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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篇也是唯一一篇日志是最近寫的。 (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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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天晚上在金文奎家樓下的餐廳裏,扛著把他弄回公司去的大任的吳凡,原話是這麽說的。

“曹振浩確定要Solo了。強秀要去Band。你只要服個軟兒回去,就沒事兒了。我跟你保證。”

“你保證?”金文奎突然不再對吳凡的話題不敢興趣,很認真的追問。他的話裏周旋的意思很大,似乎萬般思慮的下了個套兒,等著他往裏鉆。

吳凡的警覺很大程度都因為對金文奎的反應太過曲解而逐漸放了下去。他甚至放過了金文奎一緊張就會舉著杯子不停喝飲料那個細微的動作。

他太自以為是。他以為所有人想要的,想求的,都跟他的那麽相似。

“嗯。”於是吳凡以為事情就這麽有了轉機,點點頭,回答得無比肯定。

而他絕不會想到的是。恰恰是這種肯定,成了金文奎無端堅決的最後幫兇。成了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株稻草。

因為他千算萬算。沒算準金文奎的性取向。和他的二兩雄心豹子膽。

最終。對吳凡的成竹在胸,金文奎是這樣回覆的。

“我要走。”

緊接著他生怕吳凡不能理解他的意思。又補充了一句英文。

他說,I have to leave。

他說他不得不。吳凡最不能理解的,就是他的那個不得不究竟源自哪裏。

“我一走。暻秀就是唯一的Vocal。他們沒得選。”

圖窮匕見。金文奎終於將自己的野心和盤托出。

“誰說的!”

“你剛剛說的。曹振浩已經確定Solo了。強秀要去組Band。這不是你的原話。”

“You can’t do that!You just Can’t!”看著他的臉,吳凡第一次近乎無理的高聲反駁道。還差點兒要伸出手去掐他的脖子。

他不明白那句話從他嘴裏說出來,怎麽就能那麽輕松。

“那該怎麽做!任憑那些人去胡扯,把他拖死算完?!”金文奎把杯子狠狠摔在桌上。

吳凡看著他的眼睛。他無比熟悉那裏面隱藏的意味。

他和自己太像了。他就像對著一面鏡子。而且似乎,他感覺得到,金文奎是最先看透自己的那個人。

他感覺渾身發冷。

他突然明白了什麽似的,瞪著金文奎問,“你那天回公司直接去了管理部,你幹什麽去了。”

金文奎沒說話。

吳凡卻什麽都明白了。

金文奎回公司“承認”了自己喜歡同期練習生的事。

所以那天下午,他不明不白的拉著都暻秀又是嚷又是罵,口口聲聲喊著什麽,“都是因為你,你不是早就想擠掉我麽,滿意了”之類的讓人莫不著頭腦的話,敢情都是做給人看的。

這樣一來,什麽金文奎喜歡都暻秀的流言,自然就不攻自破。

可是誰又能知道呢。

讓人揪住不放的事情看似荒唐,硬是能被坐實了。而不堪一擊被旁人當個笑話的流言卻是真的。

吳凡看著他。這下他終於什麽話都說不出了。

吳凡沒有再問他,你怎麽辦,你去哪兒,你以後怎麽打算,之類的毫無意義的問題。他只是看著他。不帶著任何情緒。似乎那就是他們最後的面對了。

第三次有人來給續杯的時候。金文奎說話了。“幫我跟鐘仁那孩子說。好好幹。”

吳凡卻聽著他大言不慚的叮囑笑了。說,你可把他坑慘了。

“我總是要走的。總得有一個人要走的。”

“你還有第二個選擇。”吳凡不知道是在提醒他,還是在提醒自己。

他知道,金文奎一定把一切都看在眼裏了。

他知道他也是那個使這一切都無法挽回的推手之一。

“Kevin。現在對我來說,第二個選擇,已經不是以他為代價得到這一切。而是,得到這一切,然後把他拖累死。”金文奎用逐漸開始生疏的口語緩慢的敘述道。

所以。

滿足我自導自演的狗血戲碼吧。

滿足我最後的,小小的奢求。

因為在這場飛來橫禍裏。我總希望,他是安然無恙的那個。

“我不明白你。”

“就像我也不明白你。為什麽費那麽大勁擠掉那麽多人,就為了給自己在張藝興身邊空出一個位子。”

