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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 07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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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沈聽到蕭善的話,他沒有立刻回答,他很是松了口氣。他告訴蕭善這些,不過是在賭。賭蕭善真如他所見的那般,賭蕭善的性情真如謝追所說的那般。

一些事涉及到皇帝和朝中大臣,他不得不小心。因為事情太過久遠,謝隨手上都沒有什麽證據,萬一蕭善不願意參合這些事中,那他說了也是白說。

想當年北境軍戰敗,他祖父戰死沙場父親謝隨生不見人死不見屍,當時就有人說是謝隨背叛了大周。他不是失蹤,而是拿這北境軍將士的性命當禮物叛逃享受榮華富貴去了。

流言紛紛之時,北境軍士氣低落,朝廷派來的人還在路上。這時只需一場戰事,北境軍就完蛋。到了那個時候就算不是謝隨的錯,那這筆賬也要算在他的頭上。

謝沈當時剛中蠱毒眼睛看不見,眼看著謝家和北境軍要一起成他人的刀下亡魂,他心中憤恨不已卻有心無力。

然後北境軍未敗,謝家又出了個一個年少英勇的將軍,名為‘謝沈’。

北境軍那時元氣大傷,可在敵軍來犯時,‘謝沈’沒有退縮,他跑在最前面,他利用敵國將領的輕敵之心,靠著自己的英勇以少勝多取得了勝利。

等皇帝派人來查那次事故時,‘謝沈’已經在軍中立下威嚴,站穩了腳跟。

北境軍仍舊相信謝家,他們不相信謝隨會把刀劍對著他們,會叛逃。

皇帝也並未把那場淒慘的戰死算在謝隨頭上,甚至允許‘謝沈’繼續留在北境,待他立下功勞,又繼續封他為北境大將軍。

謝追在這期間也曾追查過真相,可是無論他怎麽查,當時的情況都是他們的祖父和父親親自領著北境軍陷入困境的。

他們自然不相信謝隨是叛徒,謝隨為了北境流過多少血受過多少傷他們看在眼裏記在心裏。這裏面肯定有蹊蹺,只是查不出什麽罷了。

好在皇帝對謝家仍舊信任,謝追因此更加賣命。他怕萬一自己哪點做的不到位,就會引起皇帝的不滿和猜忌。

謝家需要皇帝的信任。

這些年他們一直在找謝隨,邊境似是而非的傳言太多,有人說在南境見過謝隨,有人說謝隨改名換姓在北戎做官。

很多很多各種各樣的傳言,甚至還有人利用謝隨之名設下陷阱想要謝追的命。

但他們都沒有成功。

謝沈剛開始失明時,他憤怒不安甚至非常狂躁。

只是後來的事發生的太急促,危機促使他把這些負面情緒完全壓在心底。謝追替他受傷流血,他不能再讓這人在戰場上還掛念自己。

他不能拖後腿,他飛快的成長起來,謝追每次從軍營回來見他,他都會有所變化。

那段日子很難過,可他還是很努力的適應黑暗,他一次一次的摔倒,一次一次的站起來,直到能在家中隨意走動。

說實話,這些年尋找謝隨已成了習慣,但他心裏已經確定找到的幾率渺茫。

謝隨到底了解自己的兒子,所以他在揚州等著自己去尋。

謝沈一開始並不知道是他,因為謝隨根本不怎麽和他說話,但他聽過謝隨毒發時痛到極點的聲音,直到有次謝隨毒發昏迷過去。謝沈聽到他無意識的喊著自己和謝追的名字,那時他才確定謝隨的身份。

想到往事,謝沈閉了閉眼,他摸過謝隨的臉,握過謝隨的手,他瘦的只剩下一層皮。

蕭善能感受到謝沈身上的悲痛,他能理解謝沈的心情。如果那痛叫之人真是謝隨,身為人子,謝沈悲傷是自然。

蕭善抿了抿嘴道:“大哥的心情我理解,我也明白了大哥為什麽不在謝追跟前提這些。謝追身體重,聽到這些怕是受不了。大哥既然信任我同我說了,那我的想法就是父親既然受了這麽多苦楚,我們更應該幫他早一點洗脫掉身上的嫌疑,把幕後真兇帶到父皇面前。”

謝沈道:“我知道你的意思。父親說當年敵軍來勢洶洶,連連破防,祖父和他連連上書請皇上下旨相鄰之地的駐軍支援。從北境到京城再返回北境都需要時日,前去送信的人還未歸,敵軍又來犯。當時情況很危機,祖父不得已寫信求助在西北防線上駐守的安將軍。”

“安將軍的家在尋安,處在西境和北境交接之處。他又是皇親國戚,總不能看著大周的百姓因敵軍來犯受苦受難。當然,他地駐軍未奉旨前行乃是重罪。為此祖父又寫了封折子派人送往京城說明緣由,也表示願意承擔一切後果。”

“安將軍接到信帶人來到北境,但並不是前來支援的,而是來尋私仇的。當時祖父已受重傷,父親守著他。為了保存實力,北境軍兵分兩路回營。”

“父親和祖父那一路就遇到了敵人,也不能說是敵人,而是穿著敵軍衣服的大周將士。”

“祖父戰死,父親被逼上懸崖,然後在打鬥中他扯掉了安將軍的面罩。安將軍親自把他推下懸崖前說了那一番話。”

