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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樓之迎春遇仙》

《紅樓夢》第七十三回

司棋、繡桔詰問王住兒媳婦,迎春勸止不住,自拿了一本《太上感應篇》來看。

卻不曾想,那《太上感應篇》之中,竟現出了一位風神瀟灑的男子形象。

“貧道蓬萊派玄明,”他向迎春打了個稽首,“多謝姑娘救命之恩。”

本文:迎春還是那個迎春,只不過拜了師父,有了師兄,她師父又發現太虛幻境是個得道的法器……於是其餘諸釵,自然不再繼續冊子上定下的命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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劇透:每個主要人物都有特別的命運,雖然作者自稱持中,但大家都說林妹妹過得最好!

另外,林妹妹也是所有人中最長壽的,因為她吃了特別定制的仙丹!

內容標簽:四大名著 修真

搜索關鍵字:主角:迎春 ┃ 配角: ┃ 其它:

2第一回 太上感應出真仙

話說迎春端坐於榻上,耳聽得三人司棋、繡橘詰問王住兒媳婦,卻只把手中的《太上感應篇》翻來覆去,突然見那書中一頁,竟是白紙一張,並無一個字跡,不免心下大驚,此書她看過多次,從未發現如此白頁,豈非怪事。

迎春正猶豫不決,伸手去摸那書頁,眼見一道金光閃過,她只道是自己眼花,卻又聞得一陣異香撲鼻,再看時,只見那白紙之上,卻如水紋般蕩漾起來,漸漸的,便現出一個影子。

迎春愈發吃驚,慌忙四下張望,她三人站在窗邊,正吵得不可開交,幾個小丫鬟們亦交頭接耳,全副心思都只顧著旁觀取樂,並無一人在意她。迎春這才定下心神,再去看那書頁,這不看便罷,一眼看去,卻不由得臉紅心熱起來。

那書頁之上的影子已然清晰可辨,卻顯出個男子模樣,只見他束一道髻,寬袍大袖,這般一看,便有超凡脫俗之感,只可惜面目還不甚清楚,迎春此時,也不及辨出自家心思,卻只悄悄把那書本舉得略高,遮住半張臉面,一雙眼目不轉睛盯著那人影,巴望著能再有些變化。

又過了片刻,那人影突然動了,迎春大駭,便知自己是遇上了怪力亂神一流的事物,一時間不知如何是好,只想扔了那書,卻只聽得耳畔有陌生的男子聲音,“貧道蓬萊派玄明,多謝姑娘的救命之恩。”

這說話的同時,迎春卻看見那書上的人影,已然對著她打了個稽首,心道說那聲音莫非是此人說話。她又趕忙看看一眾丫鬟,依舊是此前那般爭吵,當下裏疑惑不已,卻聽那聲音又說,“姑娘莫要驚慌,貧道用得乃是我蓬萊的傳音秘術,姑娘聽見我的話音,原就是貧道專門傳與姑娘的,旁人定然不會聽見。”

迎春這才松了口氣,偷眼看去,只見那人的面目又清晰了些許,卻也不敢細看,忙又低下頭去,只聽那人又說,“姑娘現在必然有萬千的疑惑,貧道自當一一為姑娘分說,只是外邊卻又來了幾位不凡之人,想是來訪姑娘的,卻請姑娘將此書放在一邊,貧道自在書中等待,待外人都去了,請姑娘再來看貧道。”

迎春便要答應他,話到嘴邊,卻又想起不可開口,卻見那人的影子,漸漸又淡了下去,她卻有些沒來由的擔心,卻見那邊小丫鬟們已打起了簾子,報道,“姑娘們來了。”

來者正是寶釵、黛玉、寶琴、探春四位,迎春方放下書起身,幾人彼此問候,探春眼見得如此這般,早知端的,便分說起來 ,又說王住兒媳婦。迎春雖知姐妹們皆是怕她不自在,怎奈她本就不在意那累金鳳,此時卻又惦記那書裏的道士,便笑道,“你何必與她多費唇舌,橫豎是些許錢財小事。”

那王住兒媳婦已被探春說得面紅耳赤,探春卻又笑道,“我不聽見便罷,既聽見,少不得替你們分解分解。”一邊使個眼色與待書出去了。

不移時平兒進來,與探春分說此事,一時繡橘又□來,迎春只覺煩惱,旁邊寶釵見那《太上感應篇》放在一邊,便伸手去拿,迎春看見,卻早驚得魂飛天外,眼見得寶釵翻開書本,只得勉勉強強湊過去,見她看得是“欲求天仙者,當立一千三百善,欲求地仙者,當立三百善”一頁,才定了定神,強笑道,“如此說來,我欲日行一善,豈非一年便可成其地仙。”