“We are so,so deeply the same。”

我們如此相似。Kevin。

“We always choose to be the evildoer。”

我們都選擇演反派。

最後一句話,成功的喚回了吳凡的回應。他看著他。然後告誡自己。以後別再交這樣一眼能把你看透的朋友。

是友是敵,瀟灑坦誠,都不是萬無一失的主意。

他說,他不是在問,只是在說。“你都知道。”

金文奎點點頭。“全都知道。”

吳凡哦了一聲,面無表情,“那,我幫尹正洙造謠的事兒。你也知道。”

金文奎看著他笑了兩聲。終於開了口,說,知道,都知道。

吳凡無話可說了。

面對這樣的人,承認或掩蓋,孰是孰非,你都覺得是一種羞辱。他只能在心裏為自己做最卑鄙的辯護。

他說,我幫尹正洙不是沖你。我總覺著,有那麽多人幫你,你總能大事化小。

我沒想到。

金文奎截住了他的話。說,你不用覺得對不起我。

吳凡搖搖頭。我沒覺得對不起你。

我覺得對不起自己。

勇敢其實還是相同的。

有的人手段心機小心翼翼。有的人正大光明,一字一句。

有的人抱柱而死。有的人逐流隨波。

但是你不能說,敢死的,他就比敢活下去的厲害。

尹正洙走了,M2立馬少了個Rapper。吳凡中英韓一手抓,再加上那張天賦異稟的臉。誰能是他的對手。

公司的效率無人能及。才短短一個月,不知道就從哪兒挖來了兩個有過之而無不及的Power Vocal。為了堵住其他人的嘴,倆人第一次進來就安排了公開展示,等卞白賢和金鐘大把音飆到三個八度的時候,一屋子人每一個不心服口服的。

當然,滿腦子想的都是卞白賢擠走了金文奎的金鐘仁才沒有那個興致。於是當七月份正式取得練習生身份進入出道班的卞白賢就和金鐘仁爆發了那場戰爭。

金文奎走得無聲無息。

五月初鹿晗跟吳世勳就進了出道班。前者分到M2頂一個Vocal,後者到M1補因為吳凡調班而空出來的Rapper。這樣一來,基本上鹿晗那一整個宿舍的人都齊刷刷進了出道組,這事兒可算是在練習生裏頭傳開了,關於那宿舍的地界兒風水怎麽怎麽好,傳的是神乎其神。

在一派祥和的氣氛裏,金文奎就這麽走了。說快也快,左不過是收拾背包從四樓到地下一層,換了個練習室而已。

那天晚上的情形,弄得可真是聽者傷心聞者落淚,金鐘仁拉著金文奎的包從四層一路走到地下室的痛不欲生的樣兒,簡直讓鹿晗想唱十送紅軍了。

“鐘仁,你告訴我,那天,你為什麽那麽傷心。”

晚上下課,教室的人漸漸走幹凈了。金文奎和金鐘仁盤起腿坐在後門附近的地板上。

金鐘仁第一次見金文奎的時候,他們也坐在那個位置。開始聊天。

在因為年齡愛占人便宜這件事兒上,金文奎手裏可不止吳凡一個受害者。金鐘仁剛來的時候,因為不到一年的年齡差,金文奎就逼著後者乖乖的叫他哥。金鐘仁開始沒有做任何反抗。後來上了中學,才發現他跟自己一個年級,連修學旅行都是跟金文奎一起去的。可是不知道為什麽,金鐘仁就是喜歡叫他哥。

那似乎不只代表一個稱謂,還有金鐘仁在心裏留給他的地方。

金文奎是個大喇喇的人。但是欺負起金鐘仁來毫不手軟。當然了,護起犢子來也蠻不講理得厲害。

當年李昌基金文奎加上金鐘仁吳世勳四個,那可是出了名的A班一霸。

金鐘仁盡量直視前方不去看他。

落地音箱裏緩慢的播送著Sade的那首老歌。

《By Your Side》。恰如一部老電影散場時的BGM。Sade低吟淺唱,在敘述一首措辭直白的情詩。

Oh.When you are cold.I’ll be there to hold you tight to me.

Oh.When you are alone.I’ll be there by your side Baby.

