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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彩長命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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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書容只得點了點頭。

她若再推辭,只怕林牧遠會覺得她嫌他武功不好,甚至可能會覺得她還記恨著他讓她掉下水了。

樹上視線果然好了很多,只是旁邊人群不善的目光也有點多。

之前樹上都是被孩童占領了的,只是孩子們沒耐心,看了兩輪便走了,如今讓陶書容占了便宜。

周圍的人見兩個成人坐到了樹上,大約是覺得不妥,反正有人議論,還不時有人看向他們。

陶書容尷尬起來,這可怎麽辦?

“他們只是妒忌。”林牧遠湊到她耳邊輕輕道。

陶書容忍不住笑出了聲。說來也是,這樹粗壯穩固,她們坐一坐也不會怎樣,他們非要議論,無非是他們自己沒能找到個好位置。

不過若是下面的人知道林牧遠說他們是妒忌,不知道會不會上來打人。

陶書容不再覺得尷尬了,害怕也少了許多。她看著幾隊龍舟從遠處破水而來,心中頓時開闊了許多。

她一生大約看不了多少次龍舟競渡,他能陪她看一次,真好。

林牧遠怕她掉下去,雙手環成圈,放在她的腰間,卻未緊貼著她。

她往林牧遠的方向挪了挪,更挨近他些。

“害怕嗎?”林牧遠問道。

陶書容搖了搖頭,卻也不打算挪回原位。

林牧遠嘴角噙著笑,不說話,只是放松了雙臂,任由它們緊挨著陶書容。

兩人望向遠處,靜靜地看著龍舟。

劃在最前頭的龍舟已經快靠近終點了,兩三條龍舟緊隨其後。

劃在最後的,只隱約能看見,在陶書容眼裏,暫時只是個會移動的“小黑點兒。”

眾人屏息以待,只見先前劃在最前頭的那條龍舟始終未被超越,最先掠過終點,緊隨其後的幾條龍舟也還是按著剛才的順序一一到了終點。

毫無波折,也毫無意外。

觀眾們大多覺得無趣,但是看也看了,還是得等最後一條龍舟到達。

最後一條龍舟還離得遠,人群騷動起來。

陶書容此時大致能看出龍舟的形狀來,心覺不妙,那龍舟似乎是進了水了,只剩淺淺的船沿露出水面,船身入水的部分遠多於其他龍舟。

林牧遠也微微蹙眉道:“那船出毛病了,吃水明顯有問題。”

陶書容聽得此言更覺嚴重,便開口道:“你先將我放下去,若是等會兒那龍舟出事了,你好去救人。”

這話稍長了些,陶書容聲音嘶啞,講到話尾,幾乎沒了聲音。

林牧遠笑道:“劃龍舟的都會水,多數都是好手,若他們真落水了,也不必我去救的。”

“既然如此,龍舟都壞了,他們怎麽不棄了船,游到岸邊來呢?”陶書容問道。

劃這樣的龍舟,要費多少力氣,如今勝負已定,如此掙紮有何意義?

“將龍舟劃到終點,不止是他們的任務,也是使命,哪怕是龍舟壞了。”林牧遠道:“況且,一條龍舟上有那麽多人,旁人都在奮力往前劃,誰能開口提棄船之事?”

陶書容點點頭,頓時理解了那舟上的人此刻的心情,也確定他們不會有事,這才安了心,又擡眼瞧向那條龍舟。

“要不要先回去?我們出來好些時候了,不喝水你嗓子痛得厲害。”林牧遠問道。

陶書容搖了搖頭,望著那龍舟,輕聲道:“等它也到終點吧。”

“嗯。”林牧遠點了點頭,也密切關註著那龍舟的動靜。

岸上的人群中顯然已有人耐不住性子了,大聲嚷道:“怎麽回事啊?龍舟競渡都是比誰快的,怎麽這條龍舟這樣慢?”

“是啊,都等它半天了。”有人附和道。

“大約是那船出了問題,你們瞧那船沿幾乎只與水面平齊。”也有人解釋道。

陶書容也想幫著解釋幾句,可是嗓子痛得厲害,實在是心有餘而力不足,只得噤聲。

既然說不了話,旁人議論什麽,她也不去關心了,只緊緊盯著河面上唯一行駛著的那條龍舟,看著它慢慢移動。

龍舟越來越近了,眾人也都能看清楚那龍舟的狀況。

這船的處境,用風雨飄搖來形容也不為過。

此時岸邊的議論聲完全止住,全變成了喝彩和鼓勵的聲音。

陶書容莫名地覺得感動。

她轉頭瞧見林牧遠,他也轉頭沖她笑。他們離得這樣近,這讓她安心。

觀眾的喝彩,並沒能讓那條龍舟快起來,它仍是慢悠悠的,好在最終還是晃到了終點。

龍舟劃過終點時,岸邊掌聲雷動。

陶書容也十分激動,晃著林牧遠的手臂道:“你看他們多厲害!”

