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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3.問佛3-傾城之愛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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著粥湯要他歇口氣,補充一下再繼續。

也無用。

軒轅瑞德著急了,拿輕悠來勸說。

竟然無用。

眾人開始覺得男人有些瘋魔了,就商量是不是應該動用非常方法,阻止男人這沒有盡頭,令人已經無法理解的做為。

然而,這一遭在十一郎面前,被迅速終結了。

看著前方依然蹣跚而行的男人,十一郎聲音幹澀卻堅定地說,“你們不能阻止少主,少主很清楚自己在做什麽。他決定的事,沒人能改變。除非夫人親口要求,否則,少主一定會堅持嗑到布達拉宮。”

果然,當袁若彤再一次報告輕悠醒來時,男人終於進了裝甲車。

那時候,他已經是滿面塵灰,也不敢碰妻子一下了。

輕悠睜開眼,看到亞夫的模樣,輕輕地笑,說,“亞夫,你是不是剛從校場回來?那麽多灰塵,樣子都看不到了?”

亞夫佯裝無謂地笑了笑,說,“是呀,校場灰塵真大。”

他的聲音粗喑得像是被風刃割過。

她仿佛沒有聽出來,又說,“那你還不快去洗洗?”

他說,“不行,寶寶你已經好久沒認真吃飯了,我得監督你乖乖把飯吃了,這才不能餓著我們的小小寶。”

她乖乖應諾,“好,今天我再多吃點兒。”

可是,三娘只餵進半碗粥,輕悠就又昏了過去。

昏迷中,她一直不停地流淚,擦濕了三娘的一根手帕。

軒轅瑞德瞧著,終於也受不了,沖出了裝甲車,在夾雪的大風中,對亞夫又怒吼,“你是不是真的要殺了我女兒才滿意!你這樣算什麽?明明打掉孩子就能活,你為什麽還要這樣折騰下去?我不同意,你聽到了沒有,我會讓你再一意孤行下去,那是我的親骨肉,我不會讓你再這麽犯傻,我要救我的女兒!”

軒轅瑞德沖回去,抓著袁若彤就要求立即施行引產手術。

袁若彤哭著搖頭,說,“伯伯,我也想,可是您女兒她……她……”

軒轅瑞德看過去,發現輕悠雙手緊緊護著自己的肚子,明明還在昏迷中,卻哭著叫著,不讓人碰她的孩子,她的小小寶,她叫得那麽淒厲,痛苦,令人不可思議,又讓人心疼不矣。

軒轅瑞德終是無力地跪坐在地,掩面哭泣。

又是漫長而煎熬的三日過去,沒有人能想到,之前明明在滬城被診斷再不引產就活不過五天的女子,竟然真的撐過了第六天。

當天,夕陽西下時,漫天的紅霞,極地的極光劃亮了連日來陰沈低壓的天空,長鷹飛嘯而過,遠處傳來牛群長長的哞叫。

路邊,有轉著經筒走過的苦行者。

還有趕著牛車路過,朝他們行禮,念著六字真言走過的老藏民。

連追著裝甲車跑過一群頑皮的孩子童,在聽說了這個祈禱的故事,齊齊向正在叩首前行的男子,念出六字真言,為他祈福,為他的妻子和孩子祈福。

路依然漫長得好似沒有盡頭,風還是那麽大,吹得眾人都快要睜不開眼,期間還有不慎得病,因為極地高原反應而死去的士兵。

可奇跡的是,車裏一直處於彌留之際的女子,仍然和她的孩子一起,苦苦支撐著那一線飄渺的希望。

這天夜裏,突然刮起了狂風大雪,警衛隊長和士兵們輪翻勸說男人進裝甲車避一避,仍然不成。

最終,他們不得不為男人支起一個移動遮風棚,亦步亦趨地,跟著男人移動。

到了第七天的早晨,男人突然就倒下了,立即被擡進了裝甲車施救。

軍醫們嚇得個個臉色慘白,拿著針管的手都直哆嗦,看得袁若彤憤憤狠罵了幾句,支起一根掌長的金針,直接插進了男人的胸口大穴。

休克的男人猛地彈起上身,撐大的雙眸布滿血絲黯影,脖子上繃出條條血管和青筋,喉嚨中發出嘶啞的嗚鳴,最後化為一聲震撼的長呼:輕悠——

正與他一臂之隔的床上,輕悠突然就睜開了眼,同樣聲音嘶啞地叫著“亞夫”。

他轉過頭,便與她淚眼相凝。

她伸出手,他便抓住。

下一刻,男人扯動了唇角,在所有人眼裏幻為一個疑似笑容的表情。

女人問,“亞夫,你……怎麽還沒梳洗呢?”

