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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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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愛的女人萬一別有居心,想盜取你很重要的東西時,你怎麽辦?雖然蘇嘉哲為了這個問題而怏怏不樂,但仍是無法阻止他來看亞緹的想望。

葉亞緹習慣照顧自己,她正在替自己換藥,突然有人敲了幾下門,她停下來,心想是嘉哲來了,但仍謹慎地朝門外問道:

“是誰?”

“是誰?”愛湊熱鬧的棉花學著問。

“亞緹,是我。”

果然是嘉哲。她站起來開門,蘇嘉哲看著她的手:

“你在換藥。”

“嗯。”葉亞緹側身讓嘉哲進來,然後關上門。

“要不要我幫忙?”蘇嘉哲問。

“已經換好了,我正要收拾。”葉亞緹回到剛才的位置,低頭將桌上的藥品一一放回盒子裏。

她低垂著臉,桌上的燈光從另一邊照映她的臉,依著她臉上的輪廓形成一種效果特殊的柔和光環,一綹發絲輕垂在她細白的頰邊,平和的樣子像無爭的天使,不似心機狡詐的陰險女人。蘇嘉哲坐下,黑眸盯著正專註在手上工作的亞緹。

但,頂著慶應大學的學歷,盡可在繁華的大都會謀得好職務,為何風塵仆仆來到他們這個連百貨公司都沒有的鄉下地方?她的心裏到底藏了多少秘密?他曾暗暗立誓不去探詢她不肯吐露的秘密,現在他知道,過早的誓言成了他的一大考驗。

“嘉哲?我覺得你今天心事重重的樣子。”葉亞緹註視他許久,終於說道。

蘇嘉哲將心思收回來,眼神閃爍地停在亞緹手上的傷口。“沒有,你的手好點了沒?”

騙人!葉亞緹將手縮回垂放身側。

“但我卻看得出來你心事重重。是不是工作太累了?閉上眼睛,我替你按摩消除疲勞。”

蘇嘉哲胸中充塞著被她關懷的溫暖,他搖頭將亞緹拉下,坐回他的旁邊。“小姐,你最好少動。”

“那你閉著眼睛聽音樂好了,我不吵你。”葉亞緹柔順地靠著他。

“亞緹,你是不是去過日本,半年多前才回國的?”蘇嘉哲經過良久的交戰,才盯著亞緹的眼睛問。

嘉哲突然這麽一問,葉亞緹臉色驟然一變,僵硬地瞪視他,就好像他跟蹤過她一樣。

蘇嘉哲為免引起亞緹誤會,手臂一伸,將她擁進懷裏解釋:

“去年五月上旬,我自日本回國時,不小心摔壞手機,當時我有事要和公司聯絡,就在機場裏找電話,結果在電話亭前,被一位推著行李車後退的小姐撞到;她撞到人不但不道歉,還回頭兇巴巴、惡狠狠地瞪了我一眼,如果我沒記錯,那個女孩應該就是你吧?”

聽他這麽一說,葉亞緹仔細回想當時,好像是有這麽回事,但嘉哲說她兇巴巴又惡狠狠,這是在罵她哩!

小心眼,被瞪一眼,就記恨半年。

葉亞緹撅撅嘴,仰起紅臉睨著他嗔道:“你記性真好,凡瞪你一眼的人,你永遠都記得她的容貌?”

蘇嘉哲看著她,胸口一熱,笑著說:“因為我很少被人瞪,所以不容易忘記。”

嘉哲表情狀似無辜,讓葉亞緹輕聲笑了。“沒錯,應該是我。”

蘇嘉哲陪著笑了,心裏卻飛快轉著,想要自她口中得知更多的事情。

“你去日本觀光?”蘇嘉哲問。

“不,我去讀書,我是慶應大學畢業的。”葉亞緹率真地直視嘉哲。

葉亞緹毫不隱瞞地說出她的學歷,教蘇嘉哲頗為詫異,因此,他想要問的話一時都卡在喉嚨裏說不出來。

葉亞緹笑著問目瞪口呆的嘉哲:“瞧你現在的樣子,是不是認為我在說謊?”

