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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一陣寒風刮過。
他為什麽不相信我？意識中那個純真誠摯的人，只是自己一廂情願的想象嗎？原來他也和世上所有的人一樣，猜忌，懷疑……到底還能相信什麽呢？仙道感到前所未有的失望，心裏頓時混亂一片，渾身冷到不行。
“行，如果這真是你的決定，我選擇尊重。”
仙道轉身，腳步飄忽，動作僵硬地慢慢朝公園入口走去。
流川楓忽然意識到什麽，霍地站起來，想從後面抱住他，卻只伸手拉住他的外衣。
“怎麽……？”
“……”流川楓低頭咬住下唇，額前的劉海兒遮住了他的眼睛。
“你，”仙道說，“頭發長了，該剪一剪了。”
“嗯。”流川楓一忽擡起頭，雙唇翕動。他想說什麽呢？
深吸一口氣，道：“我不想分開。”
“可是，”仙道緩緩轉過身，對方輕輕放開他的衣服，“你並不相信我，和一個不信任的人在一起，無論他做什麽，不都是值得懷疑的，你自己也會很難受的。”他垂頭嘆了口氣，“盡管……我也不原離開你，一絲一毫都沒有想過，而你……餵，我們之間到底出了什麽問題，明明互相喜歡著，為什麽忽然變成這種局面？”
黃昏的寒風吹過。
四下無人的公園，仙道驀然輕輕抱了他一下。真的不想分開，就算他擁有世人身上所有的缺點和毛病，仍然是喜歡他，舍不得分離。流川楓一口狠狠咬住他的肩膀，他不禁“噝”一聲但並沒有躲開。
我也沒辦法！我太在意了！恨不得把你變成貼身的衣服，一天到晚不離身，我要獨占，就是要獨占！不能容忍任何人一絲一毫的侵占，所以才不由自主疑東疑西！如果做得到，流川楓非常非常想將這些話吼出來。
“平安夜那件事，我道歉只為爽約沒有及時和你聯系，其他的我並沒過錯。如果你覺得還有哪點不爽，今天索性一次說痛快吧。”待他松開嘴，仙道稍稍拉遠兩人的距離說道。
流川楓擡起胳膊用衣袖抹了下嘴，輕哼了一聲，吸了吸鼻子，又抱膝坐在地上。
“起來，地上涼。”
對方沒有動靜，仙道蹲下來將他攔腰摟住，他沒有掙紮。“對不起，現在我心裏也很亂，可能有很多東西沒法表達清楚。”
“你為什麽不來找我？”
“我一直都有打電話啊！可你根本就不肯接，你媽媽在電話裏一個勁兒安慰我，我怎麽好跑到你家去鬧別扭，那豈不是太讓她操心了。萬一她看出我們的關系不正常，那就更糟了。”
“學校呢？”
“學校？難道我們要在你學校裏吵嗎？當著你隊友還有那麽多同學的面？”
“流川，你來我的公寓，真的是為了那件事？分手……”
“是了斷。”流川楓說，“做個了斷，我討厭拖拖拉拉。”
“還不是一個意思！你要怎麽了斷，和我絕交？就為那種理由？”唉，真糟，說了半天竟又繞回來了。
“不分。”
“喏，說了斷的是你，說不分的還是你，我呢？考慮過我的感受沒？”
流川楓稍稍轉頭，看著對方的眼睛一會兒，“我想，和你一起住。”方便看管，他做什麽都在自己眼皮底下或許就能安心了。
怎麽……仙道動動嘴唇，完全不知該說什麽才好，這是什麽邏輯？變化太快了。
“那，你媽媽會同意嗎？住我那邊？可你也看到了，教練啊，越野啊，總會跑過來。”
“……”
仙道仰頭望了下天色。“這件事，無論如何都得等到你高中畢業再說。眼下現實狀況不允許。”
那就晚了！那時就要去美國了。到了美國，距離更遠……豈不是更不能安心了？
“來，先起來。”仙道拉著他的胳膊站起來。“我給你準備了一樣東西，要不要……再到我公寓看看？”
流川楓沒言聲，算是默許了。
仙道本打算明天用郵寄方式，送流川楓一件生日禮物，掛著他公寓鑰匙的銀鏈。買了這條銀鏈和車票，差不多口袋空空了。
他將扔在門口的雜志撿起來，流川楓正坐在沙發上仔細端詳著那件禮物，坐在旁邊翻著那本書。
“唉，要是你擺出這種姿勢，鐵定比她誘人誒！”流川楓一肘直擊他胸口，好在及時用手掌擋住了。“我說的是事實啊，你比她好看，對我來說，看你就夠了。”說著，他把雜志隨手扔在沙發底下。
