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逸飛回到辦公室就盯著手機，拿起來又放下，放下了又拾起來，好像沒有別的事情可幹似的。

他在主動給高冰雅打電話還是發微信之間猶豫。楚風說得對，哄女孩子開心自己還算是有些心得體會的，何況是花了大力氣追求的女孩呢？

可明明已經做好心理建設，一旦要撥通或者發消息的時候就打怵了，到底還是心生芥蒂了吧。

其實，他應該相信喬喆皓的。上午見喬喆皓的時候，他既沒有詫異自己的到來，也沒有表現出絲毫的愧疚，應該是問心無愧的吧！

陶逸飛手上拿著手機，轉來轉去晃來晃去，不時磕磕桌子，拿不定主意。

他是個驕傲的男人，在遇上高冰雅之前，一直都是。

在他過去的那些感情裏，他並非沒有被主動放棄過，理由大有時候是女生覺得沒有安全感。給對方安全感和一段婚姻，再喜歡高冰雅之前他沒有想過。

他是個享樂主義者，或者說，他和楚風、喬喆皓等人都是。只要家裏不給足夠的壓力，他們對於結婚這些事情根本不著急的。

陶逸飛從沒想過，高冰雅改變了這一切，自己也從一個被動者變成了主動者，主動邀約、主動追求、主動求婚，急不可耐的樣子讓他想起來都感到好笑。

追不到時她怎麽樣都行，追到了要求也隨之會變高，這點在陶逸飛看好，沒什麽不對。不是自己的和是自己的，能一樣嗎？

沒有男朋友的高冰雅可以喜歡喬喆皓，有了男朋友甚至準老公的高冰雅就不能再喜歡喬喆皓了。這不是必須的嗎？

念及於此，陶逸飛又把手機扔下了。

整整四十多個小時他沒有聯系過高冰雅了，連助理都忍不住問了一句：“陶總今天怎麽沒有給高小姐打電話？”

“她忙。”

除此之外，他竟不知道說些什麽。換做以前，他跟那些女朋友分手的時候，從來不避諱的。可現在，即便那天話已經說到分手的份上了，他還是不想承認。

想到這，陶逸飛又拿起了電話，撥通了那個心心念念之人的手機號。

會議還沒結束，高冰雅的手機會前已經調至靜音狀態，就放在面前的材料上。手機屏幕亮起來，她擡頭看了一眼沒接。幾秒鐘之後，手機又亮起來，老板劉敬冉忍不住示意她手機亮了，高冰雅點點頭指了指外面，出來接了電話。

“餵？我在開會……”她也不知道為何要多這一句解釋，仿佛說了這一句足以掩蓋她不想接聽這個電話的事實。

陶逸飛早就料到了高冰雅這樣總是與人客氣的女孩是不會不接電話的，正是吃定了這一點兒，他才打了第二遍。

可她突然解釋了這麽一句，陶逸飛有些楞了：她是真的在開會，還是不想接電話拿著開會做幌子，亦或是又在開會又不想接電話。

“有事嗎？”還是高冰雅開了口。

“嗯……喬喆皓出車禍了。”

話一出口，陶逸飛就很不得扇自己一耳光，這樣尷尬的時候還敢扯喬喆皓？

高冰雅初聽到這句話，也很無措，自己是問得好還是不問得好？

不需要經過什麽思想鬥爭，高冰雅就確認了，答案是肯定的，一定要問，畢竟自己和喬喆皓不僅清白還是可以往來的朋友。

“嚴重嗎？”

“還好，右手臂骨折了，顱內有無淤血還待確定。”

“嗯。”

高冰雅的聲音聽起來淡淡的，陶逸飛想象不出來她現在是怎樣的心情，臉上又是怎樣的表情。

“對不起。”他的語氣很輕柔，如往常一樣，仿佛不是在道歉而是在說情話。

聽到他猝不及防地道了歉，高冰雅竟也沒有覺得絲毫心安：“為了什麽？”

“所有的，都是我不對。別生氣了好嗎？”如果現在助理推開門，一定能看到他正抓著頭，臉上一副可憐兮兮的模樣。

“我先去開會了，有個項目一會兒要定下來。我們的事，有時間再說吧。”高冰雅本能地想回避，匆匆掛斷了電話，深呼一口氣，活動一下面部肌肉，再次走進了辦公室。

握著手機，陶逸飛苦笑：果然，她還是那個高冰雅，說話不會讓你難堪、可不經意間就堵了你後路的高冰雅。

沮喪地癱靠在老板椅上，他揉揉額頭，浮起愁緒萬千。

這段感情他不想散，可是，他竟然也不知道該如何繼續下去了。如果高冰雅的心思始終不在自己這裏，如同那晚的爭吵還會一而再再而三地出現，到時候更加難以收場。

這段感情裏一直主動一直付出的是他，可她從來都是雲淡風輕。這原本無所謂，對她多寵愛多包容都可以，可是正是因為越來越愛才會衍生出越來越多的占有欲，她的人她的心，他都要。

高冰雅回來後一直在走神，被點到發言時更是題不對意。

劉敬冉會後關心了下她和陶逸飛的感情生活，果不其然，是出了問題的樣子。平日裏她雖然也不會多言，總是微笑著擋回去，可剛才提到陶逸飛的那一瞬，她眼底閃過一抹覆雜。

坐在電腦前，打開文檔，高冰雅卻遲遲沒有翻頁。

陶逸飛打電話提到喬喆皓是什麽意思，試探自己還是只是告知自己這個消息？如果自己接受了他的道歉，兩個人就能回到最初嗎？

關於她和陶逸飛的事情，她在這四十幾個小時裏，也想過很多遍。沒有一個足夠充分的理由能夠勸說她原諒陶逸飛，可也沒有一個充分的理由能夠說服她離開陶逸飛。

感情的事情，沒有絕對和必然，是嗎？

她想了想，給葉春妮發了微信問詢喬喆皓的傷情。

正在專心背單詞的葉春妮收到消息時不自覺地扭頭看了一眼喬喆皓：高冰雅應該跟喬喆皓更熟一點吧？為什麽發給自己？突又想起大概是知道喬喆皓傷著了不便收消息吧。

高冰雅要地址說下班後會過去探望一下，葉春妮推脫了一句便把地址發去了。畢竟不能阻止喬喆皓的朋友來往吧，她又不是他的誰，哪裏能幹預他的生活呢！

關掉電腦，高冰雅開始收拾東西，又拿起手機給陶逸飛發短信：會開完了，我現在要去探望喬喆皓。這件事情本沒有必要跟你講，可還是不希望你帶著有色眼鏡看待我們兩人。

編輯完了，她又猶豫了：既然沒有必要講的事，又幹嘛鄭重其事發一條短信呢？

一個字一個字地刪除，高冰雅把手機收進包裏，拿著外套和圍巾走出了辦公室。

外面很冷，從停車場就能感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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