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安安靜靜躺在床上的人，此刻竟然正靠在床頭，雙眸微睜，有些失神的看著窗外的景色。

良塵忍住激動，小心翼翼的走過去，“霄霄？”

良霄聽到聲音，回了頭，嘴角勾出一抹淡笑，“爸。”

良霄的聲音帶著些沙，可能由於太久沒有開口說過話了。

良塵有種想哭的沖動，早盼晚盼，總算把兒子給盼醒了。

不過比起良塵的激動，良霄倒是顯得淡定許多，“爸，我們怎麽回來的？”

良塵本來還處於欣喜之中，不過一聽到良霄這麽問，眼色有些閃避，不太自然的回答道：“是周非，當時我們不小心惹怒了燭龍，是周非救了我們，然後告訴我們你在石壁墻後，於是我們就將你救了出來。”

“燭龍？”

良霄似乎對周非的忽然倒戈並不意外，反而將註意力都放在了燭龍身上。

良塵點頭，然後將燭龍的來歷給良霄說了一遍。

“怪不得，能困住【鳳凰】。”良霄呢喃。

良塵有些不願再提墓穴之事，趁著良霄還沒往下問，立刻轉換了話題。

“霄霄，你睡了這麽久，都沒怎麽好好吃東西，你等著，爸給你做點好的去。”

良塵笑笑，然後起身正欲離開，結果卻被良霄攔住。

“爸，上官伯父和上官河怎麽樣了？”

良塵一怔，然後點了點頭，“挺好的。”

“白小書呢？”良霄追問。

良塵這回沈默了，沒去正視良霄目光，呵呵一笑：“霄霄，你才剛醒，還是要多多休息，我先替你煮碗面。”

良塵說著就要走，良霄卻立刻拉住他，語氣加重了幾分：“爸，白小書呢？”

良霄問完，明顯感覺到良塵的身子僵了僵，他心頭一緊，臉色都沈了不少。

“爸，她怎麽了？”

良塵蹙眉，有些為難的和良霄對視一眼，“霄霄，小書那丫頭...沒有逃出墓穴。”

良霄拉著良塵的手驟然收緊，“沒有逃出來，是什麽意思？”

“她死了。”

“......”

良塵感覺到良霄的手緩緩從自己身上滑落，他剛要開口再說些什麽，但就在良霄卻忽然以極快的速度下了床，然後疾步往屋外走。

良塵一嚇，趕緊跟上。

“霄霄，你要幹什麽？！”

良霄不答，只顧著往外走，當他快要出了門口，良塵才一路疾跑過去將他攔下。

“霄霄！回房去！”

良塵表情嚴肅的命令著良霄，但後者卻無動於衷。

“讓開。”良霄聲音透著寒，良塵第一次聽見他用這種語氣跟自己說話。

“霄霄，你別沖動，小書那丫頭走了我心裏也不好受，可這是事實，我們誰都沒有能力改變，你現在剛剛蘇醒，必須好好休息，等你痊愈了，你想做什麽我都不攔著。”

良塵雙手抵門，拼命阻攔著良霄的步伐。

良霄眼色暗沈，緊緊抿著唇，過了好一會兒，才沈聲道：“她不會死的。”

良塵楞住，對良霄的反應極為詫異，良霄的性格脾氣他清楚，如果不是極其重要的人，他不會是這種反應。

“霄霄，你是不是和小書那丫頭....”

良塵試探道，良霄面無表情，一言不發。

良塵心下了然，將雙手收了回來，良霄眼看就要破門，但關鍵時刻良塵又一把攔住了他。

“霄霄，聽爸一句話，人死不能覆生，你這樣不管不顧自己的身體，萬一再出什麽事，對得起小書那丫頭拼死救你嗎？”

良塵大喊，但良霄卻一心要破門而出，就在良塵正準備使用強硬手段的時候，良霄卻忽然身子一軟，隨即暈倒在地。

良塵嚇得不輕，趕緊將他帶回房間。

良霄血脈尚未痊愈，剛才情緒波動太大，導致身體承受不住，暈了過去。

良塵心疼的嘆氣，萬萬沒料到良霄居然會這麽看重那小丫頭。

良霄再次暈倒，良塵為了看住他，一直守在床邊，就怕良霄醒過來又要沖出門去。

到了晚上，良塵本來打算熬夜看護良霄，可耐不住年紀大了，剛過淩晨眼皮子就沈的厲害，連打了好幾個呵欠之後，還是忍不住靠在床邊睡著了。

在良塵熟睡後五分鐘，原本雙目緊閉的人忽然顫了顫眼皮，然後睜眼起身，這一連串動作行雲流水，看上去根本不像是剛剛醒過來的。

良霄輕手輕腳的套上外套和鞋子，臨出門前看了良塵一眼，然後離開了良家。

......

小鎮的淩晨總是格外寂靜的，但上官河卻已經很久沒有痛痛快快的睡上一覺了。

這半個月來他幾乎每晚都熬夜至天明，一閉上眼腦子裏就是白小書的影子，心裏難受。

這晚，上官河一如既往的呆坐在客廳沙發上，跟前放著上官餘的白酒。

上官河很少喝酒，但最近幾天都只能靠這玩意兒來麻痹自己，上官餘看在眼裏，雖然心疼，卻也由著他去了。

白酒喝了三杯，上官河已經有些醉意，雙頰通紅的靠在沙發上，回憶著當初在店裏時的情景。

但就在此時，一陣突如其來的敲門聲，將上官河的回憶打斷。

上官河搖晃著步伐，有些不悅的走到門口，滿眼醉意的打開屋門。

結果，當他看見門外站著的人時，酒意全無。

“老...老板？！”

上官河震驚的呢喃，渾身上下的酒意仿佛在一刻一掃而光。

良霄穿著黑色夾克，整個人都好像與夜色融為了一體，也襯得他整個人的臉色更加灰白，明顯是還帶傷在身。

上官河使勁兒甩了甩腦袋，起初還以為是自己醉的太厲害出現幻覺，直到良霄開口跟他說話。

“白小書在哪兒？”

良霄話一出口，上官河就悲上心頭。

“老..老板，你是什麽時候醒的？”上官河不答反問。

良霄皺眉，又重覆了一遍，“白小書在哪兒？”

上官河這回糊弄不過去了，眼角帶淚的垂下頭，“老板，良叔他...沒告訴你嗎？小書她...她被埋在墓穴下面了。”

上官河沒敢說出‘死’這個字，他說不出口。

“帶我去找她。”良霄臉色煞白，語氣帶冰。

上官河不敢正視良霄，垂頭道：“老板，自從你走了，我幾乎每天都去墓穴那兒，可是...可是無論如何都找不到小書，墓穴門口已經被石堆堵住了，小書她...估計已經...”

上官河話至此處，忍不住閉了眼，一想到白小書可能已經被石塊砸的面目全非，心頭就開始隱隱作疼。

良霄的臉在夜色中越來越冷，他的眼底一片深沈，看不出絲毫情緒。

“帶我，去找她。”

良霄只重覆著這句話，上官河捏著拳頭，本想規勸良霄幾句，可一旦直視良霄眼眸，又什麽話都說不口了。

最後，終究還是只能按照良霄的意思，趁著上官餘未醒，帶著良霄偷偷往墓穴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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