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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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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馬蘭眉重新幹起了伺候人的丫鬟一職。

她靜靜站在聞人衍身後,面無表情的為他持扇輕?著風,偶爾在他的命令下,為他斟茶遞水,完全便是一副他聞人衍專門差遣、使喚的貼身侍女模樣。

而當收到別莊傳來消息,一路風塵仆仆從東南?州海城匆匆趕回來的皇甫殤,帶著何七硬闖進聞人衍府裏,瞧見的便是她安靜坐在聞人衍下首椅凳,低眉垂首為他挑著鮮果的核兒,服侍他的景象。

“聞人衍,你這是做什麽?!”皇甫殤攥緊拳頭強逼自己冷靜,可當他見到他一直小心捧在手心裏呵護疼愛的心愛女子,被他當成奴婢支使奴役,他的心就忍不住揪痛起來,有種立即想將她拉起、狠狠奪回身邊的沖動。

他這是何意?趁著他遠赴東南?洲海城,替甫登基的新帝與前來朝拜、卻水土不服無法入京的鄰國大使洽談兩國海商貿易合作期間,使計將她拐騙至府中,不知以何種手段威脅逼迫她當他的丫鬟伺候他,他這番蓄意挑釁、針對他的行為,到底想幹什麽?!

“做什麽?”聞人衍狹長的鳳眸輕掃過站在廳堂中厲聲質問他的皇甫殤,邪氣的薄唇微勾,露出了一抹譏嘲的微笑,“皇甫兄……不,如今該稱你一聲洵陽侯爺了,你闖我府邸問我這話不覺得好笑嗎?

“我新收的侍女,在我府中還能幹什麽,當然是服侍我了。反倒是你,青天白日,領著屬下擅闖我聞人府想幹什麽?難不成,你成了新帝所封的洵陽侯後行事便可目無法紀、無法無天了嗎?”

還真是好大的威風與派頭啊!

“別以為我不知道你背著我、趁我不在時做了什麽,我今日前來,只是想帶回我的人。”皇甫殤卻恍若未聞他的諷刺,只是冷沈著一張俊臉,拚命壓抑著胸口那隨時可能噴發的怒火,向他提出交人的要求。

真當他不知道他在背後搞了什麽鬼、使了什麽手段嗎?竟暗中收買了他身邊的下人,將他親筆所寫要給她的信函拿走,使她在別莊未收到他的訊息,久等他不歸,因而對他起了誤會。

他只是看在過往兩人的交情,懶得跟他計較罷了,但倘若他因為兩人間的私怨,硬要將事情牽扯到她身上,那他便再也忍他不得!

“你的人?”聞人衍像聽見了什麽好笑的笑話,驀地放聲大笑起來。

他手腕輕轉,故意以扇柄勾起低頭坐在下首的馬蘭眉下顎,問起她這個被皇甫殤指名討要的當事人,“我的乖侍女蘭眉啊,你聽見了嗎?侯爺說你是他的人,向我討要,要將你帶走呢。”

“聞人衍——”他這番輕佻又極度不尊重她的舉動,當場激怒了皇甫傷,雙眼一片怒焰赤紅,寒厲的警告,“把你的手拿開!”

否則,他不知道被惹怒的自己會做出什麽事來。

“手拿開?”聞人衍卻冷嗤一聲,“你是以什麽身份來要求我?我過往的好友?如今新帝恩寵的洵陽侯?還是……我這侍女的情郎?”

皇甫爆不欲再與他爭辯,繼而轉首面對那個自他闖進府後便一直沈默,一眼也不看他的女子伸手喚道——

“蘭眉,過來,隨我回去。”待回去後,他自會向她解釋清楚他之所以一進宮便遲遲未歸,獨自扔下她在別莊的原因,只是現在,他必須先將她帶離這裏,免得兩人間的誤會繼續加深。

聽見他的叫喚,他所深愛著的女子終於有了反應,“跟你回去?”