“還滿意嗎？我想買點更貴重的，可是……沒有那麽多錢。”
“白癡。”
“幹嗎罵我啊？”仙道一把攬住他的肩膀。“流川，剛才回來的路上我整理了一下思路。你看，我們交往之前，你就是個男生，一目了然，我提出交往之後也不會改變，對吧？要像你認為的，我就那麽喜歡女人，何必非得和你交往不可？當然，如果被你抓到了實質性的證據，我確實有和哪個女生有什麽不正當接觸，你大發雷霆也是理所當然，可是我根本就沒有啊！天大的冤枉誒！”
“你還真是‘女朋友’，和女生一樣小心眼兒誒。”
“混蛋！”
“嘁！”仙道沖他皺皺鼻子，又用食指在他鼻子上刮了一下。
“明天我去送你。”
“啊，沒事，車站人多，沒什麽好送的。你怎麽安排的，新年要來東京姐姐家不？”
流川楓把媽媽的計劃告訴他，前三天肯定在家中度過，之後要過問姐姐的意思才能去，也許要一起回媽媽的老家。
“這樣啊……”仙道沈吟著。
“不能來的話真遺憾，我挺想帶你逛逛東京，看看那些我喜歡的有意思的地方。”
“你哪天回來？”
“大概……說不好，最遲15號吧。”
“早點。我不跟媽媽回老家了。”15號流川楓要去參加青年隊的集訓。
“嗯？”
“你來我家，”流川楓頓了頓，“我家就我一個人。”
呵，仙道不由得笑了。“噢，這回有機會參觀‘女朋友’的臥房嘍！”
流川楓翻了翻白眼，“那就定了。”
“餵，”仙道忽然想起來了什麽，“我們，不是還在吵架嗎？現在怎麽又……”
“蠢材。”流川楓把手搭在他脖子後面，“我等你回來。”
“嗯，一到神奈川我就打電話給你。”
“這一半天的抓緊剪剪頭發，過幾天我要看到清清爽爽的‘女朋友’哦！”
望著他的笑容，流川楓攥緊了手裏的鑰匙。
“今天，得回家吧？”仙道問他。對方點點頭。
“那就快點吧，這會兒回去剛好吃晚飯呢。”仙道拉他從沙發上站起來，歪頭看著他的臉，不論何時，這張臉表情不多的臉都是那麽漂亮。
“你怎麽辦？”
“我？我一會兒隨便吃點，然後還得整理下東西，明天拿上直接去車站了。”
“我送你下樓。”仙道招呼著，敞開公寓門。
“路上小心點。但願過個好年，還有提前祝你生日快樂。”
流川楓跨上自行車，點了點頭。
仙道和每次一樣，站在原地目送他的背影消融在路燈下的街道，才一步一步走向公寓。
兩人間的這場風暴，暫時算是平息了。可被打破的心靈缺口不可能這麽快便愈合，有了裂痕的鏡子，得用多麽巧妙的手法才能修補得完好如初呢？隨便用黏合劑粘粘肯定不行，醜陋的裂紋橫亙中央，照出的是扭曲了的景物。
信任和包容……真應該學著像田岡老師說的那樣，凡事都盡量不去看清，不盡信也要不信，差不多就好？無論面對怎樣的苛責和不理解，都不應該去深究，放任自流，等著變成歷史，直接翻過這一頁就好？到底還是自己太年輕，所以潛意識裏——即便不承認，總是在謀求這個世界上本就不存在的東西呢？
仙道搖搖頭，再過一個多月他就十七歲了。
作者有話要說： 大沖突都是由小矛盾積累而來的，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啊===
————————————
那啥，最近的確要和諧，嗯，和諧，不過只要是小清新什麽性向都可以，不針對耽美，可以放心，放心
☆、二十七、碎片之兩個人的新年假期
流川楓找出毛筆和墨汁，這是小宏幼兒園老師教他們書法時購買的，課程結束後墨汁還剩下大半。
他靜靜坐在書桌前，凝視著書桌上那個眼眶白白的紅色不倒翁。並不急於動筆。
仙道送給他不倒翁的同時送給他一個許願的機會。再過幾個小時，新年的一年就到來了。他等待著新年鐘聲敲響的那一刻，果斷用蘸上墨汁的毛筆為不倒翁添上一只黑色的眼睛，並在心裏默念自己的願望，剩下的一只眼眶，留待願望圓滿再塗黑。這是向不倒翁許願的正確方法。
可是，此時他還沒想起來究竟是該先畫左眼還是右眼。
問問媽媽吧，她肯定曉得。
豐盛的年夜飯已經端上桌，媽媽正在佛龕前上香。
