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說辭舊迎新，除夕那天，吃過中飯後，秦家院子裏就忙活了起來，這天要準備的東西太多。

陳老頭也被接過來過年了，正在揮筆寫門對子，剪裁好的紅紙整齊的落在桌邊，用完一張就取一張。

秦早站在桌前給他壓紙，寫好了就拿到一邊晾一晾，秦爺爺和秦滿堂拿著掃把清理門窗上的灰塵，林木就在後面拿著抹布再擦一遍。

廚房的竈上在打著漿糊，水和面混在一起，快速攪拌著就成了很好的粘合劑，秦奶奶高聲吆喝：“漿糊好了……”

季青羅就進來把漿糊端出去，碗裏放上一雙筷子，秦九就拿著筷子蘸上漿糊，估摸著在門上刷上一圈，再接過秦早遞過來的門對子，正前方的秦滿倉前前後後，左左右右看了看，擡起手往右擺：“往右一點，往右一點。”

年前年後就是忙活，忙活吃食，忙活各種習俗，總歸就是在忙活中享受年味兒，或許等你不再忙活時就已經感受不到年味兒了。其實，各地過年的習俗都有些許的差別，但拜年這個總是必不可少的，秦家這兒塊地方有個必不可少的環節，就是年前就得炸好一種果子，再用油紙紮上一點，正面貼上紅封，再用棕色的紙繩系上，就只等著提上它去拜年了。

秦家就是每年都會準備好這種果子，有時候是跟元秀家合作，兩家一塊做，速度會更快一點。

除夕夜守了歲，也是這天秦家下了一個決定，秦早的身體不適合做手術，他們又聽說了一個手術不是很成功的例子，就決定這個問題等秦早長大再來討論一次。第二天秦滿堂和林木兩人就被秦奶奶趕走了，陪林木回家拜年去。

小孩子，對過年都會很期待，除夕夜會有來自長輩的壓歲錢，年初一早上睜眼就能看到床頭的新年禮物，秦早摸摸床頭的游戲機，決定等小叔打電話回來一定要好好謝謝他。

秦九起床拿過秦早今天要穿的衣服，白色高領毛衣，紅色羽絨服，黑色牛仔褲，一頂藍灰色的毛線帽，放在床上，叫：“早兒，過來。”

秦早就聽話的從被子裏面滾過來，不過沒有出來而已，這時候耍賴是沒有用的，為了趕上清晨的鞭炮，只能早點起來。秦九直接把秦早挖出來，三兩下穿上衣服，就讓他下來穿鞋。

秦早叉腰嘆氣：“哥哥你好迷信啊，每年都去撿也不差這一會兒嗎。”

剛從被窩爬起來的臉蛋上紅撲撲的，像偷抹了誰家的口紅，配上滿含著“好吧，盡管你折騰，但誰讓我也疼你呢”的大眼睛，活脫脫就是那年畫上的小童子下凡，總之，在秦九眼裏就沒有比秦早還要好看的寶寶。被牽出去時，早起煮餃子的幾人也是狠誇了一頓，又遭了一頓猛親。

秦奶奶遞過去一早準備好的紅色袋子，順便問：“洗臉水沒倒吧？”得了肯定的回答後才放兩人走。

秦早又返回去帶上他的游戲機，兩人就出門了，秦家附近沒有人家，他們倆就先跑去張聞聲家裏，然後四人集合，就等著誰家鞭炮響了就趕緊過去撿。

每年的大年初一，秦九都會跑上兩個村子，誰家的鞭炮響完，他就去滿地紅色碎屑的地上撿沒有響的炮，他們這地兒流傳都說這些是吉利的，撿回去點上了，就能保佑家裏人身體健康。

就是個迷信的說法，大概率估計是因為以前窮，小孩子都想買點炮仗放放，有的家裏大人不舍得錢才這樣說吧，不知道怎麽就傳了出去。偏偏秦九每年都會撿，還要拉上秦早，所以秦早才會說他哥哥好迷信啊，不過一般他跟別人說這話的時候，臉上明顯就是我好開心，好幸福，好驕傲啊，因為我哥哥都是為了我啊。