她擡起頭,嗤笑一聲,眼神再無以往的深情眷戀,只剩一片遭人傷害背叛、心碎過後的冰寒、冷漠。

她緩緩挪開了膝上的果盤,從凳上站起身,邁步朝他踱來。

“敢問侯爺要我跟你回去哪兒?”她冷著秀顏,張口嘲諷問道,“你與那蘭香郡主即將成親入住的皇甫府嗎?還是那個你與我山盟海誓,最後卻將我扔在那兒不管的別莊?

“對了,我還尚未恭喜侯爺呢,恭喜您要當郡馬爺了,在這兒,奴婢先祝你們百年好合、永結同心,望你們……情如纏發,不分不解,一生情系牽纏。”

只見她款款福身朝他行禮,不知是刻意還是無意,用他當初對她的誓語情話來回諷、剜刺他的心,一如當初他所給她的傷害。

皇甫殤聽了,心口驀地一痛,他出手箝握住她的手臂,使力將她扯近。

“你這話是什麽意思?你明明知曉,這世上我唯一想要情系牽纏、共度一生的人是誰,為何還要說這種話來挖苦刺傷我?難道,你……不信我?”她不相信他對她的感情,所以連一句話都不聽他解釋,輕易地信了旁人的讒言,定了他的罪,認定他背叛了她?

“讓人如何信你啊,侯爺。”此時,似看戲看夠的聞人衍輕掮著扇子,從榻上徐緩起身步下了堂,口氣涼涼的嘲諷道:“我這可憐的侍女對你付出了真心,可你是怎麽回報她的?拋棄了對你有救命大恩的她,打算另娶皇家郡主,當真是寡情薄幸,無情極了。

“倒是可憐她這癡情兒女,當初為了向我求醫救你性命,不惜與我簽下了死契,將一生自由賣給了我,一輩子都要當我的侍女償還我的恩惠,嘖嘖,光是想到這裏,我便為她心疼感到不值啊!”

“聞人衍,你住口!這是我與蘭眉之間的事,容不得你置啄,你在我們兩人之間這場誤會中扮演了什麽角色,你自個兒心知肚明。”別把他的一味忍讓,當作他可漫無止境放肆進逼的許可。

以往,無論他對他做了再過分的事,他都可以忍耐,但他們之間的恩怨,萬萬不該牽連到她身上,這回,聞人衍當真是惹怒他了!

“既然你知道,那便該曉得,我只是在討回你所欠我的公道而已。”聞人衍收起折扇,一邊慢慢踱向他,一邊冷笑狠道。

當初,他令他無法與彎兒廝守的心有多痛,如今,他也要讓他嘗嘗同樣的滋味!

皇甫殤不理會聞人衍的挑釁,轉首繼續追問她,“蘭眉,我從來就沒有忘記對你的誓言,之所以將你獨自一人扔在別莊,還有要娶蘭香郡主的事,其中另有一番原因,你先與我回去,我再慢慢解釋給你聽。”

等她跟他回去後,他自會從頭到尾向她解釋清楚這一切。

但她的回答卻擊碎了他最後一絲冀望,狠狠刺痛了他的心。

“抱歉,我只相信我眼前所見的事實。”馬蘭眉緊抿著紅唇,緩緩掙脫了他的手,表情冷漠無比地回道:“而我所見到的事實便是——你背叛了我、辜負了我,即將迎娶他人,這就是我親耳、親眼所聽、所看的事實。”

她和小靈前往皇甫府尋他時,經由他府上下人告知他要娶別人的背叛事實,他永遠不曉得,當她站在他府邸大門口,看著所有人進進出出,忙著準備婚禮的事時,她的心有多痛。

那痛,幾乎撕裂碾碎了她的心……

“蘭眉,那是因為——”皇甫殤微皺著眉,還欲再說些什麽解釋,卻被聞人衍打斷了。

他一把扯過馬蘭眉到自己身旁,分隔開兩人距離,懶洋洋的開口說道:“聽清楚我侍女說的話了?若是聽清楚了,便請侯爺快些離去,盡早回去籌辦你與郡主的婚事,免得耽擱了你們的大婚喜事,恕我不送了。”