寶釵便搖頭笑道,“焉有此等好事?且不說日行一善,實屬不易,有道是仙門最難,若無仙緣,必不得其門,便做千百件善事,又有何用。”

她便又翻書,迎春心中忐忑,卻見她翻得頁頁皆有字,心中更加疑惑,便只能陪她說那些故事,她亦不記得那張白頁究竟在書中何處,只巴望著寶釵莫要翻到,一時又聽得平兒問她該如何為是,乃笑道:“問我,我也沒什麽法子.他們的不是,自作自受,我也不能討情,我也不去苛責就是了.至於私自拿去的東西,送來我收下,不送來我也不要了.太太們要問,我可以隱瞞遮飾過去,是他的造化,若瞞不住,我也沒法,沒有個為他們反欺枉太太們的理,少不得直說.你們若說我好性兒,沒個決斷,竟有好主意可以八面周全,不使太太們生氣,任憑你們處治,我總不知道。”

這一番話說完,滿屋子的人皆笑了,迎春也知大家所為何事,但她本就不欲管此等瑣事,便也任憑她們笑去。又聽黛玉說起“若二姐姐是個男人,這一家上下若許人,又如何裁治他們”,她本不欲答,轉而一想,似這等將自己比作男人,斷不可由著她說去,便又笑道,“正是.多少男人尚如此,何況我哉。”正說到此處,卻是寶玉進來了。

平兒便說要辦累金鳳一事,先走了,王住兒媳婦緊隨而出。寶玉一來,這屋中便愈發的熱鬧,眾姐妹圍著他說笑,迎春自知插不上話,便坐在一旁,又去翻那《太上感應篇》,卻再也找不到那張白頁,心下不免著急。寶玉並眾人說了幾句話,便要到園子裏去看那今年新開的丹桂,寶釵等人自然相隨,迎春便推說身上乏了,眾人也不在意,一行人自去了。

當下迎春卻想,司棋、繡橘並幾個小丫鬟俱在屋中,幾雙眼睛盯著,如何能再去看那書,便對眾丫鬟說,“我要靜靜的看一會兒書,你們留一個守門的,餘者都出去吧。”

當下留了小丫鬟蓮花兒守在屋門外,迎春這才帶著那本書,來到桌前坐下,再翻開書,入眼便是那一頁,那玄明道人的影子仍在上面。

卻又能聽見他的聲音了,“姑娘手上這本書,原是貧道早先修煉出的一樣法器,故而留下了貧道的印記,後來贈與一位道友,卻不知如何流落到姑娘手上,姑娘必然只當做尋常書籍,卻不知姑娘持有此書幾年了?可曾發現此書變舊,亦或沾染些許灰塵?”

迎春待要回答,卻又唯恐自己出聲,驚動了外面的蓮花兒,只聽那道人又說,“姑娘莫要擔心,我已在姑娘這書案周圍,設下了隔音的結界,姑娘再說話,外面那小丫鬟必聽不見。”

迎春聞言,亦不敢不信,便輕聲答道,“已五年了,卻不曾變舊。”

“此書自貧道煉出,至今已近三千年,”玄明又說,“正如姑娘所見,依舊是新的,皆因當年貧道在書頁中加入了天蠶絲。”

迎春將信將疑,她卻也不多說,只等著那道人繼續說下去。

玄明且等了片刻,見她不答,也不以為意,便又說,“數日前貧道在天外一處虛空之中不慎落入了仇家所設的圈套,肉身被數十個地仙圍攻,打得灰飛煙滅,幸而施用秘法,逃出這一縷元神,尋得此間有當年留下的印記,卻才姑娘必然看見一道金光,便是貧道潛入此書之中了。”

迎春只略略點頭,並不言語,只聽那道人突然又問,“姑娘不相信貧道所說吧?”

