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喊，也就是我白玉堂自作多情把你當自家兄弟看待，傻楞楞剃頭擔子一頭熱，哼！”

話剛說完，展昭就明白了，原來是這白老鼠打翻醋壇子了，也沒細想脫口就道：“玉堂莫要誤會，原是叫慣了的，一時倒沒註意有何不妥。展昭認識玉堂實乃三生有幸，早已將玉堂當作生死與共的知己親人，玉堂不喜我改口就是，切莫氣壞了自個兒身子。”

一番話說得情真意切，坦率直白，幾個“玉堂”喊得也自然之至，毫無生硬扭捏之態，聽在白玉堂耳中很是受用，見展昭眼中滿是關懷之色，心中比吃了蜜還甜，滿面春風得意洋洋。

瞥見展昭頰旁幾屢發絲被風吹得淩亂了，貼上去一手攬過展昭一手就去幫他順發。展昭雖有些不自在，但到底沒多說什麽，靠在白玉堂懷裏也不敢亂動，只覺得一陣熱氣兒直往耳朵眼兒裏脖子窩裏鉆，貓爪子一般撓著心底，心跳莫名地就快了，而後卻是理所應當般平靜了下來。擡眼對上白玉堂一臉歡喜模樣，心下也似化了融成一片。

白玉堂將發別到耳後，就見展昭又盯著自己，嘴角含笑，眸中清明，澄澈明亮，不見一絲迷蒙，暗自嘆氣道，要想這貓兒開竅，怕還早得很哪。

剛回到府內就見李嬸兒慌裏慌張跑出來，道尚香丫頭病了，發著低燒，又哭又鬧就是不肯乖乖吃藥，只嚷著要見兩人。果是昨日吹了風沒好全反倒厲害了，二人邊走邊問請了公孫先生來看沒，李嬸兒跟在一旁道來是來了，可那小丫頭死活不讓把脈。迫得眾人去強抓，那小人兒一吱溜躲到床底下再不出來，任哄任騙就是不搭理你，只哭著要爹爹。公孫先生站在一旁百般不是，眾人束手無策，就等著他們兩位救星回來了。

進了房就見站了一屋子的人，站著的蹲著的一個個都眼巴巴瞅著床底下。

展昭讓人都散了，俯下身子半跪著望了望裏面，尚香縮成一團躲在墻角邊上小聲抽泣，心下一疼，連忙道：“香兒，爹爹回來了，快出來吧！”

尚香見是展昭，馬上便不哭了，剛伸了手卻又立即縮了回去，戰戰兢兢抖成一團。

“丫頭，你再不出來我們可走了！”白玉堂抱臂倚在門邊，讓尚香剛好能瞄見他，見尚香一副猶豫模樣，皺了眉似失了耐性扯了展昭就要走。

尚香看著急了，明知是誑她也顧不得了，一下躥出來撲了上去，“爹爹別走，香兒乖乖聽話就是，爹爹別走！”

白玉堂挑起眉笑了笑，一把將小香兒抱了個滿懷，見她一張小臉哭得紅通通一片，眼睛腫得跟倆核桃似的，“誰欺負你了？委屈成這樣？告訴爹爹，爹爹去幫你教訓他！”

尚香搖頭，感覺臉上粘乎乎不太舒服，撈起白玉堂一邊雪白的袖子就往臉上抹，末了就緊緊抱住白玉堂脖子不說話。

展昭探了探額頭，果然有些燙手，向身邊久站著的公孫策作了個揖，“勞煩先生了！”

“香兒不要！”尚香說著又哭起來，看展昭一臉堅決只好搖著白玉堂，“白爹爹，香兒不要嘛！”

展昭雖是鐵了心思今日絕不能縱容了她去，看尚香一副委屈樣兒，心下又有些不忍，只得接過來哐哄一番。

尚香看看一臉擔憂的展昭又看看白玉堂，臉色驀地青白，咬著下唇好不容易點點頭畏畏葸葸伸了手出去。公孫策搭上脈，閉目細探，忽然睜眼看向尚香，連撫著胡須的手也停在半空，顯是吃驚不小，尚香則別開腦袋鴕鳥似的窩在白玉堂懷裏。

展白二人都有些著急，公孫策擺手示意二人不必多言，慢慢轉身打開放在桌上的藥箱，取出針盒。

“無妨，傷寒而已，紮幾針再吃幾副湯藥就是了。小孩子怕痛怕苦也是常事，你們不必擔心，先出去吧！”

兩人對看一眼，到底沒說什麽，想來以公訴策的能為，他既道無礙便應也沒甚要緊，道聲拜托先生就退出門去。

尚香坐在床沿邊上，頭也不敢擡，公孫策將門關緊，把未用過的銀針放回去，思量著怎麽開口。

“公孫爺爺不必多言，尚香自己的事自己知道。”