見他刻意阻攔兩人談話,皇甫殤握緊身側的拳頭,隱忍著心中那滔天怒火,開口對他說道——

“聞人衍,我們之間的恩怨,別牽扯她進來!”有什麽仇恨,盡管沖著他皇甫殤來,別拿她來當對付他的武器、棋子,畢竟,在這場兩人的恩恩怨怨中,她是無辜的。

“你想多了,”聞人衍嘴角上揚,再次以扇柄勾起身邊馬蘭眉的下顎,噙笑回道:“我哪裏舍得將我們之間的是非恩怨牽扯到她呢,你不知道,我有多喜歡我這侍女,她人聰明機敏又乖巧聽話,自她來至我身邊,便伺候我伺候得極好,食衣住行,無一不體貼細心的安排妥當,我可是喜愛她到不行呢,我還打算過些時候納她為妾、迎娶她進門呢。

“不如……日子便定在你與郡主成親同天吧,新帝所選定的迎娶日,必定是黃道吉日好時辰,到時歡迎你來喝杯喜酒,一同沾沾喜氣啊!”

說到這兒,只見他突然哎呀一聲,俊美邪魅的面上露出苦惱的模樣,嘖聲搖頭,“哎呀!瞧瞧我這記性,居然忘了那日侯爺要與蘭香郡主成親,哪裏有空過來喝我們的喜酒呢,哈哈哈哈……”

“聞人衍——”聽到這裏,皇甫殤再也忍耐不住地厲聲朝他喝道,“你以為我會讓你這麽做嗎!”

他皇甫殤的女人,聞人衍連根頭發都別想動,休想染指他所深愛的她!

“那麽,你大可試試。”只要能讓他痛苦,無論是何種方法,他都會去做,哪怕是納了馬蘭眉這他根本不愛的女子進門為妾,他定要讓皇甫殤嘗嘗那愛而求不得、失去所愛之人的痛苦!

“一個月之後,你娶親那日,便是我迎娶馬蘭眉之時,侯爺話既已說完,那麽,請恕我不留客了,來人,送客!”之後,聞人衍逕自甩袍旋身回座,命人送客。

“侯爺請。”一旁下人聽到主子的命令,連忙上前請他離開。

皇甫殤瞇起黑眸,俊美臉龐罩上一片寒冰,他面無表情地冷冷盯著他,緩慢開口道:“聞人衍,你聽清楚,我是絕不會允許這種事發生的,只要有我在的一天,你便休想娶她,她此生的良人、夫婿,唯有我皇甫殤一人!”

即便他用盡陰謀算計,也休想將她從他手中奪走!

“倘若你一意孤行,非要這麽做,那麽這場仗,我奉陪到底!”說完,皇甫殤神色覆雜地看了馬蘭眉一眼,而後便頭也不回地帶著何七離去。

待他離開後,聞人衍這才偏過首,將目光調移至那安靜佇立在身旁、呆怔望著他遠去背影的馬蘭眉身上。

“怎麽?如此癡望著他離開的背影,該不會是見我如此殘忍對待他,心疼後悔了?”他譏誚的勾起嘴角,似笑非笑地瞅著她問道。

“不,我怎會因他感到心疼,”馬蘭眉聞言身子一僵,嘴硬的反駁,絕不承認當自己看著他那最後轉身離去的孤寂背影時,心竟有些痛,故意否認了自己的真實感受,忙撇頭轉移了話題,“我只是對主子剛才的話有些不明白,所以想問問主子,你方才對他說的那話是什麽意思?納奴婢為妾?我什麽時候答應要當你小妾了?”

她與他簽的死契,只答應當他的婢女、幫他做事,並無任何同意嫁他為妾的約定吧?

