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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給你報覆的機會(高3600求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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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王要你,就是,沒事找事?”

“你明明就討厭亞國人,還非留著我折騰,不是自虐,就是精神病!”

她硬是擠出這句破碎的諷刺,歪起的唇角扯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來,突然雙眸大睜亮如雪刃,直直劈入男人心眼。

氣得他倒抽一口冷氣,腹下的傷瞬間如刀鉆火燎地痛入骨髓,痛得他氣息也窒了一窒,張口卻沒能發出一聲,仿佛被扼住了脖子的是他自己。

不知為何,心底那股被壓下的鈍痛又隱隱擡頭,隨著沈重的心跳一下一下地撞擊著耳膜,仿佛就要擂穿了最後的屏障,破匣而出。

“織田亞夫,就算你殺了我,殺了那些亞國人,也沒用。我們亞國,比你東晁這種撮爾小國要強大一千倍一萬倍,我們亞國人……一人一口唾沫,都能淹死你們這群喪心病狂的,畜牲禽獸,大變態——”

感覺到喉間的力道松開了,她喘著氣痛罵,秘密被人揭穿後破釜沈舟的沖動,讓她幾乎無法控制,將這些時日以來所受的屈辱,報覆性地吼了出來,破碎的聲音裏,怨毒的眼神中,都是對男人刻骨的仇恨憎惡。

這一剎,女孩蒼容赤目的模樣,宛如地獄中爬出的羅剎女鬼。

退守在門口的人看得膽戰心驚,不敢置信。

追來的南雲衛瞧見屋中情景,大為震動,他怎麽也沒想到,校場那日的亞國女孩竟然還活著!而看親王的樣子,似乎這其中仍大有隱情,沒由來的他只覺得非常不安。

“在你眼裏,本王,就只是畜牲、禽獸,精神病,大變態?”

這聲音仿佛變得不像自己,痛心疾首之中,竟有一絲卑微的乞求?

他想要振作精神還以顏色,可眼前閃過一片又一片黑花,讓他幾乎要看不清掌下的人臉,可那仇惡至極的冷笑分明在眼前晃來晃去怎麽也甩不掉,背脊竄上陣陣寒意,似乎有溫液抽走身體的力量。

然而,這些還不是最可怕的,曾經只覺得嬌弱甜軟的那個聲音,吐出的話竟堪比刀劍鋒利,只一句,就令他全面潰敗:

“在你眼裏,我軒轅輕悠就真那麽愚蠢麽!你以為救我一命,讓我吃好穿好,給我療傷治病,我就應該感謝你麽?你以為迫我就範,哄我寵我疼著我,我就會喜歡你麽?”

“織田亞夫,你才是最白癡最愚蠢的大笨蛋。就算你自裁謝罪,我也不會原諒你,更不會稀罕一個劊子手,強爆犯,殺人狂——”

“要我軒轅輕悠感謝你喜歡你,你就白日做夢吧!只要我活著一天,我對你的憎恨有增無減!”

織田亞夫只覺得“嘣”的一聲,那根細細緊繃的弦終於斷裂,他聽不清眼前那張開開合合的小嘴裏吐出的鋒利言辭,破匣的洪流狂湧上喉,任他緊壓舌根,濁液就從鼻中溢出。

男人高大的身軀突然重重一晃,跌落在地,差點壓到他面前的人兒,嚇得屋外的人一陣驚呼。

十一郎再也看不下去沖了進來,扶住織田亞夫搖搖欲墜的身體,憤怒地朝輕悠大吼,“你這個狠心的女人,要不是殿下你早就死了。你知不知道鬥獸場上,殿下為了救你差點就……”

“出去——”

織田亞夫大吼一聲,推開十一郎,身體不受控制地跪落在地,十一郎還要上前,織田亞夫扭頭怒瞪,一字一句地沈喝,“本王說了,都給我出去!”