他這一問,迎春卻不好意思再點頭承認下來,只好笑道,“道長出現的太過蹊蹺,實乃前所未有之事,未免讓人驚慌。”

那書中的影子卻點起頭來,“姑娘所言甚是,請聽貧道一言,此書並非水火不侵,貧道今日將元神附於此書之中,姑娘若燒了此書,貧道元神,必然與此書俱滅,如若姑娘慈悲心腸,妥善保存此書,少則數十日,多則一月,貧道的師尊必然尋來,姑娘只用將此書交與師尊,於貧道便是恩同再造了。”

迎春卻搖了搖頭,“道長差了,此書原就是我的,我必不會毀它,待道長的師尊尋來,將道長帶走,此書卻需留於我。”

玄明先是一楞,便深深施禮,“如此說來,貧道在此先謝過姑娘。”

迎春低聲道,“方才道長已謝過我了,不必多費唇舌。”

他覆又問,“不知此乃何方世界,姑娘周圍,可有求仙之人?”

“世人多求仙,卻未見哪個求得的,”迎春便答道,“我族中的大老爺修煉了數年,前幾日歿了,都說是丹藥吃壞了事。”

“燒丹煉汞,此外道耳,”玄明便淡然道,“姑娘,實不相瞞,以貧道拙見,你身上自有些許仙靈之氣,方才來訪的四位姑娘,除卻其中的一位,其餘亦有仙氣,後來的一位公子,雖與你們幾人不同,卻亦非凡人,可惜貧道只剩些許微末法力,知其然卻不知其所以然,只能等師尊前來,便知端的。”

聽他說到了自己,迎春卻是愈發的不信,“我已答應相救道長,道長又何必蒙蔽於我?”

“我本地仙,豈會蒙蔽姑娘這樣一個凡人女子,”那道人傲然道,“姑娘有恩於貧道,貧道卻才相告,有朝一日貧道重得肉身,覆生法力,自然可令姑娘相信。”

迎春聽他如此一說,未免可憐起他來,便問,“道長如何方能重得肉身?”

“姑娘自來不把外人外物放在心上,”玄明卻把大袖一甩,“此事便不勞姑娘費心了。”

他說完此話,便不再言語,竟跏趺而坐,手中捏了個法訣,仿佛入定了一般,迎春看得有趣, 按說她自小也略聽說過此等仙佛之事,始終只當做笑談,此時卻有個自稱地仙的道人擺在她眼前,她待要不信,卻只覺得他一言一行嚴絲合縫,若有仙家風範,自己已然有了三分相信,又想他說三千年前煉成此書,如今卻依舊是年輕相貌,難不成真是長生不老之人,心下愈發好奇,想要再發問,卻又怕打擾了他,好在她歷來好靜,便就這樣靜靜看著,默誦那《太上感應篇》,亦不覺得著急。

作者有話要說: 海帶一直覺得迎春是適合修仙的……於是便寫了本文。

本文還是海帶一貫的思想,迎春本來就是懦弱的人,本文不會改變她的性格,只不過給她安排一個修仙的機會,她足夠聰明,自然就會有不一樣的命運,而且,就像文案中交待的,所有冊子上的人,包括死掉的秦可卿,都會有另外一番故事,敬請期待。

3第二回 言談皆是仙家事

約莫過了一盞茶的時間,那玄明道人突然又擡起頭來,對迎春道,“姑娘莫再誦那《太上感應篇》了,此書乃是教凡人如何立身處世,於修道,並無絲毫作用。”

迎春大驚,顧不得思索他對於《太上感應篇》的評說,只慌忙問道,“我並未出聲,你又如何知道?”

他便嘆息一聲,“貧道的法力並未全失,姑娘院中諸人諸事,貧道盡皆知曉,姑娘若不願,盡可把書頁關上,置於案頭,貧道自然不聞不問。”

迎春依舊心中忐忑,便又問道,“這院中諸丫鬟,她們心中所思所想,道長也全都知曉麽?”

“我若施法,必然可知,”玄明笑道,“貧道適才說姑娘身負仙靈之氣,姑娘依舊不信,可你雖是默誦這《太上感應篇》,這一間鬥室之中的幾絲天地元氣,卻都已被姑娘調動了,貧道不需施法,亦已知之,姑娘又是貧道的救命恩人,故而告知姑娘,餘者姑娘的大小丫鬟,與貧道何幹?”

卻說迎春心中,其實指望這道人能再多說上幾句修道之事,聽他這般說了,便笑問道,“依道長所說,我若修道,能否如道長這般長生不老呢?”

