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喆皓正擦汗，目光投向葉春妮站的位置。

夕陽照在她粉撲撲的臉上，餘暉落進了她圓圓的眼睛裏，她凝神望著他，在對上他的眼睛時低頭淺笑。

一定是這邊的夕陽太美，不然喬喆皓為什麽會忍不住吞咽了一下呢？

他視線移向後方的粼粼海面，此刻正罩上了一層燦燦的金色。

安排表上顯示今晚是自由活動，但小陳早上給大家發了酒店旁邊裝修別致的演奏館今晚的慈善音樂會門票，據稱是酒店特意為占據了豪華套房的他們準備的。

這兩日行程很滿，下午的運動會消耗不少體力，後面幾天都是自由安排，大家都有意向今晚去聽音樂會放松一下。

喬喆皓沒有發表意見，這幾年他根本沒有聽過音樂會。葉春妮也沒有發表意見，她是個樂盲，流行歌曲都不會唱幾首。

喬佳情把票硬塞到兩人手裏，拖著喬喆皓往音樂館裏走。

裏面並沒有葉春妮想象的莊嚴肅穆，有幾首曲子聽起來很歡樂，與這個美好的夜晚相得益彰。

音樂會分上下場，下半場是鋼琴獨奏開場，熟悉的旋律響起，喬喆皓不自覺地往演奏者身上望過去，炸彈轟隆隆地在腦子中炸開，心臟劇烈地抽搐著，雙手禁不住地顫抖。

認出那個身影的不只是喬喆皓，他右手邊的喬佳情詫異地看向哥哥。

一分鐘後，小提琴加入進來，緊接著大提琴、低音提琴、單簧管、雙簧管等各自加入，鋼琴聲弱下來。

喬佳情摸上了緊抓住扶手的喬喆皓的右手，冰涼涼、汗涔涔。

他甩開喬佳情的手，不管四周投來的眼神和工作人員的阻止，離開了演奏廳。

出門的時候瞄到了那張海報，在密密麻麻的演奏名單中，他一眼看到了熟悉的名字。

該死，入場的時候為什麽沒有看到！

他的五臟六腑都像是要炸裂一般，不能呼吸。

他拼命地往外跑著，卻又不知道該跑向何處，最終癱坐在演奏館門外的臺階下。

回憶洪水般湧上來，吞沒了他。

在瑞士的雪山上遇見她，她笑起來是能融化冰雪的溫暖。她明明一口京腔，卻故意裝作吳儂軟語，朝他撒嬌讓他不能自拔。她喜歡故意耍他，在他酣睡之時故意彈奏高亢的樂曲，卻在他睜開眼的瞬間抱住即將發作的他……

他沒敢想過會再次遇上，更沒想過遇上她時身邊多了個葉春妮。

這算什麽？

喬佳情拉著趙淩琪隨後離席，葉春妮懵懵地也跟了出來，先後離去的四人引起了觀眾席的騷動，好在演奏精彩，館內很快恢覆了平靜。

喬喆皓手伸進口袋，沒有煙、沒有打火機，崩潰、抓狂，手掌顫抖的頻率更甚。

四肢乏力，他扶著臺階站起來，尋找便利店。

一根、兩根、三根……他像是要把整包煙吞進去一般。

喬佳情對著身後兩個懵逼的人擺出了止步的動作，生怕嚇著那個嘴裏明明叼了幾根煙卻還在不停點煙往嘴裏塞的男人。

葉春妮沒見過這樣的喬喆皓，動作遲緩卻執著道要命。

不知是因為抽煙讓他稍微緩解，還是因為雙腿無力，他在花壇的邊緣處坐下來。

葉春妮驚詫地盯著那個極其陌生的男人，剛才他轉頭的瞬間臉上的落寞像是深山老林降下的雪，孤獨而又龐大。

喬佳情慢步靠近，他好像對周圍的一切都失去了感知，直到她伸出手抱住他的頭。

“哥，你不要這個樣子，我看著心疼。”她眼中含淚，聲音淒婉。

“我怎麽了？”喬喆皓撥開她的手，聲音明顯抖動，根本做不到冷漠如常。

喬佳情奪過他手裏的煙，扔在地上，狠狠踩著：“你究竟什麽時候才能走出來，才敢去面對，抽煙有用嗎？”

“不用你管！”他從煙盒裏重新掏出幾根，打火機摁了好幾下都沒有點著，憤怒地把手裏的東西摔到地上。

“你朝我發什麽脾氣？有本事你去跟她講啊，講你這三年是怎麽過來的，講你在她走後整天酗酒、抽煙、游戲人間，講你多少個夜晚因思念她睡不著，講你只要聽到她的名字就會鉆心地痛！”

“夠了！你有完沒完？我的事情不需要你操心！”他手掌攥緊她的肩頭，像是要把她捏碎了一般。

趙淩琪見狀，正要上前，被葉春妮一把拉住。

“那我替你跟她講！我去問問她是不是也和你一樣留戀那段舊時光，還是說她現在過得幸福圓滿，只把你拋在了過去！”

她脫開他的手，往演出館的方向跑去，趙淩琪隨後跟了去。

喬喆皓無力地蹲在地上，抓著頭發，呢喃著“不要”。

他們的對話，葉春妮聽懂了，也能猜得出舞臺上的某一個就是他的那個她。

蹲在地上撿煙的男人看起來那麽孤苦無依，一瞬間所有的淩厲、冷傲甚至光芒都從他身上消失了。

葉春妮狠狠地心疼，腳不聽話地朝他走來，奪過他正要含到嘴裏的煙。

“給我！”眸子裏還是有一絲寒光。

“已經臟了！”這是葉春妮第一次不畏懼他的目光。

“給我！！！”他站起來，雙眸狠厲，聲音可怕。

葉春妮把煙攥在手裏，捏成末狀，投進垃圾箱。

大手攫住她的手腕，男人雄渾的氣息撲面而至，她還沒來得及開口，嘴巴已被他的薄唇覆蓋。

“唔……”

他貪婪地吮吸著她嬌嫩的粉唇，舌頭霸道地撬開她的牙齒，往裏面入侵。

濃重的煙草味一剎那充滿她的口腔，葉春妮的意識開始模糊。她不明白這一切是怎麽開始的，又將怎麽結束。

她只覺她身體輕飄飄的，像是要站不住了，可眼前這個男人絲毫沒有放開她的意思，依然在進犯。

喬佳情生氣地離開，走到場館門口時又怯場了。

臺上的她還在演奏，總不能直接登臺質問吧？而且，如果她身上溢滿了幸福的味道，哥哥心裏恐怕更不是滋味吧？

她靠在趙淩琪懷裏，絕望地嘆氣。

“看！”

喬佳情順著趙淩琪指的方向看過去，喬喆皓捧著葉春妮的臉深吻，葉春妮的手環住了他的腰。

當然，葉春妮只是為了保證自己不會摔倒。

可是，這一吻，時間會不會太長了？葉春妮感覺大腦缺氧、供血不足、幾近暈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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