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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四面楚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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皓天聖海其實同另為九大仙府一般,也是一處鐘靈毓秀的洞天福地,並非是海域中的仙鄉,翌日,我同子衿並著雲、白一行數人便按照制定路線啟程南下。

雖說只有四人,似乎與計劃頗有出入,美中不足,可要再於短期中尋出一位臂助絕無可能,別無他法,只好將就。不過子衿大刀闊斧,聲稱自己雖然沒有一夫當關萬夫莫開、以一己之力可敵百萬雄師之力,可一敵二還是不在話下、勉勉強強能夠辦到的,屆時待那四大祭司現身,雲無外同白無塵只管任意挑揀一個單大獨鬥,剩下兩個便交給他了,烈羅痕自然由我親自料理,這番部署略有不妥,可旁的部署更不妥,這麽多不妥之中,這樣安排算是最穩妥的了,只好就這麽辦。

我們一行四個晨時啟程,騰了兩個時辰的雲,又駕了三個時辰的霧,即將抵達皓天時卻不能如此招搖,需步行入山。

烈羅痕果真是料敵機先,曉得這趟敗北而歸,不久我便會找上門來尋他晦氣,為防我來襲,老早便在山門之外設下重重障礙,派出十大仙府中的精銳之師鎮守山前,將那片山脈各方各位裏三層外三層圍得嚴嚴實實,水洩不通,固若金湯,就是化只蚊子也未必鉆得進去。

幸而長焦獻上的圖譜載錄分明,批註詳實,何處門徒聚集數眾,何處是本命子弟出入山門必經之路……一概標註得明明白白,我規劃的那條路線是一出僻靜荒涼的小徑,其實也不算是徑,不過是一處堆積無數嶙峋亂巖的險峰,其內棲息了許多兇神惡煞的妖禽魔獸,人足踏入,頃刻間死無全屍,這便是一道天然的銅墻鐵壁,遂那邊人跡罕至,烈羅痕也不會多此一舉,特意遣出人手過來把守,即使把守了,說不到沒守到我來便已先給那許多畜生亂口分屍。

長焦特意鉆研出了一套屏息凝神之法,依法施展出來,再由此遁地而入,魔獸妖禽便難以察覺,這一道險關也就順風順水的過了,免去打草驚蛇之憂。

來此之前,我防患於未然,將種種變故事先預料了一輪,籌思出許多對付之法,用以隨機應變,萬沒想到長焦這廝竟這般可靠,這條道居然一路暢通無阻,未生分毫枝節便潛進了皓天主殿。順利無比,亨通無比。外頭那幹仙府弟子們仍在全神貫註的守門鎮山,殊不知要防備之人早已無聲無息的滲透而至,真是貽笑大方。

依照長焦圖中指示,這座金碧輝煌的大殿之後,便是烈羅痕進修的密室了,什麽奇珍異寶靈丹妙藥盡皆藏於其內,他而今身受重傷,急需用藥,此刻必定在那裏頭閉關。

我方一行四人破土而出,站在了密室甬道之中。

這皓天聖海中的建築同其主烈羅痕的秉性簡直如出一轍,人前光鮮亮麗,體面無比,金貴無比,其實人後截然相反,便同這座大殿一般,表面雕梁畫棟光彩奪目,誰知殿後這密室中卻伸手不見五指,不知道的還以為自己到了人間地獄,真是令人大驚失色。

當然,我也曉得,清正廉明不過是做於人看,但凡是混得好的,哪有無黑之理,真正心無叵測之人,太半都是一派天真,做人做得火候不足,哪能混出什麽名堂?要保形象清正廉明,並非骨子裏也需清正廉明才行,只消表面功夫做足,一樣也行。大家心知肚明,只是未敢置喙而已。

這一層,我是身臨其境過的。

密室中情景暗沈,倒也不是當真伸手不見五指,舉到眼前,大約還是能隱約看見自己的指甲蓋兒,只得顯了法身,開出天眼通術法,偵察情狀。

這密室中並無危機,烈羅痕自以為自己這間大殿造得獨具匠心,也萬萬料想不到有不速之客膽敢擅闖,自然不會提前布置什麽機關陷阱。可這密室委實忒過簡陋,器物乏善可陳,找不出什麽有意思的,讓子衿使上藏身匿形之法,循著室中唯有的那條甬道漸行漸遠。

甬道盡頭,正是一扇大門,門前設有法力結界阻了去路。

這道結界屏障厚實,靈力充沛,顯見得是出自烈羅痕之手,若貿然破咒,非驚動他不可,可若不破,便不得入內,這可如何是好?

正百思不得其解,就聽前方吱嘎一聲,結界後的石門乍然一開,一束光並一人從裏面探出頭來,正是重傷未愈的烈羅痕。

看樣子他收創頗重,一張臉慘白猶如病容,要多難看便有多難看,簡直不忍直視。

他像是察覺到了什麽風聲,狐疑的望了望左右,滿面警惕。

我下意識便要拔刀動手,拔到一半才想起來而今我們都用上了隱身術,形若透明,即使他生出一雙火眼金睛也望不出個所以然來,一動不如一靜,何必莽撞?

