息道,“現如今都說他每日裏忙著讀書,一年裏,我也不過見他三兩次,前幾日我還是聽珠大嫂子說的,這一兩年,科考必然要重開,他便要下場的,據她說,二舅舅和二舅媽已然定了下來,要等到鄉試放榜了以後,再辦我們的婚事了。”

迎春聽得此言,也覺無奈,只好勸黛玉切莫急壞了身子,又笑道,“依我看,你們兩人是都不宜過早嫁娶的,若等寶玉考中了再成婚,你這婚事必然更加光彩。”又問她可是另外有事,黛玉便道,“不是我找你,卻是大舅舅那邊,聽說是宮裏面派來了太監,宣旨要找你呢。”

迎春也不知是何事,便急忙趕到賈赦同邢夫人的院子裏,彼此見面,邢夫人便抱怨說迎春總也不回家來看看,那賈赦卻道,“我們姑娘是真仙人,自有她要忙的事情!”又對迎春笑道,“你寫得那《蓬萊原道歌》,為父也買來看了,似乎真有什麽道理,為父老了,卻也不明了。”

這般寒暄了一番,卻才說到宮裏面來的人,來者是聖母皇太後李氏身邊的太監,宣的是皇太後懿旨,要請廣澤真人進宮,說是有要事相托。“那何太監是大清早上來的,”賈赦便道,“一直就等在榮禧堂那邊,卻才璉兒過去陪他吃了午飯,姑娘要是沒事,就早些隨他進宮去看看吧。”

迎春便點頭答應,邢夫人卻又拉住她趕著說,“我前幾日入宮朝賀,聽旁的命婦們說,咱們這皇上登基之前,皇後便薨了,就是去年追封嘉順皇後的那一位,皇上就只有幾個妃嬪,這兩年來,後宮卻是由這位李太後統管著,你進宮去,可千萬奉承好了,不要惹她生氣。”

且說迎春隨著那何太監進了宮,直接便去慈慶宮中,見了那李氏聖母皇太後,她三年之前拜見陳皇後時,並未記得先帝諸妃之中,還有這麽一位太子生母,便估摸著她該是個隱忍的人物。當下見過禮,那李太後客客氣氣,請廣澤真人落座,又叫人獻茶,先說上了幾句場面話,這才貌似不經意的問道,“真人法力高深,可否幫哀家尋找一個人呢?”

迎春便問是何人,那李太後嘆息一聲,使手中帕子擦了擦眼睛,方又道,“真人想必聽說過,哀家原是貧家女,在陳太後娘家為奴,先帝還在潛邸時,陳太後嫁於先帝,哀家便是陪嫁,後來蒙先帝不棄收了房,才有了當今的皇上,哀家後來也找過那生身的父母,早已不在人世,家中卻還有個小妹,聽說也被父母賣了,卻始終杳無音訊,如今便想要勞動真人,找一找哀家這小妹妹,沒準兒她還在世,或者留下個一男半女,也就是哀家唯一的娘家人了。”

李太後一邊說著,她那淚珠子就不斷的落下來,早有宮女等過來勸解,正說到此,突又聽到外面喊著“皇上駕到”,太後便急著拭了淚,趕著去迎接皇上,迎春無奈,便也只得跟著站了起來。

她也早就聽說過,先帝原有四子,只這一位長大成人,他自小也是先天不足,長到今千難萬難的。迎春近日來頗學了點兒醫術,擡眼望去,只見這皇上果然是頗為消瘦,臉面上也沒什麽血色,但他的精神卻好,笑嘻嘻的問李太後可把廣澤真人請來了。

迎春就只能先打一稽首,那邊李太後便笑道,“真人莫要見怪,皇上還是當日真人你求雨時,在五鳳樓上遠遠的見過一面,也就常常說起,要請真人到宮裏來演示道法。”

那皇上卻也對迎春笑道,“真人那一本《蓬萊原道歌》,朕讀了好些遍,還有不解之處,待母後的事情了了,卻還要向真人請教呢。”

迎春聽到此,也就只能恭恭敬敬的答道,“皇上一心向道,乃是貧道的榮幸。”

那皇上擺了擺手,便自坐了下來,李太後卻又問,“哀家剛才請求之事,真人你看?”

