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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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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俯身用牙咬開白昱邈襯衫底下大半扣子, 叼著撩起來送到他嘴邊。白昱邈紅著臉伸頭去吻,男人便自然地把襯衫下擺傳遞給他,讓他叼著。

少年纖細的腰腹上肌肉線條若隱若現, 平順卻有力, 最是戳人心。

他咬著自己襯衫下擺喘粗氣,唔唔道:“你唔……點。”

男人悶聲笑,嗓音變成了徹頭徹尾的低音炮, “你這麽說話我可聽不懂。”

他說著一路吻下去, 依舊是用牙咬著拉下了黑色的小褲衩。

小白羞澀,小小白興奮。

白昱邈終於有那麽點意識到男人到底要做什麽了,他一瞬間覺得難以置信, 心癢難耐卻又不忍心,便吐出襯衫道:“你別……”

“叼好。”男人把濕漉漉的襯衫下擺遞回到他嘴邊, 低音炮又開始工作,“重活我都幹了, 這麽點小活白少搭把手?”

白昱邈一張臉通紅,就著男人的手把襯衫又叼了回去。

酥麻侵襲了未曾存在過的感官,白昱邈咬牙叼著襯衫,聽著自己胸腔裏傳來的喘息聲越來越粗重。

足足折騰了半個小時, 嬌滴滴的白小少爺松開濕透了的襯衫, 完全躺平在桌上。

黑眸失神地望著天花板, 胸脯起起伏伏, 喘息聲充斥著空蕩的客廳。

男人喉頭一動, 舔了舔嘴角, 把被白昱邈掃到桌子邊緣的水晶杯攏走,提了一支出來,然後走到酒架前隨手拎起一瓶紅酒,熟練開瓶。

他省略了醒酒的步驟,直接倒入水晶杯,仰頭灌下一口。

紅酒的馥郁彌漫唇齒,男人的襯衫和領帶的全都松了。空氣中彌漫著荷爾蒙的氣息,他由著衣物松垮著,靠在長桌的另一頭,沖白昱邈溫柔暧昧地笑。

半晌,桌上那人的黑眸逐漸聚焦,男人啞聲揶揄道:“白少已經很厲害了。”

白昱邈白皙的膚色透出紅暈,好看得不像話,他自己飛快穿好褲子,撐著桌面坐起來。

下不了地,腳軟。

他有些難為情道:“你其實吐掉就好了啊……”

齊廷觀又喝了一口紅酒,嗓音低啞得有些過於磁性了。

他輕聲說:“不難吃,甜的。”

說完這句話,男人也有點不好意思,他厚著老臉皮仰頭又灌下一大口紅酒,圓圓的球型水晶容器裏只剩下淺淺一層紅色的底。

卻不料桌上的小少爺聽完這話茫然了一會,有些無措道:“甜的?我不會是糖尿病吧?”

“哧。”

齊廷觀著實無奈,走過來用高腳杯輕輕敲了一下他的頭,動作溫柔。

“喜歡你才說是甜的,你是不是傻?”

“哦。”白昱邈安心了,卻更難為情了。他伸手去拉齊廷觀的皮帶,說道:“我也幫你……”

“別。”男人躲開得很快,紅酒杯籠在口鼻上,他深嗅那殘存的芬芳,而後嘆息一聲道:“我還舍不得,再等等吧。”

他想了想又笑了,黑眸帶著一絲調戲看著白昱邈,“你早晚要連本帶利報答我的,急什麽?”

白昱邈低下頭,嘟囔:“我就知道你在這等著我。”

皮得上天入地的狡猾小豹子處於深深的事後狀態,鋒芒卸去,像只柔軟的小蝸牛。

齊廷觀簡直要被他可愛哭了,他晃了晃酒杯裏最後一點紅酒,寵溺道:“剩一點,嘗嘗嗎?”

