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王耽美小說網

第五章(1)

關燈
彼時我對男女之情還處於朦朦朧朧不太懂的階段,那位紫衣姑娘姓甚名誰我已忘得差不多了,只記得她好似是哪家劍莊的千金。

那日師父經不住我的軟磨硬泡,將我帶下山游玩,行至一處偏僻的巷口便見一人跌跌撞撞的沖了出來,身後跟著的便是那位著紫衣的小姐。

當時她柳眉倒豎映的一張憤怒的小臉頗具威懾力,她手上長劍挽出個漂亮的劍花,口中不忘道:“淫.賊!站住!”

我不知師父作何感想,反正我心底倒是敬佩起她來,這女中豪傑必定是像她那般勇猛的,那且被稱為淫.賊的人慌慌張張自師父身旁跑過。

我還特意打量了師父一眼,但見師父面色如常,那姑娘便不高興了,將追趕那淫.賊的事忘到了腦後,幾步跑到師父面前站定,並揚起一張臉打量著師父。

我悄悄向後撤了兩步拉開了與他的距離,心中想著他一會若是將那姑娘惹得跳腳我好瞅準時機逃跑。總不能將我的命一並搭上不是。

師父卻好似沒瞧見她一般,扭頭對我道:“棠棠,一會還想要做什麽?”

果不其然,那姑娘的面色登時難瞧了起來:“這位公子,瞧你也是個練家子,怎的瞧著那淫賊自你身旁跑過卻不加阻攔?”

我有些愕然,總以為這句話並不應該以如此溫柔的形容說出來,那姑娘煦色韶光,烏珠顧盼,一張巴掌大的臉蛋緋紅一片,使得我這同為姑娘家的人都不由的看的晃了神。

我在原地等了半晌,卻只聽師父頗煞風景的唔了一唔,而後便再無過多的言語。

後來那姑娘便一路緊跟在師父身後,至今我都不知道她是打哪來的毅力,每日睡的比狗晚,起的比雞早,為的便是能瞧上師父一眼。

當然,此事也怪我,當時我瞧著她眼巴巴的跟在師父身後十分受罪,也不知從哪起的勞什子惻隱之心,用各種匪夷所思的手段硬迫得師父將那女子帶回教中。

再往後的一些時日裏,那女子好似同師父長在了一起般,只要有師父的地方必然有她,而師父亦照往常那般,並未曾表現出一星半點的慍色。我自知此時再插一腳頗為不道德,便自以為很有眼色的避開了與他二人相處的時機,過起了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只讀聖賢書日子。

因大家同處一教,饒是再多小心也免不了遇上個幾回,前幾次倒未曾發覺有何異樣,但到後來,那姑娘再瞧見我時無不給予白眼。我有些摸不著頭腦,便去請教了明滅與靈秀。

彼時明滅負手在屋中轉了幾圈道:“莫不是那姑娘對你存有誤會?”

我將他的話在心中過了一遍,覺得有理,可一時也想不出是什麽事導致那姑娘對我百般怨恨,總不能是我最近太過用功了所以師父便對我刮目相看,而後那姑娘便多慮了?思來想去,我還是覺得隨他們去了,她有本事能跟在師父身後,想必我這等小人物亦入不了她的眼。

自那之後,我除去去明滅谷外,幾乎足不出戶。後來我知道了,我這樣的做法與掩耳盜鈴無異,因我忘記了師父無恥的程度,他竟然同那姑娘來我這百棠苑賞起了景。

我出去也不是,在屋中待著也不是。心下想著他們賞個幾回,我這正主不出去他們也便知趣了,可這是如何演變成放任的我到現在也不十分清楚。

那日我在房中剛替明滅補完一方帕子,據說那帕子於他很是重要,那姑娘同師父便悠然的走了進來。我瞧見他的視線在掃過那帕子時稍稍停了一下,接著便自顧自的坐在了椅子上。

當時屋內的溫度便降了不少。

我手中抓著那帕子放起來不是繼續拿著也不是。

“棠棠好興致。”師父瞧著窗外的桃花道。

我訕訕笑著:“哪裏哪裏,舉手之勞罷了,怎麽說我與明滅也是相識一場。”

