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那熟悉的配方，熟悉的味道……哎，不說了，心塞呀，娘的，老歪又出事了。

電話是鵬城寶安區沙井鎮派出所打來的，說老歪搞傳銷，被派出所扣留，具體的情況也沒說清楚，就是要陸明現在過去接人。

上次是&娼，這次是傳銷，一而再，再兒三，我靠，不會還有第三次吧，真別說，依照老歪的德性，還真有這個可能。

老歪從小在縣城長大，身邊的狐朋狗友一大堆，陸明就一個鄉下孩子，兩個世界的人，從小跟他也玩不到一塊去，自然也沒有多少感情，也就堂兄弟這層關系把他們聯系在一起。

陸明十分郁悶，真不想管他這些破事，但沒辦法，都是實在親戚，不管說不過去，至少陸爸那關就過不了。

跟老李報備一下，當然沒有說實情，他丟不起這個人，只是說過鵬城去辦點私事。

鵬城，古稱南越、新安、寶安，是中國改革開放建立的第一個經濟特區，改革開放的窗口，國內四大一線城市之一，妥妥的國際化城市，與珠市相鄰，也就兩個小時的路程，但在珠市多年的陸明還真沒有來過。

不黑不吹，他就是名副其實的土鱉一枚。

下了高速，進入市區，馬援按照地址導航緩慢行駛，沒辦法，堵車。

首次來鵬城的陸明第一印象就是樓高、車多、人多，即使如此，聽說寶安還不是鵬城最繁華的地方，離關內的繁華還差得遠呢，讓他算是開了眼界。

做便利店出身的陸明，看著街上行走的擁擠人流若有所思，這些都是行走的人民幣呀，藍箭公司只有進入和紮根到這樣繁華的城市，才真正算是有點兒成就，才敢稱發展。

磨磨蹭蹭，車子終於在派出所下班之前到了地方，老規矩，出示身份證明辦手續，陸明在珠市已經做過一次，可謂輕車熟路。

沒等多久，一個中年警察帶著老歪一邊說話一邊走了出來，老歪瘦了些，精神也比較萎靡，一路上不停的點頭，態度還算老實。

中年人警察接過陸明的領人表格，確認下後，好聲交待道：“回去好好勸下你哥，想掙錢是好事，但要走正道，不要搞這些歪門邪道……”

不搞歪門邪道還是老歪麽？

反正陸明是沒有什麽信心勸他改邪歸正的，不過陸明嘴上還是應道：“謝謝您的教導，回頭我就送他回老家，絕對不會再給政府添麻煩了。”

一路上還算老實的老歪，一上車就露出兇相，咬牙切齒地說道：“我不回家，打死都不回，瑪德，老子一定要抓到王明義這個騙子頭頭。”

陸明一楞，印象中第一次親眼看他露出這幅狠樣，看來真是給逼急眼了，馬上說道：“你先別激動，到底怎麽回事？”

“不激動，那是我媽一次性交養老金的錢，一共三萬九，全特麽給那王八蛋騙了。”老歪急的眼淚都要流下來：“瑪德，沒時間了，再晚他就要跑了，是兄弟就幫我個忙，我曉得他的一個秘密住址。”

看他說得不像是假話，陸明又最痛恨騙子，沒再多想，直接開口說道：“馬援，趕快，按他指的路走。”

十分鐘之後，疾馳的車子來到沙井工業區這邊的一個城中村，找到一棟出租房，剛停好車，老歪就率先沖了出去，陸明和馬援緊隨其後。

上了二樓，找到一間房子，老歪想都沒想就要用腳踹門，被馬援及時攔了下來，他做了一個手勢，確認是這間房間之後，用耳朵靠到門邊聽了一下，從錢包裏面拿出一張銀行卡放進門縫裏面鼓搗幾下，哢嚓一聲，門輕輕開了。

房間裏面真正收拾東西的一男一女，看見門外的老歪，臉色都嚇白了，哆哆嗦嗦叫了聲歪哥。

“王明義，你這個狗日的，老子打不死你。”老歪大喝一聲，一個飛腿朝那個男人踢了過去，飛踢了一腳還不解恨，抓起那個男人的衣領，朝他臉上左右開弓，一時間，房間裏只聽見啪啪啪扇耳光的聲音。

好了，好了，陸明看老歪氣也出得差不多了，趕緊把他拉到一邊，不然打死人可就麻煩了。

老歪打人也打累了，喘了半天氣，才指著躺在地上裝屍的王明義罵道：“虧老子一直把你當兄弟，明知道老子外面欠了一屁股的高利貸，還騙我的錢，趕緊的，把錢還給我，以後你走你的陽關道，我走我的獨木橋，從此我們兩清。”