白昱邈點頭,“想嘗。”

男人便仰頭把剩下那點紅酒一飲而盡,傾身過去餵給他。

白昱邈垂下眼睫,胸腔裏真實地像是揣了只撒歡的野兔。

他從小到大喜歡過的人沒有一個師也有一個排,但卻第一次真切地感受到戀愛的美好。

深夜,白昱邈睡不著,光著腳小心翼翼跑到主臥門口去。

他趴在厚重的桃木門上,鬼鬼祟祟地偷聽裏面的聲音。

房子隔音效果太好,他趴得腰都酸了也沒聽見裏頭的一點動靜。

總不能白跑出來一趟吧……

白昱邈把心一橫,試著壓了下門把手……

沒鎖。

他心頭一喜,無聲地推開一個角度,本想在黑暗中偷偷瞅一眼男人的睡顏就走,卻不料推開門,裏頭燈光明亮。

男人一邊用浴巾擦著頭發一邊從浴室裏出來,浴巾沒遮蓋住前邊,兩人撞了個對視。

偷偷闖人家房間的白小少爺:“!!”

他瞬間轉過身去,氣喘籲籲地瞪大眼睛看著漆黑的走廊。

男人在屋裏笑出聲,他從容地擦幹水分,穿好家居服,走過來把手搭在白昱邈肩膀上。

“怎麽了?半夜找我有事?”

“有……”白昱邈咽口吐沫,“我好像看見一只鬼,怕你嚇哭,上來看看……”

“噢”男人若有所思地點頭,“房子太空確實容易鬧鬼,這不,抓到一只偷進人家房間還張口說謊的小鬼。”

白昱邈特不好意思,轉身想跑,又覺得太沒素質。

於是他硬著頭皮轉過身來,“明天早上吃什麽?我來做。”

男人笑著倚門,“不至於吧,被我口了一下而已,飯都要給我做?”

白昱邈要瘋了,老男人臉皮真的厚,那個字也張口就來。

他每天都在瘋狂學習,每天卻都有新的見識。

他努力跟上時代的節奏,腆著臉有樣學樣,嚴肅道:“誰叫你不讓我口。”

“行吧。”齊廷觀笑得喘不上氣來,擡手把小少爺洗完澡剛剛吹好的頭發又揉亂了。

“明天我沒工作,你隨緣做吧,做什麽吃什麽,不挑食。”

齊廷觀把人哄走了,反手關上門,深吸一口氣。

他低頭看了看自己的,努力鎮靜。

“總來惹火。”男人咬牙笑,少見地爆了粗,“可真他媽磨人。”

沒工作的男人本以為第二天早上會一覺睡到自然醒,如果夠幸運的話,睜眼就能吃到小豹子親手做的早餐。如果更幸運的話,小豹子把早餐做砸了,他就可以懲罰小豹子一番,摟在竈臺旁親幾口。

理想很豐滿。

第二天早上,清晨,七點。

熟睡的男人被整個房子驟然響起的防火警報驚醒。

刺穿人耳膜的警笛聲從每一個房間墻壁上的警報器裏傳出,一個機械的女聲用每秒兩次的頻率叫道:“Fire 、Fire、Fire、 Fire……”

男人被嚇得心跳狂擂,拖鞋也來不及穿,光著腳咚咚咚就下樓。

他買了這房子這麽久,如果不是今天早上,他幾乎都要忘記自己當初給房子裝了煙霧警報器。

剛到樓下,油煙味就十分明顯。男人遮了下鼻子,連忙跑進廚房。

廚房裏,白昱邈化身超級馬裏奧,站在煙霧警報器下邊使勁反覆橫跳,嘗試用手去拍警報器的開關。

那股百折不撓的勁兒,跟四年前執著夠行李架的青春期小男孩一模一樣。

更要命的是,鍋上油煙滾滾,抽油煙機躺在那宛如一條鹹魚。

齊廷觀太陽穴砰砰直跳,他繞過蹦高的小少爺先去關了慌亂中沒被完全關嚴的火,又擡手按開抽油煙機。

中國菜火大油煙重,國產的廚房煙霧報警器不算特別敏感。如果不是忘開抽油煙機,那玩意壓根不會響。

濃郁的油煙味讓人清醒過來,男人一回頭,白昱邈已經拽過來一張凳子,踩在凳子上小心翼翼地去夠警報開關。

襯衫抻起來,露出小年輕勁瘦的腹肌。

齊廷觀無語,走過去胳膊夾住他的兩條腿,直接把人舉了下來。

“高材生,你的生活常識呢?”男人悲哀地嘆氣,擡手按了一下墻壁上的輔助按鈕,響徹別墅的警報終於停了。

白昱邈臉紅脖子粗,“我的媽,你家怎麽這麽多機關陷阱,嚇死我了。”