這聲音稍微大了些,周圍的人都聽到了,紛紛轉頭看著他們,卻沒人反駁她。

龍舟上的人此時已是筋疲力竭,下船之後紛紛坐到岸邊,不再動彈。

他們也聽見陶書容的話,轉過頭來,報以微笑。

陶書容沖他們點了點頭,作為回應。然後拉著林牧遠從樹上跳下來,忙朝著客棧奔去。

從河邊到客棧的距離,說遠算不上遠,說近卻也不近。陶書容跑了一段,便覺得沒了力氣,慢慢停下來。

“跑得這樣快,容易咳嗽。”林牧遠的語氣似是責怪。

陶書容也不去計較這些,只是一邊喘氣一邊笑,笑得厲害就更喘了,隨後忍不住開始咳嗽。

林牧遠望著她,一臉的不解與無奈。

“今天真是個好日子。”陶書容在咳嗽的空隙中道。

林牧遠問道:“是麽?”

“反正今天是我最高興的一天。”陶書容又道。

林牧遠苦笑道:“病成這樣竟也這麽高興麽?”

陶書容勉強止住了咳嗽,笑道:“是啊,病我也病得高興。”

林牧遠無奈搖了搖頭,淺笑著不再言語。

跑了這些路程,方才又引發了咳嗽,陶書容此刻只覺得自己的嗓子如同火燎。

林牧遠將傘撐開,又把手放到陶書容額頭上。

陶書容把他的手從額頭上拿下來,笑道:“只是跑得太急了。”

每次她一臉紅,他就以為她是發熱反覆,陶書容覺得實在是很好笑。

林牧遠任由她握著他的手,笑道:“那就好。”

陶書容歇得差不多了,兩人才又緩緩走回歸雲居。

回到歸雲居時,正好是晚飯時間,肅安早已站在門口等他們,臉上神色焦急,怕是已等得久了。

走到飯桌前要坐下時,陶書容才發現這一路她一直挽著林牧遠的胳膊。

她一楞,佯裝自然地放開她的手,然後坐下。再悄悄地看林牧遠是否有什麽反應。

林牧遠似乎並未覺察出什麽來,也坐到桌子旁邊,準備吃飯。

肅安忙問道:“小姐,你們今日去何處了?我回房之後不小心睡著了,醒來時你們都不在歸雲居,我想著可能是去逛集市了,我就去集市上找,卻始終沒見到你們,我還擔心……”

肅安滿腹委屈,卻沒把話說完。

陶書容沒答話,她也想說些什麽安慰下肅安,可她嗓子疼得厲害,聲音又嘶啞難聽,不便開口,只得露出微笑,權當安慰。

“我們到河邊去看龍舟了。”好在林牧遠替她回答了。

肅安“哦”了一聲。

“我們本來只是打算去集市,所以就沒有叫你。可是集市太擠了,我們才又決定去看龍舟。”林牧遠解釋道。

肅安點了點頭,算是接受了這個解釋。

“之前沒跟你說明,讓你擔心了。”林牧遠又道。

肅安忙擺手:“不不不,姑爺,肅安不是這個意思,姑爺和小姐出門,本就不必向我說明的麽。沒能與姑爺和小姐隨行,是我的失職。只是我一時心急,才說了不該說的話。”

林牧遠笑了笑,不再說話。

他倒沒覺得肅安講了什麽不該講的話,只是對肅安的忠心與關懷有些感動。

三人安安靜靜地吃完了飯,又安安靜靜地上了樓。

“肅安,你也過來。”

肅安正打算回房,聽見林牧遠叫他,便又跟著陶書容和林牧遠進了他們的房間。

陶書容從袖中掏出一樣物品,肅安沒看清那是什麽。

打開紙皮,一小團五色線臥在陶書容手中。

“是要我幫小姐系五色線麽?”肅安立即想起來今日是端陽。

陶書容搖頭道:“等下我幫你系。”

肅安一聽這還有他的事,便急了,“小姐,這是給女兒家系的。”

“這叫五彩長命縷,保平安的。”林牧遠道。

陶書容點了點頭,十分滿意。

肅安一看就知道這是陶書容的意思,林牧遠說的話也是她授意的。

肅安實在氣餒,見林牧遠竟乖乖伸出手讓陶書容系五色線,更覺無奈,他掙紮道:“小姐非要讓我們系這五色線,像是給狗掛上鈴鐺,留下記號,讓它認主!”

陶書容也不理他,只沖他翻了個白眼。

林牧遠笑道:“別胡說了,無論如何,總是好的寄望,也是書容的一片心意,莫辜負了。”

肅安一楞,這是說他不識好心?雖然確實有點兒,可是男子戴這五彩線,也太古怪了吧?

陶書容才不管他怎麽想,幫林牧遠系好之後,便朝肅安招了招手。

肅安更覺得自己像一條將要被拴上鈴鐺的狗了。

陶書容幫肅安戴好五色線後,滿意地笑了。

肅安卻是愁容滿面,陶書容也不管他。

林牧遠走過來,幫陶書容在兩邊手腕上都系上五色線,又問道:“頸上還要系麽?”

陶書容點點頭道:“還剩那麽多呢,不系也是浪費了。”

林牧遠將五色線仔細打了個結,又將陶書容的衣領往外拉了拉,蓋住五色線,以免五色線纏住頭發。

陶書容又從懷中掏出一個香囊,遞給肅安。

她瞧著手腕上的五色線,望著林牧遠和肅安道:“今後便無災無病,長命百歲。”

作者有話要說: 系五色線是端午的習俗之一,我們這邊把五色線叫百索,百度了一下確實是有這種叫法的,但最後還是選用了最簡單直白的說法,五色線,就是這麽簡單粗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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