“若只是找令妹,倒也不難,”迎春便答道,“貧道需要令妹的生辰八字,此外就是不知道太後可還保有令妹曾經用過的東西,不論何物,貧道卻只需要上面殘餘的令妹的氣息,但如若還要找令妹的後人,確實就有些麻煩了。”

“如何麻煩?”那李太後忙追問道。

倘若這一位不是聖母皇太後,迎春自然是直言不諱,然則眼下又當著皇上的面,她還是愈發謹慎,便又欠了欠身,“請太後恕貧道冒昧,令妹的後人,也是太後您的血親,故而需要太後的一滴鮮血,才好做法。”

李太後楞了一楞,邊上皇上便忙著說道,“那不也是朕的血親麽,便由朕來擠出一滴血,也並不是什麽大事。”

那周圍的太監宮女等,早跪了一地,那李太後卻又抹起淚來,“皇上金尊玉貴,如何輕易言及此事?哀家當年整日裏做針線,被針紮了手,也會流血,如今真人只要一滴,便再用針紮一下,也容易得很。”

那皇上就只能唯唯點頭,李太後便又問迎春,“哀家與妹妹分別久了,身邊並無妹妹的舊物,按照真人剛才所說,只要有哀家的一滴血,便能找到血親,那麽也同樣能找到妹妹吧?”

迎春便點頭,那太後對著她行了半禮,又問,“道長現在便能做法麽?”

“請太後為貧道安排一間凈室,”迎春便道,“太監宮女等,亦不可圍觀。”

皇上卻又急忙道,“朕也想看一看真人做法。”

既然是皇上的要求,迎春倒也不好回絕,於是便同那母子二人一起進到凈室之中,先焚香,裝模作樣的祝禱,其實卻觀想了一遍清風明月,將自家體內的元神之力調動起來,又拿出了一張香花寶燭符篆激發了,這凈室之中,便顯出了種種香花寶燭的虛影,卻亦有清香縈繞,燭火搖弋,卻是做足了氣氛。

迎春又等了片刻,卻才把那一張尋人的符篆取出來,令李太後以針取血,將那一滴血塗到符篆之上,她自己念念有詞,暗地裏使元神之力激發了,那符篆便冒出了青煙,迎春又以一個玉盤接住,那符篆便慢慢兒燒成了細細的一小堆紙灰。

那盤中的紙灰無風自動,漸漸顯出兩個字來,依稀可辨是“皇宮”,這說得應該就是皇上了,畢竟他是李太後親子,血脈最濃,迎春因看那母子二人大氣也不敢出的看著玉盤,她也便不再言語,又等了幾息的功夫,那紙灰又動了起來,這一回卻是三個字,皇太後皇上看了半天,皆猶豫不敢認,迎春卻看清了,不是別的,卻正是“櫳翠庵”。

此後又等了片刻,那紙灰並不再動,皇上卻先忍不住了,長長出了一口氣,才問道,“真人可看清了?朕看這最後一個字,仿佛是個‘庵’字。”

39(倒V)第三十八回 襲人有孕問寶玉

“真人,剛才顯露出來的是皇宮二字,難道說的是皇上?”那李太後也一疊聲的問了起來,“但這三個字卻又是何處?看著倒像是‘憂翠庵’?”

“貧道倒是知道一處櫳翠庵,”迎春一邊回答,一邊便想著那櫳翠庵之中,除了妙玉之外,還有道婆小尼等人,卻不知誰會是李太後的親屬,按說這大觀園內的事情,現今都與她有關,如今竟與皇太後扯上了幹系,卻真是麻煩。

“朕看著就是櫳翠庵,”那皇上便緊接著說道,“卻不知此庵究竟在何處?”

“便就在貧道的家中,”迎春便苦笑著答應道,她卻只得把當年迎接賈妃省親,先帝的聖旨如何,榮府之中又如何修了園子等等,一一道來,又先把這妙玉的情形介紹一二,“這櫳翠庵的主持妙玉師父,本是我家裏請來的,聽說她本是蘇州人氏,仕宦人家,因從小多病,不得已皈依佛門,帶發修行……”

才說到此,那李太後便急忙道,“這可不就是了?曾聽說哀家那妹妹,是被賣去了蘇州,”又問道,“那妙玉師父如今多大年紀?”

“怕是有二十五歲了,”迎春便答道,“因她是出家人,貧道家裏人,也並未細問。”

“這倒也說得過去,”那李太後便面露喜色,“哀家跟隨先皇時,也二十多歲了,後幾年才生了皇上,哀家那妹妹若比我嫁得早,她的孩兒,也該比皇上大上幾歲。”

李太後說到此,便急著要見妙玉,那皇上卻看著迎春問道,“真人,那櫳翠庵中,可還有別人居住?”

迎春本來覺得,如若太後認定了妙玉,她倒也不急著說別人,但皇上問起,她就只得答道,“啟稟皇上,還有道婆以及家中采買的小尼。”

皇上便皺起了眉,那李太後便看著迎春道,“真人,你卻還能在推算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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