“什麽那天。”金鐘仁斟酌著自己的語氣,希望盡量使自己可以擺脫嫌疑。

“零八年Shinee出道之前,泰民入選那天晚上,就在哪兒,你拉著我哭了半天。眼都腫了,哭得都不像你。”金文奎的語氣帶著笑,伸手指了指門外那道幽暗的走廊。

他不鹹不淡的說著一個陳述句。卻好像在拿世界上最利的匕首紮進人的心窩裏。

他沒有給金鐘仁機會回答,他似乎只是想讓對方聽自己一段贅述。顯然,在足夠充裕的沈默中,後者也並沒有要回答的意思。

“你不是在為你自己難過,是不是。明明是拖了一周才公布的最終名單,而你好像早就知道我不會被選上一樣。”

“你哭的時候還一個勁兒拽著我的胳膊說,哥,我想和你一起出道。來來回回說得我都煩了。”金文奎似乎是在努力拿出自己最正常的語氣,希望減輕那些話聽在金鐘仁耳朵裏的刻薄和步步緊逼。他中途放緩了語氣,還迫使自己笑了笑。才繼續說道,“然後你就開始躲著我。天天躲著我,我累死累活的上完課想來找你,你就自己跑了,也不知道等等我。”

“別說了。”金鐘仁終於開口給了他一句像樣的回答。

他不得不承認。那些話聽在他耳朵裏,咄咄逼人得厲害,每一個字都讓他心驚肉跳。如坐針氈。

然後金文奎迫使金鐘仁看著他。那表情看在金鐘仁眼裏,就好像埃及神話裏拿著天枰的審判者,即將要用匕首剖開他的心臟,放在上面稱一稱,善與惡哪一邊更重。

然後,他說出了那句在他身上壓了四年的話。

“我承認,我那天,跟理事說了壞話。說了很多你的壞話。”

“壞話?”好像聽到了多荒謬的回答,金文奎忽然笑了,帶著不解,卻笑得很輕松。搖著頭說。“不對。”

金鐘仁沒有料到他的反應會如此波瀾不驚。他急切的開始想要往自己身上攬罪。“對,沒錯,我說了,就是我說的,很多。”

我告訴他們你交了女朋友。像一只在背後咬人的狗。

金文奎把他往自己跟前拉了拉,好笑的看他,一直搖頭不說話。

他早就知道,出道前高層說他金文奎和李珍基定位重覆,只能二選一,而選的那個一是誰,早在跟上面的人開會的時候他就已經清楚了。但金鐘仁不清楚。還傻兮兮的一直以為,他會和他文奎哥順風順水一起出道呢。

李泰民一入選,小孩就徹底瘋了。並不是說他多在乎這個機會,它才14,往後日子長著呢,真正讓他崩潰的是,他不能和金文奎一起出道了。

小孩口不擇言的在會議室冥思苦想,然後下了萬死的決心一樣,說金文奎交了女朋友。

一個十四歲的小孩。他能有多陰險的想法。不過就是不能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東西被別人生生撕開奪走。

在這種八卦集中地,金文奎沒過半天就知道了這事兒。暧昧不明的“女朋友”和他斷的幹幹凈凈。所有人都笑他,看看吧,寵了幾年,養出來個小狼崽子。

可是,別人不懂,金文奎還能不懂。

因而在那之後,當小孩哭著喊著要和自己一起出道的時候。金文奎一下就什麽雜七雜八的念頭都沒有了,就覺得這樣挺好的。

金文奎伸手狠狠的拍了一下他的後腦勺。說,“真服了你了”。

真服了你了。哥答應你了。哥陪你一起出道。這似乎也是那時候他的原話。

那時候沒說破,他以為金鐘仁都會懂。

可是他竟然不知道,這麽沈這麽重一直拖著沒解開的疙瘩,金鐘仁就這樣一個人孤零零的背了四年。

那東西種在人心裏,瘋狂滋長,會吸血噬骨。

金鐘仁揉著頭擡眼看他。

“聽著。鐘仁。這件事你必須明白,那時候我沒出道,完全只是因為定位相同,上面二選一,把我給篩下來了。”

“跟你沒關系,半毛錢關系都沒有。聽懂沒。”

金鐘仁似懂非懂,他只是對金文奎的行為難以置信。

他說,“你把我拉下來,就為了跟我說這個。”