“當我小妾不好嗎?反正他都拋棄你要娶別人了,你不妨也替自己尋個可托付終身的良人,例如我。若是你肯當我的小妾,我定會好好待你,包括你的家人。”

他以種蠱惑、引誘的口吻,邊撫摸她的臉蛋,邊誘惑她說道。

若是依了他,當他的小妾,她便可以不必再過這種辛苦服侍人的生活,甚至,全家都可過起錦衣玉食,讓人伺候的富貴生活。

她卻扭頭避開他的撫觸,態度正經嚴肅地如此回道:“他要不要娶別人是他的事,但我嫁不嫁你,則是我的選擇、我的決定,總之,我是絕不會答應當你的小妾的,還請你以後別再提納我為妾這事了。”

她不喜歡別人隨意拿她的終身大事來議論,即便是開玩笑也不行。

“沒事的話,我便先告退了。”她板著俏臉,端著果盤,恪盡侍女的職責向他屈膝福身告退,轉身退出了大廳。

望著她的背影,聞人衍嗤笑一聲,握緊了手中折扇,慢慢垂斂下鳳眸輕聲低喃,“呵,可惜,馬蘭眉,我的乖侍女……你以為你有得選擇嗎?”

為了報覆皇甫殤,這場婚事,即使她不想嫁,也得嫁。

他是納她為妾納定了!

本以為那日已經跟聞人衍說清楚了,沒想到,他竟派人送了聘禮與喜服到她家去,讓好不容易得空回家探望父親與弟妹的馬蘭眉見了是既驚又怒。

顧不得馬老頭與弟妹的追問,她揪著那套他命人送來、繡著富貴牡丹的喜服,直奔向聞人府,預備向他質問他此舉的意思。

一沖進他所在的主院大廳,她立即將喜服狠狠扔甩至他面前。

“聞人衍,你搞什麽鬼?”她不顧主仆之分,怒顏詰問那端坐在廳堂主位上,優閑啜飲著清茶的聞人衍。

“怎麽?不喜歡這套繡牡丹的喜服?若是不喜,盡管告訴曲管家,讓他找人幫你另外換一套。”直到換到她滿意為止。

“你少跟我裝傻,我問你這是什麽意思,喜服、聘禮……你送這些東西到我家來做什麽?”別告訴她,那是他看在她伺候得好的分上,特地賞賜給她的。

“不是說了,我要納你為妾嗎?”聞人衍使了個眼色給站在一旁的下人,下人立刻上前拾起那喜服,並小心拍去喜服上的灰塵,細心將它折疊好,送至他手邊,“難不成,才過了半個多月時間,你竟忘了這事?”

“我沒忘,只是若你還記得的話,我並沒有答應你。”她冷冷的瞅著他道,提醒他自己那日早已拒絕了他的事。

“呵,”卻見他冷笑一聲,拿起隨身的青骨玉扇,慢慢起身,“馬蘭眉,我想你從沒搞清楚,自始至終,你都不是那個有權力做主的人。”

他一面緩步向她,一面冷聲對她道:“自你簽下那張死契後,你的自由、你的性命,你的一切,都不再由你做主,而是由我聞人衍來決定!”

“你……”她被他這話驀地堵得呼吸一窒,小臉氣得漲紅,頓時竟回不出半句話來。

“這套喜服不喜歡,我可以命人替你更換,但,納你為妾這事,卻絕無可能更改!”因為這是他對付皇甫殤的方法,他等待了許久、終於能夠報覆他,讓他一嘗失去愛人心碎痛楚的大好覆仇機會。

他睨了她一眼,之後旋身回到了廳堂主位上坐下,“如果話說完了,那麽就乖乖回去待著,等著半月之後,我命人前去迎你進府。”

“聞人衍——”她被氣得幾乎忘了形象,憤怒的猛跺腳,“我是不會嫁你當小妾的,你聽見了沒!”