蘇嘉哲幹笑一聲,順水推舟照亞緹的問話點頭回道:“慶應是日本最有名的貴族學校,普通人讀不起的。”

葉亞緹淡淡一笑,看著嘉哲說:“我從來不騙人的。”

至少學歷的事她回答得相當坦白,蘇嘉哲搖頭一笑,緊接著再問:“既然如此,你應該有很好的家世,少不得是一位家境富有的千金小姐,又怎會甘心到我公司,做現在這份工作?”

葉亞緹敏感地看著語帶酸諷的他,心口一悸,周圍的溫度陡降,她疲憊地抱住自己雙臂,用力籲出一口氣。

“因為,我暫時不想去面對一些事情,消失是我最不得已的選擇。”

既然已經聊開,蘇嘉哲便想知道更多。“是為了什麽原因?”

無視凝視她的闇黑眸子有多深沈,葉亞緹努力維持正常的音調:“不要問我原因,因為那是一個很不愉快的故事,我希望能夠永遠忘掉它。”說完,葉亞緹看看時間,站起來下逐客令:“謝謝你來看我,不早了,你該回家休息。”

主人送客的意思甚為堅定,蘇嘉哲只好帶著被激起的疑惑穿上外套,走到門口。他後悔惹得亞緹不快,倏地停下步伐回身。

“再見。”

他嘴巴才張開一半,還沒出口的話被跟在後面的亞緹用冷冷的聲音給截斷。

這輩子,就眼前這名看似溫柔纖弱,卻又無情得教人咬牙的亞緹能左右他的情緒,蘇嘉哲氣惱地傾身在她耳頸間嘆口氣,也道了再見。

熱風搔得她起雞皮疙瘩,被觸動到的頭發搔弄到她的脖子,更讓她心跳加劇,她咬著唇,瞪視他深黑的眸子。

雖然她看起來有點惱怒,但沒有因此而歇斯底裏,那張倔強的臉反而在剎那間紅得教人想吞下她。蘇嘉哲眼角唇角同時都有笑意,擾動一池春水後,他瀟灑地轉身下樓。

葉亞緹在心裏咒罵他,但等嘉哲頎長的身形消失在樓梯問後,一種無法言喻的喜悅突然躍上她的心頭,她伸手摸著耳後,低頭抿嘴一笑。

正在打盹的棉花被走過它面前的主人驚醒,黑豆般的眼睛瞪著關門的主人,嘰咕幾聲,小腦袋瓜忽然記起主人由外面回家時固定的招呼,便拉直嗓子,用力叫:

“亞緹回來了。”

她根本沒有出去。

“笨鳥,你睡昏了。”

葉亞緹輕罵一聲,關掉客廳的大燈,留下小燈。室內突然變暗下來,棉花說完晚安,把頭藏在翅膀下面,繼續睡它的覺。

葉亞緹走回她的房間,把自己丟在床上,回憶著嘉哲下樓前臉上的笑容,像奸謀得逞的得意,讓他看起來像個不服輸的大男孩,她再度笑了。

當晚,她帶著笑意入夢,卻在尖叫聲中驚醒。

醒來時,早就一身冷汗,凹陷的枕頭一片濕涼,她抽開枕頭用力丟到地上,無神的黑眸呆看著天花板。

天下男人哪個不愛面子?若那些人將她在被逼迫下強拍的照片交給嘉哲或在任何報刊上登出來……寒意讓葉亞緹頭皮發麻,到時不只她再度進入煉獄,也會毀了嘉哲。

身心飽受創傷的葉亞緹在情路上萌生退縮之意,有意終止她和嘉哲這段才剛萌芽的感情。

“董事長,有件事,我一定要向您報告。”田壽明再三考慮,終於決定跟蘇嘉哲說了。

蘇嘉哲擡起頭,看著有一肚子話的特助。“有話就說,別憋了。”