金文奎點點頭,說,“我走之前。總得把這麽大個疙瘩給你解開。”

“你一個人背著。多難受。”

金鐘仁抓著他的胳膊。

用了這輩子最大的,最後的力氣。

他的鼻子一酸,就立刻低下頭。迅速的讓頭發遮住眼睛。他的手指彎曲起一個不正常的角度。死死攥住金文奎的小臂。

原本想肆無忌憚發出的咆哮最終在喉嚨裏被切割為意味不明的聲音咽了下去。

他想不通。為什麽繞來繞去。金文奎還是留不住拿不出。

他有一種要被人連根拔起的錯覺。他像一具懸梁的冰冷屍體。嗓子被自己的重量扼斷。掙紮不動。也吼不出聲音。

他就那樣低著頭攥著他的胳膊。

想要用這樣瘋狂原始的方式表達些什麽。才發現自己想表達的東西,都在一次次被掩埋在時間裏的失誤中耗盡了觀眾的耐心。

“可是我明明等你了。”

我等你了啊。四年之間一刻不落的等你。那樣努力了。

為什麽還是不行。

“不該是這樣。”他終於由於需要呼吸,不得不從嗓子裏發出了奇怪而喑啞的嗚咽。“從哪兒開始不對的?”

哥,你說,到底從哪兒開始,從哪兒開始,我們一步步走錯的?

你說一句話。

別說你不怪我讓我別難過這樣的廢話,你告訴我哪裏錯了,你告訴我我改還來得及。

金鐘仁擡頭看他的眼睛。而那雙眼睛明明白白清晰刻骨的告訴他。

不。怎麽改都來不及了。

註定是少年得意空歡喜。

他只不過是金鐘仁這輩子唯一的一次得魚忘筌而已。

【Chapter 27·By Your Side】

【END】

【Chapter 28·情人】

齊耀一出事兒就愛給鹿晗找麻煩這個毛病還是沒有改。

鹿晗每次罵她能不能消停,她總會恬不知恥的說,我跟你認識七年了,分手才一年。習慣當然得慢慢改。鹿晗就是對這種死纏爛打的人沒轍。

不過這一次齊耀似乎真的遇見了什麽難事兒。

面子這東西,她的不比自己的薄到哪去。起先是齊耀打過來,不知道是急了還是不願意求鹿晗,說話不怎麽好聽,倆人你一句我一句嗆上了,鬧的不歡而散。後來鹿晗想起來胖子也給自己發過短信說齊耀家裏似乎最近真出了什麽亂子,捫著良心想了想說要不就等她再來了電話問問到底怎麽回事兒。可是十天半月都不見那邊有動靜。人不開口,鹿晗也不好上趕著,於是這事兒就擱置了。

可是直到個把月之後,鹿晗才發現,自己之所以收不到齊耀給打的電話,是因為吳世勳那個兔崽子背著自己不知道使的什麽陰招兒把她的號碼給拉黑了。

鹿晗那小暴脾氣當場就找了吳世勳要對質,誰知到人吳大少爺不以為恥反以為榮,翹個二郎腿悠哉悠哉一副你奈我何的架勢說,拉黑號碼這都不算事兒,你要是敢回國我就敢把你護照燒了。

鹿晗這回算是明白了什麽叫秀才遇上兵有理說不清。

接下來的一個月左右,吳世勳絕對是身體力行的告訴了鹿晗什麽叫二十四小時貼身監控。鹿晗這邊兒只要敢有個什麽風吹草動,吳世勳絕對頭頂上拉著警報恨不得跑過來把你給摁地上。日子一長,練習安排越來越緊,胖子那邊兒也沒了什麽消息,加之吳世勳神經質的盯梢兒,鹿晗就權當齊耀的事兒擺平了,除了給自家老爺子打了個電話,再沒去過什麽關心。

大概到了夏季。

齊耀才第二次給鹿晗來了電話,連久不聯系的陳震東也接著給了鹿晗短信。

看那樣子,似乎是出了大事。齊耀他爸讓紀委的查了,眼看著就要被拉下馬,齊耀求爺爺告奶奶忙活了一圈兒,最終只能找到鹿晗家老爺子這裏。聽那意思,老爺子似乎不願意伸手管這事,齊耀無奈,只能低聲下氣再來求鹿晗。