果不其然,我們分明站在他面前,他卻視而不見,自顧自的左右逡巡,確實沒有看出端倪。

隱身術並不是什麽稀奇高明的術法,反之,它其實只不過是一門平平無奇的障眼小法,是個有修為的,都能使得出來。所以指定要子衿來使,只因他原本便十分擅闖千變萬化之術,這隱身術雖然實用,卻破綻百出,極易穿幫,修為較高之輩隨意覷上一眼,立即看出了真面目;子衿卻要另當別論,除了投其所好之餘,更多則是因我曉得妖魔與生俱來便擁有更強勁的能耐,這個術法施展開了,任憑旁人修為再如何深不可測亦瞧不出破綻,優劣比之一般障眼之法,其實更勝一籌。

幸虧我英明神武,防微杜漸,顧到了這一層,不然後患無窮。

尋思至此,我正在為自己的英明頗覺自豪飄飄然,忽然靈光一閃,福至心靈,另一條更英明的決策霎時萌生而出。

而今這廝就在眼前,近在咫尺,身邊再無旁人,正是千載難逢的大好時機,此時不除,更待何時?

我朝身旁四人使個眼色,大家心領神會,各自點頭,同時出手!

身隨意轉,迅雷不及掩耳。雲無外直取對方心口,白無塵則一劍刺向氣海,子衿卻瞅準了那廝脖頸,使上了鎖喉擒拿手,我最幹凈利落,提手往他天靈蓋上就是一掌。

我們四個突襲出擊,都攻向對方要害,單憑烈羅痕那點本事,別說毫無察覺,便是正面交鋒,也萬萬抵禦不住,這一擊必能殺他個兔起鶻落,要他都不知道自己怎麽死的!

可我一掌拍下,卻覺掌底棉軟無力,像是擊入溫水之中,排山倒海的掌力霎時消解得無影無蹤。我心頭一凜,暗叫不妙,這回聰明一世糊塗一時,失策上當了。連忙收掌,果見身前空空如也,哪裏有什麽烈羅痕的影子?

身旁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盡皆蒙了,不明所以。

看來行蹤已然洩露,烈羅痕已曉得有敵來襲,再想出其不意是不行了,正要撤退,就聽前方室內傳出“拍拍拍”幾道拍手鼓掌的響動,烈羅痕的聲音盈滿笑意,當然,是皮笑肉不笑那種,他道:“稀客大駕光臨,真是榮幸。可大家既然來我皓天做客,事先也未告知一聲,鬼鬼祟祟的溜進來,別怨烈某有失遠迎。”跟著是一長串足履踏地的腳步聲,五人緩步而出。

適才我們攻擊那人多半只是一具傀儡亦或□□,眼下走在最前方的自然便是真正的烈羅痕本尊了,他身後跟著另外四人,便是長焦口中的那難纏無比,棘手無比的皓天四大祭司。

我自然不去裝模作樣的同烈羅痕寒暄客套,只由衷讚道:“你活得倒是很精,竟想到了這一出引蛇出洞,看來你很懼我啊。”

他負手而立,臉上病容倒與那傀儡別無二致,笑得眉眼彎彎,原本平平無奇的相貌竟因掛了笑意看上去倒有幾分英俊顏色,真摯無比,誠懇無比,不知道的還以為他發自肺腑:“這是自然,血芳菲可是令天上地下三千寰宇人人聞風喪膽的女魔頭,我自然是怕的。可我素來聽聞姑娘行事光明磊落,而今怎地學那宵小之輩,突襲於人了。唔,恕我直言,如此卑劣低下的手段,此舉實在有失風采呀。”

他居然想激我,因為我會因他短短幾句便心生羞愧,打退堂鼓?他這個主意註定是要徒勞無功大失所望了,正如他適才所說,我血芳菲何許人也,怎會中計?

工於心計這一套,只能對付那些迂腐的凡夫俗子。

“哪裏哪裏,那現在身為眾矢之的。人人都想將你除之後快,只是囿於挾制,敢怒不敢言,敢言不敢為而已,我若將你殺了 ,正事替天行道,旁人都要感恩戴德,哪會在乎方式是否突襲,你說可對?”我一邊虛與委蛇拖延時辰,一邊眼觀六路耳聽八方,尋思怎樣想個法子才能將他一招制服,否則他若把外頭那群人召了進來,這一回勢必功敗垂成不可。

我這廂尚未琢磨出什麽念頭,一瞥眼就見他身後那四個虎視眈眈的祭司在那裏擠眉弄眼,手上若隱若現掐著法訣,似乎有所預謀,大喝:“你幾個在幹什麽,都給我老實點,別想做小動作搞事情!”

我兇相畢露的喊著,手上也雷厲風行,雙掌齊出,直取對面五人面門,激鬥中不忘抽出些餘暇囑咐身後幾個也不要閑著:“事不宜遲,趕緊動手!”

說動手絕不含糊,我瞬息間連出數掌,烈羅痕也一直全神戒備,輕輕巧巧便閃避開了,只是這樣一來,失了他身形遮擋,四個祭司的的小動作便暴露無遺,只見那四只手掌指尖點點法咒正在消逝,瞧其印記,分明是結陣所用,果真是在暗中搗鬼,虧得我洞若觀火當機立斷給他揪了出來,不然後果簡直不堪設想。

既然敢拿出來用,必定非同小可!

我心頭大叫好險,手上變招奇速,將生平所學一切

使得行雲流水,頃刻間同對方五人翻翻滾滾拆了七八十招,不禁暗自心驚。

長焦確非誇大其詞,這皓天的四大祭司果然名不虛傳,個個修為了得,雖不如烈羅痕高明,卻也非同尋常,單憑我一人雙掌之力,當真左支右絀,要落下風。子衿見狀,立即大驚小怪,將兩位祭司的攻勢盡數接了過去,替我分擔了四成重力。

餘下的六成中,雲無外同白無塵二人平分秋色,人手榮獲兩成,也就是一人對付一位祭司,於是便只剩下烈羅痕這最後一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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