“姑娘若只是誦讀《太上感應篇》之類,或是燒丹煉汞,恐怕無望,”玄明卻又微微笑了,“姑娘手中還有什麽道家典籍,說來與貧道聽聽,貧道也好指點於你。”

迎春心下大喜,她在《道德經》上亦花去了不少功夫,卻依舊不甚解,此時正可問問。於是便背誦起來,卻才背了兩段,就被他揮手止住了。

“《道德經》乃是修行者的本心,”玄明便說,“姑娘勤加修習,便可磨練道心,但若要修道,還需練體養氣,就非得研習些修煉的法門了。”

“修煉的法門從何而來?”迎春忙問。

“姑娘何須太急,”他一邊說,一邊竟反手指了指自己。

迎春一楞,想來那道人既是地仙,必然有的是修煉的法門,她卻歷來不喜求人,想了想,便不再理睬那些勞什子法門,只笑道,“《道德經》之中,我尚有不解之處,且顧不上那些修煉法門呢。”

那玄明道人早知迎春的性子,此時聽她這般推脫,焉有不懂之理,便笑道,“姑娘有何處不解,如蒙不棄,貧道當為姑娘解說一二。”

迎春卻還要推脫,“如今切不可為我,耽誤了道長修行。”

“無妨,”他卻答道,“貧道為姑娘講解,亦可磨練自家修為,乃是一舉兩得的好事,何樂而不為?”

當下迎春便問,他便回答,玄明道人得道日久,於這《道德經》上,信手拈來只言片語,亦能讓迎春茅塞頓開,兩人講說了近一個時辰,那外面的小丫鬟蓮花兒,全然不知,中間司棋、繡橘過來勸她別悶在屋子裏,玄明道人便迅速收了隔音的結界,迎春再巧言幾句,便把她們又支走了。

且說迎春亦非絕頂聰明之女,雖說玄明講得深入淺出,她邊聽邊記,卻也漸漸顯出心力不濟之態,他便住口不講,又笑道,“貧道在姑娘這裏,尚要呆上些時日,講完這本《道德經》綽綽有餘,自然不急這一日半日的。”

玄明覆去打坐,迎春也便將那《太上感應篇》慎重收好,覆又自書架上拿了自己常看的那本《道德經》,出了綴錦樓,滿腦子卻都在回想著之前的那些解說,也就不辨方向,信步而行。

她正行到一處竹林畔,只聽得有人喊叫“二姐姐”,卻是寶玉的聲音,他卻從另一條岔道上來,一邊走一邊笑道,“二姐姐原來到這裏來了,可讓我找到了。”

寶玉便將廚房柳家的妹子因放頭開賭得了不是,又有人告出柳家來,他欲為其討情之話,說了一遍,又道,“你我正好一處去回二嫂子,請二嫂子也放出你那乳母來……”

“且住,”迎春連連擺手,“寶玉,聽你此言,柳家的原是被人誣告,你自去討情,亦免得二嫂子冤枉好人,我那乳母罪有應得,何來討情一說?”

寶玉吃她這麽一問,登時張口結舌,卻又支吾道,“我只道二姐姐平日裏最為良善,你那乳母,年紀最大,恐吃不住打呢。”

此時迎春的腦子裏,仍在想那《道德經》,方才玄明講說“不貴難得之貨,使民不為盜”一句,反倒說“民若為盜,當貴其貨,以知罪責,正典型,令他人不為盜,而惠及黎庶”,她雖覺得失了道德的根本,卻也無法反駁他,此時見寶玉如此,卻覺得他所說是有幾分真意了。

於是迎春便道,“你且莫論我良善與否,老太太今日說要拿一個作法,乃是正理兒,我只盼著王家媽媽能就此向好,也不枉費老太太親自決斷,你若要救柳家的,速速自去,莫耽誤了時候。”

寶玉見她堅持,便只好喟嘆而去。迎春自逛了一圈,卻突然覺得頭痛,又有疲憊之感,勉強回去自己屋子,便倒在椅上迷糊起來,幾個丫鬟只道她是病了,忙七手八腳的把她送回了床上躺下。

迎春這一覺睡了有兩三個時辰,醒來時已然掌燈,卻只有司棋一個守在床頭,看她醒來,便嚷道,“我的姑娘,你這又是怎麽了?這般昏昏沈沈,莫不是感染了風寒吧。”

