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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沾了女人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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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麽知道?”這話是周念念問的。

二伯母笑罵:“問的什麽傻話, 人家是兩口子,睡在一張床上能不知道嗎?”

“……”

關映轉頭,正好和周津鶴目光撞上, 他眼底淡淡的一絲笑意味不明,眼神毫不避諱, 藍色鏡片裏那雙黑眸澄凈坦然,反倒顯得她遮遮掩掩,有點過於矯情了。

關映收回視線,若無其事戳了塊蘋果, 厚起臉皮說:“對, 沒錯。”

“哦。”周津鶴很輕的勾了下嘴角:“早上起那麽早, 我還以為你害羞逃跑了。”

???

本來就害羞了好嗎!

他為什麽要當著這麽多人的面說這個事!

不對,他知道——

他什麽都知道!!!!!!

這個男人他裝睡!這麽逗她他圖什麽!

“好了別鬧了, 瞧把孩子臊的。”

“哈哈哈吃水果, 吃水果長個兒。”

……

吃完飯, 從二伯家出來, 周津鶴問:“回家?”

關映望了眼對門:“哪個家?”

周津鶴撥了撥腕表:“時間不早了,去對面過夜?”

他用的是“對面”。所以“家”只有她名下那套房子。

奔波了一天,關映確實累了,再加上心情不錯,應下:“好。”

“對面”現在沒關映的房間, 周津鶴鋪好床:“我睡沙發。”

“小叔叔。”關映抱著枕頭站到他旁邊,突然說:“對不起。”

周津鶴:“出軌了?”

“什麽呀。”關映放下枕頭,轉身坐到床上, 揚臉說:“我是為之前自己幼稚的想法說的對不起。之前,就,你氣我的時候, 我本來打算卷走你一半家產來著。”

周津鶴把枕頭套好:“我的就是你的。”他放慢語速,語氣別有深意:“老男人死得快,遺產歸你。”

關映窘:“……我亂說的,小叔叔不老。”

“映映,從心理學角度看,人通常介意被揭短。”

“你的意思是你不老,所以不在乎被叫老男人,而我特別介意被叫小女孩,所以我就是個幼稚鬼咯?”

周津鶴點評:“思路清晰。”

“但我不讚同。”

周津鶴輕笑聲:“小女孩,讓老人家鋪床?”

“您請。”關映起身站到一邊。

安靜幾秒。

關映在心裏摳摳搜搜了會兒,最終坦白道:“其實我還,打印了份特別特別過分的離婚協議。”

周津鶴啊了聲,似乎並不意外:“有多過分。”

“也沒有很過分,可能看上去,就字面看上去,可能分錢分得比較多,哦但我沒打算全要。”她強調,“我就要兩個房子,剩下的錢啊,股權啊,還有別的六十多項,我都是給你留著的。”

周津鶴“嗯”了聲。

關映緊張兮兮道:“小叔叔生氣了嗎?”

“沒有。”

“那你怎麽不說話。”嫌她幾句,罵她拜金也好啊。

周津鶴彎著腰,關映看不見他的表情,他用手撫平床單,語氣也沒什麽變化:“是個尊老愛幼的小姑娘。”

“……”

“對老男人手下留情了。”

“……”

還有心思逗她,看來沒生氣。關映的腰板挺直了,清清嗓子:“你會不會覺得,我變化過於大了?”

周津鶴視線從她身上淡淡掃過。

“沒有。”

關映不自在地換了個坐姿:“我指的不是身材。”

周津鶴:“嗯?說來聽聽?”

關映詫然:“你沒感覺嗎?”

周津鶴停下動作,側頭認真地看了她幾秒。

“有。”

關映:“那你有沒有覺得,我變得勢力,俗氣,不乖巧可愛了?”

“有麽?我看看。”周津鶴托起她的下巴,低眸端詳她的臉。

和他對視是酷刑,關映耳朵發燙,稍微側了側頭:“幹嘛這麽看人家。”

“確實。”周津鶴松開她,黑眸中蘊著一絲絲淡笑:“像只小狐貍。”

說她狡猾精於算計?