“你知道有種東西叫抽油煙機嗎?”男人平靜地問。

白昱邈噎了一下,“好像……知道。”

下一秒,一個爆栗彈在他腦殼,他痛地瞇了下眼,男人卻低頭輕輕吻了他彈過的那裏。

“油嘣到沒?”

白昱邈舔舔嘴角,有點遺憾,“沒有。”

男人被他氣笑,揉著他腦門說道:“別做飯,這輩子都別做飯,求你。”

白昱邈悲哀地點點頭,看著男人重新開火熟練煎蛋,默默坐回到等著吃的餐桌前。

“你說……”他有些心虛道:“消防隊會不會已經在路上了啊……叫了有一陣了,有三分鐘吧?”

男人一邊研磨黑胡椒一邊嚴肅道:“那就看命了。”

他平靜地說:“要是因為這件事上了一把熱搜,你可能會被我按在抽油煙機上親死。”

白昱邈頓了頓,表情放松下來。

他厚著臉皮喝做好的咖啡,嘟囔道:“那也行。”

這波不虧。

齊廷觀開著自己那輛能把所有玻璃調節至單面反光的阿斯頓馬丁,送白總上班。

車子在地下車庫逗留了好一會,白昱邈下車後戴著墨鏡直接進入總裁專用電梯,對著玻璃仔細調整袖口和領帶。

Martin照例殷勤地等在電梯口,白昱邈最喜歡這人有眼色,收到通知後比往常多等了一會也毫不多問,自然而然地迎上來笑道:“大家都到齊了,今天的會主要向您報告下一季度的市場活動,我們針對新貴族會員產品的盈利空間做了預估。”

白昱邈輕松一笑,“看來你對我指著Lisa鼻子罵她不懂財務頗有陰影。”

Martin謙遜地低頭,“哪兒啊,我這是活到老學到老,生命不止進步不止。”

白昱邈笑了一聲,隨口問道:“她在那小A輪公司混什麽樣了?對了,那小破公司叫什麽來著?”

“犀牛拼購。”Martin搓搓手,“嗨,她被您懟了一通,好像就沒去犀牛了。Lisa這人您還不知道嗎,把面子看得比天還高,覺得自己一身真刀真槍,哪能受得了別人輕視啊。”

白昱邈問:“不去犀牛,去哪兒?”

“不知道……”Martin猶豫了一下,說道:“坊間傳聞很多,可能有很多選擇,還沒最後落定吧。”

白昱邈輕笑一聲,重覆道:“很多選擇……”

他對這種說法表示懷疑。

他從來不是什麽善良的主,對待討厭的人就更心狠手辣。當面炒人的事情他一點沒壓,反而借之立威,業界內早就傳開了。要點臉的大廠不會想要Lisa,Lisa被他懟了一通又不甘於去小廠。前後兩頭一堵,這人轉行業幾乎無可避免。

白昱邈雷厲風行地推開會議室門,低聲隨口道:“關註一下吧,如果她沒在家摳腳,就跟我知會一聲。”

齊廷觀代言餓不死今天早上官宣,實時會員購買量已經飆破歷史新高,餓不死APP在幾大手機商店相應榜單上直沖第一。

Martin慷慨激昂地點評了一番大屏幕上滾動的數字,站起來放開胸懷,說道:“銷售數據、輿情數據、股指信號……一切指標都比預估更美好!讓我們市場部全體起立,一起膜拜白總力排眾議作出的偉大決策!”

大家正要起立,白昱邈把轉著的鋼筆“啪”往桌上一放,說道:“得了,別搞這些沒用的。”

他說著瞟了Martin一眼,“你給我拿出點互聯網公司的樸素氣質來,天天花裏胡哨的,帶著整個市場部,都以為自己是幹快消賣洗發水的呢?”

