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兒子，這你就不懂了吧，老爸的工作是彈性工作時間，中午接待一個客戶，下午沒什麽事就早點回來了，我還買了你最喜歡的大白梨。”老爸一揚手，錢洪這才註意到他手中的幾個啤酒瓶子，其中有一瓶還真是大白梨飲料。

“謝謝老爸！”再次見到兒時的最愛，錢洪直接就沖了上去，結果腰間的大毛巾就因為跑動而掉了下來。

“啊……，哈哈哈哈……”慘叫一聲的錢洪轉身就跑，兔子一般的竄回了屋子，而老爸就在後面暢快的大笑了起來……

距離老媽下班還有一段時間，所以老爸再把菜洗好切好之後，實在閑的無聊，於是就去忙自己的事情了，只見他在錢洪的對面坐下，將自己的公事包拿來，從裏面掏出了大把大把的票根。

這裏面包括了火車票、汽車票、飯館跟旅店的收據，花花綠綠的跟小山一樣，而老爸就耐心十足的將它們一一的展開、撫平、分門別類。

銷售人員全國走，想要回單位報銷差旅費的話，需要將這些票子都一一的粘在報銷單上，錢洪以前就幫老爸幹過這活兒，只不過當時是被迫、被收買，現在錢洪上去幫忙卻是心甘情願、積極主動。

“不用你跟著弄，你的作業寫完了嗎？快去寫吧，要不然你媽又該收拾你了。”老爸用手上的膠水瓶在錢洪的小腦袋上敲了一下。

“作業剩的不多了，我幫你弄一會兒，就當是休息休息眼睛了。”錢洪說著就首先把硬紙殼的火車票挑出來，擱在旁邊方便老爸抓取。

“游戲機好玩嗎？”

“好玩，我的同學一見就瘋了，因為這部游戲機，我在大家心目中的地位都提高了。”

“還地位，老兒子你挺能整詞兒呀！”

“嘿嘿嘿嘿……”

“你好好學習，如果這個期末考到雙百的話，我可以考慮給你買一部電視游戲機，就是插到電視上玩的那種，讓你的地位再提高一些。”

“真的？那我一定會全力以赴的。”

“好，全力以赴這個詞兒用的好。”

“老爸，你下次出差是什麽時候呀？”

“沒準，最起碼要一周之後吧。”

“那打算去哪？”

“不是雞西就是鶴崗，上次是遠的地方，這次就去近一些的地方。”

“那山西大同那邊你會去嗎？”

“山西大同？這個你就不懂了吧？東林橡膠廠主要供應東北和內蒙，山西的煤礦主要從天津一帶購買傳送帶，每個地區都有每個地區的專門供應企業，這就是社會主義計劃經濟的特色，叫合理統籌。”

“真是可惜了！”

“你說什麽？”

“沒什麽，老爸你成年累月的全國走，最近一兩年有沒有感覺到什麽明顯的變化？”

“要說到變化，那就不能不提深圳，人們老說的深圳速度就是快，我隔幾年再去就感覺完全不認識了，大樓越建越多，城市越擴越大，滿街都是廣告牌，百貨公司裏面各種東西也多、漂亮，你媽跟你姥的皮鞋裙子就是從那邊捎回來的，當時在造船廠都引起轟動了，就是花了你老爸我兩個月的工資，哈哈哈哈……”

談到了老爸感興趣的話題，他馬上就打開了話匣子，從他講述的內容來看，老爸還算是有點經濟頭腦，結果錢洪就暗自下了決心，不能光給老媽滲透，也許自己也應該點一點老爸，爭取讓他的下海時間提前幾年。

“老爸，那你認為大家的生活會越來越好嗎？”

“當然，我跟你媽剛結婚那會兒，一個人一個月才給半斤肉，哪能像現在這樣，想吃基本就能買得到，最近還有消息說，糧食要敞開供應，說不定糧本糧票都會取消。”

“那我是不是可以這麽理解，未來大家房子會越來越好，家裏面的電器也會越來越多。”

“傻兒子呀，這是一定的，原先這趟房就咱家有電視電飯鍋，可現在你看看，沒買電視的還剩下幾家了？老爸正醞釀買個冰箱那，那東西老實用了，夏天東西往裏面一扔，一個禮拜都不帶壞的。”

“電器多，用電量就會變大，而且這還不是一戶兩戶，而是千家萬戶，除此之外還有用電量更大的工廠和機關單位，恐怕用不了多長時間，能源方面就會出現短缺，到時候國家肯定要建造更多的發電廠，火力發電必須的煤炭也會跟著水漲船高。”

“哎呀兒子，你可以嘛！這些事你都知道？”

“呵呵，都是電視上說的，可我就在想，如果能趁這一切發生之前，自己先弄個煤窯就好了，到時候一車一車挖出來的都是錢呀！”

“啊哈哈哈哈哈……”

“老爸你笑什麽呀？”

“兒子，礦山煤礦那是私人能幹的嗎？那都是國營企業，就算是有一天允許私人進入這個領域了，那投資也不是千八百，而是千八百萬，咱家三口人就是砸鍋賣鐵、骨頭榨油也湊不出個零頭呀！”

“話也不能這麽說，老爸你不是跟礦務局那些人關系很好嘛？煤礦咱們不能動，動不起，但是周圍的配套設施那，例如勞保用品、通風設備、礦燈鐵鎬等等，以掛靠或者合營的模式建個街道小工廠總可以吧？”

“……”

“礦山不像是別的企業，財大氣粗不說，他就是不給現錢結賬，用煤炭來抵數也行呀！一到冬天推著板車滿街賣煤的人那麽多，難道還會為銷路發愁？”

“事情沒有那麽簡單，現在黑龍江對煤炭還是統購統銷，礦務局用鐵路把煤炭大批送過來，全市各個煤場再進行零售，私人想要插手基本不可能，偷摸弄點也隨時可能被抓。”

“關鍵是思路，我聽說江南新建了不少的小區，那集中供熱就早晚是個大問題，煤場也是國營企業吧，那國營企業的通病，自大、滯緩、刻板它也都應該有，只要找到他們不屑一顧的邊邊角角，那對咱家來說就是不可想象的橫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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