他卻絲毫不理會她的抗議喊叫,逕自端起案上白瓷茶碗緩慢啜飲,向那一直安靜候在下首的曲管家命令,“曲通,把她送回去,命人好好看著她,待迎娶之日,準時送她上花轎。”

“是!”曲管家領命,連忙招來兩名下人,遵從主子命令上前架著她離開。

“放開我、放開我!聞人衍!我是絕不會答應當你的小妾的,放開我——”

即便馬蘭眉不斷掙紮、怒聲疾喊,最後還是被人拖架著帶離開聞人府,強制送回馬家待嫁。

時間過得飛快,轉眼便到了半個月後、聞人衍欲納她為妾之日,盡管馬蘭眉不想嫁,可最終她還是被人硬架著上了花轎。

“起轎!”那負責前來迎娶的媒婆掐著尖細的嗓子高聲喊道。

雖是納妾,但聞人衍迎娶她的陣勢,卻堪比正妻,媒人、花轎、聘禮,一樣不少,幾乎給足了面子。

“嗚嗚,姊姊……”

“嗚……女兒啊!”

小丫、石頭與馬老頭三人卻半點送親人出嫁的歡喜也沒有,紅著雙眼站在家門口,眼睜睜看著她被聞人衍派來的人強擄上轎,只能無助、哭哭啼啼地送走了她。

可就在迎親隊伍敲鑼打鼓、預備送她入聞人府的途中,她所乘的花轎不知為何竟與自巷子而來的另一座輛花轎相撞,雙方人馬混成一團,且將聞人府的媒婆撞倒在地。

“哎喲,我的老腰啊,這是怎麽回事?你們怎麽這般不看路撞了我們的轎子啊,要是傷了我們娘子,那可該怎麽辦啊?!”媒婆撐著摔疼的腰,狼狽的從地上爬了起來,她氣沖沖地甩著喜帕,指著對方花轎領頭的人張口便罵道。

“真是對不住、對不住!”對方一個勁兒的直彎腰道歉,“實是我們趕著吉時過門,太過心急,一時沒註意到前頭的你們,才貿然沖撞了你們花轎,還請大姊別生氣啊!”

見他如此誠心道歉,媒婆也不好再追究,只能瞪他一眼,沒好氣回道——

“算了算了!看在咱們都是同天辦喜事的分上,饒過你了。”接著,她揮著大紅帕子吆喝著轎夫,“你們這些渾小子還不快快起轎繼續趕路,聞人大爺還等著呢,可別耽擱了時辰!”

待雙方皆確認沒事後,便各自擡著花轎離去,自始至終,花轎中的馬蘭眉都未能露面,只能不甘咬牙困坐在花轎中,被人牢牢看管著。

不知行了多久,花轎隊伍終於停了,然後,她只聽見一個陌生的溫婉女音高喊道——

“請新娘下轎。”

下一秒,轎簾掀開,她蓋著紅蓋頭,什麽也看不見地被人扶下了花轎,而後跨過火盆,就這樣讓人迎進府中,直到完成了成親所需的一切儀式,送進新房、頭上的紅頭蓋被人掀起,她才發現娶她的竟是皇甫殤!

“你……你……你……”她震驚無比,整個人呆楞在原地,張大小嘴說不出話來,“怎、怎麽會是你?”

此時,那有著溫柔好聽嗓音的媒婆笑咪咪的端了兩杯綁系了紅線的合巹酒,來到他們面前。

“請新郎新娘同飲合巹酒,飲了合巹酒,百年好合,一輩子永結同心……”她一邊念著賀喜祝詞,一邊催促著他們共飲這兩杯代表著兩人結成夫妻最後儀式的喜酒。

待傻楞楞的她,被他牽領著飲下這杯酒,完成了儀式,一屋子下人丫鬟福身告退後,她才回過神,驚訝地指著他厲聲質問——

“這是怎麽一回事?”他怎麽會在這裏?今日娶她之人不是聞人衍嗎?怎麽會突然變成了他?!

皇甫殤深黝的眸子冷瞥了她一眼,起身將她手中的空酒杯取走,才啟唇開口道:“你真以為我會眼睜睜看著你嫁給聞人衍嗎?”

