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我覺得你還是吃面好了。”喬佳情大力拍著他的胳膊，喬喆皓冷冷“嗯”了一聲算作回應。

“請問，喬先生、喬小姐需要喝點什麽？”喬佳情正打算對著美貌空姐張嘴，她卻主動發問了。

喬佳情擡頭望著這個笑著看向喬喆皓的女人，好像記起她是誰了。

她猛地拽著喬喆皓的襯衣袖子，身邊的男人推了幾下，終於不耐煩了，緊蹙著眉頭扭頭瞪了她一眼。

“這位美女姐姐問你喝點什麽，我覺得你自己回答比較好。”喬佳情嘴角勾起不自然的笑意，對著他猛使眼色。

喬喆皓向上掃了一眼，頭越發疼了，像是被人拿著大錘狠狠敲過一般。

女人笑靨如花：“喬先生這要去美國探望外婆？”

尷尬之色在喬喆皓發白的臉上浮起，他清清嗓子，聲音依舊喑啞：“你不是不做這個了嗎？”

“沒辦法，除了空乘，我也不知道能做些什麽。喬小姐真的不要吃點什麽？”女人低頭輕笑，眼神漾起一抹失落，對著盯著她的女孩問道。

“我來份水果好了，謝謝！”夾在兩人中間，莫名感到冷颼颼的，喬佳情竭力擠出微笑著跟她講道。

“兩位請稍等。”

喬佳情目睹曼妙的身影離開，神神秘秘湊到喬喆皓耳邊小聲問道：“呀呀呀，她是叫趙美含吧？哥，你說尷尬不尷尬，走哪兒都能碰上前女友。我看待會的面還是不吃了，萬一她在裏面下藥……”

“離我遠點。”喬喆皓並不正面回答，大力推開她。

他原本就心神不寧、焦躁不安，腦袋裏充斥著葉春妮的哭訴和孩子的悲戚喊叫，而旁邊這個聒噪的妹妹自他醒後未能讓他安靜分毫。

在這樣的時刻，竟然還能遇上趙美含，一個也曾因他流產的女人。

他們許久未見了，久到喬喆皓都快忘記還有女人為他受過這樣的苦、遭過這樣的罪。

三個孩子，皆因他的難以克制而來，皆因他的狠心絕情而走。

兩個女人，皆是被他主動招惹且又主動拋下。

喬喆皓狠狠抓著細短的頭發，以此喚醒被疼痛麻痹掉的神經。

他究竟是個多麽混蛋的男人，才會一而再再而三犯下這些錯誤？

喬佳情安靜了，她看到了旁邊揪緊頭發的男人，和他鬢角下滲出的大滴汗珠，以及攥緊的右拳上暴起的青筋。

趙美含特意囑托做的清淡的牛肉面喬喆皓一口未吃，她一並送來的粥也沒有碰。

並非喬佳情擔心的那個原因，只是這個女人的出現更深地刺激到了他，也激發了他本就要爆表的負罪感。

一直在頭等艙服務的趙美含在登機前已經拿到了乘客名單，不想見他便臨時跟其他人調換了服務的艙位，又忍不住向同事打聽，得知了他登記後的狼狽模樣。

一年未見，他的頭發短了、臉瘦削了、人也變黑了……甚至連看自己的眼神都變了。

她可以理解成是帶著遲疑、愧疚和不安嗎？

趙美含是喬喆皓在兩年裏交往時間最長的女人，也是兩年裏唯一處理起來棘手過的女人，而且是在遇上葉春妮之前交往過的最後一個女人。

和大多數與空姐談戀愛的故事一樣，他們也是在飛機上認識的，而且是喬喆皓主動出擊的。

最初兩人都是抱著玩樂的心態交往的，但是在男未婚女未嫁的狀態下，在一次次親密的貼合中，有些人會暗生情愫、會有所期待。

喬喆皓和她在一起，大抵是些極其膚淺的原因，例如漂亮、腿長、身材好，再一個就是職業受限不會粘人。

受過情傷後的他，結交女人從來都是見好就收，處個幾天到一兩個月也便分道揚鑣了，也沒人真心挽留。

只是在趙美含身上，他沒能走得那麽瀟灑：趙美含懷孕了，而且想要跟他結婚、辭職生下小孩。

這種事情在喬喆皓這邊沒有一丁點可以商量的餘地。

但是女孩子也很堅持，辭職斷了自己的後路，鬧到了喬家，大有不娶她進門誓不罷休的地步。

喬家人雖然早就盼著有個重孫，但是瞧著趙美含來勢洶洶的樣子，不是善茬，頗有微詞，堅定地站在了喬喆皓一邊。

喬喆皓態度強硬，對她僅存的那點好感消磨殆盡，撂過許多狠話，冰冷的樣子更勝今日。

後來是翟青青和楚風出面，好說歹說勸說趙美含做了手術，連喬喆皓送的車都是楚風轉交。

雖然喬家表面一致對外，但是私下卻因為此事狠狠訓斥過喬喆皓，指責他行事荒謬且不負責。

事情以難堪的姿態收場，兩人之後沒有相聯過，喬喆皓經過此事收斂許多，保持了幾個月的潔身自好，直到遇上葉春妮。

最近兩個月，他這輩子糾葛最多的女人相繼出現，像是約好了一樣，指斥著他的無情，嘲笑著他荒誕的情感和生活。

大顆的汗珠順著臉滑進脖子裏，喬佳情忍不住拿了紙幫他輕輕拭去，感覺到他全身都在微微顫著，握住了他的手，柔聲道：“哥，你沒事吧？”

喬佳情掌心的溫度傳遞到他的手背，打斷了他的自我感懷或說懺悔，把手抽出來，淡淡道：“孩子沒了，你去告訴家裏吧。”

喬佳情傻掉了，泛起血絲的雙眸中旋起巨大的旋渦，對眼前的男人又氣又惱。

從上周五得知葉春妮懷孕，到現在不過幾十小時，期間他大醉過幾次，又有很長時間跟她待在一起，究竟是什麽時間去找的葉春妮？又是如何快速處理掉她腹中的胎兒的？

如果他真的不想要這個孩子，為什麽還會因此痛苦？當時趙美含流掉孩子怎麽沒瞧見他這般？

思前想後，喬佳情再找不出別的解釋：哥哥對葉春妮動了情，兩人的孩子沒了他真心難受。

那，這份感情為何說不出口？孩子為何不能留下？

除了董依依，兩人之間有一定要分開的理由嗎？況且，他也說過董依依成為永遠的過去了啊！

喬佳情註視著再次戴上眼罩側頭靠在椅背上、攥緊的雙拳從未松開過的男人，特別想把他抓起來好好問上一問：為什麽要把所有的事情埋在心底，為什麽要折磨自己，為什麽不能遵從內心追求想要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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