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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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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這是什麽?”陌九盯著墻後那幅畫,驚得目瞪口呆

畫,驚得目瞪口呆

“畫——皮——鬼!”

“阿淩”早就蹲在那具被大切八塊的屍體旁看,手指從屍體無名指指節上撚起一根斷成兩截的琴弦:“弦音控鬼。”

弦音控鬼,以弦為媒,以音為介,用琴弦操控妖鬼幫自己辦事兒。

陌九撲到那幅畫像前觀察,“這頭發……十分順滑柔軟,像是真發。啊!她的唇和衣物是用鮮血畫的,她的手指、手肘、膝蓋、腳踝摸起來凹凸不平,像是人的……關節骨?!”

他猛地退後幾步,調門兒高了幾節:“這幅畫竟是使用人體的頭發、鮮血、骨骼繪制的?!”

許驚雨也摸了摸那幅畫像,果然如陌九所言,四肢摸著確實像人的骨骼。她往上看了看,剛轉開眼又轉了回去,盯著畫像上那雙眼睛陷入沈思。

她想,畫上的眼睛……是從剛才開始就看著她的嗎?那幅畫像上的眼睛是琉璃色的,低眉淺笑的雙眸清透冷冽,卻透著些驚雨詭異。

她轉過身,剛想說出自己的想法,卻見阿淩在瞬間慌了神色,懼厲交集。

許驚雨看不見的是,那幅畫上的眼睛在她轉身那一刻,琉璃的眼珠跟著她一起轉了過來,瞳孔裏帶著笑,從畫裏垂出一只手,指甲忽然暴漲數倍,五指張開朝著她的天靈蓋襲去,電光火石間,陌九掐手決拋出一道金光射向那左手。

阿淩低空飛身而來,一手抱著她的後腦勺,一手摟住她的腰往旁邊一撲,堪堪躲過攻擊!

陌九:“阿淩是不是被鬼上身了,怎麽像是變了個人?許驚雨,你離他遠一點!”

那左手被金光劈中,縮回了畫裏。陌九道:“真是活見鬼了!畫上這個才是畫皮鬼?長得是挺美!”

雨神大人不知道從哪裏出來的,忽道:“長得是真挺美的,就是不知道能不能從畫裏出來?”

陌九無語道:“你怎麽神出鬼沒的?!剛剛跑去哪兒了?哼,她?她要是真的能從畫裏鉆出來,我尺離將軍就能把她大卸八塊!”

下一刻,他們擡頭,全是一副驚恐萬分的神色。有一只白皙的玉腿從畫中跨了出來,冰肌玉骨,體態纖細。她微笑著,輕紗彩衣,一根玉簪子別著長發,先是腿從畫裏出來,接著是她柔軟的腰肢直到那張美艷的臉蛋,整個人從畫裏鉆了出來。

那場面是相當震撼的,畫裏的她是什麽樣的,出來的時候就是什麽樣的,所以她的身量起碼有三丈高,身姿是曼妙的,臉蛋是美艷的,但是所有比例都被放大以後,看著著實透著無比的詭異。

雨神將折扇敲在陌九頭上,捶得梆梆響:“哎呀!你這個晦氣東西!你看把美人氣得從畫裏鉆出來了吧?!”

陌九拍掉他的折扇,仰著頭望向那個巨大的美人,神色俱厲:“我怎麽知道她真的能從畫裏鉆出來?”

阿淩率先出擊,拋出薄薄的劍刃劈向畫皮鬼,竟是“噹”的一聲被那堅硬的肌膚彈飛,隨後畫皮鬼轉過頭看他,依然是微笑的模樣,一揮手,一道凜冽的疾風拍向阿淩,直把他拍出一丈之遠,吐出鮮血!

陌九陰著臉,祭出寶劍飛向那巨大的美人,避著她巨大的手掌左躲右閃,瞅準時機將長劍刺向畫皮鬼的眉心,下一刻,只聽見噹啷的斷裂之聲,那把劍並未沒入畫皮鬼的眉心,反而斷裂在畫皮鬼伸出來格擋的掌心裏!