人說趕得早不如趕得巧。按說老爺子定了的事情,鹿晗不應該再有二話,左右這種事兒他也幫不上什麽忙。可是齊耀的電話巧到了時候,讓鹿晗不想當這個好人都不成。

吳世勳用鹿晗的話說就是,三天不給自己找事兒他就蛋疼。

這不,上周月末評價的時候人考評演技。吳世勳走上去往那兒一戳,楞是當著滿屋子人的面兒大言不慚的說,沒人跟他當假想演員他發揮不好。鹿晗當時就一個頭兩個大,滿屋子評委坐著,大晚上的,其他組的表演完直接就回宿舍了。滿打滿算整個教室當時就剩他跟新來的卞白賢金鐘大要合唱了。可是,總不能找半生不熟的人對手戲吧,人吳世勳也說了,我跟鹿晗哥熟,就他吧。

那語氣簡直跟菜市場挑地瓜似的。

鹿晗要不是顧全大局忍辱負重的,早一巴掌上去抽死丫的了。

然後,在鹿晗別無選擇的忍辱負重和吳世勳蹬鼻子上臉的吃飽了撐的之後,接下來的劇情就持續在長達半個小時的鹿晗站在吳世勳對面裝木頭然後被迫的聽了一整篇兒的韓文版羅密歐與朱麗葉。

卞白賢跟金鐘大站在一邊兒都很矜持的笑抽了。

當評委很滿意的給吳世勳了一個A+之後,鹿晗覺得簡直要難以形容自己洶湧澎湃的心情。恨不得立馬上去把吳世勳那張臉糊墻上去。

然後考核一結束那小子就臭不要臉的湊過來嘰裏呱啦說鹿哥鹿哥咱們出去吃吧你想吃什麽你說。

這還沒完,吳世勳打著兩年了都沒好好過生日的旗號逼鹿晗必須接受他的另一個生日禮物,一個鎢合金的戒指,裏面還刻著SH兩個字母,戴在手指上的時間一長就會把字母印在皮膚上。

當然,吳世勳的那只一模一樣的戒指裏面刻著的是LH。

對於這種極端幼稚的行為鹿晗所給予的回應就是不予理會,面對吳世勳的死纏爛打,和天天戴著倆戒指在自己面前晃來晃去的行為便用盡一切方式充耳不聞視而不見。

他知道必須得想個主意讓這一切適可而止了。

事情有時候就是這麽奇怪。車到山前不一定有路。你走著走著,不耐煩了想往下跳的時候,或許就會發現前面恰好是一面懸崖。

鹿晗後來答應吳世勳出去吃頓飯慶祝早過了的生日。

聲樂課結束後,鹿晗就先一步回到宿舍換了衣服等他回來。吳世勳的演技課要略晚一些結束。吳凡和張藝興還在練習室,新搬來的金鐘大幾乎是不到天黑就不著家。

宿舍就剩他一個人。

鹿晗坐在電腦前面看了會兒球,終於還是被衣櫃頂上那擱置了小半年的聖誕禮物吸引去了註意力。

那個白色的盒子被鹿晗蓋在罩子底下,平易不會被發現,但幾個月的時間卻落了厚厚一層灰。

他看了看表,確定了這個時間不會有人回來。然後就踩在椅子上把那個盒子拿了下來。

擦去灰塵,洗了洗手,鹿晗才小心翼翼的揭開那個遲來了半載的禮物盒子。

而那裏面放的東西卻讓鹿晗哭笑不得。

十幾瓶整整齊齊擺放的香水瓶子。

每一瓶都固定在四四方方的紙板格子裏。並精心的撒上白色與紙圈與丁香色的幹花。每一個瓶身上都帶著不一樣的氣味圖書館的標識。明明只是淡香水,卻由於長時間存放而在忽然打開的密閉空間裏揮發出濃郁的混合香味。