Martin神情一轉,用最快的速度肅清臉上的油膩,低頭道:“白總說得是。”

白昱邈說:“新官上任的三把火都燒起來了,回頭幫我通知,餓不死全體月獎加一倍,犒勞各位這段日子的支持與拼搏。”

會議桌上的人聞言紛紛腰桿一挺,雙眼放光。

白總十分風度地一笑,“白氏家大業大,我的精力不可能只放在餓不死一家。公司漸入正軌,以後有重大決策和我電話,小事上依然秉持從前餓不死的做事風範,總監們各自做主。這段時間我管公司嚴了點,實屬為了掌權的無奈之舉,希望各位不要覺得煩。”

他頓了下,嚴肅地說道:“餓不死隸屬於白氏沒錯,但公司並不講求個人崇拜,不以總經理個人意志為轉移,希望各位放心工作,專心投入。”

眾人道:“是,白總。”

白昱邈訓話完畢,心滿意足了,便輕松地拿鼠標在大屏幕上點開微博,查看官宣代言下的評論。

各部門中高層就坐在下面嚴肅地跟他一起看。

【臥了個大槽,齊白CP每天往死裏發糖!】

【昨天的同桌勸酒糖還沒含化呢,又來!】

【到底誰是老板?到底誰是甲方?我懵逼……】

【我懂了,他倆是想把關系覆雜化到死,這樣一直糾纏沒有盡頭!】

白昱邈看得高興,咯咯咯笑了好幾聲。

市場部眾人聽老總一個人在線磕自己和代言人的CP美得笑出聲,紛紛面露猶豫。

Martin沖大家瞪起眼睛都給我笑!

於是白昱邈正往下滑著鼠標,忽然聽到背後傳來一陣錯落不棄的尷尬笑聲。

“哈……哈哈……”

“嘿嘿……嘿……”

“呵呵……呵呵……”

他嚇了一跳,猛地回頭,不滿道:“你們有病?”

眾人:“…………”

白昱邈皺眉,“磕自己老總和代言人的CP,有意思?”

眾人:“…………”

“真是的……”白昱邈不滿地關掉頁面,眼珠子一轉,又說道:“我覺得這個代言的炒作力度還可以再大一點,越有爆點越有錢賺。你”

他在Martin桌前點了點,Martin啤酒肚一挺,“是!”

白昱邈:“讓公關部發點暧昧的貼,委婉透露一下齊廷觀和我的惺惺相惜,歌頌一下社會主義誠信友愛新風尚。”

“還有,昨天我兩百多萬拍下的小豹子擺件怎麽沒見網上傳?那是我送給齊廷觀的,我這麽寵自己代言人,這種事情怎麽能不讓全世界知道?”

白昱邈稍加思索,拍板了,“想辦法把這事也傳出去,別提我送了齊廷觀。他微博封面有只小豹子,讓粉絲自己去猜。給廣大粉絲半小時,半小時猜不出來的話,你們就買幾個營銷號去給點啟發。”

Martin內心狂吐槽:這難道不是夾帶私貨?剛才說好的不以總經理個人意志為轉移呢?

但他含著淚微笑,把話咽了,只道:“保證完成任務!”

白昱邈散會,收到男人短信,《風麗》12月封刊基本談攏了,下周去拍攝。

白昱邈回了個好,又追加了一句辛苦啦。

男人語音過來,“今天網上又在磕糖,你要是有時間就在官宣下回幾條熱評,跟大家互動一下。”

白昱邈厚著臉皮,決定把自己帶頭往微博上撒糖的事跡死死瞞住。

他沒事人一樣地平靜道:“全網都在磕糖,我聊什麽啊?”

齊廷觀:“隨便啊,大熱搜後照例親和一下粉絲,不正面回應我們的關系就行。”

白昱邈哦了一聲。

他下午要做一份可行性報告,報告趕得急,他隨手點開微博,想回幾條熱評,翻了翻卻覺得無從挑選。

大家都可愛、都熱情、都在努力地蹦跶。

選我選我選我!