公孫策不料她竟先將這事說透了，頓了頓方搖頭嘆氣道：“我早看出你與尋常孩子不同，但沒想到你竟是……你尋來此處受濁氣侵染，又無精氣補給，還是早些離去的好。”

尚香垂著眼神，用手撥弄著脖子上的小金鎖，“七日之前，我必離開。”

竟是個癡的！只是眷念這一絲親情溫暖再割舍不下，卻也是個苦命的，“今日才是第五日，你這身子已快熬不住，明日，便回去了吧！”

尚香一下激動起來，跳下床拉住公孫策衣裳。“再讓香兒多待一天吧，就一天！”

公孫策哪裏禁得起這般苦苦哀求，只得應了尚香道：“我不說便是，你須記得，天命難為，還是早些放下吧！”

“多謝公孫爺爺關心，香兒記下了。”

公孫策從袖中掏出塊巴掌大小的八卦靈鏡，“這靈鏡是我偶然所得，一直貼身收藏，你拿去隨身攜帶，興許能熬到第七日。”

說完憐惜地看了看尚香，嘆息著提了藥箱出去了。

雲中子剛回到青霞觀，就有座下門人前來傳話，觀主青玄出外訪友去了，有什麽事待他回來再說。雲中子這才憶起，往年這個時候，師傅都會出外尋訪一位舊友，是誰卻從未聽他提起，只道是一位難得的忘年之交。

雲中子只得作罷，想起師傅當初教授他這道靈符時的情景，心中疑雲叢生，難道這世上還真有此等良善的妖魅？思慮良久，最後卻只冷冷笑了幾聲，頗有自我嘲諷之意，自己也真是糊塗了。這種事說給別人聽聽尚可，於他是決不信的。

尚香仍然發著低燒，迷迷糊糊躺在床上拉著展昭的手不放，偎在枕頭邊上貪戀地看著展昭，指使白玉堂一會兒給他削梨一會兒給他拿糖。白玉堂卻也由了她，耐下性子隨她折騰胡鬧，特特把陳記十二色糖果點心全買了來，一一攤開擺在她面前。

好不容易玩兒乏了這才睡下，白玉堂拉了展昭出去，“我有話跟你說。”

“香丫頭不對勁！”開門見山，對著展昭白玉堂沒必要拐彎抹角，因了是尚香，一雙高挑的劍眉也隨著主人的焦躁心思頻頻皺攏。展昭嗯了聲，“我知道。昨兒個晚上半夜裏醒來不見香兒，我起身去找，正巧見她一個人在回廊上，她道是小解，看我睡得沈便沒喊我。我看著不像，夜裏這般大動靜，我卻毫無知覺。”

“她夜裏出去過！？”白玉堂夜吃了驚，一墻之隔，開個門也是有聲兒的，就算是展昭這等輕功夜裏出去自己也會察覺，可昨夜……

“我夜裏醒來一次，卻也是見你出門後再抱了丫頭回房，以為你陪她起夜，倒沒放在心上。你卻也是碰了個巧兒，若你未醒，她這無聲無息，連你我二人都發覺不了，出去進來也是無人曉得，這般輕功卓絕，她……”後面的話咽了回去，本能地不願做這種猜測。

“還有今日公孫先生的模樣，你不覺得奇怪？若只是普通傷寒，先生表情緣何那般驚異，出門以後也是一陣搖首扼腕，嘆息連連，與我們卻只道無礙。”

展昭盯著桌上一盞燭火，手裏把玩著一只細瓷茶杯，雖然他完全沒有喝水的意思。白玉堂搖搖頭，翻出一方白色絲帕緩緩擦拭畫影雪亮的劍身，“尚香來歷不明，卻獨獨粘上你，對人也並無惡意，看行為情狀確是個孩子無疑，卻不知，她心裏做甚想法有何主意。”

展昭看看白玉堂，從對方的眼中可以看到自己同樣疑惑擔憂的神情，與其這樣莫名擔憂庸人自擾，索性隨了緣分看它如何。想到此處，不由淡淡笑開，放下茶杯，“靜觀其變，順其自然，她好歹叫你我二人一聲爹爹，總得像個爹爹樣子好好護著女兒。以後，她願意自會告知我們，若不願，權當無知無覺，順了她心意就是，不用杞人憂天。”

白玉堂呵呵一笑，“順其自然？你倒想得開！”眼前又浮現出那小丫頭滿臉嬌俏的鬼機靈樣兒，心中湧起陣陣暖流，“先睡會吧，夜裏還有事，到時候可別拖了白爺的後退，真成個三腳貓。”

展昭白他一眼，剛說上三句正經話這耗子尾巴又露出來了，一日不戲耍自己就不自在一般，早習慣他這無賴樣，連話也懶得回，脫了靴子爬床上去了。

三更已過，兩道影子風一般掠出開封府，直奔李家巷李府而去。低伏在正對李富房間的屋頂上，屋內漆黑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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