鹿晗毫不客氣的背過臉去打了個噴嚏。十分不解自己剛剛的滿懷期待是怎麽回事,然後只是撇嘴瞧著小孩幼稚十足的禮物,隨手拎起一個瓶子看了看,就準備把東西歸回原位。

突然,他在拿起的香水瓶所在的那個空格子底部發現了什麽不一樣的東西。

一張手心大小的方形卡片。

在前排第一個香水格子裏。

正面是黑色的老式膠片與揚聲機。看樣子似乎是從明信片上剪取的圖案。

鹿晗又反手去看拿在手裏的那個香水瓶。上面標註的香味恰恰是:黑膠唱片。

而卡片的背面是吳世勳兩行漂亮的黑色手寫體。

“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老式揚聲機裏播送著我們都喜歡的曲子。我們買了一樣的唱片,你用它去分手,我用它認識了你。”

平平淡淡的一句話。

吳世勳隨手寫的,看那樣子,似乎也沒怎麽費心斟酌。

卻讓鹿晗的心裏好像被人掏了個不大不小的窟窿。

他終於明白了吳世勳神神秘秘準備了一個多月的這件禮物意義何在。

他想起自己曾經逼著他把它扔在了路邊的分類垃圾箱裏,還進了個不可回收。

他把卡片握在手裏,瓶子放回原處。

然後開始慢慢的,一個一個的,去讀吳世勳隱秘的,沒來得及說出的心事。

第二瓶是櫻花。

“いつでも 捜 しているよ どっかに 君 の 姿 を。明 け 方 の 街 桜木町 で。”

我一直在尋找你的蹤跡,在明亮大道,在櫻花街上。

“別忘了你告訴過我,秒速五厘米不是相遇,是錯過。你說你不想要那樣的結果。”

第三瓶是閃電黃昏。

“你一定不知道。在還沒有認識你的時候。我就已經開始想念你了。”

第四瓶是暴風雨。

“因為你告訴我,那個不知名的人在你空間裏的那些不知名的留言,像秋後的第一場大雨。”

第五瓶是泡沫奶茶。

“你總是抱怨被我帶著喝這些小孩子的東西。我總是自鳴得意。”

第六瓶是心跳。

卡片上沒有字。只使用紅色原子筆畫了一條心電圖細線。

第七瓶是彩虹。

“你喜歡的這首歌,看了歌詞以後才發現,它完完全全可以代表我的心情。”

第八瓶是洗衣間。

“這裏一直會有你的位置,我本來心就窄,你別嫌它擠。”

第九瓶是消毒酒精。

“你一直拒絕我算怎麽回事啊。為了你我都破相了好麽。”

第十瓶是咖喱飯。

“找不到豬排飯的香味。只有個咖喱的。湊合用吧,不過哥你知道這是什麽意思吧。”

“飯很好吃。謝謝你。”

第十一瓶是幸運草。

“讓你吃了那麽多炒年糕,到頭來我還是那麽倒黴。你就看在炒年糕的面子上答應我不行麽。”

落款是一個“TAT”的表情。

第十二瓶是香芋果實。

“有一件事一直沒敢告訴你。那天我們去公園的時候,因為哥身上的味道實在太好聞,我差一點就要伸手抱你了。”

“其實我就是靠驚人的忍耐力才在你手底下活到現在的是吧。”

第十三瓶是銀杏葉。

“我警告你鹿晗。下次再想這麽浪漫的事不能不帶上我。”

第十四瓶是機艙。

“我第一次知道原來你離開對我來說是這麽難受的一件事。就好像有一部分吳世勳長在了你身上一樣。”

第十五瓶是聖誕夜。

“為我加油吧鹿晗,明天,我就要跟你告白了。”