關映不承認:“我那是不知道情況。要是早知道你掙錢這麽不容易,不會那樣的。”

周津鶴拍拍她的腦袋:“知道我掙錢不容易,就乖乖養好身體。”

“那,離婚的事……”

“映映,”周津鶴打斷她:“問你個問題。”

關映坐得筆直:“你問。”

周津鶴坐到她旁邊:“這次為什麽堅持參加比賽?”

關映收起了驕傲的小表情,垂下腦袋,聲音壓低了些:“為了證明自己。”

周津鶴問:“證明給誰看?”

她擡起頭:“當然是給你……們啊。”

周津鶴:“為什麽一定要證明?”

關映頓了頓,認真道:“不想讓你們覺得我是個只會撒嬌,不勞而獲,貪心的小孩子。我也想試著有所作為,不想一輩子待在舒適區。不想讓你覺得丟臉。”

她說這話的時候帶著很激烈的情緒,眼神堅定,有股不服輸的韌勁。

能設計出《重生》系列的人絕對不是一個大腦空空的傻白甜。所有人看到的只是她浮於表面沒心沒肺的偽裝,通過作品可以看出,關映對人性的理解超乎年齡。

評委老師認可她不是沒理由。她的“重生”表達的不是生命輪回,而是成年人在一點一點找回丟失的少女純真。

關映的童年是遺憾的。先後失去摯親,自己也死裏逃生,從此寄人籬下。周津鶴早知道她並非軟弱可欺。

如果有家人,誰會故意示弱。

“還有呢。”周津鶴問。

關映恢覆了驕傲:“順便讓我的敵人知難而退。”

“嗯,哪類敵人?”

當然是情敵!

關映明知故問:“敵人還分種類嗎?”

周津鶴給她舉例:“生活,學習,工作。”

“生活。”

“張小姐?”周津鶴試探道:“一年前的事還沒放下嗎?映映。”

關映搖頭:“也不完全是因為一年前那個事。”

周津鶴嘴角彎起淡淡笑弧:“因為我?”

關映目光躲閃:“唉?我衣服是被搬你這兒了嗎?放、放哪了。”

“衣櫃。”周津鶴點點下巴,突然沒頭沒尾問了句:“下周你們王老師過生日?”

“嗯呢,我準備好禮物了。”他居然還記得。

“覺得王老師嚴肅嗎?”

王老師是關映高中班主任,特別嚴肅,她點頭:“嗯。”

周津鶴:“知道王老師在他妻子面前什麽樣?”

“很疼老婆,特別浪漫,每天下課都要給師娘帶束花。跟在我們面前完全兩個樣。”

“嗯。”周津鶴註視著關映的眼睛:“這種變化是為什麽?”

當然是因為愛師娘!

等等,他這話什麽意思?是在暗示他最近的變化嗎?

求知的小觸角由四面八方伸展出來,一個模糊的答案即將破土而出,關映內心雀躍一瞬,疑問差點脫口而出。

聲音卡在嗓子眼裏,理智讓她把話憋了回去。

周津鶴沒在這問題上過多停留,像只是隨口一提,他起身,拉開衣櫃:“你的衣服在這兒,映映?”

“哦,知道了。”

留在周家的衣服都是特別少女的小睡裙,關映挑了好半天才翻出一條正常點的。

她抱起衣服:“小叔叔,我去洗澡了。”

周津鶴開始處理今天一天落下的繁雜工作,沒有擡頭:“嗯。”

臥室窗簾厚重,隔絕了外界一切聲響。

浴室門關上的那一下,周津鶴突然靜不下心了。

玻璃窗被染上層水霧,水聲劈裏啪啦打在地板上,周津鶴關掉筆電,突然想點根煙,想到關映,又扔回去。

洗完澡,關映把頭發全撥到前面遮擋,她沒有睡覺穿內衣的習慣。而且周津鶴也不會看她。

推開門,關映擡頭,正好撞上周津鶴的視線。

四目相對,兩個人都楞住。

關映的長發散在肩上,纖細的胳膊還飄著從浴室帶出來的一縷煙,皮膚透著水洗過後的粉紅,吊帶睡裙領口兩座圓弧明顯,特別是突出來那點,影影綽綽,發絲也遮擋不住。

周津鶴的視線停在那。

關映先是一僵,隨後猛地轉過身。

“你——不許看!”

