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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XII.異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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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授,我們今天沒有這門課程了嗎?高年級的課表上確實……”

“延期了。”持斧羅摩的指端扶了下眼鏡,緊抿嘴唇看著滿臉失望的學生,“這是魔法部的建議,要盡量減輕這項課堂在教學中的比重。”

他目送那幾個結伴而來的孩子邊議論邊往前走去,疲憊地嘆了口氣。從去年以來接連出現的異狀已經耗盡了現任魔法部長的所有的精力,讓他變得易燥易怒,像是只禿了半邊的驚弓之鳥。一切都是從突然出現的巨怪開始的……艱難運轉起來的腦子中模糊想起了當時的情形,以及那個以超出年紀的鎮定覆述出整個過程的少年。

“這孩子完美地繼承了你的衣缽。”他仰頭望向上半部分常年曬不到太陽的畫像,自言自語地喃喃著。變形課……這讓他想起了那個男人在這門課上曾出盡的風頭。能輕而易舉將萬物輕易轉換的才能,仿佛是在直接替換物質本源的元素一樣令人眼花繚亂。“餵,持斧,這是你掉的傻瓜寵物嗎?”很長一段時間以嘲弄他為樂的惡劣的男人,會把他落下的羽毛筆變成蟾蜍蹦到他身上,為此讓斯萊特林被扣了不少分數。

在第一次看到阿周那將蜘蛛變成金屬書簽時,可想而知持斧羅摩內心情緒有多麽覆雜。他嚴厲呵止了阿周那的行為,並詰問他從哪裏學來的技能。“只是稍微預習了一下而已,教授。”少年深色瞳眸和他記憶中的那個男人重合起來,讓他心臟痙攣似的抽跳起來。他甚至忘記了扣分,只是胡亂教訓了兩句就匆匆走開了。所以當魔法部建議推遲這門課的教授年級時,他不由松了口氣。

“原來您在這兒。”梅林從門後探出了腦袋,原本就穿的隨心所欲的長袍這時看著愈發不順眼,耳朵後甚至還別了一朵不明所以的粉色薔薇。“他們都在找您呢,您不去跳舞嗎?”

這時持斧羅摩才想起了為什麽一個早上都嘈雜不已。這個原本死氣沈沈的學校難得迎來了一項慣例慶典,或許也是這個季度的惟一一次。但梅林顯然在撒謊,這個學校裏絕對不會有人期待他下舞池的樣子。但他對此不予置評,只是隨口敷衍了兩句,“我處理一下手頭上的事情就來。”

他硬是拖到了半個小時之後,踩著宴會即將結束的尾巴推開了禮堂的大門。春天的暖風烘得人心浮氣躁的,隱隱傳出的手風琴聲也比往日裏亢奮了起來。被裝飾得如同聖誕節般的布置讓他險些以為自己走錯了門。

“嘿,教授,要來點葡萄汁嗎。”小個子的草藥課老師遞過來已經灑了大半的葡萄酒,他的臉就和飲料一個顏色。視線所及之處都是三三兩兩閑談的學生,願意在這種場合公開跳舞的情侶不多,畢竟他們的薄臉皮還沒辦法撐到不在意起哄打趣的程度——當看到人群邊緣紮眼的兩個身影時,持斧羅摩決定把自己剛才那句話吞回去。

“還真是登對啊。”梅林托腮由衷地讚嘆道,壓根不在乎持斧羅摩的表情是多麽豐富多彩。盡管這看上去是個災難,顯然不擅長舞蹈的迦爾納在不停踩著阿周那的鞋面,但後者卻總能不露痕跡地把接連出現的失誤掩飾過去。與其說是在跳舞,看上去更像是阿周那在挽著他的腰閑庭信步,兩個人不時在低聲交談著什麽。

“喔,還真是個驚喜。”持斧羅摩不自然地移開了視線,他對於這類細枝末節的事情總是感覺棘手的尷尬。他假裝看著天花板上垂下的一根星星絲帶,竭力把註意力集中在絲帶上爬行的一只蛾子上。距離舞會結束的二十分鐘從來沒有這麽漫長過,在最後幾分鐘他甚至在一秒秒地數著節拍,默默祈禱校長能及時起身宣布這場宴會的結束。

五、四、三……

在鐘聲緩緩敲響的同時,他一直盯著的那根閃光絲帶霎了霎突然暗了下去,隨即整個會場都陷入了濃墨般的黑暗中。鐘擺回蕩的轟響震動著偌大的禮堂,莊嚴沈重的聲音壓過了學生們不知所措的惶恐議論。

在變故發生的第一時間,持斧羅摩沒有意識到這是個意外。他已經很久沒有參加過類似的聚會了,不太確定這是不是年輕人中最新流行的環節。但隨即而來的一道火煉讓他清醒了過來。在禮堂被照亮之前,他聽到了一個尖銳的聲音。“快撤離學生!”

