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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七十章是不是要學會愛惜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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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連幾日,葉春妮所在的病房都變成免費參觀場所,昨天沒在的醫生護士爭先恐後前來,以查房的名義,以單純送祝福的名義。

重覆的問題一再問起,不約而同道著恭喜,又不可避免地對無可挑剔的張樂迪誇讚一番。

只是,有個小護士臉臭得很,語氣是冰冷的,電子體溫計重重戳在她的額頭上,反倒怪她在亂動。

小安仗義執言,責怪小護士態度惡劣,被懟說不要仗著認識醫生就能目中無人,給張醫生臉上抹黑影響他的考核成績。

伶牙俐齒的小護士讓小安滿臉的不高興都要摔在地上了,葉春妮見她起身要回應拉了她一把示意不要再講下去。

小護士的話卻是提醒了她。

這幾天她一定是被焦灼不安的情緒折磨壞了,所有的問題都沒有考慮清楚就草率戴上了求婚戒指。

張樂迪是來這邊交流的,並非常駐。

縱使喬喆皓親筆書寫了保證書,她連和他重逢的蘇州都不想再待了,何況是那個充滿了不好回憶的上海?

張媽媽本就是切切實實的攔路虎,還有一個他們要展開婚姻生活的地方選擇……

她可以想象,張樂迪得知她的顧慮一定會毫不猶豫說一切隨她所願。可她真的就這麽自私地把他帶離從小生活的環境嗎?

那些半偽裝半真實的笑意瞬間消失了,葉春妮眼睛直直地開始發呆。

小安以為是剛才的小護士惹她不開心,收起滿腹牢騷,反倒寬慰起她。

任姿潔這幾日也是累壞了,躺在沙發上沈沈睡著,毛毯蓋在身上嚴嚴實實的,發根處生出了白發,原先光滑的眼角也有了深淺不一的皺紋,濃重的黑眼圈讓她看起來蒼老了幾分。

她這些年一直身處愛情的甜蜜中,向來也是註重保養之人,比大多數同齡的女人看上去至少年輕十幾歲。

回國後,她忙於找尋失去的歲月,很少去做保養,這些天更是衣不解帶地守在病房,實在困得不行才去瞇一會兒。

徹底退燒後的喬喆皓倒是清醒過來了,躺到腰酸背疼的他坐在床上掛著點滴。

眼睛稍稍瞇著,他盯著沙發上的母親,眼底一抹又一抹覆雜的情緒在飄離。

手裏的煙嗅聞過幾次都沒有點燃。

戒煙對現在的他來講,早已變成很困難的事情。

尤其是沒了繁忙的工作做寄托,這樣空閑的時刻腦袋裏一刻不停地想著那些亂糟糟的事情,沒有煙仿佛難以理清頭緒。

任姿潔幾次三番催他戒煙,卻深知急不得,還是給他準備了。

藥物的催眠作用勝過煙,他昨天下午和晚上都在沈沈睡著,醒來之後抽了一根,直到現在才拿起第二根。

叼在嘴裏,伸手拿了打火機,手指本能地想要按下開關鍵,心裏卻多了只手想奪走。

“你就是要做父親的人了,把自己的身體搞垮了,將來你的孩子要倚仗誰?”母親的話響在耳邊,刻在腦中,印在心裏,像隨時能震醒他的警鐘。

這個女人是不可能再回來了,孩子卻要不惜代價奪回來。

在此之前,他是不是要學會愛惜自己?

重逢那天勾勒的他們未來生活的藍圖,那些想要為她而努力做的事,想要為她做的所有改變,他的孩子才是更值得擁有!

玩弄大半天的煙準確無誤地落在垃圾桶中,打火機卻依依不舍地放在煙盒上。

視線回落在自己身上。

不過幾天,左手上針眼密布,青色的血管不需握緊拳頭都能暴起,仿佛瞬間就能沖破這層薄薄的皮沖出來。

右手臂的繃帶一層層扯開,大片的擦傷結了痂尚未脫落,腫起來的地方變成黃中帶紫,手指按上去還是硬邦邦的,卻疼得蹙眉。

不只有手臂,腿上、前胸、後背都未能幸免,身上起起伏伏的不是肌肉都是傷口。

他輕笑,揚起的弧度越來越大,眼裏的狠意卻攢聚得愈發明顯。

滴管的藥水一滴滴灌在他體內,涼意一點點逼退他體內僅剩的暖。

藥水滴完了,他按下呼叫鈴,讓小護士幫他取了針。

住院好幾天了,小護士卻感覺是第一次見他清醒或說神態正常的樣子,滄桑的面容、低垂的眉眼和緊抿的薄唇添了些憂郁的氣質。

見他手臂腿上的繃帶都扯了下來,小護士重新幫他消毒上藥。

瓶瓶罐罐碰在一起的聲音吵醒了任姿潔,站在一旁愧疚地說自己睡過頭,又指責不靠譜的護工不知道跑到哪裏去了。

喬喆皓語氣淡淡地跟上藥的小護士說著感謝,又催喬母回家安心休息,說他不是小孩子能照顧自己。

任姿潔怔在那裏,莫名心慌,為證明自己不累硬是要出門買飯,猛地彎腰拿包卻有些眩暈,是過度勞累導致血壓升高。

喬喆皓一把抱了喬母放在床上,守在床邊陪她掛水,母子兩人就這樣換了位置。

任姿潔趁此機會拉著他說話,恨不得把所有的人生閱歷都講給他聽,讓他避開那些她走過的彎路。

喬喆皓狀似認真聽著,還會簡單回應一兩句,卻滿腦子滿心地把所有責任歸咎到自己身上,然後全都推給了葉春妮。

他越來越肯定自己就是被那張人畜無害的單純臉蒙蔽,從相遇的時候開始。

以為她不谙世事,以為她乖巧聽話,以為她沒有心機,以為隨時隨地甩掉她都很容易,以為他一輩子不會對這樣的女人產生感情……

他不就是這樣一步步放松警惕,然後成為甕中之鱉的麽?

沒有感情經歷的人又不是他,怎麽還會蠢笨到被這樣一個女人一步步攻陷的呢?

他嘴角時不時扯起自嘲的笑意,前幾日常駐在眼裏的哀傷和落寞都被不時閃現的寒光取代,任姿潔瞅著心裏發毛。

護工買來飯菜,他搬了小桌給喬母布菜,然後自己安靜地坐在一旁吃著,胃口極佳的樣子。

他最近狀態異常,總歸是有跡可循、有理可推的,而現在,任姿潔捉摸不透。

但好歹他不再傷害自己了,藥水能安安靜靜滴完,會主動叫護士取針,無需規勸地擦藥、吃飯,一副想要認真生活、不需別人操心的樣子。

昨天她講的話,他是聽進去了還是又走向了另一個極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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