滴、嗒……

鮮紅的液體從男人口中溢出,打落在青亮的疊席上,很快積成一大片,觸目驚心。

他卻毫不在意擡袖抹掉,一手撐地,盤膝坐定,沈重的呼吸漫溢出濃濃的血腥味兒飄散在空氣中。

她蓄滿怨毒的目光,幾不可見地波動了一下,但當他看來時一切都沒變。

“你這個,沒腦子的小混球兒,”他喘得很厲害,氣息弱得明明下一秒就會倒下,卻不知為何死命硬撐,突然吃吃地笑了起來,凝住她的眼眸竟變得異常平靜,“除了離開,本王什麽都允你。你說,到底要如何,才肯正常進食?”

“我要回家!”

“要吃亞國美食也可以,但必須適量。”

“我只要回家。”

“來人,做幾個亞國的家常小菜過來。”

“我說,我要回家。”

“今日本王要看著你把所有東西都吞下肚子,不準再吐出來。”

眾人驚訝地看著那兩人在濃濃的血腥氣中,雞同鴨講,固執己見,各自為陣。

“我要回家!”

她終於壓不住氣兒地撐起身子朝他吼。

“小東西,就算你要回亞國,一周七天的航程,難道你也打算滴米不進,踏上亞國土地了你才進食?!咳……”

他戲謔地笑出聲,卻突然咳起來,以手掩擋,偏又蹦落幾滴在她眼前,她瞳仁微縮,五指緊糾,瞪著那血滴子半天轉不動眼珠,竟忘了繼續抗爭。

仆人們火燒火燎地弄來了幾個清淡小菜,也不知是不是正宗的亞國烹飪法,戰戰兢兢端上桌,在男人的示意下,舉箸勺湯要餵女孩。

“我不要,我說了,我要回家!”

門口,連南雲衛都有些受不了地蹙眉,心說這小丫頭脾氣真是倔得厲害,都這節骨眼兒上了也不知道退一步海闊天空,眼下根本就是故意報覆,跟親王賭氣。

湯菜被打落在地,氣氛冷窒。

仆人連忙換上新的銀箸湯勺,低聲哄勸女孩,女孩瞪著男人,仿佛鐵了心般揚手又是一揮,連同桌上的碗碟也都掃落在地。

剎時間,壓力森森地上竄,眾人只覺得呼吸都困難起來。

“都、下、去。”

男人似乎並未生氣,語氣波瀾不興,面上平靜如水。

眾人退下後,十一郎又甩了個大冷眼給輕悠,輕悠自然一無所見,只瞪著面前臉色如鬼的男人。

男人勾唇一笑,蒼容血唇,竟透出一股說不出的妖冶,淡聲道,“小東西,不要他們餵,是想本王親自伺候你麽?”

說著,他挽著袖幅,舉起銀箸,挑了一根青綠菜葉,送到她嘴邊,她又想甩手打掉,可無形中又懾於他當前古怪的言行,只扭頭不理,便聽到咀嚼聲。

“不錯,這小菜清淡爽脆,汁味鮮美。”

這個精神病,到底想幹什麽?

稍頃,又傳來瓷勺輕叩聲,濃濃的香氣飄過鼻端,男人的聲音依然平靜,含著討好,“償償這烏魚湯,聽老輩說正適合長傷口。”

她身子不自覺地緊繃,一動不動。可只有她自己知道,這樣的平靜比起剛才的暴怒更讓人不安。

勺子叩上她的唇,溫熱的流體滑過唇瓣,香氣著實誘人生津,隱約便真覺腹中空響,尷尬氣惱下,扭頭側身子就是不理。

事實上,這些日子她學家中愛美的姨媽姐姐們挖喉催吐,早餓得發慌。可就是拗不過心底那股氣,明知道他根本不可能答應放她回家,偏要跟他鬧到底。她不知道這奇怪的心理是怎麽來的,似乎是仗著他絕不可能殺了自己,一再戳他的底線。看他生氣發怒無能為力的沮喪,似乎先前受的委屈侮辱也散了些,有種報覆的快感。

是呵!她就是在報覆他。

“悠悠,這湯很好喝,你真的不喝一點兒?”