白昱邈猶豫了一會,索性點開上次的直播間,上了播。

他用手機極不專業地直播,也沒有提前開通高負荷量直播線路,斟酌著給房間設定了個額定一百萬人的上限。

一百萬名額,調整攝像頭對著自己手的功夫,就已經滿了。

鏡頭裏是白昱邈的辦公桌,一雙修長白皙的手放在鍵盤上,在觸控板上移動,偶爾輕敲一下鍵盤。

白昱邈隨手點開一份洪德地產的公開財報,打招呼道:“嗨,大家好。”

彈幕狂刷。

【我去!我上了最後一班車!】

【我沒看錯吧?白少在公司開直播?】

【刺激刺激,雖然什麽也看不見,依然刺激!】

【小白你和觀哥到底咋回事嘛,甜哭我了】

白昱邈一邊工作一邊分心看了眼彈幕,輕描淡寫道:“噢,老板讓我回應一下代言人的問題,熱評太多了,我就開會兒直播隨便說兩句。”

他擡腕看了眼手表,“就開十分鐘,下午還有工作。”

【這表和觀哥的是不是有點像?】

【都是江詩丹頓黑金傳襲!小白戴的是女款。】

【我知道了……】

【我也知道了……】

白昱邈在鏡頭後得意地勾唇笑,語氣卻頗為無奈,“知道什麽啊?表是好幾年前我爸送的,那時候我都不認識齊廷觀呢。”

【嗷……這樣啊……】

【那也很有緣分了!】

【我剛才真以為白總是來給我們秀表的哈哈哈】

白昱邈:“不是,其實我是想給你們講講西南山區的事。”

【西南山區?】

【啥?】

白昱邈側過頭看了眼屏幕上滾滾而過的問號,換了稍微鄭重的語氣,把昨天紀錄片裏貧困兒童的艱苦生活大概描述了下。

他嘆口氣,“昨天我以餓不死總經理和藝人白昱邈的身份分別進行了捐助和慈善競拍,但仍然覺得力量有限。所以來跟大家說一聲,你們要是有不用的衣物和書本,不要丟掉,可以寄給貧困山區的孩子們。”

他說著頓了頓,說道:“或者先留一留,後續我會讓餓不死辦這件事,搜集大家的舊物統一捐贈。當然啦,作為活動獎品,獻愛心者都可以拿點外賣紅包。”

【小白真好。】

【嗯嗯我知道了!沒用的東西我不扔了。】

【餓不死真好,有小白做總經理。】

白昱邈笑著沒說話,看了半天彈幕,終於看到一條踩進他語言陷阱的。

【捐助和慈善競拍都做了?昨天拍了什麽呀,多少錢?】

“這位朋友問的好。”白昱邈手指在鍵盤上敲了敲,嘆氣,“昨天拍了件玉雕擺件,花多少錢就不說了,但好巧不巧碰到也想要那件拍品的人,一來二去價格提高了好幾倍,我虧死了。”

白小少爺毫無包袱,很耿直地跟大家坦白:“我剛接手公司沒兩個月,還在厚著臉皮花我爸的錢呢。”

彈幕滾過一片善意的【23333】,又有人說:【那可以不拍呀,錢都捐了,也沒必要非得把自己分裂成兩個身份花兩份錢吧。】

【對呀,誰的錢都不是大風刮來的,有錢人也沒義務往死裏做慈善。】

白昱邈心滿意足地揚起唇角,可惜,鏡頭的角度不能捕捉到他此刻的狡黠。

他嘆息一聲,“也不是為拍而拍,我挺喜歡那東西的,好看。”

【一個擺件啊,除了擺著還能幹嘛?】

白昱邈高深一笑,用無比自然的語氣輕描淡寫道:“送人啊。”

“嗳,秘書call我,我先下線了。拜拜大家,舊物舊書等著參加餓不死的公益回收啊!”

白昱邈說罷,無視了滿屏幕的“送誰??”,二話不說關掉了直播。

營銷號不用買了,又替這龐然大公司剩下了幾萬塊錢炒作費。

白昱邈心情相當好,吹著口哨從洪氏集團財報上摘了幾個關鍵數據下來,正文思泉湧地寫著報告,手機就響了。

他看了眼來電,勾唇一笑,接起電話。

“你這個家夥。”齊廷觀笑罵,“給我搞事情,是不是?”