他將酒杯置回桌上,旋身又朝她步來。

“這一切都是我安排的,我命人仿制了一頂與聞人衍要迎娶你一模一樣的花轎,派人在你們今日必經的路上埋伏等候,又收買了對方的轎夫,待你們隊伍經過時,特意制造一場沖撞,趁亂叫轎夫對換了花轎。”

他來她身邊,撩袍坐下,慢慢伸手觸摸著她柔嫩的臉頰,“我說過,要以八擡大轎、十裏紅妝,風風光光迎娶你過門,如今,我的諾言實現了,蘭眉,你已是我皇甫殤的妻子。”

此生,與他長相廝守、永不分離的妻子。

馬蘭眉聞言,憤怒地摘下頭上鳳冠,啪地便往地上摔去。

“呵,妻子?話倒說的好聽,你不是要娶那蘭香郡主嗎?如今又讓人使這招掉包花轎的計謀來娶我做什麽?難不成你想左擁右抱,大享齊人之福?!”他想得美,郡主、愛妾,兩個都想擁有,可惜,她馬蘭眉卻不屑與人共事一夫。

皇甫殤深深盯了她半晌,良久,才從薄唇吐出一句令她驚震萬分的話——

“蘭香郡主……不就是你嗎?”

“什麽?!”她聽了不禁大驚,忙張口反駁,“你胡說什麽,蘭香郡主怎麽可能會是我?!”

她何時成了那什麽蘭香郡主,她怎麽不知道?

皇甫殤閉上眸,輕嘆口氣,這才慢慢道出事情的前因後果。

“那日,我離了你進宮後,向皇上稟明我們兩人之間的事,皇上知曉你在我身陷危難時,不顧危險出手救助我,為了感謝你的幫助,特意賜封你為郡主,後來,又因為我的請求,他決定下旨為我們賜婚,可誰知就在這時,東南突然來了鄰國大使要與大盛談兩國海商合作。

“本來該是那大使自個兒進京拜見皇上與其會談的,但偏偏那大使水土不服,在驛站病倒進不了京,因這事牽涉到大盛千千萬萬子民的將來與生計,於是皇上派我這熟悉海上商運的皇商,親赴東南?洲海城見那大使,並洽談兩國合作事宜,因事發突然,我只能立即領命動身,誰知你竟誤會我拋棄你要另娶他人,這才鬧出這麽一出荒唐戲碼……”

馬蘭眉聽了他的解釋,難以置信地怔怔跌坐回床邊,“怎麽可能,原來蘭香郡主便是我?原來……你從來沒有背叛過我?”

從頭到尾,都是她誤會了嗎?

“皇上本有派人去別莊傳封你為郡主的旨意,只是你那時已經離開……還有,你應該不知道,在我離京前,其實我曾派人送信到別莊給你,告知我要暫時離開九陽帝都至?洲替皇上辦事,只是那信卻被聞人衍收買了下人給拿走了。他之所以會這麽做,是因為他與我有舊怨,想讓你誤會我背叛、拋棄了你,以此藉機挑撥離間我們的感情,好達到他報覆我的目的。”

他再將聞人衍在其中所扮演的角色、所搞的鬼全數告訴她,令她又驚又怒。

“怎麽會?”所以,聞人衍不顧她的意願和反對,要強納她為妾,也是為了要報覆他的計劃之一啰?

“如今,你都曉得了?”皇甫殤伸手勾住她不盈一握的纖腰,一把將她摟入懷裏,氣恨地低頭吻咬了她塗了艷紅胭脂的嫩唇當作懲罰,“你知道當我好不容易在東南?洲處理完兩國合作之事,匆匆趕回別莊去見你,卻不見你的蹤影時,我的心有多著急、難過嗎?更別提那日在聞人府上,你竟狠心對我說出那般決絕無情的話來……”