“很巧合的一件事,昨天我替您去臺北開會,開完會之後,和張董一夥人去飯店吃飯,結果遇上張董的朋友。張董介紹說,他這位忙碌的朋友大部份時間都待在上海管理──”

“田壽明,你一定要拉拉雜雜扯一大堆嗎?”蘇嘉哲終於忍不住,厲聲阻止田壽明像說故事一樣,從很久很久以前說起。

田壽明膽大包天地說下去:

“故事已經接近重點了。張董的這位朋友叫葉茂雄,父親是臺灣家具業龍頭葉森林。”田壽明停頓下來,看著還一臉無知的蘇嘉哲。“董事長,您對葉森林沒有印象嗎?”

蘇嘉哲深吸口氣,放在桌子下面的手握成拳頭,等著無法忍受時,就想往發神經的特助的腦袋敲下去。

“有啊,你剛才說他是臺灣家具業龍頭。”

“那不是重點。董事長,葉亞緹身份證影本上父欄不也是葉森林嗎?”

蘇嘉哲峻臉表情變化極速,從不耐煩瞪著田壽明到劍眉打結,雙手按在桌上,呼地一聲,自椅子裏站起來。

蘇嘉哲瞇著陰鷺的雙目,要脅是他摯友的田壽明:“田壽明,你再故意吊我胃口看看!”

田壽明不逗他了。“註意聽了,葉茂雄的大哥叫葉茂盛,留在臺灣管理整個葉氏集團,而且投資我們的對頭,長生生化科技公司。”

蘇嘉哲聽到長生生化,冷峻僵硬的線條立刻取代他臉上極淺的笑容。

長生生化是他們同行,雖然工廠設在竹科,但他們擴展業務的競銷手段卑劣,讓同業搖頭不齒。最近長生生化更擺明要搶他們的顧客,他的門市店開在哪裏,不久附近就出現長生的新店,舉辦明知道賠錢的促銷活動,是蘇嘉哲討厭的對頭。

若亞緹真是葉森林的女兒,他就不能不相信壽明對亞緹的懷疑。蘇嘉哲閉上眼,神情闌珊地坐回皮椅裏。

田壽明不計較嘉哲剛才握著拳頭想K人的樣子,上前關心獻計:“董事長,當務之急,就是將葉亞緹解聘。”

“不行。我們只是在揣測她的身份,何況我們無權任意停止員工的工作權。”蘇嘉哲反對。還未證明她確實的身份之前,他不願意傷亞緹的心。

田壽明微蹙濃眉,銳利的黑眸瞥了低頭靜思的蘇嘉哲一眼,緊接著再獻一計:

“讓他們兄妹在我們面前相見,我們從他們的表情和談話來判斷是或不是。”

這個方法可以接受。蘇嘉哲點頭:“你能在近日安排我和葉茂雄吃飯嗎?”

“試試看,我有他的名片。”

“那就聯絡吧!最好約他下來我們屏東。”

“我了解。我先回我辦公室,等一下再來跟你報告結果。”田壽明說完立刻轉身出去。

田壽明果然是蘇嘉哲器重的特別助理,他很快就敲定葉茂雄南下參觀他們公司的時間。

臺北

葉茂盛蹙著眉對葉茂雄說:“茂雄,你哪有時間答應人家去屏東?”

葉茂雄看著他的大哥,無奈地嘆氣道:“大哥,我們暗中調查了半年,只知道小妹到過高雄,所以,我想利用蘇嘉哲和田壽明在南部的影響力,替我們找回小妹。”

葉茂盛心疼命運多舛的小妹,背著他的弟弟,那對冷酷堅強的眼睛逐漸濕潤。

“茂雄,一定要快點找到小妹,這七個月來,她不曾提領帳戶裏的錢,信用卡帳單也是每個月掛零,我擔心她這些日子怎麽生活,是不是平安無事……”

葉茂雄手插在口袋,轉過身,仰看天花板深吸口氣,聲音略帶哽咽說道:

“大哥,我之前聽田壽明誇過他的老板蘇嘉哲,說他為人正派、交游廣闊,所以我想親自去拜托他暗中替我們尋找亞緹。”

“既然這樣,我和你一起下去。”葉茂盛一聽,馬上改了心意。“爸那邊想個藉口搪塞一下,免得那林惠珍又要多嘴。那個女人心機很深,不知道她用什麽方法叫爸要小妹和她的侄兒林宏鑫訂婚。”

“哼!”葉茂雄眼裏進射忿怒的火苗,放下手中的茶杯。“過去給我們兄妹冷酷精明印象的父親到底中了什麽邪!”

葉茂盛揮去傷感,看著激動的茂雄簡單警告道:“稍安勿躁。”

“大哥,我知道瞞不了你,這次回來我特意留下不走,就是隨時準備跟他翻臉。就算天皇老子,我也要一腳把他踢醒,何況他只是我們的老子。”

葉茂盛年齡長一些,忍耐力也多一些,他陰鷺的黑眸微瞇,表情冷峻地交代他的弟弟:

“不急。多年辛苦經營,不能功虧一簣,別忘了,我們現在力守的是葉氏集團的產業。繼續跟那女人周旋,我要把林惠珍的勢力完全趕出我們葉家,並找回小妹,這樣我們才對得起媽媽臨終時的交代。”

這時秘書敲門進來,被他們的臉色嚇到,怯怯報告:“董事長、總經理,董事會的時間到了。”秘書說完,恭謹退出。

葉茂盛站起來將西裝拉挺,看著和他一樣英挺有魄力的弟弟說:

“人家說兄弟同心,其力斷金!走吧,去迎接另一場戰爭。去年我當上總公司董事長,你成為上海廠的執行總經理,讓林派的董事們很火,早就嗆聲今天要把我們兄弟拉下來。”

葉茂雄傲然挺胸,說道:“大哥,我們的成績會讓那些大股東開心,所以我等著看林惠珍再度失望的表情。大哥,走吧。”

兄弟倆走出辦公室,談笑自若走下一層樓梯,站在會議室門口等待的秘書趕快替他們開門,兩人充滿自信,走進戰火喧囂的會議室。

“宏鑫,姑媽裏外都替你打點好了,結果就因為你風評差、人緣差,所以那些中立的大股東都不看好你,否決掉你當副董事長的提案。都是你害我在董事會上灰頭土臉,你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真該死!你不只沒用,簡直是──是扶不起的阿鬥、沒用的痞子……”

林惠珍為今年再度失去掌握實際權力的機會而氣得抓狂,因此掃射林宏鑫的炮火,密集地足以媲美英聯軍轟炸。

“夠了!”林宏鑫吼道,他臉色鐵青,忍受半個小時的轟炸之後終於反彈。

夠了,已經超過他的極限,他的父母平時可都舍不得罵他,要不是他頭寸調不過來時都要找這個潑婦姑媽周轉,他是不可能乖乖坐著讓她罵的。瞧她愈罵愈順口,就算他是垃圾是流氓,也是和她有血緣關系的親侄子。

“好啊,你敢跟我大聲!”林惠珍叉著腰、瞪著眼,伸手直指林宏鑫的鼻子。

“姑媽,我沒有這個膽啦。”林宏鑫像演員一樣,表情說變就變,他嘻皮笑臉,伸手包住林惠珍的手指。“姑媽,你別罵我了,好歹我曾經替你辦過一件大事,讓你從姑丈那裏撈到不少油水──”

“你給我住口。”林惠珍一邊拍開林宏鑫的手,一邊看著門口,確定外面沒有人,她回頭瞪著林宏鑫:“你嘴巴記得給我關緊一點,萬一走漏風聲,我們兩個人都不會有好日子過的。茂盛和茂雄兩兄弟你也看到了,陰險沈穩,我已經快對付不了他們了。”

幾次敗在葉家兄弟手裏,林宏鑫恨恨地說:“姑媽,我可能很快就能找到亞緹這張王牌,到時您什麽都不用擔心了。”

林惠珍不敢再相信侄子了,道:“我請銀行熟識的人替我留意亞緹的提款紀錄,結果她一毛錢都不領,連我都查不出她的下落,你怎麽可能找得到?”