那姑娘聞言走了過來,動作自然的將我手中的帕子接過,瞧了瞧上面的文祥:“這帕子莫不是那明谷主尋借口送你的?這上面的鴛鴦倒是不錯。”

她的一席話聽的我楞了一楞,我一直當那兩只是野鴨子來著,怎的好端端的竟成了鴛鴦?虧我以前還在心中對帕子主人的品味深深懷疑過。

“這帕子補好了?”師父舉步晃到我身前。

我不明所以的將頭點了又點。師父從那女子手中將帕子接過道:“棠棠你心粗,回頭再將這帕子弄丟了,還是我去還給明滅吧。”

我無甚意見,只要他們二位從我這百棠苑離開,不消說一方帕子,哪怕是將我送給明滅我都心甘情願。

那姑娘狠狠的白了我一眼而後隨著師父走了。

隔日我還未等起床便聽見了明滅的砸門聲:“應梓棠!你給老子起來!你說!你到底對老子有什麽不滿意的地方!為什麽毀老子的帕子!”

我將門打了開來,揉了揉尚在困頓中的眼望著一臉憤怒的明滅:“什麽帕子?”

明滅瞪著雙眼將那繡著兩團看不出是什麽東西的帕子舉到我眼前。我的瞌睡頓時被那銷魂的文祥嚇的無影無蹤。

“明滅,是這樣的,你先不要激動,先聽我說,你知道我絕對不是做那種事的人,這絕對是師父做的,你信嗎?反正我是信了。”

而後我便在明滅控訴的目光下,積壓著一肚子的火氣欲去同師父理論。

卻無意瞧見樹下那二人格外登對的身影,女子瞧向師父的眼神蕩漾著瞎子都瞧得出來的情分。我猶豫了一下,若是就這樣闖進去是不是不太好?萬一師父他老人家盼望這個時刻盼望了許久突然被我攪和了,是不是不太道德?我以為我是個有良知的人,於是我往後撤了幾步,罷了,還是改日再來吧。

那一改便改了好幾日,教中的謠言也愈發多了起來,不外乎是師父待那姑娘格外好、格外體貼那那姑娘雲雲。初始我還頗好奇,認識了師父三年有餘,雖是青睞他的姑娘家不少,可像那紫衣姑娘得到的待遇可是旁人從未有的。

但那好奇之意過去之後,我的心情便矛盾起來,覆雜中夾雜些低落,低落之餘又頗為欣慰。頗有吾家有師初長成的滄桑感覺。

有好幾次我去找師父都遇上了二人相約的場景,師父躺在樹梢她便跟著坐在一旁,一人手中拿著一本書。那畫面甚養眼。

再後來,那姑娘便主動找上了我。

“聽說你是他的徒弟?”

我點了點頭,補充道:“唯一的徒弟。”

“可我瞧著他待你也不過如此啊,你竟還能厚顏在這教中待著?”

我一聽這話便不開心了:“厚顏如你都未曾離開,更遑論我?你以為你是個什麽東西?”

我這廂話音一落,心裏倒是舒坦了,可那姑娘卻不堪受辱,已然拔出長劍朝我刺了過來。那一瞬我突然有些晃神,不知道我到底躲是不躲。

瞧見了我的反應,她眼中也有絲驚訝,可手中的劍勢卻未曾減少分毫,眼瞧著那劍便要刺上我的心口,耳旁卻突然閃過一聲輕微但卻不容忽視的聲音,那姑娘面色一變,手中長劍一偏驀然掉在地上。

我的回憶被突如其來的菜香所幹擾。方才還不覺得如何的肚子現下已經唱起了空城計。再不管那些女子,我大快朵頤,卻驀然覺得袖中有一聲細微的響動,我突然想起來方才那小瓷瓶,此時它便如燙手山芋一般。