判斷這句話是誰說的已經不是重點,在不安中爆發的驚恐如瘟疫一樣蔓延開來,此起彼伏著女孩們的尖叫。他剛舉起魔杖點燃了一簇火光,就感覺一股難以言喻的寒冷從指端爬行到了每一寸皮膚。室內瞬間降低到了零下般的溫度,猛然灌進的冷風甚至帶著疑似冰渣的碎末。

“孩子們,該回去休息了。”他聽到梅林放大的聲音,語調就和哄孩子睡覺一樣輕松愉快。聚集起來的學生們像是受驚的雛鳥一樣緊跟著梅林走出了禮堂,隨著人數的減少,室內森冷肅殺的氛圍愈發明顯。他眼睜睜地看著冰渣從最外層的白熟鐵向上攀爬,將穹頂都凍成了厚厚的一層冰殼。落地窗像是被什麽打破了似的砸出足以通行一輛貨車的巨大缺口,剛剛還流光溢彩的室內這時如被龍卷風刮過似的一片狼藉,桌椅東倒西歪地變成了一堆木頭殘渣。

“嘶……”

盤旋在耳畔的冷風低沈地呼嘯著,如同一條巨蛇在周身盤旋。在他念出咒語之前,一道疾風破空而來,將凝聚不成形的黑霧剎那間斬斷。液體般潺潺前行的霧氣發出了奇特的刺耳的笑聲,從墻洞裏鉆出後沖向了天際。

這是不可能發生的事情——霍格沃茨的重重防禦根本不可能在所有人都沒有察覺端倪時被突破,甚至絲毫沒有隱匿自己行蹤的意思,耀武揚威地在所有老資格的魔法師門前公然挑釁。

他緩步上前,背對著他的校長仿佛愈發衰老了幾分。他謹慎地斟酌著發言,能聽到自己的聲音回蕩在冷意尚存的室內,鞋底踩過已經變成枯木的桌椅殘骸發出輕微的窸窣聲。“這或許只是一個意外……幸好沒有傷害到學生……”

“不……災難已經來臨了。”他看到校長的脊背往下更躬下去了些,借助重新燃起的燈火才能看到那站在花白胡子上的深色血跡。這讓持斧羅摩頓時說不出話來——無力垂下的胳膊底下,露出已經失去生命的,瘦小的小精靈的屍體。

這是發生在霍格沃茨的第一場謀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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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授,是有人潛進來了嗎?”

迦爾納走在人群的最後,周圍的學生們像是不成形的潮水一樣往前匆忙前行著。梅林看了他一眼,又高深莫測地瞥了瞥他身後的阿周那,不置可否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這不是你們學生應該操心的事情。”梅林難得以長輩的口吻正經答道,“乖乖回去休息就可以了,其他的交給成年人吧。”

看著梅林的身影和隊伍越走越遠,迦爾納停住了腳步。他側頭看著始終一言不發的阿周那,深谙一切的冷靜視線讓阿周那本能地扭過了臉。

“你受傷了。”

迦爾納握住了他的手腕,從層層疊疊垂下的撕爛的布料間剝離出藏在裏面的右手。鮮血淋漓的皮膚上如同瞬間被無數鋒利的刀刃劃過,刻下深淺不一的無數條傷痕。但從受傷那一刻到現在的十多分鐘裏,他完全沒有表露出任何跡象,甚至沒有發出過一次悶哼。隱忍慣了的少年任由他抓著,鮮明感覺到了從他指端傳遞來的陌生溫度。

“沒什麽。”阿周那抽出手,“皮外傷而已。”

在異常波動出現的瞬間他就察覺到了對方真實的目標,利用最短時間設置了防護咒硬是把鋒芒最盛的那一擊扛了下來。強大的力量震得他虎口立刻被撕裂了,整個持著魔杖的右手都沒有幸免——不過這些並沒有告訴迦爾納的必要。他輕描淡寫地轉移了話題,“你是聞到血腥氣了嗎。”

“或許。”迦爾納查看著他的傷勢,“你這樣不能回寢室,得找個地方包紮一下……有人來了。”

一束手電光掃過他們剛才所在的位置,迦爾納輕輕啟開門縫朝外瞥了一眼,確定守夜人已經離開後才松了口氣。轉過身來時阿周那已經不在原地了,他張望了一下發現他正站在這個陌生房間的最深處,似乎在打量著什麽。

迦爾納熄滅了魔杖頂端的光亮,借助窗外的月光朝他的方向走去。越是往前光線越是明亮——走到近處才發現原來他看的是一面鏡子。從上至下鐫刻著奇怪符文的等身鏡和普通的鏡子沒有兩樣,卻散發著格外柔和的光芒,那光芒仿佛是來源於它本身,而並非折射出的月光。

唯一能念出來的是它頂端銘刻的一行小字。

Erised stra ehru oyt ube cafru oyt on wohsi.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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