男人說,“寶寶,你醒得太快了。”

女人呵地笑了一下,目光下移,“我好像感覺到,寶寶又踢我了呢?”

男人說,“真的?我母親說,寶寶踢腳,代表他正在長高。”

兩人相視而笑。

這時候,眾人真的肯定他們的確在笑了。

袁若彤急忙抹掉眼底的水汽,撫上女子的肚腹,果然感覺到有動靜,心頭大喜,急忙又給女人號脈,可情況並沒什麽特別改變,而是油燼燈枯的兆頭,所有的喜悅瞬間化為驚愕,和說不出的沈痛,悶得她胸口直發堵。

突然,女人瞧著袁若彤,嘟嘴,“你,你又背著我,找了漂亮姑娘啦?”

男人苦笑,“傻瓜,她那麽瘦,哪有你美。”

女人呵呵傻笑,嘀咕,“那當然,大家都說,做了媽媽的女人,最美。”

她撫著肚子,眼眸又瞌了下去。

無端成為“第三者”被埋汰了的女子,再也忍不住,捂著嘴奔出了裝甲車,任漫天的寒風雪雨,打濕了臉頰。

然後抑不住地放聲大吼大叫,喊著一句話,“老天爺啊,求求你,你也折騰夠了吧!求求你放過他們兩個行不行啊!”

可惜,沒有那六字真言咒語,老天怕也是聽不到這聲痛訴的。

在織田亞夫休息了大約不足兩個小時,吃了頓飯,在眾人的疾聲勸阻,和震驚至極的眼神中,又走出了裝甲車,繼續嗑長頭,前行。

呼嚕,呼嚕,金色的轉經筒,繼續轉動著。

輕悠

我的寶寶

這一日,我搖動轉經筒,不為求佛,只為佑你和孩子平安。

這一夜,嗑長頭匍匐在山路,不為求佛,只為你能再睜開眼看看我。

這一世,轉山轉水轉佛塔,不為修來世,只為今生今世我一定要跟你攜手到老。













梵音傳唱,不休不歇,至情至性,極致天聽。

男人的身體,從人類的角度,已達極限。

可是他依然重覆著那個動作,跪地,彎腰,叩首,起身,轉動經輪,默讀真言咒語,唵,嘛,呢,叭,咪,吽。

沙礫磨破了他的軍裝,膝蓋下已經是兩塊破布條,裸露的肌膚早辨不出原色,嵌著沙石,混著血水,流著膿液,可他的腳步依然不停。

他極度消瘦,幾乎皮包著骨頭,曾經為人驚艷的絕世容貌,已經被風霜掩埋,被冰刃割裂,黑發盡如雪。

他嗑過礫石地,他淌過了濕泥沼,他爬過棱角參差的山脊,他滾下過沙丘地,甚至還被飛奔而過的藏羚羊撞倒。

最終他還是爬了起來,繼續往前方的“聖地”嗑行。

“天哪,出,出血了,夫人出血了!”

裝甲車裏的護士突然大叫,驚醒床邊正在打瞌睡的袁若彤,她一蹦而起,急忙抓住輕悠的手腕號脈,回頭看到護士揭開的棉被下,輕悠的褲子上果然浸出一潑紅液。

登時,整個醫療如臨大敵,驚恐無比。

軒轅夫婦也從淺眠中驚醒,兩人依然還有高原反應,且極地缺氧,一直戴著氧氣罩,這會一聽情況,頓時便淚如雨下。

“軒轅姐姐,你要堅持住啊,你都堅持了這麽久,亞夫哥哥他快要嗑到布達拉宮了,你不要放棄,不要放棄啊——”

“袁小姐,失血太多,需要輸血,可是咱們帶的血量恐怕不夠啊!”