林宏鑫得意地抖動蹺高的腳。“這叫踏破鐵鞋無覓處。你想知道這消息是怎麽來的嗎?”

林惠珍皺著眉用力拍下他的大腿,尖聲說道:“我不管消息來源,我只管消息正不正確。”

林惠珍被林宏鑫耍了好多次,她快失去耐心了。

應該正確的吧!聽手下人說葉亞緹小學同學的媽媽有了葉亞緹的下落,或許這回他親自出馬了解狀況比較妥當。林宏鑫放下二郎腿:

“姑媽,等我找到亞緹,我們隨時可以召開臨時董事會,到時局面將完全改觀,我們姑侄倆就可以趁心如意了。”林宏鑫說完站起來。“親愛的姑媽,再見。”

林惠珍又氣又愛,搖著頭,看著他離去。

林家人丁單薄,因為過去兄嫂待她不薄,她便暗中出錢出力幫宏鑫開公司,還想盡辦法說服葉老頭答應叫亞緹回來嫁給宏鑫。林惠珍攏攏一絲不亂的頭發,想到葉亞緹滿二十二歲就可以繼承她外公和她媽媽留給她數億元的債券和股票,那可是一筆教人眼紅的嫁妝。

葉亞緹下班回家,便看到依婷靠在她家門口對著她笑。

“依婷,你怎麽突然來了?”葉亞緹拿出鑰匙開門。

“受不了家裏那兩位表姨。”陳依婷扮著怪臉回答。

門開了,陳依婷用腳把地上的書包踢進去。書包裏的東西削去她太多玩樂的時間,陳依婷把它丟在地上,懶得提起來放在桌上。

陳依婷一跳一跳到棉花面前,開心說道:“棉花,我回來了。”

“亞緹回來了,依婷回來了!”棉花揮著翅膀,今天又熱鬧了。

“小小姐,你這樣惡待你的書包,不擔心晚上孔子來打你屁股?”葉亞緹看不下去,彎身替依婷把書包放好。

陳依婷俏皮回應亞緹:“大小姐,不管孔老夫子有多老,只要他敢打我一下屁股,我就控告他性騷擾。棉花,我餵你吃瓜子。”

陳依婷倒葵瓜子到棉花的食盒裏,接著又替它換一盒幹凈的水。

八年級生講話都這般靈活,誰敢說教改下的白老鼠變笨了,他們聰明得緊呢!葉亞緹幹笑搖頭,問忙進忙出的依婷:

“你那兩位表姨怎會讓你覺得煩?”

“外婆說為了不讓我出去趴趴走,叫表姨陪我做功課。”

“那很好啊!”葉亞緹說。

陳依婷搖頭皺鼻。“但她們很吵耶!還好今天下午外婆叫舅帶表姨她們四處逛逛走走,不然,我哪有時間來找你和棉花玩。”

嘉哲會帶兩位表妹去哪裏玩?陳依婷逗著棉花的時候突然發笑,葉亞緹暫且不去想他,回頭問依婷:

“依婷,你笑什麽?”

“亞緹,要不要聽我今天在學校從同學那邊聽來的笑話?”