從浮冥宮回來之後,我瞧著那小瓷瓶登時沒了主意,不知藏在何處才能不至於忘記又不過分張揚。在屋中找來找去後,我還是決定將它連著那張小字條一股腦的塞進懷中。不知為何,現下我並不十分著急知道那上面的內容。

“棠棠,為師的衣服臟了。”

剛將那小瓷瓶藏妥貼,師父的身影便如鬼魅般出現在門口,平日裏束起的青絲此時散在腦後,那一雙眸子微微瞇起,整個人都慵懶起來。

“脫。”我的一顆老心被師父的突然出現嚇得跳個不停,聲音不自覺的照往常大了許多。

“唔。”師父應了聲,動手開始解衣袍。

“慢著!”我一揚手,胡亂將師父已然褪到腰間的衣裳又重新穿了回去:“陽兄!陽爺!咱能不這樣嗎?”

我頭一次瞧清了師父眼底的笑意,其勢之兇猛幾乎將我淹沒。

在那個笑容裏,我暈暈乎乎的洗了幾乎一整日的衣服,倒不是師父的臟衣服多,而是明滅同靈秀那兩個無恥之徒無意中瞧見我在外面洗著衣裳,歡天喜地的跑回谷裏將自己的衣服一並抱了來。口中還不忘道:“是兄弟嗎?是兄弟就洗了。”

我以為自己也不太會懂得拒絕別人,心想一只羊也是趕,一群羊也是放,幹脆叫他們將絕生同玄寒的也抱來,我都洗了。於是當晚躺在榻上之後我才發現自己白日裏幹了件甚沒水平的蠢事。

因著白日做了些體力活,所以夜裏入眠的速度便格外的迅速,迷迷糊糊中,我突然覺得冷風習習,伸手扯了扯被子,努力將自己裹成個蛹狀,卻驀然發現腰間多了一只手臂。我所有的瞌睡瞬間被嚇醒了。

“棠棠,你搶了為師的被子,為師把你當作被子也是合理的。” 師父略微嘶啞的聲音在靜謐的夜中格外清晰。

“師父,我··我怎麽··”我僵著身子不敢隨意爛動,生怕自己一個忍不住便將師父拿下。

“這難道不是你在報答我將你從顧子夕那小白臉那帶了回來嗎?”

“師··師父···我方才去··去···估計是走錯了房間。”我想了半晌,終是將如廁這一詞憋了回來。方才經師父那麽一鬧,我記起來自己確實起身如廁過。

“睡吧。”這是師父當晚同我說的最後一句話,爾後他將我又往懷中塞了塞,安然睡去。

第二日我起身時,渾身一片酸楚,我睡了快二十年的覺,沒有哪一夜的睡相似昨晚那麽內斂過。

自打那日起,隔上幾日我便會走錯一次房間,問了師父幾次,他每次都一副“你得了便宜還賣乖”的表情,可是我分明什麽便宜都沒占著,不被他占了便宜我便心滿意足了。

又是一夜冷風,我捂著被子哆哆嗦嗦的坐在榻上強迫自己清醒些,我著實想瞧瞧我是如何走錯房間的,可誰知這一等便等到了午夜,師父一點動靜都沒有,我的好奇心被點燃了,按理說按照三日走錯一回的章程,今晚我本不該出現在自己的房中。

好奇心的驅使下,我將衣服理好,悄聲朝師父的房間走去。

虛掩的門扉好似一只大張著嘴的怪獸,我輕輕將門推開,一股寒意瞬時將我裹住,我打了個哆嗦,借著月光瞧見師父的榻上空無一人,我試探的又往前走了兩步,腳下的地面驀然一動,我頓覺一陣天旋地轉,以一種匪夷所思的速度下墜著。直到我重重的摔在了地面,耳旁回蕩著重物落地的巨大聲響。

作者有話要說:師父寫不出來的時候,擼個現言短篇。嘿嘿。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