那時,他的心痛到幾乎都要無法呼吸喘息、停止跳動了。

“皇甫殤,我……我……”她淚眼汪汪的扁嘴道歉,道出令自己誤會的原因,“對不起,我不知道事情竟是這樣,我在別莊久等你不歸,實在擔心,於是便跟小靈去城裏散心順便探聽消息,不料卻在街上聽見小販說你要娶郡主的消息,而後趕到你府上,又見你府上下人進進出出忙著籌辦婚事的模樣,再加上他們對我說的那番話,所以我就……就誤會了……”

鬧出這麽一場烏龍。

“說到底,是我做得不夠好。”皇甫殤愛憐地輕撫著她的發,柔聲對她說道,“才讓你心裏如此惴惴不安,對我難以信任,可蘭眉,有一事,我卻從未欺瞞過你。”

“什麽事?”倚靠在他肩頭,她囁嚅小聲問道。

“那便是我承諾要與你一生一世一雙人、一生廝守的諾言,不管你信不信,此生,我皇甫殤除了你,都不可能另娶旁人!”他的心中除了她之外,再無他人。

她聞言,不禁感動地擡頭含淚瞅著他,小手情不自禁地揪住他身上的紅色喜服直點頭道:“我信……我信……從今以後,我再也不懷疑你對我的心與情意了。”

“既然承諾了,那麽,日後便不許再因旁人的一句讒言隨意猜疑我,懷疑我對你的感情了,嗯?”他輕吻了下她的額頭,要她答應他這要求。

“嗯。”她忙點頭應道。

接著,兩人於紅帳喜床上,交換了甜蜜纏綿的親吻,終於解開了彼此的誤會和好……

之後,她趴偎在他胸前,與他一同安靜享受這難得溫馨美好的幸福時刻,驀地,她不知道想到了什麽,有些驚慌的擡起頭,揪著他的衣衫搖晃。

“等等,我突然想到了一件事,你今日這般派人偷換花轎、偷換新娘,若是聞人衍發現之後該怎麽辦?他會不會又想別的法子來報覆我們啊?我……我的賣身契還在他手上呢!”依他那般會記恨的性子,肯定不會這麽輕易便放過她,要是他領人打上門那該怎麽辦才好?

“放心,”他輕輕一笑,低首啄吻下了她的唇,安撫她道,“這事我已有了安排,你不必擔心,只需乖乖待在這兒,與我同在一起便好。”

“你做了什麽安排?”聽見他這麽說,她不禁眨著眼,好奇的問道。

“這……你就不必知道了,只要知曉,有我在,自會替你將一切麻煩事處理、解決妥當。”撫在她背後的大掌緩緩向下游移,來到了她纖細的腰間,暧昧地在她的喜服系裙腰帶上流連,可那安心窩賴在他懷中的小人兒,卻半點也未察覺。

“但我好奇嘛……”她在他懷裏扭過身,伸出雙臂圈繞上他的頸項,聲音甜軟地撒嬌,“你告訴我,你到底跟聞人衍有什麽冤仇,讓他那麽恨你,甚至不惜利用我來對付你?”

他深深嘆了一口氣,似惆悵又似無奈的道:“那又是另一個不知該從何說起的愛恨糾纏故事,但現在……我的娘子,你不覺得你話太多了嗎?”

他大手抽開她的腰帶,猛地露出她緊緊包裹在艷色喜服底下的姣好身子,引得她一聲驚呼。

“啊!你、你、你這是幹什麽?”見自己衣襟敞開,她連忙羞掩著自己僅著肚兜的胸口,滿臉羞紅地瞪他道。

怎麽話說到一半,突然脫起她的衣服來了?