“好啊。”反正閑著,葉亞緹洗耳恭聽。

“我說了唷!有一個早餐店的老板養了一只聰明的鸚鵡,客人拉它的左腳它會說‘歡迎光臨’,拉她的右腳它會說‘謝謝光臨’,有天,一位客人想知道若同時拉它兩只腳,鸚鵡會說出什麽話來,結果他就趁老板不註意時同時對著那只鸚鵡伸出兩只手,那只鸚鵡看著他的手馬上大叫:‘夭壽喔!你要害我摔死!’”陳依婷尖著嗓子說完,立刻哈哈大笑。

葉亞緹跟著失笑,陪依婷和棉花玩了一會兒,依婷才滿意地背起書包。

“亞緹,我該回家了。棉花,再見。”

“再見。”棉花揮動翅膀。

葉亞緹也要出去吃晚餐,她和依婷一起下樓,叮嚀跨上腳踏車的依婷說:“路上不要逗留,小心點。”

“嗯,亞緹再見。”陳依婷低下腰,像踩風火輪一樣飆去。

葉亞緹搖頭看著依婷闖過黃燈,雙手插入口袋裏看著天空。嘉哲今天忙著陪表妹……她悠悠籲出一口長氣,漫無目的的往前走去。

走著,竟然走了一個小時,她站在海產攤林立的中山路,左看右看,挑選她今天的晚餐要吃哪一家,最後走進一問幹凈的小店,點了一碗海鮮面。

熱呼呼的面送到後,她決定不再去想嘉哲,拿起筷子慢慢吃了起來,沒想到,吃了一半,老板突然大聲吆喝:

“蘇董,好久沒來了,裏面請。”

“老趙,最拿手最新鮮的盡管端出來。”

葉亞緹背對著馬路,她沒有回頭看,但接下來熟悉的聲音敲著她的耳膜,讓她忍不住放下湯匙回頭看。

“亞緹!你也來這裏吃東西?”蘇嘉哲面帶笑容走到她面前。真巧,他帶表妹出游回來,也到這家熟店吃晚餐。

“嗯。”葉亞緹淡淡應了一聲,雙眼瞥向明艷的鮑玉芳。鮑玉芳的手親匿地掛在嘉哲的手臂上。

蘇嘉哲看到葉亞緹面露驚喜,但鮑玉芳心裏可下高興了,繃著臉,站在蘇嘉哲背後瞪著陰魂不散的葉亞緹。

蘇嘉哲背後又沒長眼睛,不覺氣氛有異,轉頭向兩位表妹:“我們坐過來和亞緹一起吃。”

但葉亞緹被鮑玉芳瞪得胃口盡失,她擦擦嘴,站起來跟蘇嘉哲說:“謝謝,我吃飽了。”再朝一臉不悅的鮑玉芳和方文娜點點頭。“你們慢用。”

方文娜想起禮貌,揮手笑道:“再見。”

要走快走!鮑玉芳則虛應一笑,眼睛斜向地面。

“亞緹──”

鮑玉芳用力勾著想留葉亞緹的蘇嘉哲,嗲聲說:“表哥,葉小姐不是說她吃飽了,倒是我和文娜好餓喔。菜來了,快點坐下。”

“表哥,這是什麽?”方文娜立刻坐下,快準地夾起一塊褐色的東西,皺著眉問蘇嘉哲。

蘇嘉哲朝著要收亞緹錢的老板娘喊:“老板娘,葉小姐的錢算到我這邊。”

只要有人給錢,算哪邊都行,老板娘不想得罪出手慷慨的常客,當然拒收葉亞緹的一碗面錢。

葉亞緹把錢放回袋子裏,美麗的雙唇雖然往上一彎,但杏眸卻冷冷地沒有笑意,她回頭跟老板娘說了一句話,然後走入刮著冷風的街道。

老板娘再端一盤快炒的海瓜子過來,同時用怪怪的笑容看著蘇嘉哲。這年頭,人若是英俊年輕又有錢,什麽樣的香粉味都聞得到。

“蘇董,剛才那位小姐叫我轉告一句話給你。”

“她說什麽?”蘇嘉哲立刻擡起臉問老板娘。

之前蘇嘉哲被鮑玉芳和方文娜纏住,只能眼睜睜看著亞緹走出店裏,聽說亞緹留話給老板娘,他當然急著想問。

“她說0204,等你哦!”

蘇嘉哲一楞,一秒鐘後才問:“她真的這麽說?”