突然,男人的口氣又是一變,變得輕柔婉轉,聽得人心兒都發酥,卻驚得女孩渾身一抖,大叫一聲“我不要”,反身揚手就打,叮當一聲,湯、勺又落了地。

一道湯汁正正甩在男人的臉上,水珠順著倏然緊繃的線條慢慢滑落,室內又陷入一片死寂。

男人俊美的面容霜色森森,額角青影跳突,下頜一抽,平靜的黑眸中驟然掀起一片狂風暴雨。

他一把揮手掀翻了面前的一切,嘩啦啦杯盤碗碟盡碎,米飯菜葉湯汁撒了一地。

“這些都不吃,你到底,想吃什麽?”

“我不吃,我要回家,我說了我只要回家。你聽不懂……唔!”

她被他扯到面前,他滿口的腥氣全噴在她面上,讓她瞬間憶起那日在鬥場上的血腥畫面,渾身都發寒。

這麽近,她終於註意到他面上死灰般的氣息,曾經那麽粉亮的薄唇,烏紫一片,豐神俊朗的面容也消瘦得厲害,兩個眼窩都陷了下去,兩點幽火跳動,死死地鎖著她。

“你就那麽恨我,連自己的小命也要一起賠進去?是不是,真要吃我肉吸我血啃我骨,你才有好味口?好,我就讓你吃。”

他竟然真地動手解腰帶,扒下外套,在一片驚呼聲中阻止所有人靠近,硬是將最後一件白色內襯衣甩落地,露出她記憶中強健結實的體魄。

不待她反應,他又將她拉近前,大掌扣著她的腦袋一下按上他的頸脖,沈喝,“啃啊,吸我的血啊,我給你報覆的機會,你可以痛痛快快飽餐一頓。”

他低下頭對上她驚恐的眼,勾起唇角,“悠悠,吃了這一頓,以後可要乖乖吃飯。不然,你總是這麽小,這麽弱,以後怎麽滿足我的欲望!”

他的口氣是那麽溫柔,仿佛情人耳語,柔情蜜意得不可思議,她只覺得寒意已經糝進了骨頭裏,扣住她的大掌冰得可怕。

“織田亞夫,你這個瘋子——”

她嚇得伸手猛推,沒想到一下就推開了那副強壯的身體,他就像拋物線上自由下落的物體,朝後咚地栽倒在地,然後,就一動不動了。

她傻眼了,記憶中從來都是他強她動彈不得,怎麽今天只推了一下,就這樣了。

那副傷痕累累的身軀就那麽大刺刺地撞進眼裏、心裏,他的脖子、胸膛上布滿齒痕,有的還紫紅發炎,一層壘一層;左肩頭上的那一刀,還結著大痂疤;最可怕的是他的右下腹,鮮血狂淌,纏腰的繃帶竟然全部透紅,橫亙在白皙的肌膚上,簡直駭人!

那樣刺目的顏色,竟布滿他全身,有誰敢在驕傲尊貴得連皇帝都敬讓三分的男人身上,弄出這麽多可怕的傷?

“殿下,殿下……”

聽到響動的人立即沖了進來,被眼前的畫面嚇得魂飛魄散。

十一郎氣得抽刀直指輕悠,就要拿命,被向蘭溪給擋住了。向蘭溪連點了幾個穴道,掐著織男亞夫的人中,才終於睜開了眼。

跪滿了一屋的人或著急或害怕或心疼,全都紅了眼。

織田亞夫仍緊緊看著被嚇到有些呆楞的女孩,牽了牽唇角,聲音嘶啞顫抖,可那一字一句,還是強硬地鉆進耳朵裏:

“悠悠,你,若再不吃東西,我就,讓林家人,那些亞國人,也沒東西吃。”

都這樣了,他竟然還念著她的吃飯問題!

“我……”

她張口,一聲哽咽塞住喉,發不出聲,淚水滾滾而下,按不住滿腔心酸,不知是為自己委屈,為擰不過他的霸道難過,還是,為那片猙獰傷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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