迎春此時反倒清醒了,便擺手說自己沒病,又坐起身來,先默誦了幾段《道德經》,確定了今日所學並未忘記,才叫端了晚飯來。

這一夜無話。第二日迎春清早起來,卻仍覺體乏無力,勉強梳洗了坐到案前,又急著去翻看那本《太上感應篇》。

那玄明道人依舊打坐,仿佛這一夜裏都不曾動過,他此時睜開眼,只看了迎春幾眼,便嘆息道,“是貧道疏忽了,像姑娘這般深閨弱質,本不該這般耗費心神的用功,姑娘昨日太過勞心,今日切莫再提那《道德經》了。”

迎春便就有幾分的失望,“道長此言,是說我不宜修行麽?想來修行之人,必然日日研習不輟,方能成功,可我只昨日聽道長講了那一會子書,已然疲乏至極了。”

“姑娘卻是想差了,”玄明溫言道,“姑娘只聽貧道講經,算不上是修行,但凡修行的法門,於初學者,均是先要鍛煉身體,健體以溫養魂魄,魂魄強健之後,方可深入研習各種道法,亦可調息養氣,引氣入體,這才是修行的第一步。”

迎春只覺他所言頗為玄妙,想了一下,才明白是自家的身體不夠強健,亦知道若想要鍛煉身體,必然需向他求個健體的法門,雖則她不喜求人,卻亦不願輕易放棄,一時間,未免又躊躇起來。

玄明見她遲疑不語,便又說道,“依貧道所見,姑娘是生在個富貴之家,卻不知姑娘可有法子出去采買藥材,貧道自有養神健體的藥方,姑娘按方服藥,亦可解一時之需。”

當下迎春聽得此語,卻愈發的發起愁來,“不瞞道長,我家中凡有人生病,卻才延醫問藥,此時我若巴巴的拿個藥方子去尋人買藥材,恐怕是不成的。”

“姑娘說得也是,”玄明亦低聲道,“貧道那藥方,多少有些精細稀罕的藥材,貧道雖不知此方世界的行市,只怕也不會便宜,我且問姑娘,人參可是貴重之物?”

“如何不是呢?”迎春便道,“我聽聞太太奶奶們收著多少人參,反正我這裏是沒有的。”

玄明便微笑搖頭,“如此還是算了,在貧道的方子裏,人參只算是尋常藥材,貧道讓姑娘去尋藥材,原就是難為了姑娘,卻是貧道的錯處了。”

迎春此時,反倒並不再失望,也笑道,“所謂仙家手筆,大概便是如此吧?”

“此乃微末小事,”玄明笑道,“貧道給姑娘的藥方,依舊只是些凡間的藥材,只能給初入門的修行者服用,若能修到神魂合一,便要四方游歷,搜尋天材地寶來煉制丹藥了。”

迎春自知藥方無望,暗想著若能聽道人說上幾段仙家故事,亦是有趣,於是便又問,“神魂合一,便是地仙了麽?”

“還差的遠呢,”那玄明搖頭道,“神魂合一,壽元不過三五百年,若再無精進,壽元耗盡,亦會隕落。”

“何為隕落?”迎春不解其意。

“就是身故,”玄明答道,“仙人身故,便稱作隕落。”

“有三五百年的壽命,也算得上是仙人了,”迎春依舊不免有些吃驚,“若還會身故,豈不是白白修行了這些年?”

“姑娘此言甚繆,”玄明答道,“我輩修行,乃是奪天地造化,倘若一凡人,天定其壽元只有五十餘歲,他潛心修煉,神魂合一,壽元十倍於天定,此便是修行之成果。”

但迎春卻還是沒能想通,“即便有這十倍的壽元,又有何用處?早晚還是會身故。”

玄明突然便大笑了起來,“姑娘總該聽說過井底之蛙的典故吧?”

迎春便知他的用意,想來自家自記事以來,出府的次數屈指可數,邢家妹妹與她同住時,常常說些上京途中,運河上下的見聞,聽來頗為新奇,可她卻從未想過,自家也要去親歷一番。

那玄明卻怕她因此惱了,便又急忙說道,“姑娘有所不知,但凡修行,除了自在洞府用功,也多要踏遍名山大川,會師訪友,找尋天材地寶,沒準兒還能遇上什麽特別的機緣,你且試想,有數百年壽元,本就已經逆天改命,即便不曾得到長生不老,也多少算是一件樂事了吧?”