三娘立即奔上前,“輸我的,我的,給我女兒!”

護士一看就遲疑了,這年紀那麽大了,還有高原反應,哪裏能在這裏輸血,那無疑就是找死啊。

軒轅瑞德也沖上前,拉下了三娘,要求輸自己的血。

夫婦兩竟然吵了起來,讓醫生護士們都騎虎難下,焦頭爛額,說不出的巨大壓力籠罩了整個隊伍。

十一郎沖到織田亞夫面前,頂著風雪相告。

亞夫的動作頓了一頓,手中的轉經筒也晃了一晃突然停下了。

十一郎幾乎淚流滿面,哭求道,“少主,求求您,去看夫人一眼吧!只要你同意,大夫們可以立即做手術,只要留得性命,未來……”

呼嚕——

亞夫又嗑下了頭,口中念出那六字真言。

漆黑的天,大片的雪,什麽也聽不到,什麽也看不見,前路似乎永無盡頭,痛苦依然漫長。

如果不曾見,便可不相戀。

如果不相知,便可不相思。

如果不相愛,便可不相棄。

輕悠,在我的世界裏,不存在如果。

我們相見,相知,相愛了。

我們相戀,相思,絕不相棄。

輕悠,你會為我們堅持下去的,對不對?

“亞夫,我們求求你了,讓他們給輕悠動手術拿掉孩子吧?輕悠又流血了,止不住,她要撐不下去了,已經七天了啊!咱們走不到布達拉宮了,要是再不動手術,她來不及見活佛了啊!亞夫——”

軒轅夫婦再也堅持不下去了。

他們再也無法看著女兒每天只能醒來一次,吃幾口飯就一直昏迷不醒,就算醒來,也總是神智不清,連父母也不認;

他們也無法繼續看著女婿,在如此嚴酷可怕的氣侯環境下,爬山涉水,翻山越嶺,磨破了手腳膝蓋,劃破了衣衫褲腳,被大自然折磨得人氣盡失,那模樣恐怕連父母也認不出來了;

他們再也無法忍受,那看似永無盡頭的前路,和時時刻刻都可能面臨白發人送黑發人的恐懼不安,反反覆覆地煎熬和折磨,讓他們年邁的身軀,和心志,都達到了承受的極限,崩潰的邊緣。

“軒轅姐姐,你堅持住,求求你,堅持住啊,我們馬上就要到了,你摸摸你的小小寶,它還在動,它還活著,你必須堅持住——”

袁若彤哭著大喊。

警衛隊長強行把軒轅夫婦給擡回了車,打了鎮定劑。

當輕悠再一次睜開眼睛時,看到了明媚的陽光,萬裏藍天,雪白的雲朵,還有遠處那座倚山而建的白色宮殿。

一只粗礫的大手握著她的手,粗啞的聲音問著她:

“寶寶,你還能堅持下去嗎?”

她轉過頭,看著男人被風霜切割得面目全非的臉上,一雙明亮的眼睛,溫柔地註視著她。

她發不出聲來,卻用力點了點頭。

他用幹枯開裂的唇,吻了吻她的手,說,“寶寶,小小寶,我們去見佛!”

呼嚕,轉經筒又轉了起來。

——這一世,轉山轉水轉佛塔,不為修來世,只為今生今世我一定要跟你攜手到老。

……

這是第八天,亞夫終於翻過山嶺,在黎明時分,看到了那座傳說中的神聖殿堂。

風停了。

雪停了。

它沐浴在東升的陽光中,聖潔如雪,美麗動人,只是一眼,便讓人身心清寧,所有凡塵汙垢都被滌清。

輕輕拂過臉頰的微風暖陽中,都似乎為梵音真言所震動著。

唵,嘛,呢,叭,咪,吽。

……

當眾人看到布達拉宮,聽到身邊走過的僧侶低吟六字真言時,每一個人都莫名地流下了眼淚,身心都仿佛一輕,之前遭受的所有磨難和苦痛,都仿佛找到了皈依之處。

莫名,歡喜。

然而,亞夫還是又用了一天時間,才終於嗑到了布達拉宮腳下。

在第九天,他抱著輕悠踏進了大殿。

兩個守門羅漢將他攔住,說活佛並不在宮中,凡俗人等覲見都要得到請示才能入殿。

亞夫不得不抱著輕悠盤膝坐下,等守門羅漢去通報。

但這方警衛長和十一郎就等不住了,要強行闖入,被亞夫喝止,心下仍然不快,又想辦法送錢送東西等等,都被守門羅漢視而不見聽而不聞,氣得一個個敗下陣來。

可是守門羅漢回來後,竟說,“活佛說施主這一生造殺孽太重,才有此大劫,受業已成,聽天由命。”

