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關燈
小
中
大
我在公司批閱奏折，近來助理呈上的折子數量大減。
起初以為那幫臣子終於消停，後來發現他們直接無視掉我，去找施凡。
這是要造反不成。
立即座機打到銷售部，那頭回覆施經理正在外面見客戶。
我令助理火速傳他回宮面聖。
施凡從外面回來，一襲純黑色西裝，風塵仆仆，領帶仍系得一絲不茍。
我略擡眼皮打量，冷漠道：“你可知罪。”
他亦面色冰冷：“在下為程氏困心衡慮，俾夜作晝，不知何罪之有。”
我冷笑，“別以為你利喙贍辭，我就無法降罪於你。”
年輕的助理敲門：“程總經理，會議馬上就要開始。”
我拿起手邊的文件夾，立起身。
頂樓的會議室已經坐了不少人，這是年末最後一次大型會議，所有部門經理和高層管理人員都需到場，匯總業績和財報。
當然今年情況不同，由於我妄作胡為，擾亂朝綱，不少區域經理已經氣到拒絕出席。
頭頂燈光漸暗，投影儀在幕布上打出數據。
各個部門依次呈報，情況不容樂觀，財務也給出預估，股價在先前的大降之後趨於穩定，但維德仍在小範圍收購程氏資產，不排除再跌的可能。
會議室內氣氛沈悶，有幾個沈不住氣的臉色已經非常難看。
我在心裏默默樂開了花。
氣氛壓抑之時，長桌一側銷售部門主管的手機突然震動，發出嗡嗡聲響。他略看一眼，隨即按下通話鍵，手捂著嘴小聲交談。
我略微皺眉：都說了開會必須關機，怎麽總有人聽不懂。
突然那經理激動地大喊：“談成了？”
我眉頭緊蹙：開會能不能註意點。
剛要出口訓斥，只見他站起來，聲音抑制不住地，“精細化工廠的競標已經被程氏拿下，新建車間一期規劃七條生產線，二期規劃五條生產線，全部使用程氏產品。”
辦公室頓時“轟”地一聲炸開，瞬間人聲鼎沸，一掃先前陰霾，不少部門主管立即拿起手機，面露喜色。
我氣得直敲桌子，“安靜，安靜！”
一片亂哄哄的嘈雜中有人問：“誰帶的團隊？”
那頭大聲回應：“施經理！”
某個部門主管揮手示意大家坐下，“施經理馬上過來匯報詳情。”
話音剛落，有人推門入內，逆光而行，工整的西裝，身影在前方站定，面對會議室眾人。
那人面帶微笑。
我感到頭痛。
會議室嗡嗡的議論聲又起：“怎麽贏下的客戶？”
臺上那人靜靜展開圖紙，道：“這次的客戶需求是水性聚合樹脂乳液的生產線，需要在定量加料和溫度方面實現高精度控制。程氏在系統設計上做出數套方案，並在一個月以內根據客戶的工藝要求完成了全部生產線的組態和仿真功能測試。我方的工程師和技術人員用水代替原料在客戶面前進行了一系列功能的驗證，在配方管理和批次管理方面大大優於競爭對手，客戶當即決定選用程氏提供的方案。”
頓了頓，微笑道：“不僅如此，程氏的方案還是競標中投標價最高的方案。”
臺下傳出吹口哨的聲音，會議室內笑成一片。
如此歡樂祥和，差點沒把我氣死。
會議結束，各部門陸續散去，偌大的空間裏只剩寥寥數人。
我一動不動坐在長桌盡頭，黑著張臉。
有人卷著圖紙走過來，斜斜倚靠在面前的桌子上。
我紅著雙眼瞪他。
本以為年末業績大降，結果被他這一單全部補齊。
那人挑著眉，“小簡，你生病了？臉色這樣差。”
我看著他，“我血壓有點高。”
施凡微笑：“公司的事你不要擔心。”
開玩笑，為什麽我不擔心。
要搞垮程氏的就是我。
施凡走到高大的落地窗前，指著外面的天空，“看，有積雨雲。”
我沒有轉頭，亦沒有表情。