他說的平靜,蕭善聽得心氣翻湧。

“安將軍,如今的安國侯。”蕭善道。

謝沈點了點頭,他又把安老夫人同他祖父那點私人恩怨說了一遍。

蕭善沒想到還有這樣的事,說來安家的確是皇親國戚,安老夫人如今還備受皇帝的尊敬。

怪不得謝沈一開始不敢隨便開口,安老夫人畢竟不是常人,她是皇帝的親姨娘,在皇帝登基這件事上立下過汗馬功勞。

顧家是她娘家,她身份貴重。

如果沒有確鑿的證據,那的確不能輕易開口。

謝沈今日不提起安家,他都忘了京城還有這麽一號人。

安老夫人當日對謝追的敵意那麽大,看樣子還有其他緣由。

蕭善道:“這件事我會查清楚,若真是有人因私人恩怨陷害忠良,那父皇也不會輕饒。”

謝沈道:“只怕此事不好查。”

蕭善“不好查不代表查不出來,人要做過虧心事,半夜總是怕鬼敲門的。不過我也不會只聽信你的話,但事情到底如何,定然會水落石出。”

聽他這麽說,謝沈鄭重道:“多謝王爺,我們謝家人不怕查,就怕沒人敢查沒人願意查。”

蕭善說完這些,又輕聲道:“父親他又是如何變成這樣的?”又為什麽會懂醫術,能治謝沈的眼睛,他身邊還有沒有其他人?

謝沈正想開口,房門猛然被推開,謝追站在門前。

蕭善看到他一楞,忙走過去把人迎了進來,他道:“你怎麽過來了?”

謝追搖搖頭沒有說話,他只是在蕭善走後想趁機單獨和謝沈再說說話,他不想謝沈瞞著自己。沒想到來到之後,逮到了沒入宮的蕭善,還聽到了這一番話。

謝沈一聽蕭善的聲音就知道是誰來了,他聲音略沈的喊了聲:“古寧……”

“大哥不要喊古寧了,是我在門前看到了王爺的馬,以王君和謝家小公子的身份壓著謝府的下人不許通報。”謝追冷靜的說道:“如今我已經聽到了,大哥可還要瞞著我?”

謝沈就怕刺激到他,沒想到還是被他給聽去了。

蕭善看了謝追一番,看到這人除了臉色有些蒼白,目光仍舊堅毅沈靜,便道:“你就算想知道事情真相,也得坐下來慢慢聽吧。”

說完他把謝追摁在放了軟墊的凳子上,然後看向謝沈道:“大哥,謝追既然聽到了,就直說吧,要不然他心裏老惦記著也不是個事兒。再者說,謝追在北境有一定勢力,徐光和殷桐同他還有些聯絡。若真要查安國侯,他出面派人去尋安比較合適,這樣查起來也比較節省時間。”

謝追:“大哥……”

謝沈道:“算了算了,既然瞞不住,那就不瞞了。”

“父親說當日他被推下懸崖後落了水,他順著水飄出了大周的地界,然後被人給撿了回去當了試藥之人。”

“試藥?”謝追聽得又一真心悸,這兩個字一聽就是兇險萬分。

謝沈點了點頭:“北戎是想通過這些練就一匹刀槍不入的藥人,到時在同大周開戰,他們就占據優勢。”

“父親傷勢太重,他們一開始並沒有直接讓他試藥。後來他斷斷續續從那些人嘴裏聽到大周的消息,聽到了謝沈入軍也聽到了謝家小哥雙目失明之事。他們還罵罵咧咧說安家人眼瞎下蠱蟲都能下錯了人,明明是要用在謝沈身上,沒想到卻用在了謝家小哥身上。”

“那蠱蟲就是從父親所在的地方輾轉流落到了安將軍手裏,然後他收買了家中的奴仆,給我下了蠱蟲。”說到這個,謝沈連連冷笑。

蠱下對了地方,只是他們謝家的小哥把禁錮他們的天捅破了。

“父親知道這些就一直在忍著,在那裏受了很多苦,那裏還有很多身世很悲慘的孩子,很多人都想逃跑。那些畜生餵他們吃毒藥,父親每次盡量都吐出來……後來經過很多事,有人把他救了出來。”

“這人就是給你治眼睛的人?”蕭善問道。

謝沈點了點頭,他道:“他是北戎人,他父親是北戎的王爺,母親是大周人,從小不得寵。因有些醫術天分,就被派到那個賊窩了,這也是我不敢輕易開口的原因。”

蕭善嗯了聲。

謝隨身邊有北戎人,那就意味著會受人攻擊。

大家會說,大周和北戎世代敵對,他們怎麽會那麽好心給放過謝隨,又給謝沈治眼睛。

弄不好這還會成為眾人攻擊謝家勾結北戎的證據。

所以對待這件事需要小心。

於是蕭善望著謝追道:“你飛鴿傳出給殷桐他們,讓他們立刻查安國侯。這幾年安國侯一直病著,這次都沒有入京面聖。”

“安國侯一向唯安老夫人的命是從,安老夫人心高氣傲,在京城不像是個守的規矩的人,我去好好查一查她近來的動向,說不定會有意外的發現。”

謝追點了點頭,他又看向謝沈道:“大哥,我們是一家人,這些事你不用一個人承擔。如果是謝家人犯了錯,我們任由皇上處罰,如果是他人犯了錯,我們也絕不輕饒。”

謝沈應了一聲。

他苦笑一聲,他以為謝追受不住,沒想到他還是不了解這個弟弟。

謝追已長大,他護著自己,也撐起謝家。

謝追輕聲道:“大哥,我想見見父親。”

謝沈道:“父親讓我瞞著你,他情緒波動的太厲害的話……”容易控制不住自己,毒發。

蕭善道:“那就等父親睡著了在看。”

謝沈想了下點了點頭。

**

與此同時,蕭錦正往皇後宮裏走去,因為他從皇帝那裏得知,皇後對著皇後提起了顧老爺子病逝之事的真相。

作者有話要說:  前面好像埋過一個伏筆說安老夫人帶人從尋安回京,尋安處在西北兩處的交界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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