“沒有呀。”白昱邈眨眨眼,“和粉絲分享生活中的小美好,我多寵粉啊。”

“你少來。”男人嘆息一聲,感慨道:“前兩天你坐在鏡頭前,彈幕打趣我們一句,你都臉紅。你這小子是不是適應能力有點太強了?這麽快就開始主動產糧,沒臉沒皮地又開始給自己加戲?”

白昱邈嘿嘿一笑,擡手關掉辦公室裏的日常監控開關,對著電話低聲道:“前兩天一切發生的太快,我不是還沒反應過來嗎?”

“再說了。”他厚著臉皮,“你都給我口了,我再薄臉皮裝互不認識,那也太不厚道了吧?”

“前輩每天都帶領小白突破自己,小白必須後來居上。”

“白昱邈。”齊廷觀咬牙切齒,“你就是欠修理。”

白昱邈嘿嘿一笑,“你來啊,餓不死頂層,等你。”

電話兩頭沒人再說話了,但兩人都不太想掛斷電話。

過了一會,男人低聲溫柔道:“開著免提吧,你忙你的,我也有事要處理。”

“好。”白昱邈輕輕點開免提,把手機放在一邊。

男人大概在工作室,電話裏的背景音有人的腳步聲,偶爾還能聽見郝禿跟幾個助理開玩笑。打印機嗡嗡嗡響,白昱邈在這一片白噪音下卻工作得更加踏實專註了。

三小時後,他把可行性報告傳真給老白,拿起電話。

“我爸可能會打過來,我先掛斷了,晚點見。”

齊廷觀三小時沒說話,但卻很快回道:“好。”

白昱邈嗯了一聲,掛斷電話。

他所料不錯,傳真發送過去不到五分鐘,老白的電話就進來了。

白霆威:“我以為你要做的是收購洪德的可行性報告,結果你在報告裏用幾個數據告訴我洪德不值得收購,是幾個意思?”

白昱邈對老爸的不滿早有預知,流暢道:“洪德是地產行業的老牌玩家,幾乎能代表中國地產的全生態。但其近幾年各種業務都不堅挺,有沒有想過為什麽?”

老白一楞,氣笑,“你反問我?”

白昱邈微笑,“因為新用房主力軍的用房理念和需求發生變化,老牌玩家跟不上市場需求,整個市場都跟著不景氣。”

“爸,我想嘗試在一二線城市鋪開國外早已普及的集中出租式公寓,高中低市場全面覆蓋。這一塊市場在國內還不成氣候,只有麗晶在中高端區間小有開墾。麗晶是洪德的競爭對手,但資產規模比不上洪德,新市場有心無力,捉襟見肘。”

電話另一頭沈默了片刻,白霆威把報告翻到後面幾頁,若有所思,“你想借助麗晶的先入優勢,把這塊蛋糕拿下來。”

白昱邈笑道:“準確地說,投資麗晶,幫助他們發展新市場,正面去剛洪德。洪德這兩年不是一直砸錢做租房中間商嗎?我要讓他血本無歸。”

白董事長沈思了足足十分鐘,把報告裏剛才沒來得及看的細節數據全都過了一遍,說道:“讓我再想想吧。你顧叔叔在美國做過地產,比較懂市場風險,我也問問他的意見。”

“別!”白昱邈一下子想起了四年前,高鐵車廂旁,素昧平生的男人一臉正義地跟他辯論明星商品化的不靠譜之處。

結果人家一拍屁股回頭就開始自己做了。

白昱邈唏噓一聲:“爸,我跟你說,這個世界上的棒槌可多了,越是那種看起來靠譜的越不能信。除非睡在你枕頭邊上了,不然還是要留個小心。”

他勸完這一句,卻不料老白敏銳地話鋒一轉,問道:“睡了?”

白昱邈:“…………”

老白站起來,揉著自己鼻梁,說道:“白昱邈,你給我解釋一下你這個洞察是哪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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