迎春想了想,若她能有數百年壽元,自然不會拘於這府中方寸之地,卻不知該如何去尋訪名山大川,便又問道,“似這般神魂合一的仙人,總該能舉霞飛升,騰雲駕霧吧?”

“那是當然,”玄明仿佛知道了她的想法,便笑道,“凡人們總把騰雲駕霧的當作仙人,卻不知飛行於天際,要比長生不老容易的多。”

迎春卻又好奇了起來,“天空之上,可是神仙居所?”

“非也,”玄明搖頭道,“天空之上,依舊是虛空而已。”

迎春便有些將信將疑的,只她自來不會質疑於人,轉而一想,倘若自家也能騰雲駕霧,也便能登天一探究竟,又何必疑惑這道人說得是真是假。

作者有話要說: 在有存稿支撐的日子裏,還是保證日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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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迎春這樣的小姑娘,突然而然的遇上了如此這般的道長,是該有好奇之心的吧?

4第三回 救司棋迎春用心

此後一日,那玄明道人並不再提及《道德經》,卻只對迎春講些修行上的種種,又說他那蓬萊派如何強盛,掌教榮華真君乃是天仙大能,他原本是真君的首座弟子,坐下亦有三五得道的弟子徒孫等輩無數雲雲。可憐迎春自小兒連那些筆記小說也未嘗看過,此時聽他所言,雖多少依舊有些懷疑,卻總也覺得分外有趣,便不再去想那《道德經》,只盼著他能多說上些許。

且說迎春正伏案聽著玄明道人講述,冷不防見門外一個人影,仿佛就是平兒,她便忙請他收了結界,起身相迎,又叫繡橘去倒茶來。

“我原是順路,就來看看姑娘,”那平兒笑道,“且顧不上吃姑娘的茶呢,我只問姑娘一事,那王住兒媳婦,可將姑娘的累金鳳贖回來了?”

迎春搖頭而笑,“自那日她隨你而去,我並不曾見她。”

“我那日就命她早早贖回來交還給姑娘,”平兒便有些惱火,“這等奴才,真該好好管教。”

“她本不是我這裏的奴才,”迎春便道,“橫豎該是你們奶奶管教,若她能還來累金鳳,我除了謝你,總還也要登門謝你們奶奶。”

平兒便笑言不敢,又略坐一會兒,便走了。迎春自不會把此事放在心上,這一日到了晚上,她也便早早睡下,第二日清晨起來,卻不見了司棋,只有繡橘過來服侍她洗漱,悄悄的把夜裏鳳姐帶著眾人抄檢大觀園一事告訴了她,又說查出了司棋,與她那姑表兄弟私相授受,如此種種,司棋亦已是認下了。

迎春卻也大吃一驚,忙問道,“司棋現在何處?”

“璉二奶奶帶去了,”繡橘亦是滿面憂色,“今早上我們去打聽,說昨夜璉二奶奶指了兩個婆子監守著她。”

迎春本不是善決斷的人,此時坐在床沿上,竟有些六神無主了。按說是司棋鑄下了大錯,受罰也是咎由自取,但她已跟了她這麽些年,迎春也還從未想過,司棋會就這樣突然離她而去,一時間,亦有幾分不舍了。

待洗漱過了,迎春也不吃早飯,只喝了半盞牛乳,便獨自坐在榻上發起呆來。那本《太上感應篇》就放在案頭上,她卻也不去翻。她心知此時若見了那玄明道長,他必要說起此事,她卻無心與他分說,只在胡思亂想,於司棋的事情上,其實並無半點頭緒。

那邊繡橘看到迎春這般,卻急得不行。她自支使小丫鬟去鳳姐那邊打探,一時間得了消息,卻趕來回迎春,“璉二奶奶昨晚上回去便躺倒了,早上起來竟沒能撐住,此時平兒正張羅著請太醫呢。”

迎春卻還有些神思不屬,半晌方問道,“那司棋呢?”