一聽說還錢能夠脫身，著急跑路的王明義趕緊示意他老婆楊水梅從皮箱裏拿五萬塊錢，在打開箱子的一剎那，別說老歪傻眼了，就是陸明這個身價上億的老板也是嚇了一跳。

那個不起眼的旅行箱裏全是紅色的毛爺爺，雖然沒有裝滿，但估算下來怎麽也得有三五百萬，這幫搞傳銷的可真有錢呀，陸明在感慨之餘也有些兒疑惑，為毛這麽有錢還住這麽差的地方？

老歪咽了一把口水，正要接楊水梅遞過來的錢，被反應過來的陸明及時制止道：“別，他的錢你現在還不能拿，先報警，讓警察來處理。”

一聽說要報警，王明義不敢再躺在地上了，趕緊跪起來抱著老歪的腿哀求，說：“歪哥，讓你朋友千萬別報警呀，看在都是老鄉的份上，饒了老弟吧，我給你錢，十萬，不二十萬……”

一旁的楊水梅也慌了，趕緊從箱子裏再拿了兩捆錢，也苦苦哀求。

心煩意亂的老歪一把摔開陸明的手，大聲道：“這事你別管，這是我的錢，為什麽不能拿？”

開玩笑，這錢是萬萬不能碰的，陸明一個眼神示意馬援趕緊報警之後，一把抱住雙眼通紅的老歪，大聲罵道：“你特麽清醒一點，光箱子裏面這麽多錢，你算下他們騙了多少人？今天你即使放過他，他遲早也要被警察抓到，到時他反咬你一口，那性質可就變了，相信我，不想做牢，就不要拿這個錢。”

一邊是自己被騙的錢，一邊是老弟地勸告，老歪腦子裏很亂，心煩意亂的，但至少還是聽進去了一點兒，伸向錢的手沒那麽堅決了。

一看情況不對，跪在地上的王明義眼鏡下面的小眼睛露出一股狠勁，他突然起身竄進廚房拿出一把菜刀出來，揚起刀子就朝陸明砍去，他算看出來了，壞事的就是陸明，弄死這個老是嘰嘰歪歪的鳥人先。

誰也沒想到這畫風變得如此之快，剛才還是苦情戲來著，現在馬上變成武打戲了，還好守在門口的馬援時刻保持清醒，一個健步沖向王明義，直接把他手上的刀子給搶了下來，像拎小雞似的把小胳膊小腿的王明義擒住。

冒了一身冷汗的陸明破口罵了一句，以解心頭的後怕，然後朝老歪瞪了一眼，說：“你看看這都什麽人，亡命之徒，他的錢是那麽好拿的嗎？”

老歪滿臉頹廢地坐在出租房的床上，有些失聲地說道：“沒時間了……”

警察來得很快，馬援直接打的派出所電話，帶隊的是剛才帶老歪出來的那個中年警察，姓張，陸明迎了上去，主動把事情的經過說了一遍。

張警官看到地上的菜刀，心有餘悸，指著陸明幾個嚴肅批評道：“你們呀，我都不知道說你們什麽好，有線索為什麽不跟我們說？非要自己來解決，多危險呀，還好沒有出事，一旦出事你們有沒有想家裏的父母怎麽辦？年輕人，做事不要沖動……”

對於他唐僧似的關心和批評陸明只能虛心接受，態度做得十足，他說得確實也對，要不是馬援有些真功夫，今天屬實危險。

不過從張警官時不時翹起的嘴角能看出，他的心情似乎不錯，剛端了一窩傳銷團夥，現在不但頭目被繩之以法，涉及的資金也被查獲，算是立了一功，不高興才怪。

一行人再次來到派出所，待遇有了提升，還能吃到免費的晚餐，雖然只是便當，所有人都要錄完口供，一直忙到晚上八點才從派出所出來，坐進GL8商務車，老歪有些氣不過地說道：“我就知道這錢進他們手裏沒那麽快退回來。”

這是一定的，畢竟這案件牽扯人數較多，派出所需要調查取證，只有真正結案的時候錢才會退還給受騙者手中，這需要一個過程，具體時間誰也說不清楚。

在派出所裏陸明就知道他為什麽那麽急著要把錢要回來，再過三天這錢沒有寄回家，小叔媽就辦不了一次性補繳養老保險，以後的政策誰也說不清楚，錯過這次機會，確實可惜。

老歪還是有自知知名的，知道自己就是個混混，不一定有能力給父母養老，所以他才特別著急。

嗯，挺有孝心的。

其實老歪這個人要說多壞，也說不上，要不然也不會被人設套賭錢，他就是被小叔他們寵壞了，各種毛病不少，還喜歡惹事，但喪良心的事還真沒有做過。

陸明笑了笑，說：“多大點事，回去我先把這錢墊上，等贓款退回來你再還我就是。”

“真的？”老歪兩眼發光，來了精神。

“比金子都真，馬援開車，我們回珠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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