亞夫聽聞,還未反應時,其他人大駭,沖上前理論叫嚷。

軒轅夫婦剛好被擡上殿來時,聽到後雙雙跪落在羅漢面前,願以老身求贖,皈依佛門,為女兒女婿和外孫祈福贖罪。

那羅漢又說,“前世因,後世果。今世孽,現世還。施主請節哀。”

又看著輕悠挺著的大肚子,搖搖頭,“女施主何必執拗,有舍,才有得。”

亞夫突然站起身,沖上前就給了羅漢一個大拳頭,喝聲大罵,“去你媽的有舍才有得,我不管什麽因果,業障,我只要我的妻子和孩子能平平安安活著。那個見死不救的活佛在哪裏?說!”

沖突又起,殿門前一片混亂,甚至響起了槍聲。

但織田亞夫先前有令,不可傷人性命,警衛們開槍也只是為了威赫。

不想卻一下引來了更多的守殿羅漢,個個手執木杖法器,面目肅厲,喝聲如雷,將一眾人等圍了起來,亞夫抱著輕悠,根本無法寸進半步。

恰在這時,一身著玉白唐服的男子,從殿外行來,卻無人阻攔,如入無人之鏡。

亞夫一眼看到來人,大喝,“那個人為什麽連通傳一聲也不要,就能進去?”

“那個人?”

眾人回頭望去,在於羅漢和周人眼中,卻不見一人,殿裏空空如野,紛紛發出疑問。

那白衣男子轉向亞夫,眉目含笑,面上神光流轉,不似凡塵俗世之人,殿內並無風動,男子衣袂輕拂,及腰的黑色長發宛如泉瀑流水,虛浮於空中,渾身仙氣繚繞,人影似顯未顯。

只見他袖幅輕輕一動,其他人似乎終於看到了他。

羅漢們齊齊躬身合掌行禮,喚為“真人”。

真人,這不是道家的法號嗎?

稍微懂一些佛道之學的人,都知道這個常識。

這形容氣質根本不似真人的“真人”,卻跟守殿羅漢說,“這位施主拿著布伽活佛的九回天寶轉經筒,應是活佛度化的有緣人,我今日即撞上了,便由我帶他們去見活佛吧。”

羅漢們終於讓開了,但是也只準亞夫和輕悠兩人入殿,其他人必須留在殿下等候。

……

唵,嘛,呢,叭,咪,吽,大慈大悲觀世音菩薩咒,念法就是薩頂頂的那首名歌《萬物生》裏的譯音為:嗡,瑪,尼,貝,貝,轟。

……

“你是誰?”

那人面容微轉,讓人有種他正在微笑的感覺,可是卻分明辨不清他的真容面目,只聽他的聲音似天籟仙泉般,說不出的舒服好聽。

“我叫東方昭夜。你可以叫我東方。”

亞夫沒有理睬,只叫趕緊帶路。

東方昭夜淡淡一抿唇角,灑袍前行,那步覆如行雲端,毫無聲息,而所過僧侶,皆會向他躬身行禮,可見在此身份極高。

他們入殿之後,轉過金色佛像,走過蓮花坐臺,聽過群僧頌經,行過一個個轉金塔,再上百級石階,行入一條長長的走廊,琉璃窗外透入的陽光被映成一朵朵燦爛開放的西蕃蓮,朵朵印照在古樸光鑒的木地板上。