“今夜是我們的洞房花燭夜,我們不該浪費如此良辰吉時,應該要好好把握這美好的良宵時分才是。”他一邊褪去自己的衣衫,一邊噙著淺笑對她如此說道。

他已經等了太久了,再不想因旁的事耽擱等候下去,只想與分離許久的她,共度這屬於兩人的大婚之夜,盡情放縱纏綿……

“可是人家還沒說完呢,你……等等,唔唔……”

不待她抗議,她已被狠狠吻住唇,抱著壓進身後那張鋪著大紅錦被的床鋪中。

夜風,從窗外緩緩吹進,吹刮得紅色紗簾輕飄飄落下,窗上貼著的紅囍,襯映著桌上那一對龍鳳紅燭,顯得雙雙成影,在兩人熱情交纏的身影上,無聲漫出一室濃情纏綿……

婚後,馬蘭眉不知皇甫殤以何種方法從聞人衍手裏拿回她的賣身契,只知那張賣身契最後被他鎖在他的書房暗櫃中,說是要一輩子以此牢牢鎖住她,讓她此生永遠也無法逃離他身邊。

得知此事的她,是又好氣又好笑,不知有多少次,她趁著深夜潛進他書房想偷拿回自己的賣身契,卻屢屢失敗被他發現。

他道,這輩子,她是休想從他身邊取走這張能將兩人關系永遠捆綁在一起的死契。

後來,因為怕她思念家人,所以他特意在皇甫府……不,是洵陽侯府隔壁購下了一宅子,特意接了她爹與她那雙稚弟幼妹來住,並打通了兩府之間的墻,造一小門,方便雙方彼此來往見面。

雖然,她那老愛在外惹事的爹還是戒不了賭,總是偷偷溜出去,跑到賭坊去跟人賭博,但因為有他在,她不用再擔心她爹所惹的禍,就像他承諾過的,他會成為她堅強的後盾,替她解決一切麻煩糟心事。

再後來,他從別莊接來了小靈來當她的侍女,因為知道她不習慣府裏那些丫鬟的伺候,加上又特別惦記小靈,故他特意命人接來她,和她作伴。

隨著時間一天天過去,兩人的感情並未因時間而轉淡,反而更加深厚濃烈,而她,也漸漸忘卻了過去在現代的生活,當然,偶然還是會想念她公寓頂樓天臺上的那彎明月,只是,每當她感到寂寞時,她的身邊,一定會有他在……

如同現在,春暖花開,他領著家中眾人駕馬車至別莊游玩時,他站在那棵他們以果訂情的林檎果樹前,回身朝她伸出了手。

“蘭眉,林檎花開,可凝情否?”

她聞言淺淺一笑,將自己柔軟的小手交付到他寬厚溫暖的掌心中答道:“當然,今生此世,永遠只為你一人凝情。”

兩人相視而笑,而後相擁站在林檎樹下,看著那白色林檎花瓣隨風漫天飛舞,如蝶飄向遠方……

【後記 古代處女作 鐘淇】

嗯,各位親愛的讀者,請相信你們的眼睛,你們沒看錯,這次鐘淇寫的是古代稿,這是鐘淇第一次嘗試寫的古裝穿越題材。

一直都很喜歡穿越這個能激發無限想像空間的有趣題材,咱們出版社的前輩寄秋大、千尋大、陽光晴子大等作者,更是寫出了無數穿越題材的經典作品,讓鐘淇每每抱著她們的書寶寶,都恨不得自己是她們書中的那些女主角,也能來趟浪漫的穿越之旅。

於是,在跟編編提出想寫古代穿越稿的提議後,咱們編編大袖一揮,非常瀟灑地給了我個“準”字,然後,興匆匆的我立即卷起袖子,開始動手寫這本希望能帶給讀者輕松、歡樂的穿越古代稿了。

說到這裏,就不可不提咱們這本書裏的女主角馬蘭眉了,一開始,鐘淇一直在想,到底要將女主角設定成什麽樣的人,才會讓大家覺得有趣呢?幾經思考,終於決定讓咱們的女主角就是一個遭黴運纏身的美人……不,是倒黴之人!

不過在家蹲個廁所卻碰上百年難得一見的大地震穿越?倒黴!

穿越後,發現自己不是穿成時下最熱門的穿越職業——格格、公主、嫡女、庶女或抱四爺大腿的小妾,而是穿成家徒四壁、負責倒夜香養家的夜香女?倒黴!

這便罷了,偏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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