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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6章 沐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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錦園梨園, 樓閣下戲音不斷,樓閣上,墨天鵠與藍沐秋各執岸邊兩側, 煮酒對飲。

房間內僅有他們兩人,自當暢所欲言。

墨天鵠不免笑道:“我就說天下英雄, 非你我二人莫屬, 真是久聞不如一見, 藍丞相之高明,千萬人所不如也。”

聽他客套而毫無卵用的話語,藍沐秋也微微一笑, 道:“承您吉言,不過往日多是運氣好罷了,與您相去甚遠。”

看著她如狐貍一般狡猾的臉,墨天鵠不免輕撫冰裂紋瓷器,輕聲道:“您成長了。”

藍沐秋將酒箴入杯內,微微擡起五個玉指捏住整個杯子,將一飲而盡時,卻被墨丞相叫住。

只聽墨丞相用三指及大拇指捏起酒杯樽腳,隨後用小拇指抵住底臺, 將姿勢示意給藍沐秋看,笑道:“藍大人, 女尊國人都是這樣拿著酒杯的。”

藍沐秋一楞,遂哈哈大笑,將酒杯內的酒仍按原來的方式一飲而盡,笑道:“既是為了方便而衍生出的姿勢, 那麽又何必成為規範呢?丞相曾來自於現代,竟肯被同化得如此之深, 我自愧不如。”

這話說得意有所指,墨天鵠自是明白,於是笑道:“實不相瞞,我曾受現代觀念影響,自然也認為男女平等,但到了此地來,受盡淩辱,自然也就不信了。”

藍沐秋沒想到他竟會直接說了出來,這種話可是要殺頭的,於是不免用斟了一杯酒,看似無意地放到唇邊,卻並未喝下,道:“大人,恕我愚鈍,不能解其意。”

墨天鵠又是一笑,將倒好的酒杯端到唇邊,不同於藍沐秋隨意的一飲而盡,反而慢慢地用長袖衣擺遮擋,細細地品著,將酒咽入喉中。

長喟一聲,他輕聲笑道:“我想藍丞相一定好奇對吧?”

見藍沐秋抿唇不發,他解釋道:“我少時穿越至此,幾近餓死,娘親和爹爹都是賭鬼酒徒,將我賣去小倌館,我恨這個世界,是陛下將我解救了出來。”

藍沐秋抿了一口酒,漫不經心地道:“哦,那您一定很感激她咯。”

墨天鵠的臉色愈發溫和,輕笑了聲,道:“是啊,聖上將我養大,我怎樣待聖上,都是應該的。”

這話倒顛覆了藍沐秋的認知,以她的記憶中,似乎墨天鵠是成年後長跪宮前,才換得了皇帝的一見,敢情是皇帝特意扶持的他啊,還要裝作不認識,真是令人發指。

墨天鵠眉眼漾起一絲笑意,淡淡地道:“我將聖上當成我的娘親,我唯一重要的人。”

這倒是讓藍沐秋有些不大明白了,於是撓了撓頭,笑道:“作為穿越之人,竟然也會在乎這些嗎?”

墨天鵠輕輕一笑,道:“你和我是同類人不是嗎?年少苦楚,無人可依,當然要找一個足夠強大的人依靠咯。”

這句話,藍沐秋倒是聽過,並且十分清晰地聽過,因為那是前世她暗戀的人提起過的。

一字不差,一字不落。

那時,在校園內,她和那人總是要爭個第一,後來才了解到,那人的父母都不管他,都是極不負責任那一類的,那人少年時打架鬥毆,好在腦子極度聰明,利用游戲的漏洞賺了一筆錢,隨後重新學習,還考了大學。

當時,處於半青春叛逆期的她莫名地崇拜這類的人,於是總是走得近了很多,當時懵懂的她兵沒有表明心意,只是看似無意地問了句他喜歡什麽樣的女孩,於是就有了這段話的誕生。

藍沐秋:“……”啊這

忖度片刻,她的面頰上滲滿了晶瑩剔透的汗滴,蒼白的臉上帶著沈默,她不免輕聲道:“願你得取所願。”

按理說該是“得償所願”,但多年前她心下慌亂,就說錯了個字。

只不過這次,她說故意在試探說的。

不會這麽巧吧?

她剛說完,墨天鵠永遠如沐春風般的笑意微微遲滯了下,眸中閃過了不易察覺的驚慌,手一哆嗦,手上端著酒杯中的酒都傾撒出了些,怔怔地看著她。

兩人微微遲滯,似是明白了,又好似什麽都沒有發生。

墨天鵠輕聲笑道:“我的確得到了。陛下一心一意地待我好,我自然也會待她如此好。”

藍沐秋笑道:“那就好。”

她的內心:我信你的鬼話啊?!

如果真的那麽想,那不就是被pua了嗎?

