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喬喆皓坐陣在房間，葉春妮自然沒了挑選衣服的心情，隨手扯了件寬松版的連衣裙去了洗手間。

看見葉春妮的裝扮，喬喆皓既滿意又不滿意。

他當然不希望葉春妮為了見張樂迪刻意打扮一番，卻又不想葉春妮跟著自己出門掉份兒。

他又要喧賓奪主了，忘記今天只是葉春妮的附屬品。

才等了一小會兒，喬喆皓便不耐煩地催著只是在擦護膚品的葉春妮出門，討厭的話也層出不窮。

葉春妮凝眉想著，她離開後的這段時間喬喆皓是不是去語言班進修了，不然怎麽會有這麽強烈的表達欲？

現在的她不願跟他有任何關聯，哪怕只是口頭交流都想要避免，狠狠地憋下一口氣，緊接著又憋下第二口、第三口……胃裏都快被氣脹飽了。

忍無可忍決定出門的時候，時間剛好兩點鐘。

葉春妮想都不想打開後座車門，喬喆皓按了副駕駛座的按鈕，車門打開，他回頭盯著往後座爬上去的女人，挑眉道：“做戲不做全套？”

葉春妮甩了臉色：“下車再說。”

喬喆皓沒有強迫她，往附近最大的商場開去。

“不是這個商場。”一路沈默的葉春妮見他駛向地下停車場，提醒道。

喬喆皓沒有回應地停了車，打開車門讓她下車。

“來這裏幹嘛？”葉春妮嘟囔著坐在原處不動。

“你要穿成這樣去甩別的男人？”喬喆皓攥住她的手腕，卻不舍得用力。

葉春妮無語：剛才說穿成什麽樣都沒人多看一眼的人也是他。

本欲爭辯，但他的手攥住她的那一刻，她就妥協了，乖乖擡腳走下來。

但凡跟他有任何肌膚上的觸碰，那些夢一般的過往都會鋪天蓋地卷來，會吞噬她的理智。

喬喆皓是個獨斷專行的人，至少在葉春妮面前是這樣的。

像最初一樣，他走在前面挑選，她試穿，他滿意後付賬。

只是從衣服到配套的鞋子包包都不只一件，他還在繼續。

葉春妮幾次想要開口阻止又默默咽回去，不曉得他又有多少諷刺的話語在等著她。

她瞅著吊牌，想著到時候一塊記在那一千萬裏好了。

少說話，少接觸，葉春妮總是跟他保持著一定距離。

以往她都是跟在他身後，他邁著長腿，她快步跟著；今天他還是走在前面，卻不時回頭看她，甚至會停下腳步等她。

喬喆皓罕見地幫她拎了包，兩只手都拎滿了購物袋，以最快的速度在名品店裏掃蕩著，滿臉不在乎的刷卡樣子很帥氣。

從店員和顧客滿臉艷羨的表情和嫉妒的目光中，葉春妮明白這樣的演戲是成功的。

在喬喆皓眼裏，他只是在打著演戲的幌子給她買東西。

他嫌棄她穿的那些粗糙劣質的衣服，他說過要給她全部換掉的，可他知道她根本不想要他買的東西。

他想要給她最好的，縱然她不再是他的女人，縱然以前她還在的時候他沒有這個覺悟。

喬喆皓領她做了造型，化了孕婦適宜的淡妝，鏡子裏的她面色紅潤起來。

寶藍色的紗裙襯得皮膚尤其得白嫩，寬松的款式照顧了肚子又勾勒出姣好的身形，肩膀處的蕾絲鏤空設計很時尚，裙底綴滿流蘇，走起路來很俏皮。

腳上搭配藕粉色的平底鞋，腳尖綴滿了亮片，在燈光下閃耀異常，喬喆皓塞給她一個藕粉色斜跨小包。

走出商場的時候，喬喆皓跟在她身後，視線沒有從她身上轉移過，嘴角噙著淡淡的笑意，心裏上湧著淡淡的滿足感。

喬喆皓搶先把東西放在車子後座，葉春妮只得坐在副駕駛座上，手心不知何時已經起汗了，安全帶拉了幾次都手滑。

高大的身影靠過來，近在咫尺的距離，她能感受到他的鼻息，喬喆皓幫她綁上安全帶後輕笑了一聲。

葉春妮確實臉紅了。

還不由自主想起好幾次他都是這樣猝不及防地靠近，故意說些惹她害羞的話，像幼稚小孩子才會做的惡作劇。

不爭氣的回憶像做了時空機，慢慢往這裏飛著。

她根本不敢看他，也不敢端詳車裏的裝飾，腦袋放空地盯著前方的路面，抿著嘴唇，勾玩著手指。

可，該死的回憶還在大腦裏肆無忌憚地飄著。

隨著目的地一點點靠近，葉春妮終於暫時從回憶中解脫出來了，臉色白了又白，腦袋裏亂成一鍋漿糊。

葉春妮咬著下唇拼命回憶準備的腹稿，像忽然斷掉的珠子散落在地，手心被汗浸透，密長的睫毛眨巴眨巴落下滿目的慌張。

喬喆皓一路無言，餘光從沒放棄過對她的關註。

車子進入地庫，緩緩停住。

葉春妮按在安全帶的手都在發軟。

其實，她不是第一次拒絕張樂迪，卻從未像今天這樣惴惴不安、底氣不足，全身松軟無力，心尖還在打顫。

她對張樂迪並非沒有感情，被一個各方面條件都很優秀的男人當成寶一樣疼愛著，會感動會被觸動，也難免會依賴會依戀。

在接受那枚戒指之後，她已經在嘗試著打開心扉一步步接受他了，也想要在他身上付出更多的感情。

只是來不及，讓他在她心裏占據更多的位置，把不應該留住的人一點點擠出去。

直到此時，她對張樂迪懷有的感激遠勝過感情，所以這樣的拒絕她都覺得尤為殘忍，是虧欠是羞愧使然麽？

因為沒有以同等的感情回報，她竟會這麽抱歉。

反觀，即便對喬喆皓感情再深再濃，她也能心安理得地拒絕喬喆皓一次兩次，狠下心來說最難聽的話，發最大的脾氣。

當對象換成張樂迪，她如同踏上一條荊棘密布的路，步履維艱地走上去，鮮血肆流。

喬喆皓握住她倏然冰冷起來的手，幫她摘了安全帶，不滿地蹙起眉，眸光閃爍著黯然。

他素來體寒，現在他手心的溫度勝過她，她是在緊張、害怕、不忍還是什麽？

大手在褲兜裏掏了掏，小小的袋子摸出來，黑色的絨布展開，陡然出現的是他們的婚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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