很快就到了最後一瓶。

瓶底沒有了帶著插圖的卡片。

整個瓶身上的唯一一個單詞幾乎就可以為吳世勳這選手級別的告白禮物做一個最完美的收尾。

鹿晗摳住瓶身的手指往下探了探。

印刷體的英文字符是。

If。

如果。

鹿晗蜷起膝蓋坐在地板上,手裏慢慢的就捏了一沓方形的卡片。

他與吳世勳有關的一切似乎都以那樣的方式抽離出來成了沈默而單薄的一張紙,一個圖案。

單看幾乎沒有厚度。

但是疊加起來,卻又那麽耐得住磋磨。

所有應該不應該,有意無意的孤單幻想,都停留在了那個單詞上。

吳世勳還沒有開口。他就把什麽都聽盡了。

所有的一切都有了前因後果的解釋。故事到這裏就戛然而止。

他本不想再耗費精力一而再再而三的追問下去。他本希望事情有個恰到好處點到即止的結局。

可是握在手裏的那一摞紙,就像一團燒紅了的炭。

扔不掉放不下。

逼得他想要扯起喉嚨叫喊。

最後的方格裏放著一塊經年日久的姓名牌。

鹿晗一瞧見就笑了。小孩們告白的手法還真是跨越了國家超越了種族。

想當年他追齊耀的時候,用的就是這一招。

他把上面印著“吳世勳”三個字的銘牌從中縫拆開來一看,果不其然,姓名卡的背面寫著的字就是“???”。

吳世勳就是這麽一個人。

那認準了的事,即便不擇手段,也要步步為營。

鹿晗想他這輩子大概都別想再跟他撇清幹系。

哪怕困獸猶鬥。他也早就輸不起。

表盤上的時間走到了晚上八點。

張藝興幾個人回來吃完了飯又回公司訓練,吳世勳卻遲遲沒有出現。

鹿晗查看了幾遍手機,在確定自己是在沒有接到任何通知的情況下就這麽結結實實的被吳世勳放了鴿子之後,也收拾了背包準備回練習室。

然後樓道裏腳步聲並著玄關滴滴滴的開門聲響起,鹿晗出了臥室去看,就瞧見吳世勳渾身淌著水跟攝魂怪似的濕噠噠的站在外面。

鹿晗怕冷,四月份了宿舍裏還常常門窗緊閉不愛通風。

直到吳世勳開了門站在他面前,他才聽見外面淅淅瀝瀝的雨聲。

吳世勳的表情暫時可以形容為魂不附體。

那是極少數的幾次鹿晗見他在自己面前就陰著一張臉。不得不承認,他雙唇緊閉不發一語的樣子的確使人心驚。

鹿晗原本想吼他沒事兒為什麽還放人鴿子。可是話到嘴邊卻變成了,“下這麽大雨也不知道打個傘,缺心眼兒啊你。”

吳世勳的視線定在他臉上,卻像在透過他看遠處的空氣。

幹脆省了寒暄的時間,他單刀直入,“鹿晗,Kevin哥說,你把我扔掉的聖誕禮物撿回來了。”

鹿晗一下傻了,他沒想到老天爺這麽不待見自己,放了幾個月沒動剛打開的禮物就讓吳世勳抓了個現行。他幾乎開始懷疑這是在拍隱藏攝像機了。鹿晗一看臥室裏攤開一地的香水盒子,無法抵賴,於是就底氣十足的叉腰回過去,說,“怎麽了,我是可惜你花那錢……”

沒等鹿晗說完,吳世勳就頭也不回的紮進寢室,抱著地上的盒子翻找了起來。

鹿晗對於小孩剛剛無意間伸手擋開自己的那個動作很是不爽,但是冥冥中有就好像有一種無端的感覺驅使著他,使他把手裏攥著的那張姓名牌默默的移到身後,攥在掌心。

吳世勳走過的地方都拖出了一道長長的水印。

他此刻蹲著翻找東西的地方也早已經積了一灘水漬。

鹿晗強忍著要發作的潔癖警報,咬了咬牙根兒問他,“找什麽呢。”

吳世勳把地上的東西都翻了一遍,也不避諱,開門見山就說,“有一張校服上的銘牌,你沒有看見?”

鹿晗的預感頭回這樣一針見血的準確。他下意識的把握起的那只手緊了緊。

他聽見自己說,“什麽牌?”

吳世勳看了他一眼,鹿晗竟然有點兒心虛,但是他知道自己表面上還是瞪圓了眼回視過去。

吳世勳的視線在他的臉上停頓了短暫的一瞬,沒有任何探究與懷疑。

“銘牌。”

“怎麽,銘牌怎麽會在這裏頭。”

吳世勳背對著他說,“拿錯了。”

要不是鹿晗這會兒不占理忍住的好脾氣,早一腳過去踹翻丫了。臥槽,丫還拿錯了。敢情你一天跟多少人告白了啊,還早中晚三班兒倒吶。

還沒等鹿晗再說什麽,吳世勳就噌的一聲站了起來,說,“哥,沒有掉房間裏什麽地方麽,床底下呢?櫃子裏呢?”

