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醒了，快去告訴須歸。”昔昔見我睜開眼睛，急忙說道，玲瓏起身跑了出去。

“我回來了？”我吃力地問道，只覺得嗓子似被掐住了，聲音出不來。

“你撿了一條命，這水母的毒性太大，須歸費好大力氣才把毒性吸光的。”昔昔的話裏帶著埋怨，對須歸更要關切一些。

“須歸公子怎麽樣？”

“他在白塔裏修煉呢，一時出不來，不過沒有生命之憂，你先好好養傷吧。”昔昔說著，轉身走了出去。

我躺在床上，老蚌的東珠發出幽幽的光，一切都像不真實，回到陸地上後，多少次這樣的場景出現在我的夢裏，也許這也是假的，不要當真。

然而這次是真的。我在昔昔的精力照料下，身體一天天覆元了。布須歸出了白塔後就忙著替星星采元靈，一直沒見到面。雖然在海底時他義無反顧救了我，我的心裏還是恐懼，怕他對我說出什麽讓我接受不了的話。

那日昔昔有事，我一個人落了單，不知不覺就走進了小花園。七彩的珊瑚在水中輕輕搖曳，像一個又一個醒不了的夢，我看著不由得呆了。

“你在這裏做什麽？”布須歸突兀的一句話，嚇得我魂都掉了，回過頭癡癡看著他，竟忘了要逃。

“回去吧。”他的聲音平緩了一些，不安地向水池方向看了一眼。我恍然大悟，他是怕我再一次溜出去？難道他真的舍不得我走，還只不過是因為我是他的女人，出於道義他要照顧我？

情緒在心中打了結，我的腳步也遲緩起來，路過他的身邊時，他熟悉的氣息傳過來，我更是腳下生根，寸步難行。

既然我這麽厚著臉皮在這裏住了下來，還有什麽不能面對他的呢。我鼓起勇氣擡起頭，正撞上他來不及收回的熾熱目光。

“其實，你沒有什麽錯，我也沒想鬧成這樣。”布須歸把目光移開，胡亂說了兩句，似乎在解釋，只是這句話把我們之間的距離再次拉開。

“你不喜歡我也不奇怪 ，我只是一個珠女罷了，配不上你的身份。”我說完一低頭，把眼淚咽回去，不用解釋了，所謂越描越黑吧。他說得越多，我的心越痛。

“不是你想的那樣，跟身份無關，只是我不應該喜歡你。”布須歸說道這裏，很艱難，似乎說出來，他輕松了不少。

“為什麽？因為我是給葉木白沖喜的人？”我還是忍不住去問。

“不，因為我父親。”布須歸說完低下頭，似乎說不下去了。

“你在這裏，我還到處找。”昔昔出現在的恰到好處，把我給拯救出去。

“老國王怎麽會變成那樣的？”入夜，昔昔打發我睡下，我卻睡意全無，拉著她問道。

“這個，並不算什麽秘密，既然你要一直住下去，告訴你也無妨吧。”昔昔躊躇一下，坐到我的身邊。

她把粗大的辮子打散，披在肩頭，我這才發現，她長得真是很美，尤其是那雙眸子，深深的，似乎帶著無盡的心事，看一眼就能讓人陷進去。

相傳在上古時代，有一部分人為了逃避天火來到海中。有一個女子隨身攜帶的五顆補天靈石生成光芒，形成一個能把海水隔離開去，又不會被海水的壓力壓跨的空間。後來一些珠人或失事的漁民也找到這裏，不願意回到陸上，慢慢在這裏生活下去。他們通婚，繁殖後代，後來水性越來越好，壽命越來越長，就成了海底人，幾千年後，跟陸地上的人再無瓜葛了。

白塔五顆珠子的能量，支撐著整個幻海靈宮。所以那裏是禁地，不許尋常人進入。這五顆珠子修煉幾千年，早就有了獨立的元靈，也能化成人形，只是他們的離開，會給幻海靈宮帶來滅頂之災。每個月十五的月圓之夜，月亮的能量最強，與五個珠靈交互，在這一天他們能暫時化成人形，離開白塔，得到片刻的自由。

二十年前的一個月圓之夜，五顆珠子依次離開幻海靈宮，在日出之前，只有四顆歸位，另一顆下落不明。

這是許多年來第一次發生的意外，所有的海底人都被派出去尋找那個珠靈的下落。

老國王並沒有離開幻海靈宮，他要守護著這裏。望著白塔的頂端，因為能量減弱，雲霧稀薄，已經依稀能看到天空，如果在太陽升起前，那顆珠子沒有歸位，幻海靈宮就會因為海水的擠壓轟然倒塌。

被派出去的人一個接一個返回來，沒有人找到那顆珠子。

“父王，我發現有人類船支離開的痕跡。”布真真的消息，不啻於晴天霹靂。

這也許就是說，那顆珠子被人類帶走了。

當時布須歸並沒有在家，他還在外游歷，老國王望著絕望的子民，毅然走進白塔。白塔上傳來轟隆隆的聲音，塔身承受著壓力，在搖晃震蕩。

老國王走到空著的托盤前，閉上眼睛，輕輕吐納，一顆圓潤的珠子從他的腹中緩緩升起。這是海底人修煉千年才有的元靈。他把元靈放在托盤上，元靈跳動一下，發出白光。很快四道白光與之呼應，一股強大的白光沖天而起，白塔不再搖晃了。

布布真真進入塔中時，見到倒在地上一動不動如同睡去的老國王。海底人沒有了元靈，就要長眠了。

“原來是這樣，那布須歸回來後要多麽的內疚啊。”我聽得後背發涼，剛昔昔講到的一切都像真實地發生在我的眼前一般，搖晃的白塔，還有長眠的老國王，我對他充滿了敬意。

“這還沒有完呢。”昔昔嘆息道。

海底人的元靈並不是護塔的珠子，不能能量守恒，是不停消耗的。就是說用不了多久，老國王的元靈消耗一空，幻海靈宮還是面臨崩塌。

就在布真真一籌莫展時，布須歸回來了，他聽過前因後果後，二話沒說當夜就離開了。等他再回來時，帶來了琉璃鏡碎片，琉璃鏡代替老國王的元靈，解了幻海靈宮的燃眉之急，只是當日布須歸跟葉家有約定，二十年後歸還琉璃鏡碎片，在這二十年前他必須要找到琉璃鏡碎片的替代品。

“那是怎麽找到星星的？”我好奇地問，看來這又是一段傳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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