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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鬼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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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我起床時全身酸痛,沒等我仔細研究,就被門口的熱鬧吸引了。阿娘,表舅,朱媽,三個人在我的門外竊竊私語。我跑過去拉開門,忍不住叫出聲來,我的大門變成了暗紅色,那是半幹的血跡,最重要的還是那些銅鏡,在陽光下閃閃發光。

表舅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蒙上我的眼睛把我撲回院中。

我沒有長輩們那樣憂心,昨夜的人可是聽到有足音,那就是說他是人,不是鬼,怕什麽?但我還是不敢再深夜出行了,我怕銅境,這恐懼根深地固。

從那天起,明鑒莊變得不安靜了。每天早上起來,莊子裏都會發現一些奇怪的事,大家都忌諱不提,可明明都心生暗鬼,這個突然跳出來的不是明鑒莊早就存在的所謂幽靈,就是童伯不甘心的鬼魂在游蕩。

前面發生的一些事,曾經讓我對自己產生了懷疑,現在的事情出來我安心了,不是我做的,我只是一個淘氣的小女孩罷了,這樣一想心安理得。

受到最大困擾的是明鑒莊的一家之主,我的阿娘。幾天下來她的眼眶就陷了一圈,朱璃和二娘率先施壓,說夜裏她們的窗外有哭聲。

阿娘一早就請表舅進來,這些天一直拘著我,他們說話時難得沒把我哄出去。

“要不要請道士進來作法?這莊子是應該清理一下了。”阿娘的頭上纏的白布已經取下來,原來的傷疤掉了,變成淺粉色的一抹印跡。

“好,今天就去辦。”表舅的眼珠通紅,我猜他在徹夜通讀《明鏡寶鑒》。

“哎呀!不能活了,不能活了!”三娘拖著朱玉兒闖了進來。二人顯見的衣冠不整,三娘的發髻還是昨夜的,不及梳上去,發絲左一縷右一縷,零亂不堪。朱玉兒更慘,哭得一張臉都花了,鼻涕橫橫抹出一道,在臉上亮晶晶的。

“慌什麽?有話慢慢說!”阿娘語氣沈重,帶著不滿。

“不慌!再不懂都出人命了!阿姐快去我那院子看看,這一夜的工夫,玉兒伺弄的花草都被人砍了。”三娘氣急敗壞,怪不得朱玉兒哭得如喪考妣,在她渾渾噩噩的腦中,那些花草原比三娘還重要。

她們被三娘撮著去了她的院子,朱璃和二娘已經站著看熱鬧。果然是滿地狼藉,花草被砍得七零八落,朱玉兒見狀,往地上一坐,咧嘴又哭了。

表舅向花叢中走了幾步,彎腰拾起一物。我沖上去察看,瞬間變顏變色,那赫然是童伯的砍刀。

阿娘和朱媽交換了一個眼色,掩飾不住的不安。我突然記起,那個夢中,這把砍刀明明被朱媽狠狠擲進荷塘了,怎麽還會出現呢?

當日表舅就出莊去了,下午時分,一隊道士進了明鑒莊。我被阿娘關在二樓不許下來,只能從聲音分辯他們的行動,梵鈴陣陣,明鑒莊難得熱鬧一回。我突然想起,表哥一直沒有動靜,這個鏡瘋子,只怕跟表舅一樣,鉆進鏡子裏出不來了。

雖然有道士出手,阿娘還是擔心受怕,命我搬進她的屋中。算起來我住在阿娘身邊的時間沒有幾年,早就陌生了雖然寬大的紅木羅漢榻睡我們兩個人綽綽有餘,可我們都沒睡好。

阿娘身上的陣陣花香襲來,沖得我鼻子發癢,又不敢亂動。阿娘似乎想親近我,又不敢伸手,隱忍的嘆息,不知不覺就溜出來一聲,聽著很是沈重。不知煎熬了多久,阿娘終於沈沈睡去,我暗自松口氣,伸了胳膊和腿,就覺得小腹發脹,輕手輕腳溜到床邊,往樓下去了。

因為阿娘腿腳不方便,朱媽是備了馬桶在二樓的小隔間的,可我只是想借機活動腿腳,顧做不知。

朱媽睡在一樓後屋,房門緊閉,沒有一絲聲響。外面的月亮正好,我掐指一算,竟有近一個月沒見到表哥了,這樣一想思念如潮水卷來,她瞬間溺斃。

阿娘自以為把我留在身邊就安全了,殊不知,她的樓門是從裏面鎖的,我出去更容易些。

因為目地明確,時間又緊,我直奔主題,去作坊見表哥,不能再猶豫了。

作坊一如從前平靜,月光把空曠的院子照得通亮,我一眼就看到,表哥的門前站著兩個人。奇怪的是,這兩個人中有一個是我。

難道我是在夢中?我不安地左右看了看,矮下身形縮進樹的陰影繼續觀察。

表哥和另一個我面對面站著,我帶著跟現在臉上一模一樣的面具,身上穿的是前幾日洗過的胡服。

我狠掐自己一把,疼得差點叫出來,這不是夢,那是什麽?

“砂兒,再等幾天,我就快把透光鏡修好了,到時我們就會在一起,永遠不分開。”表哥的聲音嘶啞,透著疲憊,他一定在日夜趕工。

“你敢不敢摘掉我的面具?”另一個我的聲音有些古怪,我從裏面辨別出一些熟悉的成分,又不敢確定。

“別鬧了,我和你娘約定好的,我們不摘面具,乖,快回去吧,要是讓長輩看到又起風波了,我只想平靜地把你娶回來。”表哥耐心地循循善誘,我的心裏感動得一塌糊塗。

“你不好奇,這個要跟你共度一生的人面具下是什麽樣的臉?摘下來,你不會後悔的。”另一個人低聲催促著。

“一會被人發現了,快回去。”表哥有些焦急。

就在這時,我已經從聲音中分辯出來了,那個冒充我的人是朱璃,她的耳朵原比一般人靈敏。我向前沖了幾步,一把抓向她的面具。面具滑落時,我大吃一驚,表哥一聲駭叫,退後幾步,驚恐地捂住臉,面具下是一張形同鬼魅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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