他不以為意，“你知不知道，世界氣象組織根據形態將雲劃分為十種，以數字零至九編號。其實原本的計劃是一號編至十號，但該計劃並沒有通過。這個決定其實出於一個意想不到的理由，甚至帶有幾分浪漫色彩。
“分類中的第九號雲是大型積雨雲，雲體濃厚，高聳如山峰，雲底部離地面極近。如果有機會站在這種雲邊緣，會有一種站在世界之巔的感覺，on cloud nine這個短語就是由此而來。如果把九號雲改成十號就太令人掃興了，因此他們撤銷了原先的計劃。”
我靜靜看著施凡。
他是個神人，現在還有閑情逸致看雲彩。
我突然發覺自己其實並不了解他。
他是父親的股肱之臣，後來又對我貢禹彈冠，左挈右提，一介之輔。
他曾經讓現場操作人員把過程控制機器的外殼拆下，只為讓我了解設備內部運轉結構。
而我一直居心叵測，心懷鬼胎，及賓有魚，誣良為盜。
我們二人各見手段。
但我從來不知道施凡究竟想要什麽。
他似乎沒有明顯的動機。
也沒有明顯的意圖。
令人無從揣測。
走出程氏大樓時，外面竟然下雪了。
細小的雪花從半空中飄揚灑落，如夢似幻。
我仰頭，從袖中伸出手。
冰涼的觸感傳來，一小片雪花仿佛蝴蝶羽翼，靜靜停在指尖。
不經意間有溫暖的圍巾從後面披到身上，羊絨的質感將頸項和後背覆蓋。
我沒有回頭，因為不會有第二個人。
施凡道：“今天交通不便，跟我回公寓去。”言罷轉身去停車場。
口袋中的手機發出短暫的信息聲響，我默默低頭投向一瞥。
片刻施凡緩緩將車在前方停下，用眼神示意上來。
我不知是否該上車。
我註定和他不會是一類人。
我勾搭上程氏的競爭對手，還私吞程氏一大筆錢。
我和沈源密謀已久，企圖搞垮程氏。就在剛才，那邊傳來消息，一切已經安排妥當，只等維德給予致命一擊。
過了今夜，一切都將變得徹底不同。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
起初以為那幫臣子終於消停，後來發現他們直接無視掉我，去找施凡。
這是要造反不成。
立即座機打到銷售部，那頭回覆施經理正在外面見客戶。
我令助理火速傳他回宮面聖。
施凡從外面回來，一襲純黑色西裝，風塵仆仆，領帶仍系得一絲不茍。
我略擡眼皮打量，冷漠道：“你可知罪。”
他亦面色冰冷：“在下為程氏困心衡慮，俾夜作晝，不知何罪之有。”
我冷笑，“別以為你利喙贍辭，我就無法降罪於你。”
年輕的助理敲門：“程總經理，會議馬上就要開始。”
我拿起手邊的文件夾，立起身。
頂樓的會議室已經坐了不少人，這是年末最後一次大型會議，所有部門經理和高層管理人員都需到場，匯總業績和財報。
當然今年情況不同，由於我妄作胡為，擾亂朝綱，不少區域經理已經氣到拒絕出席。
頭頂燈光漸暗，投影儀在幕布上打出數據。
各個部門依次呈報，情況不容樂觀，財務也給出預估，股價在先前的大降之後趨於穩定，但維德仍在小範圍收購程氏資產，不排除再跌的可能。
會議室內氣氛沈悶，有幾個沈不住氣的臉色已經非常難看。
我在心裏默默樂開了花。
氣氛壓抑之時，長桌一側銷售部門主管的手機突然震動，發出嗡嗡聲響。他略看一眼，隨即按下通話鍵，手捂著嘴小聲交談。
我略微皺眉：都說了開會必須關機，怎麽總有人聽不懂。
突然那經理激動地大喊：“談成了？”
我眉頭緊蹙：開會能不能註意點。
剛要出口訓斥，只見他站起來，聲音抑制不住地，“精細化工廠的競標已經被程氏拿下，新建車間一期規劃七條生產線，二期規劃五條生產線，全部使用程氏產品。”
辦公室頓時“轟”地一聲炸開，瞬間人聲鼎沸，一掃先前陰霾，不少部門主管立即拿起手機，面露喜色。