張家兄弟撿起來都往秦九手中的袋子裏面放，他們倆是不信這個的，但是他們為什麽也要在還沒亮的天裏早起呢，你要問張聞聲，他就會大聲告訴你：“為了兄弟在肋上插幾刀都可以，那早起就更不是事兒了。”通常這時候，秦九都會靜靜的看他表演，也不戳破整個初中是誰叫他起床，是誰給他帶早飯又給他補課的，大概每個人都會有個這樣的好友吧。

這邊撿完後，四人就出發去找孔曲，四人小隊就壯大了，又增加了一人，但競爭也是激烈的，附近的小孩子都拎著袋子撿，這時候只能比手速了，誰快誰就撿的多，不過這三個大孩子總是惹人厭的，沒看到來撿炮的都是小學生嗎。

偏偏撿的過程中，還總有那麽個人搗亂，張聞聲就跟在孔曲後面，只要一瞄到他要伸出手去撿了，就搶先一步撿起來，幾番這樣，孔曲站起身直望張聞桐，給他個眼神，張聞桐就伸出手給他看：“都是灰，你碰手就臟了，再說你手又那麽涼……”

後面的話消失在孔曲無奈的表情裏，可見這後來癡漢的屬性從小就已經有了雛形。孔曲覺得這一年張聞聲變得有點奇怪，不過一看到他可憐巴巴的表情，就會不自覺得順著他，現下就只能配合著他，他找到了讓張聞聲來撿。

這樣一來，速度就慢了，秦早怕他哥傷心，就只能去給張聞桐使勁兒，把他放在秦九口袋的游戲機拿出來，走到張聞桐面前，把游戲機給他看：“我把新的游戲機拿過來給你玩了，等會你帶回去，這個玩夠了，我還有手柄的。”

張聞桐感動的眼淚汪汪，他爸真的聽他媽媽的話沒有給他買游戲機，他傷心得在前一刻還沒緩過來。現在得了游戲機，忙接過來裝進兜裏，這下幹活更賣力了，雙手一起開工。

感覺差不多了，秦九才喊收工，帶著秦早回家吃餃子，除夕夜晚上包好的餃子，就是大年初一的早飯，還能再煮上一鍋湯圓，寓意團團圓圓，這初一早上的湯圓盛起來也有講究，四個就是事事順利，六個就是六六大順，八個就是發發大財，十個就是十全十美，剩下的七個就是那明年想要結婚的小夥子想要的——早點娶妻，九個就是新婚的——長長久久。

這吃飯前，要先把鞭炮放上，就表示著這家要開飯了，通常秦九會跟著秦爺爺去點鞭炮，再把撿回來的零散的炮點完才去吃飯，撿回來的散炮點起來是個大工程，一個一個的點，全點完要將近一小時，他也不讓人幫忙，自己一個人忙活，畢竟今年要求的願望又貪心了一點，直到最後一個炮“劈啪”一聲放完，才起身對一直蹲在一旁的秦早說：“走，吃飯去。”

這還沒有完，吃過飯，秦爺爺一聲：“掃地去了。”幾人就扛著大掃把打掃戰場去了，在“呼啦呼啦”聲中，滿地的紅碎屑就聚到了一起。

喜慶的大紅色，就能把你帶進這年味兒裏。

作者有話要說：

整章下來猶如脫韁的野馬，我已經拉不回來了，真不知道最後會寫成什麽樣，畢竟我的大概框架好像成為擺設了。

最後說一下，非常感謝投雷的歡歡，投營養液的歡歡和藍二哥哥（愚蠢的我現在才知道在哪看），還有評論收藏的小天使，不知道你們還在不在，但你們就是我的動力，差點就棄了這篇了。感謝……

雖然寫的都是一堆不能看的玩意兒（我好啰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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