小宏手裏拿著日月球，註意力卻集中在電視機屏幕上，等待著即將開始的紅白歌會。
媽媽來到起居室時，手裏端著放著清酒的托盤，每逢重要的節日她都要喝一點酒。
她催促兒子快把那件繡有八卦圖的內襯衣換上，流川楓卻向她問起關於不倒翁許願的事。
“我記得……”她將托盤放在矮桌上，“應該是先畫右眼的。許願的時候一邊念叨著願望一邊描黑右邊的眼眶，等到還願的時候再畫左邊。”
“噢。”流川楓點點頭。
“快，去換上，聽話。”媽媽將疊好放在一邊的白色內襯衣遞到他手上。他吸了口氣，站起來走去衛生間。
衣服上的刺繡同往年一樣，無可挑剔，圖案正面還是反面每一條針腳都處理得非常完美，他覺得如果媽媽開間刺繡店生意應該會很好，不過她一定不願意，做做女紅只是打發時間的愛好而已，她常說自己的手藝在老家村裏根本算不上什麽，至少外婆就比她高明得多。
脫下身上的T恤，套上這件白布內襯衣，鏡子裏的自己怎麽看怎麽好笑，不過無所謂，反正就穿這一晚，別人也看不到。
“呵呵，挺合身的。做的時候，我生怕弄小了呢。”媽媽滿意地看著他笑道。
“除夕夜，你要去神社嗎？”媽媽又問，“早上呢，不去海邊看日出？”
他搖搖頭，等紅白歌會結束就去睡覺。
“咦？神社那邊可熱鬧了，就是這裏的神社人實在太多，我怕小宏到時候跑丟，不然我也該去的。對了，年輕的情侶好像都挺喜歡去，她呢，不約上一塊兒逛逛嗎？”
“回家了。”這是事實，只不過是“他”而不是“她”。
“噢，也不是本地人啊。”媽媽點點頭。雙手合掌，“來年多多關照吧。”
她在流川楓面前擺上酒杯，親手倒入清酒，兒子這就十六歲了，可以稍微喝點酒了。
準備開席了。
電視上哪個頻道都是新年特別節目，藝人被整的搞笑節目，有主持人參與的各種游戲，小宏看的甚是歡喜，他好像挺喜歡某個當紅女歌手，媽媽認得，流川楓卻不知道。
轉眼就要到十二點了，他表示要上樓許願。平時的話，這個時間他早就睜不開眼睛了，今天不同，這件事對他來說意義重大，既是新年願望同時也是生日願望。
小心，小心……這可比投罰球難多了，手不要抖，不能抖……
握著毛筆的右手似乎有些不聽使喚。許願的時候嘴裏必須念叨著願望才行嗎，應該下樓再向媽媽確認一下，可那就要錯過零點了。
他左手握著不倒翁的身子，願望很簡單，一句話而已，他希望一直和那個人在一起。
右眼畫好了，黑眼珠看起來不太圓啊，於是又補了補，小心可別塗出眼眶，如此一來，這只眼就大了點，不過也還好吧，他將不倒翁放回原位，放下毛筆，雙手合十拜了拜。
重新回到起居室，正在拾掇餐盤的媽媽問他：“你真的不和我一起回去嗎？”頗有些失望。
“嗯。”他點頭，“我想留在家裏看看書。”當然，他說謊了。
“呵。”媽媽有些詫異，口氣有些調侃，“怎麽這麽愛念書了？為了考大學提前做準備嗎？”
他搔搔頭發，隨便點了下頭。
“這麽說，”媽媽在榻榻米上坐下，“你已經決定將來要升學啦，不考慮工作或是其他事嗎？”
“我……”他下定決心似的閉了下眼睛。“我要去留學。”
“留學？”媽媽好生吃驚，差點打翻手裏的杯子。
“這麽重要的事，怎麽不和我商量一下，就這麽決定了？出國……那要花多少錢啊？我根本想不到……留學回來打算幹什麽，你也想好了嗎？”
“我想到美國打籃球。也可能……不再回國。”
“我不同意！”媽媽雙眉緊皺，嚴厲的語氣把小宏都嚇了一跳。
“這兒……國內有什麽不好的嗎？你這個孩子……和你姐姐一樣，什麽事都自己拿主意！我本來以為你和她不同，很聽話的，真是沒想到……”媽媽放佛在看一個陌生人，表情僵硬地輕輕搖頭。
“姐姐會支持我的，也會幫我出學費。”他不想退縮。
媽媽還是搖頭。“那不好，雖然我總是說兄弟姐妹之間應該互相扶持，但是，那是在遇到困難的時候。”她擡起頭直視兒子，“你已經是個大人了！在過去，十幾歲的人都可以上戰場了，你應該獨立，做力所能及的事，不應該依靠別人達到目的。作為母親我是應該給你幫助，但兄弟姐妹不一樣，你們是同等的。”
“那，媽媽是支持我去留學了？”