老板娘揮著手笑道:“一句都沒改。只是我是粗人,連聲音都粗啞,學不來她那種聽了心會酥掉的輕聲細語。”

蘇嘉哲拉開鮑玉芳的手。“你們先吃,我出去一下。”

鮑玉芳的筷子停在半空中,看著表哥問老板娘葉亞緹往哪邊走,然後追出去。

她們為什麽倒楣碰上葉亞緹!

方文娜不敢看玉芳那張鼓脹發紫的臉,把不知道是什麽的食物放進嘴巴裏。“玉芳,吃吧,真的很好吃。”

蠢豬頭,只知道吃!鮑玉芳瞪著方文娜:“沒看到表哥去追那女人,我還吃得下嗎?”

方文娜鼓起勇氣擡起臉,跟玉芳說:“你何必生氣,表哥等下就回來了,他要陪我們吃飯,送我們回‘他’家,過幾天,還要帶我們去墾丁玩,我們的機會比葉亞緹多很多。”

“沒錯,我絕不會輸給葉亞緹的!對了,文娜,你有沒有再催舅媽,調查你小學同學葉亞緹的事進行到哪裏了?”

“小姐你交代的事,我們方家大小不敢不用心的,我媽今晚會打電話過來。”

“什麽時候?”

“隨時,所以我手機都充飽電,滿格候著。”方文娜把手機拿出來,放在桌上給鮑玉芳檢查。

“要不是看在謝禮不薄,你和舅媽才不會對我這麽熱心。”鮑玉芳說。

雖然事實是這樣,但方文娜臉上掛著委屈的笑容道:“玉芳,好歹我們是表姊妹,不要把我們母女說得太現實好不好?”

鮑玉芳突然一笑,方文娜隨著她眼睛瞟向門口,原來是蘇嘉哲回來了。

古有名訓,要抓住男人的心,一定要先抓住他的胃,千萬不要在餐桌上讓他倒胃口。鮑玉芳剛才氣咻咻的臉早就變成一副溫馴可人的樣子,換化之快,讓方文娜心中暗嘆好個變臉絕技。

鮑玉芳伶俐地替蘇嘉哲備好筷子。“表哥,快點,涼了就不好吃了。”

“謝謝。”蘇嘉哲接過筷子。

“表哥,怎麽一下就回來了?”方文娜大膽問道。

鮑玉芳也睜著眼睛等待答案。

“沒看到人。”蘇嘉哲劍眉忍不住輕輕一皺。

“會不會是老板娘在跟你開玩笑?”鮑玉芳怪罪地看丁在攤子前忙碌的老板娘。

“不可能。”蘇嘉哲驟然停止這個話題。“剛才誰說餓了,怎麽不吃菜?”

這時,方文娜的手機突然響了,她從皮包裏拿出手機,先看來電顯示,然後跟大家說:“抱歉,是我媽打來的,我接個電話。”

沒想到方文娜電話一講用掉半個小時,等她關上手機時,便假意怪她的媽媽是長舌婦:

“我媽媽超猛,講電話都不心疼電話費。”方文娜瞪著手機,看能不能被她這麽一瞪,這個月的電話費因此變少。

鮑玉芳故意探詢,她笑著說:“文娜,我剛才聽你好幾次提到葉亞緹的名字,難道舅媽也認識葉小姐?”

其實蘇嘉哲早就註意到,既然他心中的疑問被玉芳先問出來,他便沈默聆聽。

方文娜佯裝玉芳什麽都不知道的從頭說起:

“這件事說來很巧,我們去大鵬灣之後,我突然想起我小學時隔壁班有個很有名的同學就叫葉亞緹,這事我就隨口跟我媽在電話中提了。你也知道我媽很適合當情報人員,生平最喜歡探聽別人的隱私,結果她竟然打聽到葉亞緹半年前從日本回國準備訂婚。”

“你說葉亞緹回國是要訂婚?”鮑玉芳大聲重覆一次。

這通電話來的時間──真的是巧得剛剛好!讓她和文娜可以在嘉哲面前很自然地談論葉亞緹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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