節節折斷……陌九仿佛頭頂炸了個響雷,吸了一口冷氣,此把寶劍絕非凡品,卻被畫皮鬼一掌捏斷成數截!接著那巨大的五指向著陌九襲來,掌心破開風聲,只要她將五指並攏,陌九也會和那把劍一樣碎裂成三段!

許驚雨拋出一張瞬移符貼在陌九的身上,千鈞一發之際,他瞬間移至別處!畫皮鬼那一掌拍了個空,雖然她身量巨大,但是動作行雲流水,一點也不顯笨重,又是一掌拍向許驚雨!

許驚雨往左邊一慣堪堪躲過攻擊,那邊廂,阿淩已經提著長劍給畫皮鬼劈下數十劍,地面、瓦墻均被阿淩劈得七零八落,塵土飛揚!

一陣塵沙後,眾人定睛一看,畫皮鬼身上竟是一點傷痕也沒有,面帶微笑,兩顆眼珠子在他們四人之間亂轉!

許驚雨看著她,凝眉看了一陣,忽然往後退了一步。阿淩和陌九早已經撲上去揮劍拋符攻向畫皮鬼!

這時,從四面八方傳來許多雜亂的腳步聲。竟是剛剛跑開的屍潮去而覆返,而且數量比之剛剛更多,正源源不斷地湧來!

雨神再也忍不了了,將陌九提回來對他說:“你搞定屍群,我去會會畫皮鬼!”說完,他便飛身向上,定在畫皮鬼面前,勾唇一笑:“不好意思了美人,小生無禮了!”

話音剛落,雨神兩手食指中指並攏,從指尖凝聚一道幽藍光芒如冰晶,“天將暮,雪亂舞,大雨滿弓刀,誰人不斷魂!”那道藍光瞬間化作水柱直沖畫皮鬼門面,美人將頭向後一仰,避過水柱。

那道水柱如影隨形,一擊未中又轉了個彎直沖畫皮鬼眉心。畫皮鬼伸出巨掌拍散水柱,豈料,那手掌剛碰上水柱便感覺到一陣蝕骨鉆心的痛,水珠飄飛間,竟是那水柱瞬間化作冰淩直直刺進她的掌間,鮮血噴飛。

“千裏冰封,萬裏雪飄!”雨神懶洋洋地開口,而後那道冰淩穿掌而過,在畫皮鬼因吃痛又拍下一掌時,瞬間化作雪花如彈珠飛向她,一陣爆破之聲後,畫皮鬼被打得毫無招架之力,向後栽倒!

阿淩趁此時飛身而去淩空劈下一劍!此時,畫皮鬼忽然開口,聲如天籟,“百屍獻供,招來!”

陌九數十張符咒拋出便殺死了一大群傀屍,奈何傀屍實在數量巨多,一時半會也殺不完!他朝戲臺上喊:“你們有沒有人來幫忙啊?餵?!”

打得正起勁,那群傀屍忽然僵直著身體掠過他飛速往戲臺那兒走!

畫皮鬼的指間有一根弦,連著戲臺下的屍潮,一只只傀屍行屍走肉地來到戲臺下,她的手指一彎,指間那根弦瞬間繃直,順著那根弦,那百來只傀屍迸出無數黑氣飄出,黑霧瞬間彌漫開來!

許驚雨正跪在地上畫符陣,咬破的手指頭畫了一會兒便沒血了,她只能邊咬指頭邊畫陣,咬得十指血淋淋的,那股黑霧飄散來時,她用袖子捂住口鼻,加快了畫符陣的速度!

終於,最後一筆落下,她發狠似的用盡全力往自己手臂狠狠撕咬了一口,頓時鮮血淋漓,血珠滴落在符陣內,金光大起!

“九玄煞氣,陰司之都;手執靈仗,素霄三神!四目老翁,吞魔食鬼;眾將聽令,聽我召來,斬邪滅蹤!”

“她在吸食傀屍的煞氣!”陌九倒抽一口氣,疾喝一聲:“別讓她得逞,她要是吸飽了,咱們就完了!”