脫覆而入,雙腳便似踩在了清蓮上,仿佛還能聞到花香和水氣飄過鼻端的味道。

長廊頂上掛滿了一幅幅的錦布,錦布上繡著各種奇妙神奧的圖畫。

走廊盡頭,便是一扇鏤刻著“萬”字紋的大木門。

亞夫的腳忽然一頓,東方昭夜回過頭似在詢問。

他低下頭,看著懷中的妻子,慢慢睜開了眼。

“輕悠,我們到了。”

她慢慢睜大了眼,看到高高的穹頂上,布滿了一朵朵雕鏤浮突的蓮花,一朵挨一朵,一層疊一層,萬丈升空,窮目不及。

虛空之中,仿佛有梵音傳唱,飛天鼓樂吹奏,朵朵蓮華飄遙而下。

她伸出手,便有一瓣粉蕊落於掌心。

五指合掌,粉蕊化為一蓬香馨,化於無形。

一聲咳嗽響起,眼前的神異之相驟然消失,只見一個白袍長發氣質仙渺的男子,似乎面有微紅道,“活佛已經等兩位很久了,請。”

萬字門輕輕開啟,又緩緩和上。

這是一間十分樸素的禪房,若是不說,沒人想到這會是一個活佛的修行之所。

四面墻上也掛滿了五顏六色的錦布,錦布上繪著花鳥人獸,十分生動鮮麗,若是仔細探看,會發現這些圖話都在講敘不同的故事。這便是西藏佛教中最獨一無二的佛寶,稱為唐卡。

席地上,端坐著一個身形瘦小、眉目古奧的老者,滿臉的皺紋,無發,身上的袈裟都洗得泛白無色了,可是看著他閉目瞑想的模樣,就讓人覺得時間都停止了,祥和而安靜。

東方昭夜悄悄退離。

亞夫席地而坐,將那轉經筒放在了活佛面前。

便問,“為什麽要讓我遇到她,為什麽現在又要收回這一切?”

活佛睜開了眼,那眼神清明朗闊,仿佛包容世間萬物。

佛說,“你問的不是因,你求的卻是果。”

亞夫說,“救她,否則我毀了你的院,炸了你的宮殿,滅了你的佛!”

佛說,“佛在人心,不拘於形。”

亞夫問,“到底要怎麽樣,你才肯救她?我可能為此付出一切。就算是像蒼狗一樣,一路匍匐在你腳下。”

佛說,“業障在身,十世業火燒盡……”

亞夫怒吼,“夠了!別再對我說那些有沒有的。我只要她和孩子都好好地活著,其他我一概不要,通通不允!就算你是佛,也沒有資料坐著說話不腰疼!”

佛說,“業火燒盡一切罪孽,還身心於明法……唵,嘛,呢,叭,咪,吽……”

亞夫怒急攻心,拿起轉經筒朝活佛狠狠砸了出去。

“哎……”

一聲幾不可聞的低叫響起。

“住口!我只要我的女人和孩子活下去,你聽不懂嗎?不要再念了,住口,住口——”

這一刻,他掌中都是妻子身下的血,血水潑灑,染上了轉經筒,劃過他灰白的雙眼。

他放聲大吼,心碎成灰,靈臺震動,紫府洞開,天機一窺。

一幅唐卡,從空中飄然落下,上面繪著地獄閻羅殿,殿前一身形高大魁梧的閻羅,一手執六環三戟長刃槍,一手卻托舉著一個奇異的物體。

畫面突然鮮活起來,那奇異的物體輕輕一個聳動,竟然從毛發中探出頭來,尖尖俏俏的鼻尖,晶瑩玉潤的黑眼珠子,一只毛絨絨的大尾巴微微一抖垂落下閻羅的大掌,霍然正是一只小狐貍。

老活佛的身影驟然消失,亞夫面前霍然變成了那個白衣男子東方昭夜,正捂著被轉經筒砸到的額頭,呲牙裂嘴。

“妄夜閻尊,你也太性急了。人家好歹是現世活佛啊!下世輪回前,你明明答應了景華天尊要洗心革面,不會再造殺孽。嘖嘖,我就說過你跟裂魔神君一樣,都是一等一的腹黑,天尊還不相信。你要再這樣下去,就是天尊贈予的神器也救不了你的小狐貍精!”

亞夫突然斂神修目,沈聲喝斥,“廢話少說,救她!我可以付出任何代價。”

東方昭夜說,“那麽,以死為代價呢?”