鹿晗見他那火急火燎的樣兒就沒什麽好氣兒,順口說“沒見,撿回來我就扔衣櫃上了,這會兒正準備清理了呢。”

他那句話沖得可以,吳世勳扭頭看了他一眼。努了努嘴說,“你確定。”

“怎麽了。”

“因為你通常一心虛就會生氣。”

鹿晗伸手撈了一枕頭就扔過去,盡量讓自己的聲音保持冷靜,說吳世勳你有完沒完。

吳世勳不置可否的看著他搖搖頭,然後掃視了臥室一圈確定再沒什麽地方可以藏那只銘牌之後,就一轉身又要走。

“你又去哪兒?”

吳世勳頭也沒回,說,“練習室。”

聽聲音就是信口胡扯。

“我們吃飯改天吧。”最後那句話簡直像是在敷衍以為沒什麽盈利給你的商業夥伴簡潔且不耐。

鹿晗也管不了那麽多,見他馬上就跑遠了,趕緊急吼吼的喊,“帶上傘。”

門外卻早已沒了應答。

緊接而來的就是,鹿晗發現自己竟然連去公司練習的心情也沒了,甩手往地板上一坐,盯著手裏那張寫著我愛你的卡片和一掰兩半兒了的銘牌,就直待到了天黑。

吳凡幾個晚上上完課了回來一開門就嚇了一大跳。

張藝興沒看見鹿晗臉上的表情,一邊兒摸開關一邊兒笑,說鹿爺,您這是要成仙吶。黃子韜跟著起哄,說,想修煉啊,我教你啊。

鹿晗沒搭理他們,不一會兒就跟真的頓悟了似的,揉了揉腿站起來就甩門出去了。

鹿晗思來想去還是不能像懷春少女似的偷摸兒拿著人吳世勳的東西。他越想越懷疑自己的危機處理能力,不知道當時是怎麽鬼迷了心竅,這也太作了。

他的第一個反應是給吳世勳打電話,響了之後才發現小孩根本沒帶手機。然後就只能上樓去找樸燦烈。估摸著他們幾個能知道吳世勳去哪兒了,說不定還能聽段兒陳年往事,吳世勳的上一篇兒情史什麽的。

到的時候樓上一大家子正在吃夜宵,鹿晗總覺得自己看起來像蹭飯的還有點兒不好意思。都暻秀跟金俊綿特客氣的拉他進來坐了,鹿晗有求於人,也沒推辭。但是卻沒往金鐘仁的炸雞上上手。金鐘仁坐在餐桌下首,正好背對著在客廳沙發上不停摁著遙控器的卞白賢。金俊綿似乎是說了好多次的,白賢,來吃炸雞吧。可後者不是客氣的搖搖頭,就是笑著說不用了不用了。鹿晗和他在聲樂課上接觸過幾次,他進門的時候卞白賢就彎著眼笑著寒暄了一句,鹿晗哥來啦。然後就扭回頭去再沒出什麽聲音。

鹿晗當時就想到了地主家的童養媳。

那能怎麽辦,金文奎那事兒雖說跟他半毛錢關系沒有,但怎麽著也是他現在頂替了原先的位置,金鐘仁是有什麽話都不會憋在心裏的,現在在家都這樣,就更不知道平時是怎麽擠兌他的了。但是無論是金俊綿都暻秀還是鹿晗這樣一個局外人,都沒什麽說話的權利,頂多就是明裏暗裏敲打敲打金鐘仁,總不能聯合著他去告卞白賢的黑狀把他弄下來算完吧。

樸燦烈摘了眼罩從臥室裏出來,咧開一嘴大白牙朝鹿晗招呼,然後唯恐天下不亂的搶了金鐘仁手裏的一塊炸雞。

鹿晗看卞白賢那一臉受了欺負又敢怒不敢言的小媳婦兒樣就打心眼兒裏替他難受。然後就端了一炸雞盒子走過去跟他一塊兒坐沙發上,語氣特自來熟的問,“怎麽啦,你也追劇啊,今兒晚上有什麽好看的?”

卞白賢看了他一眼,還沒開口,那邊金鐘仁就蹬了椅子說,我吃飽了,然後摔門回了臥室。

鹿晗哄小孩兒似的樂呵呵說,“甭管他,小孩兒脾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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