戲臺下的傀屍一只只地被吸幹軀體,倒在地上屍體幹癟得如同被吸光了精氣;戲臺上的畫皮鬼正貪婪地吸食著煞氣壯大自己,整個身軀又漲大了幾倍,面帶笑容,發出咯咯吱吱的笑聲,令人聞風喪膽!

一陣不知從何處刮來的陰風,倒灌進這座紅色建築物裏。

突然,畫皮鬼渾身猛的一顫。她停止了吸食的動作,站起身,巨大的身軀幾乎頂破屋頂,剛剛站穩腳跟,她口中就傳出尖銳高亢的慘叫聲,一陣風襲來,那胸口猛然破了一個大洞,從前到後,黑森森而空蕩蕩的,那具巨大的身軀裏,什麽也沒有,連內臟都沒有。

嗖的一下,整座建築物裏漆黑一片,燈滅了。

陌九:“怎麽回事兒?”

雨神緊盯著戲臺,沈吟不語。阿淩提著劍走向戲臺,在看見那巨大身軀後的場景時,表情微微一滯。

黑暗中,那具巨大的身軀倒下,發出沈重的“噗通”一聲,他們聽得見那具身軀倒下時的空殼之音。

陌九驚道:“那竟是具空殼?”

那一瞬間,畫皮鬼被一陣風攥出空殼,後背被狠狠摜在墻上!她看起來和普通女人無異,身量雖高挑,卻也不過比尋常女子高一些而已,面容和畫上的女人一樣,美艷絕倫。

許驚雨抵著畫皮鬼按在墻上,眼皮一擡,一雙紅色的眼眸淩厲如劍。不知為何,畫皮鬼竟渾身一抖,一副害怕的模樣。

“素蘭心,我再給你一次機會,撕了他們!”許驚雨忽然俯低身體,在畫皮鬼耳邊低聲說道,擡起頭沖她微微一笑,打了個響指。

那清脆的聲響傳到畫皮鬼的耳裏,就像一聲驚雷炸在她耳邊。這一聲響指同時也如爆炸一樣炸在許驚雨耳裏,她的紅色眼眸逐漸褪成烏黑,眼神恢覆了清明。

畫皮鬼突然尖笑一聲,整個眼眶變成了黑色的,沒有一絲眼白,她湊近許驚雨耳邊,溫潤的嗓音如空谷幽蘭,帶著誘惑,直擊靈魂深處:“你還記得嗎,神女國那場災難,是你帶來的啊,公主殿下!”

噗通———噗通———

心口忽然咯噔一下,過往的記憶有如潮水般極速向腦海裏湧來!下腹部有股淡淡的熱火橫沖直撞向脈絡蔓延,最後那股熱火匯聚在心口處。

六百多年了,神女國滅亡之時,總是清晰得像昨日過往。

那一日,天際一道詭異的光亮降下,神女國上下傳來一陣天搖地動,各處土地裂開一條條大縫把人吞進去,房屋建築紛紛倒榻,神女國子民死傷無數。

這場災難始於一場“地牛翻身”,舉國變成一片廢墟,滅族滅宗。

那一日,有人在對她大喊:“還魂!還魂!到底還來的是誰的魂?!”

還來的是誰的魂?是誰的魂?

那是繚亂紛飛的雪花、是母後那雙沾滿鮮血的手、是許汵淩了無聲息的臉龐、是一雙雙子民渴望救贖的眼神……他們說,公主殿下,救救我們!

“公主殿下,你的子民,他們求著你救命,可你呢?臨陣脫逃,害得他們國破家亡,而你卻飛升成仙!你對得起他們嗎?你對得起他們嗎?!”

“別說了!別說了!別說了別說了別說了!我求你別再說了!”許驚雨想起過往種種,只能淚眼婆娑,痛苦地捂著耳朵求著別人不要再說了!

她的心越來越亂,好像有一股莫名的東西占據了她的心靈,如走火入魔。忽有一道狂風吹來,卷起一地飛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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