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四人入了座，空調的涼爽總算讓良霄臉色好轉了一些，這才有了心思開始打量整間店。

上官河探著頭不停的觀察著別桌上的菜色，康妙抽出一包紙巾小心翼翼的擦拭著鼻翼上的汗珠，白小書則是老老實實的等著服務員拿菜單過來。

但可能是因為店內生意太好，服務員遲遲顧不上他們這桌，等了半晌都沒見有人過來招呼。

上官河和康妙倒是一點兒不著急，白小書轉而去看良霄，才發現對方也正望著某個方向出神。

她順著良霄的目光看過去，正好瞧見之前還空空如也的大堂高臺上，不知何時已經重新換上了一尊瓷像。

那不是財神的模樣，而是一尊龍頭馬身的異獸像，模樣攝人眼若銅鈴，乍看之下有些形似古代大戶用來鎮宅的石獅子，但比其又更多了些兇悍之氣。

白小書剛想朝良霄詢問這獸像的來頭，偏偏服務員此時拿著菜單氣喘籲籲的跑了過來。

“不好意思，四位久等了，現在可以點菜了。”

還是那個未成年的小毛頭，他年紀不大業務倒是挺熟練，一邊替這邊點菜一邊招呼著剛剛進來的另一桌客人。

上官河不耐的接過菜單，隨便翻了兩下，點了幾個家常菜，那小服務員仔仔細細的在小本上記下菜名，然後迅速拿回菜單又接著奔向下一桌客人去了。

上官河看著這些進進出出的食客，偏頭沖另外三人低聲道：“誒，這些人不會是那老板請來的托吧？走了一群人剛好又來一群人，非把整個店坐滿不可。”

“人家生意好礙著你了？說話這麽損。”康妙面無表情的插了一句。

上官河懶得和她爭辯，翻了個白眼，又開始去打量那些蜂擁而至的食客了。

良霄從頭到尾都沒出聲，目光始終縈繞在高臺上，白小書在桌底偷偷扯了扯他的衣袖。

“他們之前供奉的不是這個。”

白小書聲音不大，加上店裏沸騰的嘈雜實在太刺耳，良霄沒聽清楚，下意識的將身子往白小書那邊湊近了些，又低了低頭。

白小書湊攏良霄耳根，仔細重覆了遍：“我第一次來的時候他們供奉是尊財神像，上次和上官來的時候就什麽都沒有了，但是今天又換成這個了。”

白小書只顧著跟良霄說話，完全沒有意識到他們現在這個親密耳語的姿勢正令坐在一旁的某人起了妒火。

良霄聽後什麽都沒說，重新掃了眼高臺上的瓷像。

白小書壓不住好奇心，疑惑的朝他問道：“那尊瓷像到底是什麽啊？也是拿來招財的嗎？”

良霄收回目光，端起桌上的茶水淡淡抿了一口，味道有些怪，他皺眉放下茶杯，嘴裏帶著那股茶味緩緩吐出兩字：“貔貅。”

白小書對這個名字知之甚少，帶著不解的眼神一臉求教的望著良霄。

“貔貅，傳說中可辟邪鎮宅的神獸，以財為食，只進不出，後來世人也將它當做和財神一樣的祥瑞之物，供奉於高堂之上，可吞財進寶。”

良霄意簡言駭的解釋完，白小書似懂非懂的點點頭，“怪不得老板會供奉它，比財神爺還厲害啊。”

白小書一句感慨卻換來良霄的搖頭否認，“錯了，貔貅可比財神難伺候，獸性本惡，絕非善類。”

白小書不知為何莫名感覺渾身一陣寒意竄過，她扭頭重新看了眼高臺上那尊貔貅像，兇猛怒吼的模樣確實有些可怖。

餐館上菜的速度十分磨人，上官河拿著筷子左敲右打了將近半個小時，連個菜盤子都沒瞧見，火氣憋在心間越燒越大。

就在他快要爆發的時候，服務員總算端了菜過來，急匆匆的放在桌上就一溜煙跑沒影兒了。

這回上官河學聰明了，沒第一個動筷，反而暗搓搓的鼓動一旁的康妙。

“康妙，你先嘗嘗，看看味道怎麽樣？”

康妙沒上官河那麽多小心思，夾了一筷子肉絲，慢吞吞的放進嘴裏嚼了兩下。

上官河無比期待著康妙的表情變化，但後者僅僅只是蹙了蹙眉，勉為其難的將菜咽了下去，反應尚算平靜。

“有點鹹。”康妙淡淡給出三個字的評價。

上官河撇撇嘴，親自動手餵了一筷子肉絲到嘴裏，仔細咀嚼之後，味道確實不像上次那麽難以下咽，不過依舊存留著一股說不出來的別扭味兒。

上官河抽出一張紙巾，把肉絲吐了出來，“就這水平，店裏生意會這麽好？我他媽還真不信了！”

白小書看著上官河這反應就知道味道不佳，也省的再嘗了，默默端起茶杯來，而良霄也毫無動筷的打算。

上官河撂下碗筷，拍著桌子憤憤道：“這群人怕不是中邪了吧？就這味道還值得他們跟山珍海味似得爭著搶，我自己泡包方便面都比這好！這家店絕對有問題！”

上官河義憤填膺，恨不得叫來老板再大吵一架，可惜還沒發洩完，就被良霄一句‘買單’給截斷了。

服務員拿著記菜名的小本哼哧哼哧的跑過來，一邊喘氣一邊算賬，“一共118元。”

“什麽？！”上官河聽了差點沒掀桌，“這一個破菜一百多？！”

“不是的客人，你們一共點了五個菜，都燒好了，您這還沒上完就要走，我們也得收五個菜的錢吶。”

小服務員有些怕上官河這大塊頭，顫顫巍巍的解釋著。

上官河剛想發飆，就被良霄甩出的兩張百元大鈔給哽住了，一咂嘴：“老板！他們這擺明了坑錢啊！”

良霄沒理會，徑直把錢遞到服務員手裏。

等找錢的空檔，上官河氣的漲紅了臉，一雙眼死死盯著那服務員的動向，生怕人拿著錢就一去不回了。

約莫幾分鐘後，服務員拿著找回的零錢交給良霄，“這是找您的錢，您數數吧。”

良霄看都不看一把接過零錢塞進包裏，緊接著就起身走人了。

白小書和康妙也跟在他身後，但上官河卻實在憋不下這口氣，大堂環顧了一圈都沒見著那老板人影，一氣之下只好抓著那小服務員說教。

“你說你年紀輕輕的，幹嘛來這打工？你父母是怎麽教育你的？不好好在學校上學，專門來幫人掙這種黑心錢，你良心過得去嗎？！”

上官河這一通莫名其妙的叫嚷讓小服務員楞了好幾秒，心慌的咽了咽口水，支吾道：“那個......老板就是我爸。”

上官河怔住，一時啞口無言，最後憋著沒發洩完的火氣甩袖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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