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最大的缺點就是會一味地把所有問題歸咎到別人身上！為什麽不想想你自身存在的問題？伯母拋下你去了國外是欠缺考慮，但你為何只能想到自己的痛苦，卻看不到別人這麽做的原因？”

喬佳情擋在他身前，憤恨地講著，絲毫不在意他開始改變的臉色。

“伯父去世後，她是什麽狀態你看不到嗎？她痛得快要死去了，她不能尋找個解脫的路徑嗎？她只是暫時離開了你，你卻當做失去了一切。自始至終你都只會悲天憫人，讓你墜入深淵的從來都不是別人，只是你自己！”

喬佳情一副哀其不幸、怒其不爭的表情，言辭激烈。

盯著她的猩紅眼眸微微瞇起，散發出狠意，英氣的眉急劇變形，彰顯著怒意。

“你不必這麽看著我！你也知道我一向不怕你！三亞那次敢說，這次一樣敢說！”

正在興頭上的喬佳情像一名剛毅的鬥士，正在致力於推翻暴君的統治！

“喬喆皓，你太懦弱、太悲憤、太自私，所以你根本不配得到愛！”

直截了當的批判讓他攥緊雙拳，喉嚨收緊，徑直往屋裏走去。

“你從來只會顧及自己的情緒，活在自己一手造成的痛苦中，根本不敢放開心胸給予別人愛。”她拉住正要往屋裏走的喬喆皓，逼他聽自己講下去。

“你說你愛董依依，怎麽不敢為了她多邁一步給她想要的？失去了董依依，你抽煙、酗酒、放縱自己、自甘墮落，這不是解脫，不過是讓你在痛苦的深淵裏加速下墜！”

喬喆皓大力掰開她抓住自己胳臂的纖細小手，紅印立馬在白手上突顯。

喬佳情卻不管不顧地再次抓住，嘴巴從不停過：

“你為了應付家裏，契約戀愛，把無辜的女孩子牽扯進來。人家悉心照料你，還喜歡上你，你做了些什麽？犯下錯誤就知道逃避，好了，如你所願，她已經流產了。”

她的話像巨石，狠狠砸中他，被她扯住的胳膊在劇烈抖動著。

“那你痛苦什麽，折磨自己做什麽？這不是你想要的結果嗎？依我看，是你懦弱到不敢承認，你心裏是喜歡葉春妮的，你根本不舍得丟棄那個孩子！”

“你閉嘴，我沒有心情聽你講這些！”喬喆皓怒吼，像狂躁的獅子，仿佛下一秒鐘就要張開血盆大口把不知死活的喬佳情吞進去。

喬佳情總是能一針見血地戳中他最痛的點，而他對她一再的驕縱讓她愈發放肆。

“你不要著急生氣！我還沒有講完。”

喬佳情晶亮的眸子狠狠瞪回去，鬥志昂揚地繼續講著：

“你總是怨天怨地，怪別人把你拋下，其實拋棄你的只有你自己！你把快樂拋棄了，把幸福拋棄了，把愛你的人拋棄了，你以為你自己能夠承擔那份痛苦，結果呢，只是越陷越深，把自己弄得遍體鱗傷、支離破碎。哥哥，你醒醒吧，沒有人欠過你什麽，你不要總是……”

“佳情，不要講了，是我虧欠他太多……”任姿潔從隔壁的房間走出來，止住了她。

樓上的爭執雖然清晰，但還是控制在一定的分貝裏，而情緒過激的喬佳情在批判起自己的堂哥卻完全忽略掉這棟房子裏住著別人，聲音自然而然蓋住了樓上的爭吵。

“伯母？”看見突然出現的女人，喬佳情才意識到自己剛才又失控了，臉色一頓，瞟向了一旁氣急敗壞的喬喆皓，卻還是小聲辯解道：“我說的是實話。”

“你不懂的。”任姿潔搖頭苦笑地說著，看向了雙眼猩紅、粗重喘息著的喬喆皓。

見當事人都到場了，自己也沒有繼續留下的必要了，喬佳情微揚嘴角，想要緩和一下氣氛，然後迅速撤退，隨口說道：

“唉，或許哥哥從小就是被你們寵壞了，才會經受不住一丁點兒挫折。要我說……哥，哥！”

喬喆皓在兩人面前重重倒下去，落地的聲音像巨大的石頭砸在地上。

喬喆皓的阿姨是醫生，判斷他只是發燒所致。送到醫院輸液的時候，他全身身燒得像塊碳。

“今天下午，我不該任由他在外面睡著的，現在才四月份，地上太涼了……”任姿潔摸著他像烙鐵一樣的額頭，自責地說道，紅腫的雙眼又噙滿了淚。

喬佳情趕緊拉拉她的衣袖，寬慰道：“伯母，你不要自責。是他最近把自己折騰得太嚴重，身體吃不消，所以癥狀頻發。”

“佳情，你剛才的話說得太重，傷他太深！他心裏很痛苦，他說因為我的離開，他……”

任姿潔以為喬佳情對兒子誤解極深，著急為他辯白，便把下午的事情一一說與她聽。

通過任姿潔和Matthew的爭吵，聯想到母子兩人下午和晚上的狀態，再回想著前段時間發生的事情，經過簡單梳理，頭腦一向聰明的喬佳情早已把事情猜得七七八八，所以面對著喬喆皓的時候才會底氣十足。

可聽到任姿潔講了之後，她臉上還是露出了不小的驚詫。

原來哥哥在感情上真的是那樣脆弱，脆弱到不堪一擊。

喬佳情不知道該同情他、可憐他，還是唾棄他、鄙視他，只是心裏特別的不舒服。

上次在他家裏得知契約婚姻始末的時候是這樣，在目睹他和董依依牽絆不休的時候是這樣，跟長輩挑明兩人契約結婚的時候是這樣，聽他在飛機上淡淡講著葉春妮流產的時候也是這樣……

因為關心、因為好奇、因為運氣，她一躍成為知曉他最多心事的人，才發現她其實什麽都做不了。

她不是源頭，也成為不了動力。

為什麽知曉了所有事情的人是她？而不是曾經讓他短暫從痛苦中脫離出來的董依依，或者讓他最終被摧毀的葉春妮？

董依依已經被他徹徹底底放下了，那葉春妮呢？

他還在為其痛苦著、狠狠折磨自己的葉春妮呢？是否能成為哥哥重整旗鼓的動力？

首當其沖需要考慮的就是，哥哥對她懷有的是怎樣的感情，又有多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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