亞夫說,“可以。”

東方昭夜驚訝,“這麽大方?”

亞夫補充,“但在她死之前,我都必須陪著她。”

東方昭夜別嘴,“比起裂魔神君,你這大方的性子倒真是沒變多少。好吧,就拿你二十年的陽壽給小狐貍。她早你一步先逝,你頂多再活個七八年。”

亞夫說,“既然還多出八年,就再給她四年。我要同年同月同日死!”

東方昭夜望天,“哎,比起東華帝君,你這喜歡討價還價的性子實在不討喜啊!”

亞夫說,“東華脾氣好,才會被你們這群自以為是的混帳東西欺負。”

東方昭夜瞪眼,“咳,我先說明,你這世又造下太多殺孽,回歸神職之路還很漫長。”

亞夫說,“本尊不稀罕。”

東方昭夜差點跌倒,“妄夜,你別得了便宜就把景華天尊的承諾都扔到一邊了啊!那是會遭天打雷劈的。”

亞夫說,“那是本尊跟景華的事,關你屁事兒。快救人!”

東方昭夜嘆氣,“不管怎樣,這佛主定下的輪回之道不能改。所以,下一世輪回,她必須還你二十年陽壽。”

亞夫說,“不管多少世,我都不會讓她先於我而死,孤單一人。”

東言昭夜說,“這是你自己說的,下一世她會比你晚出生二十年,你可有得等了。哎,你別沖我吼,這是你自己種下的因果。景華天尊算到你們這一世有此一劫,還偷偷讓我將這轉經輪送給小狐貍,助她續命保胎。哪知道她這孩子就是心善啊,還把轉經筒又給了鯉魚精。不過,也因此救了東澤水君,以後你家小寶有龍神保護,啥也不用擔心。”

亞夫說,“啰嗦完了沒,快救人!”

東方昭夜幹瞪眼。

心底郁悶,下一世要再讓他出場救人,絕不能讓妄夜閻尊開啟靈臺紫府,根本就是自虐啊!

(PS:有興趣知道輕悠和亞夫下一世故事滴親,請看秋秋的系列文《霸寵小嬌娃》哦!)

萬字大門,開啟,又瞌上。

地上那幅唐卡,依然在生動地演繹著一個古老而美麗的愛情故事。

它講敘著,一只本應修道成仙的小狐貍精,在求仙之途上,偶識佛法無邊,從此決定不修仙了,立志修佛。在被所有狐貍精嘲笑後,離開了修仙大部隊的小狐貍精,帶著一蟲一鳥,踏上了仙佛之路。

後來,它在路上遇到了一個修魔的少年。

五百年後,小狐貍化為一堆劫灰,修魔的少年卻成為冥殿上的護法閻羅。

再五百年,小狐貍從蓮華中重生,繼續修佛,又遇上了已經成為冥界閻尊的少年,從此癡纏不放,誓言要渡化這位三界的第一天才閻尊來一起修佛。

小狐貍精說,“咱們一起修佛嘛,這在佛法裏叫雙修哦,修煉速度加倍呢!比你一個人修魔還神速咧,來嘛來嘛!”

彼時,妄夜閻尊面無表情。

這個小笨蛋,到底懂不懂什麽叫“雙修”!

他們的故事從此開始。

而我們的故事,還在繼續進行中……

------題外話------

秋來顯擺一下:

妄夜閻尊,這是亞夫的真身,屬於神話世界裏的頂級天神。

景華天尊,可是一位非常道貌岸然,溫柔體貼,大慈大悲的天神。但是,他亂了倫,愛上自己的弟子,艾瑪,孽緣啊。不巧,弟子是天帝的女兒,算是他的後侄女兒。

裂魔神君,一直追看秋秋文的該有印象。他就是穿越古言裏的男主角,腹黑強大。他老婆身份其實也很高,包辦婚姻被人破壞誤會錯過鳥,不得不追到凡人時空。

東華帝君,也是穿越古言裏的氣質男主,他很幸運地被萬神之尊的元始天尊的老婆救助,屬於童養媳專業戶。

嗯,元始天尊,做為神仙們的考核官,他最另類最強大最有個性,他是養“花”成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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