我氣得直敲桌子，“安靜，安靜！”
一片亂哄哄的嘈雜中有人問：“誰帶的團隊？”
那頭大聲回應：“施經理！”
某個部門主管揮手示意大家坐下，“施經理馬上過來匯報詳情。”
話音剛落，有人推門入內，逆光而行，工整的西裝，身影在前方站定，面對會議室眾人。
那人面帶微笑。
我感到頭痛。
會議室嗡嗡的議論聲又起：“怎麽贏下的客戶？”
臺上那人靜靜展開圖紙，道：“這次的客戶需求是水性聚合樹脂乳液的生產線，需要在定量加料和溫度方面實現高精度控制。程氏在系統設計上做出數套方案，並在一個月以內根據客戶的工藝要求完成了全部生產線的組態和仿真功能測試。我方的工程師和技術人員用水代替原料在客戶面前進行了一系列功能的驗證，在配方管理和批次管理方面大大優於競爭對手，客戶當即決定選用程氏提供的方案。”
頓了頓，微笑道：“不僅如此，程氏的方案還是競標中投標價最高的方案。”
臺下傳出吹口哨的聲音，會議室內笑成一片。
如此歡樂祥和，差點沒把我氣死。
會議結束，各部門陸續散去，偌大的空間裏只剩寥寥數人。
我一動不動坐在長桌盡頭，黑著張臉。
有人卷著圖紙走過來，斜斜倚靠在面前的桌子上。
我紅著雙眼瞪他。
本以為年末業績大降，結果被他這一單全部補齊。
那人挑著眉，“小簡，你生病了？臉色這樣差。”
我看著他，“我血壓有點高。”
施凡微笑：“公司的事你不要擔心。”
開玩笑，為什麽我不擔心。
要搞垮程氏的就是我。
施凡走到高大的落地窗前，指著外面的天空，“看，有積雨雲。”
我沒有轉頭，亦沒有表情。
他不以為意，“你知不知道，世界氣象組織根據形態將雲劃分為十種，以數字零至九編號。其實原本的計劃是一號編至十號，但該計劃並沒有通過。這個決定其實出於一個意想不到的理由，甚至帶有幾分浪漫色彩。
“分類中的第九號雲是大型積雨雲，雲體濃厚，高聳如山峰，雲底部離地面極近。如果有機會站在這種雲邊緣，會有一種站在世界之巔的感覺，on cloud nine這個短語就是由此而來。如果把九號雲改成十號就太令人掃興了，因此他們撤銷了原先的計劃。”
我靜靜看著施凡。
他是個神人，現在還有閑情逸致看雲彩。
我突然發覺自己其實並不了解他。
他是父親的股肱之臣，後來又對我貢禹彈冠，左挈右提，一介之輔。
他曾經讓現場操作人員把過程控制機器的外殼拆下，只為讓我了解設備內部運轉結構。
而我一直居心叵測，心懷鬼胎，及賓有魚，誣良為盜。
我們二人各見手段。
但我從來不知道施凡究竟想要什麽。
他似乎沒有明顯的動機。
也沒有明顯的意圖。
令人無從揣測。
走出程氏大樓時，外面竟然下雪了。
細小的雪花從半空中飄揚灑落，如夢似幻。
我仰頭，從袖中伸出手。
冰涼的觸感傳來，一小片雪花仿佛蝴蝶羽翼，靜靜停在指尖。
不經意間有溫暖的圍巾從後面披到身上，羊絨的質感將頸項和後背覆蓋。
我沒有回頭，因為不會有第二個人。
施凡道：“今天交通不便，跟我回公寓去。”言罷轉身去停車場。
口袋中的手機發出短暫的信息聲響，我默默低頭投向一瞥。
片刻施凡緩緩將車在前方停下，用眼神示意上來。
我不知是否該上車。
我註定和他不會是一類人。
我勾搭上程氏的競爭對手，還私吞程氏一大筆錢。
我和沈源密謀已久，企圖搞垮程氏。就在剛才，那邊傳來消息，一切已經安排妥當，只等維德給予致命一擊。
過了今夜，一切都將變得徹底不同。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