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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受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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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個廢物,還能被欺負了,從來都是你欺負別人。”我聽到二郎的嘲諷,我瞇起眼睛,他站在陽光下,分外高大,他的頭上閃著金光,我向他伸出手去……

“快醒醒!”

我被人用力搖晃,骨頭都要碎了。

“是你?”我總算睜開眼睛,是大和尚,我在他的懷裏。

“我……”我張開口,卻不知把下面的話怎麽說,委屈得不能自己,死死抱著他的胳膊,放聲大哭。

“別哭了,你沒怎麽樣,現在怎麽辦?”大和尚急得又是一陣散骨架般的搖晃,我這才從他的懷裏鉆出來,抹了一把淚,發現我雖然襖襟都被撕爛了,可裙擺原樣沒動,再看不遠處,潑皮四腳朝天躺在地上,一動不動。

“是我把他撞暈的?”我驚詫地問道。

“是我砸暈的。”大和尚為難地撓了撓頭。我這才看到不遠處的瓦罐碎片,上面沾了許多的血跡。

我的心裏一松,又提了起來,起身過去察看,這才發現,我們闖了大禍,潑皮已經斷氣了。

我顧不上多說,拉起大和尚就是狂奔,回到草屋時,我們已經跑得氣喘噓噓,大和尚本來就是剛好,找我時就走得有些累了,殺完人還很緊張,又跑了這些路,身上的汗水淋漓,整個人跟水洗的一般。

“怎麽辦?”他有些慌。

“我們逃啊,天涯海角,誰能找到我們?”我也在渾身顫抖,可是對前景,我比大和尚看得遠,也許就此能把他拐走了,也未嘗不是好事。

“不,我要去投案,我殺人了。”大和尚固執地說道。

“你是不是傻?你去投什麽案?是他要非禮我,你要救我才失手的。你這麽去投案,只能被當成替罪羊,會送命的!”我急得恨不能把他的腦子擰下來洗幹凈重裝上。

“出家人不打誑語,我不能說謊,是我做的事,我就要認。”大和尚已經不再出汗了,身上冰涼,我怕他再受了寒氣,忙拖過土布披在他的身上。

“你別擔心,這件事由我來承擔就是了。”他把土布摘下來,反披到我的身上。我這才發現,我的情形跟他是一樣的,全身濕透了。

“什麽叫由你承擔?你說的什麽話?你承擔什麽?他的一條爛命重要,還是我重要?”我一邊說一邊哭得稀哩嘩啦,長這麽大,還從沒有這麽絕望過,一想到要給大和尚惹來這般麻煩,我倒是真想一頭碰死。

外面開始下雨,並不大,點點滴滴全淋到心頭,沒來由的心煩。

大和尚一直在打坐,突然站起身就往外走。

“下著雨,你身子剛好,這是去哪?”我明知故問。

“他的屍身還在外面澆著,我不能坐視,這件事早些了斷吧。”大和尚已經邁到門外,我撲上去從後面死死抱住他,他的身子弱,竟沒掙脫我,嘆了一口氣道:“你何必呢?跟著我有什麽結果?”

“不是你想的那樣,我們之間,不是只有這幾天?很多,很多,你不記得了我慢慢講給你聽,可是你不要把路都斷了,那就真回不去了。”我淚流成河,打濕了他的背,哽咽幾乎不成語。

“別傻了,我是出家人,我們本就沒有未來也沒有過去,讓我走吧,不然我的心底不會平靜下來。”大和尚輕聲勸慰我道,可每一次都狠狠紮在我的心上。

“我就是到死也沒想要求過誰,可是不想讓你走,你要走,我就死給你看。”這個我是說真的,我松開手,轉身在屋子裏找能下手的東西。可惜家徒四壁,連想自裁都找不到家夥。我一狠心把瓦罐摔在地上,反正命都不要了,還吃什麽吃。

我撿起一塊瓦片,找了鋒利的一面向手腕上亂割,瓦片太鈍,好在我細皮嫩肉的,還是很快流出血來。

“傻瓜。”大和尚又嘆了一聲,撕下一條土布,拉過我的手給我包紮。我又灑了一遍淚。

“睡吧,別鬧了。”大和尚扶我到榻前,他坐在上面,閉目打坐。我本是又累又怕,身子也沒多少氣力折騰了,見他不說話,也有些睡意朦朧,可又怕我睡著了他溜走,就伸手拉著他的一片衣襟,攥在手心裏。迷迷糊糊的感覺到手中一緊,我忙睜開眼睛,大和尚正看著我,一雙眼滿是不舍,看得我不由得揪心。

“睡吧,我不動。”

這是他跟我說的最後一句話,我要睡覺,是想給自己個機會,我改了很多人的命運,為什麽改不他的,他會沒事的,只要我睡一覺醒來,一切都會覆原了。

我醒來時,和尚不在了,我努力回憶,他能去哪裏。就在這時,外面一陣嘈雜,接著門被撞開,一群村民沖了進來。

“狐貍精在這裏,快把她拿了送官!”我被他們從床榻上拖起來,塞進車廂,送進了縣城。從他們七嘴八舌中得知,大和尚一早就去投案了,那潑皮本來沒有什麽近親,因他的品行不好,都遠著他,對面不識,所以他夜不歸宿也沒人知道。直到大和尚去投案,縣衙派人去把他的屍體找回來,這才知道出了什麽事。這時他的遠方親戚都占了出來,索命的,索賠的,鬧到縣衙,案子越滾越大,大和尚又是老實人,自然是一五一十交待的,所以把潑皮非禮我的事也講在了前面,這樣我也沒能脫得了幹系。

他見我被拖上堂的一刻,應該是後悔了。我見他把頭深深垂下,只有暗自嘆息的份兒,有什麽辦法,喜歡的就是他的簡單幹凈,現在他倒是想幹凈了,可是把罪全攬了過來。

我倒也平靜了,躲不過去的事,就迎上來吧。可是一見那縣令的模樣,我啞然失笑,這不是黃知府?真是風水輪流轉,我送他一頂綠帽子,他就給我現世報回來了。

黃知府現在是黃縣令,比那時瘦了許多,肚皮松松的,臉上的肉也是松松的,氣還是不夠用,說話就拉著痰聲,嘶嘶的響。

“大和尚說的可是真的啊?”黃縣令對這種官司沒有什麽興趣,一個和尚身上搜不到什麽錢。

“他說的,自然是真的。”我把頭一昂,事到如今也沒有退路了,不能讓大和尚打了臉,他說什麽就是什麽了。

“是真的就好。現在他殺人的罪是成立了,死者雖然對你有不當之處,可不至死,現在人死了,總要給死者的親人一個交待。”黃縣令接著說道。

“這可奇了,光天化日之下,我又不有拖著他,是他想行惡,把命搭上了,還要抵命?還人賠罪?天理何在?”我冷冰冰盯著黃知縣,一點也不怯場。

“話是這麽說,可現在這些家眷都不幹,要賠,你們有什麽好賠的?總是要息事寧人的好吧。”黃縣令又問道。

“我身無長物,身上也沒有幾個錢了,沒有什麽可賠的。”我把脖子一梗,可橫的。

“青天大老爺,她沒有什麽可賠的,就把她人賠給我們家做媳婦好了。”有人向黃縣令走近一步,說話時眼睛一眨,那黃知縣是什麽人,馬上就明白了,原本看著清湯清水的一場官司,眼看關就有油水了,他怎麽能不喜。

“這個由不得你們說話,我回去翻翻律法,你們下去吧,這二人收押。”

大和尚是押回牢中,我倒便宜,被送進了縣衙後院的小屋子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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