雖然前世已經是成年人了,但畢竟二十一歲也就是個心智不成熟的少年,要是沒有活得過家庭關愛,結果來到這有個人待自己賊好,還把自己捧上了高位,這擱誰也遭不住啊。

整了半天,墨天鵠就是皇帝養的一條狗是吧?得到了權力,但已經被皇帝洗腦了,而皇帝還不信他。

所以,她對這一番話的真實性非常存疑。

見她壓根沒有仔細在聽,墨天鵠一字一頓地道:“我十九歲時穿越來到此地,那一刻我就意識到,不成為人上人,就要死。”

藍沐秋咂摸了下嘴,沖他點頭輕笑。

這人也真是有夠覆雜的,一方面被同化,一方面又不甘於被同化,一方面仰慕權力,一方面又愛著那個給他了權力卻又親手想要弄死他的人,一方面自卑敏感,一方面又陰狠狡詐。

那一刻,她不再敢思慮,究竟他是不是她曾暗戀的那個人了。

不過有一點他倆很像,極度缺愛,並且有戀母情結。

前世,她印象中暗戀的那個人可是找了個比他大近二十歲的有錢富婆,而面前這位,又與皇帝掰扯不清,傳聞丞相亂政,甚至主動爬上了鳳床,與皇帝纏綿不休。

今日她終於有機會仔細觀察墨丞相的眉眼,仔細看來,太女殿下的確和墨天鵠生得極像。

看出了她的疑慮,墨天鵠竟坦然一笑,道:“衍兒是我所生,當日陛下醉酒,我才爬上了她的床,所以陛下並未做保護措施,我趁她不備,領了孕果。”

藍沐秋不免一楞,沒想到他竟是直接承認了,於是點點頭,抿了下嘴唇,放下酒杯,道:“那丞相好福氣啊,陛下只有一女,將來是勢必要繼承大統的。”

墨天鵠笑了笑,道:“陛下童年受苦,因此不敢要孩童做伴,可我知道,她心裏是隱隱想要的,我自然得解開她的心結。”

藍沐秋的嘴唇有些發幹皺皮,她只覺得墨天鵠這番話更像是自我心理剖析,根本不明白是奸計還是怎麽的,不免笑道:“早有耳聞……那如此說來,陛下與你是一類人。”

墨天鵠舉起酒杯,向她致意,遂一口悶下,道:“她想做的,我都得為她做到。平生,我唯有這一件事忤逆了她,可惜,卻讓她不信我。”

見此,藍沐秋也學他拿酒杯的姿勢,喝了一杯,沖他笑道:“那麽我了解丞相的意思了。”

不管這番話是真是假,總歸算是更了解了墨天鵠。

藍沐秋輕輕一笑,一頓飯下來,二人竟再無言語,飯畢,藍沐秋起身告辭,默默坐轎攆回到了家中,疲倦地坐在床榻上趴著。

而雲念初,自然是坐在床榻的一旁,默默給她按摩了。

自打藍沐秋上朝以來,廢寢忘食,就總是偏頭疼,而且時常腰酸脖子疼,偏偏她又不喜別人碰她,雲念初只得自己學了簡單的推拿,好能時時刻刻給她按摩。

一層皮被拎起來揉捏,手指觸碰之處,長久的摩擦留下餘溫,暖意十足,舒爽的想要喟嘆,每到這時,藍沐秋就會感慨:“念初的手藝真好。”

按了一會兒,雲念初起身,將放在桌上的碗端起,裏面放著備好的綠豆湯,隨後,他拿出稭稈做的吸管,插了進去,將碗遞給了她。

這時,藍沐秋輕笑一聲,仰頭望向他,語氣滿是暧昧不清,道:“念初,插進去了呢。”

雲念初一楞,手一抖,險些將碗裏的綠豆湯都撒出了些,雙頰緋紅,隱隱地明白了什麽,含羞帶臊地望著她。

每每看到他這副表情,藍沐秋就想逗他。

雖然在女尊國呆了許多年,但她仍能想到前世的習慣,看到男子這樣,她會本能地起雞皮疙瘩,並且反感厭惡,但看到雲念初這樣就不會。

看到他這樣,她只想欺壓上去,吻他,欺負他,然後保護他,與他牽著手,共赴最快樂的時候。

“念初,過來。”她支起頭,美眸瀲灩,命令雲念初道。

雲念初望著手裏端的碗,吱唔道:“可妻主,這個清涼解暑,你不喝了嗎?”

藍沐秋笑了,這笑意從喉嚨間發出,似在品到了什麽美味一般,道:“等完事了再喝,剛好清涼解暑。”

雲念初卻是什麽都懂了,將碗放在桌上,就去洗了澡。

房子是皇帝賜的,位於郊區地段,依山傍水,很有意境。房間後面有一天然浴池,由地熱作為能源,小池潺潺,自然水流,清澈明朗,綿延不斷。

水波粼粼,氤氳的蒸汽不斷上升,雲念初褪去衣衫,將其扔在邊上,然後用腳試了試溫度,就跳了進去,溫熱的水緩緩流過,舒服到讓他想要喟嘆。

像只小鴨子一般快樂戲水,然後,在低矮的水面中飄蕩洗滌,他突然感到岸上人的陰影緩緩壓在了他的身後。

雲念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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