周津鶴聲線低沈,語氣帶點縱容:“不看,去床上。”

他平靜到關映懷疑自己是不是有點小題大做,連雙手抱臂的動作都顯得多餘且矯情。

她放下雙手,紅著臉慢慢走過去,掀起被子,飛快鉆到被子底下,若無其事道:“我以為你在忙,不會註意到我。”

言下之意,她不是故意的。

周津鶴回覆完最後一封郵件,往後靠了靠,淡淡看向她:“是在忙。”

他還是無欲無求的淡漠樣,只是,這份淡然裏添了把致命的鉤子,關映有一瞬間感覺自己特別像只迷了路的小兔子,被獵人拿著裹了蜜的誘餌,一路勾著往坑裏跳。

只是一閃而過,更像是她的錯覺,關映沒太放在心上。

她縮進被窩,只剩顆腦袋露在外面。只是不經意間的一秒對視,她就無法平靜,完完全全淪陷在男人的深情眼裏,胡思亂想一大堆。

真沒用。

關映有點自暴自棄,扯過被子蓋住腦袋。

“映映。”周津鶴提醒她:“房間空氣不流通,別捂著臉。”

他明明沒看她,可他竟知道她的一舉一動。

關映“哦”了聲,把被子拉下去,下巴低了低。她蓋著周津鶴換的新被子,有淡淡洗衣液和陽光的味道,幹凈好聞,似乎還沾了點他的味道。

周津鶴的房間是高不可攀的冷色調,雖然二姨娘平時喜歡作怪,但三樓是周家禁地,沒人敢往這闖,周念念過來也只敢趴在樓梯口觀望。以前關映不知道原因,今天聽周念念講起這個事才明白原由。

想到周念念下午跟她說的那個事,關映突然開始嫌棄這張床。

她偏頭看向沙發那邊忙碌的男人:“小叔叔。”

周津鶴沒擡頭:“嗯?”

“這張床,除了我,還有別人睡過嗎?”

他答:“有。”

關映的表情出現了絲裂痕,“哦”完又哼了聲。

周津鶴模仿她,但他哼出來的是極低的氣息:“我睡過。”

關映裝作不經意隨口一提:“那個誰,不是進過你房間。”

“小女孩。”周津鶴輕笑:“潔癖挺嚴重。”

叫了他聲“老男人”,記仇一天!

關映縮進被窩,聲音從縫隙嗡嗡傳出:“我不是小女孩,我裝的。”

“嗯,你不是。”

“……周津鶴,你認真一點。”

“不叫小叔叔了?”

“看心情。”她現在心情不好!

周津鶴不逗她了:“因為那張床不高興?早換了。”

“哦。”

關映屏息,視線神不知鬼不覺地平移過去,周津鶴黑色襯衣的袖口半挽著,露出一截結實小臂,漂亮的手指在筆電鍵盤上輕敲,關映瞬間想化身成鍵盤。

她舔了舔嘴唇:“為什麽換。”

周津鶴:“沾了女人味。”

關映旁敲側擊:“那這張呢?現在也沾了女人味。”

周津鶴:“你是女人?”

“?”關映的表情差點沒繃住。

周津鶴蓋上筆電:“小女孩,要講故事哄睡?”

“不、需、要!”關映微有些惱,用力翻身,可惜她身上沒幾兩肉,太輕,床板結實,奮起撲騰也沒翻出什麽水花,床墊一點動靜沒有,她白使勁兒了。

憤怒並沒有成功被傳遞出去,她只好拿頭頂的燈出氣:“關下燈,謝謝。”

開始鬧別扭了。

周津鶴無奈地笑了下。

關映聽見由遠至近的腳步聲,空氣中飄過一陣極淺的雪松冷香,背後的男人沒說話,但存在感極強。

約過了半分鐘,周津鶴還停在床邊。

感受到男人的視線,關映覺得頭皮發麻,忍不住開口:“看什麽,想睡床嗎。”分一半給他,也不是不可以。

周津鶴摁滅大燈,躬下腰關掉床頭燈,極淺的氣聲在她頭頂響起。

“想當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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