繡橘便忙叫小丫鬟再去打聽,回來說,司棋依舊被上夜的女人們押著。迎春此時卻總算有了些計較,她且吩咐小丫鬟去給司棋送茶水點心去,又拿了幾百錢,囑咐她去塞給監守司棋的婆子。

“還是我去吧,”繡橘便忙不疊的去了。

迎春覆又坐回那榻上,突然便見案頭的那書略動了一下,她本以為是自家眼花,忽見那書又動了一下,迎春便趕忙拿起那書,翻開一看,那玄明道長好端端的立在書頁裏,負手而立。

迎春一見他,只覺得雖與前幾日並無二致,偏偏就知他已知曉了司棋那事的始末,她卻就沒來由的惱火起來,便搶先道,“道長原是說,我若合上了書,你便對我這院中的事情不聞不問了。”

那玄明看了看她,便笑了,“貧道亦不曾想過,似姑娘家這般富貴的人家,竟有這等大晚上明火執仗的抄檢,昨晚貧道卻擔心是出了什麽大事,卻不想耳聞了一場好戲。”

迎春聞言,語氣不免也軟了下來,“我一早上都束手無策,道長可有教我的?”

“此事並不難,”玄明微微頷首,“她既是姑娘院中的丫鬟,由姑娘處置,本就理所當然。”

迎春似懂非懂的,猶豫片刻,方又問道,“我當如何處置?”

“這卻要問姑娘自己了,”玄明微笑道,“非是貧道一個外人能說的。姑娘只要依著本心,你欲這丫鬟得個什麽樣兒的歸宿,便把這前因後果都想清楚了,再去與你家管家的那一位說。”

迎春謝過了他,覆又細想,她如今既恨司棋弄出此等醜事,卻又生怕她被監守著,受了什麽委屈。據繡橘的說法,司棋與她那姑表兄弟,頗有幾分的情意,便留了她依舊在綴錦樓使喚,恐怕過不上一年半載,便要行聘嫁之事,且未必禁得住他二人私下裏來往,若再做出些什麽,豈不愈發丟臉。

既然如此,現今的上策,便是讓司棋名正言順的回家,卻不說是出了錯兒被趕出園子的,若能說動鳳姐兒,賞她個恩典放回家去自行聘嫁,既是成人之美,又得了個好名聲,於司棋也總算有了歸宿。

她想了這許久,那玄明道人,又重新打坐起來,迎春卻還是舉棋不定,只得硬著頭皮喚他,“道長?”

玄明便開眼看她,笑道,“姑娘已是想出了辦法吧?”

迎春便說她想要為司棋求恩典,就算是年紀大了放回家去,玄明便笑道,“姑娘是好意,但你家裏管事的那一位,必然不依,她好容易抓住了這麽個出錯的丫鬟,必然要明正典刑。”

迎春本已有三分的喜悅,此時,卻又發起愁來,“這卻如何是好?”

“這卻要姑娘再用心想一想了,”玄明答道,“若她駁你,你需有個應對的法子。”

迎春這一番卻是絞盡了腦汁,總算是得出了個法子,說與玄明道人聽,他卻只是微笑點頭,“姑娘盡可以一試。”

她這才定下心來,不久繡橘便回來了,迎春便把自家的想法都與她說,又問她可再有什麽計較。

“姑娘既有這般想法,當然是先去回璉二奶奶,”繡橘道,“恐怕她現下病著,未必能理事,倒不如先與平姑娘說。”

“哦,”迎春尤未決斷,轉而又問繡橘,“你見到司棋了?她卻如何?”

“她後悔的緊,”繡橘楞了一下,方答道,“只求姑娘能救她出去呢。”

“我也只能盡力而為,”迎春卻又擺了擺手,“究竟結果如何,還是要看她的造化了。”

“我陪姑娘去見平姑娘吧?”繡橘又道。

迎春這才點頭答應,兩人離了綴錦樓,便往鳳姐的屋子去,一時見到平兒,她卻正張羅著給鳳姐兒找人參入藥,忙亂著不得閑。

迎春見了她,便問道,“你們奶奶的病可要緊?”

“好精貴的藥,”平兒忙道,“可巧我們收著的人參用完了,還得趕著去回太太,姑娘此來,卻有什麽事?”

以平兒之精明,必然猜得出迎春的來意,她既不說,迎春便也笑道,“自然是為了司棋弄出那事,卻不知二嫂子打算如何處置她?”

“姑娘你且不用管這等事情呢,”平兒也笑答道,“這是我們奶奶病了,且饒司棋這幾日,等奶奶大安了,再處置她也不遲。”

按說這話確實對迎春的心思,若非她已經下定了決心,大概真會因此就不管了。此時她略一思索,方又笑道,“我本想要求你們奶奶開恩的,如今求你卻也一樣,司棋現今這般,我必不留她,只是有一件,我想給她求個恩典,一應比照家生的丫鬟們放回家去,讓她老子娘領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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