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夠格就算了，我要下山。”燦若把身子一挺，冷著臉說道。

“你要下山可以，你也聽狗子說了，你給我來個一哭二鬧三上吊，我立馬送你下山。”大當家玩味地一笑。

“你以為我不會？”燦若氣得直拍桌子，可隨即發現，她真不會。原本在吳知府身邊還是會撒嬌的，經了這些事，她好像把淚流光了，怎麽也擠不出來。瞧著她一臉焦急無奈，大當家已經忍不住了，狂笑起來。

“你不要逼我。”燦若恨恨地說道。

“逼你一下會怎麽樣？”大當家奇道，隨即他就明白了，燦若直撲他的面門，擡手就抓，饒是大當家的武功不錯，躲得快，可是臉上還是著了道兒，眉心被燦若的指甲 刮了一個口子。要說這些人刀裏來，火裏去，也不在乎這些小傷，可是瞧著燦若一臉認真拼命的樣子，大當家倒也認真起來。

“你這狠勁兒是哪來的？千金小姐不是這樣吧？”大當家奇道。燦若哪裏知道，只是覺得今天的面子被人狠狠傷了，一刀一刀，割得她體無完膚。

“師父，二當家回來了，請您去一下。”狗子在外面叫了一聲，總算解了燦若的圍。

大當家這一出去，就沒回來，燦若忐忑不安地等到深夜，迷迷糊糊就睡著了。

“燦若，燦若。”這叫聲是英哥兒的聲音，燦若在夢中紅了眼圈，可是轉念一想又不對，睜開眼睛才看到，英哥兒就坐在她的身邊。

“你，他們抓你上來的？”燦若急忙問道。

“應該說是救我上來的。你被帶走後，公子葉就把我抓了起來，後來不知闖來了什麽人，把我帶出來的。”英哥兒也被折騰得不清，滿臉的疲憊。

“你說，這山上安全還是山下安全呢？”燦若總算有了一個可以商量的人，忙問道。

“哪都不安全，走一步看一步吧。要說這大當家的，能為你把我也擄上來，應該是用了心的，有時，山賊未必比富家公子差多少。”英哥兒這句話，倒把燦若說得一楞。

“山賊總歸是草寇，怎麽你大是大非上不分明？”燦若這一句，把英哥兒說得臉上一紅。

“這個，是因為當年我逃難時，受過山賊的恩。”英哥兒低頭道。

“怎麽講？”燦若突然覺得英哥兒不簡單，在她身邊年頭也不小了，可是從沒聽她講過身世，只是知道有一個不在世的兒子，夫家是哪裏都不曾提過。

“當年我懷著身孕，家裏受了災，流落在外，被山賊給抓上山。見我有身孕在身，並沒有動我，還給我吃喝，一直養到孩臨盆。可惜沒養下來，我心裏難受，不辭而別，下山流浪時才到的庵中。”英哥兒說得輕描淡寫，燦若卻聽說許多疑點，只是英哥兒不想多說，燦若又不好直問。二人各懷心事，睡下來。

天亮後狗子就送來洗漱的水並一食盒吃喝，絕口不提大當家的事。燦若本來還氣他出賣自己，可是瞧著他一臉笑嘻嘻的樣子，又怒不起來，所以就不理會他。

英哥兒倒是扯著狗子不停地問，連大當家昨夜睡哪都問到了。

“奶奶，你這是查崗呢？首領也沒你查的細啊，大當家能睡哪？就是他的屋子唄。”狗子呲著小白牙，笑得眼睛瞇到一起。

“這不是他的屋子？”燦若忍不住問道。

“當然不是，姐姐不會以為大當家是那種俗人吧？搶個女人就扔到屋子裏去？我們大當家祖上是武將……”

“得，別跟我說這些，就是皇上，也是落草為寇了。”燦若把臉一繃，對著鏡子梳起妝來。

“怎麽？姐姐這是嫌棄我們大當家的了？”狗子有些不高興了，端著水就走出去。

“你別這麽硬懟，這孩子有用呢。”英哥兒忙囑咐燦若道。

“他？不被他用了就不錯，這是個人精兒！”燦若訕笑道。

二人吃過飯，英哥兒只覺得心裏不安，想出去走走，可沒想到門外是上了鎖的，心又提了起來。

就這樣，兩個人被關在山上，大當家連面都不露了。

雖然二人暫時無憂，吃喝不愁，可是這麽關了十來天，燦若還是耐不住性子了。她喊過狗子，向外一指說道：“去，把你師父喊來？”

最近雖然還是狗子在跑腿，可不知為何，對燦若冷淡了許多，現在見她吩咐，翻了一個白眼。

“姐姐，先不要急，我家師父最近忙，我有師娘了。”

燦若這才明白為什麽大當家突然就把她冷下，原來又有女人上山了，想來是那日的二當家帶來的。這讓她說不出的氣餒，不知新被抓上山的是什麽女人，想她硬是比了下去，連山賊都嫌棄她，倒不如下山找個地方自生自滅去了。

“這不是急不急的事，把人這麽一關算什麽？要不就讓我們走吧，也算你們大當家的積德了。”英哥兒先把話說出來。

“這個，我可說得不算啊，我給你帶個信兒吧。”狗子猶豫一下，撒腿跑了。

沒多一會兒，狗子跑了回來，上氣不接下氣地說道：“我師父說了，你們要走就走，不想走就繼續呆著，以後也不鎖你們了。只是山下面，有兩夥人在找你們，想好再說。”

英哥兒和燦若有些意外，對視一眼，就進了裏屋。

這以後狗子說話算數，門不再上鎖，英哥兒就扯著燦若出來走走。這山寨修了有些年頭了，建築也不少，外面一圈是城堡，青磚高墻，上面有崗哨，怪不得久攻不下，本來就是易守難攻的地勢。

燦若住的地方在後山，有一大片菜地，是供山寨的人吃喝的。有些成家的土匪接了家眷上來，生兒育女，倒跟過日子一樣。燦若上山來鬧的動靜不小，所以山上的人都知道她，見她出來，遠遠看著，品頭評足。燦若也不肯與他們接近，只是遠遠看下風景。有高墻隔著，外面的世界只有一角天空，燦若突然覺得這輩子完了。

原來她也做過那些少女們的夢，想著有個男人來娶她。那個男人一定要像祖父一樣飽讀詩書，還要風度翩翩，還要斯文，還要笑起來有溫度。可是現在所有的夢都碎了，而這夢碎的時間，只有短短的一年，讓她都適應不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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