“到國外學習，增長見識，我的確不該阻攔，可你說什麽不再回來……”
“只是有可能，但美國我是一定要去的。”
“行了，行了。”媽媽擺擺手，端上碗碟站起來，“這件事以後再談。”她走出去的背影看得出在生氣。
流川楓和小宏對視一下，舒了口氣。至少知道媽媽並不反對他留學，至於能否留在美國，目前真是說不好，要看將來的發展了，總之先去了再說。
仙道這個新年，隨家裏人驅車到溫泉旅館度過。這是爸爸的主意，公司新年假期時間長，一天到晚待在家裏看電視也沒意思，也是為了能讓二哥換換心情。
這個計劃他回家以後才知道，幸好沒和流川約好逛東京啊，不然又得爽約了，而且還沒法聯系對方，不知道他姐姐家的電話啊。
古色古香的旅館，裊裊升騰的溫泉熱氣，周圍幽靜的風景，舒緩了身心的疲頓，有那麽一霎也覺得能活在這個世界上真好，看來自己的確適合到樹比人多的地方居住啊。
和爸爸單獨聊天時，他說出了要報考神奈川縣內大學的意願，問到理由，東京的生活節奏太快讓他喘不過氣，神奈川就平和多了。
爸爸默默呷著加了冰塊的威士忌。過了好一會兒才問他，畢業以後呢，工作也要在神奈川那邊找？
說這個就太早了吧，他打著哈哈，再說神奈川離東京很近的啊，想回家隨時可以回家不是。
“其實，你只是不想待在家裏吧。”爸爸放下杯子，並沒有醉意。
“不是啊，嗯……我……”他錯開視線，左右環視。“我只是喜歡神奈川這個地方。”
“哦？我明白了，你是有意中人了吧？”
爸爸的話一語中的，他不置可否。
“也不全是，我真的很喜歡鐮倉，就和這裏差不多，幽靜，能看到大海。”
“對方是怎樣的姑娘？”爸爸自顧自問自己想問的。“在學校認識的？”
這要怎麽說呢，對方不是姑娘啊。
“還不好意思說了，有什麽可害羞的！我又不會告訴媽媽。”
“呃，是其他學校的。然後……挺漂亮的，身體也挺好的。”——這算什麽回答？
“漂亮啊……”爸爸意味深長地沈吟。“漂亮好啊。看來，你是不打算把她帶來家裏了？也罷，不知能維持多久……倒不是我想念叨你們分手，這個學生時代的戀人，八成最後都分了，當年我也有這樣的經驗，一輩子只談一次戀愛的人太少了。”
“可能打擊到你了，我只是要提醒你，別為一時頭腦發熱就犯了糊塗，做出令自己後悔的決定。等回過頭來，埋怨自己當年怎麽就那麽傻，完全不值得嘛，那可就晚了！”爸爸一口喝幹所剩不多的酒液。
“爸爸，那你曾後悔嗎？”他往前探了探身子，蠻感興趣的。
“我嗎？沒有，差一點而已。”
“具體說說，說說唄！反正都過去那麽久的事啦，說出來又有什麽關系呢。”
爸爸乜斜他一眼。
“當年我曾想放棄考大學一門心思想來東京學設計，不是衣服方面的，是發型，想當個美容師。怎奈父母死活也不同意。”
“這個決定沒什麽不好啊，現在電視上經常采訪那些當紅美容師誒，是個名利雙收的職業啊，很有前途的。放棄了才會後悔吧？”
“那是現在！我年輕那會兒這行還沒那麽火，你祖父母自然認為讀書考個公務員什麽的才是穩妥的工作嘛，說出來也體面不是，相親容易成功。高中快畢業那段時間，每天都和他們冷戰，差點離家出走，後來仔細想想，我其實並不是特別喜歡每天站著給客人剪頭發，和他們聊天啊，我還是適合坐在辦公室裏處理公務，嘖，也不知道當時怎麽了，就跟中邪了似的，非當美容師不可。若真的放棄了考大學，堅持去學一段時間的手藝，我肯定會後悔，也就沒有現在的我了，更不會遇上你媽媽，那自然也就沒有你們嘍。所以，你可得感謝我當年的放棄啊。”
“那當時為什麽會像中邪似的喜歡發型設計啊？是受了誰的影響還是——”
“咳——”爸爸故意大聲咳嗽。“已經不早了，去睡吧。”拿著空杯站起來。
“什麽呀！爸，你這是耍賴吧，根本沒說到重點嘛！”
“好了，睡吧。”爸爸推開拉門，走回自己的房間去了。
仙道想自己的情況可和爸爸當年不同，因為他本來就沒打算考多好的學校，所以在哪兒上都一樣——這話當然不說為好。
正月六號返回家中，新年假期已接近尾聲，轉天去買車票回神奈川。
算起來，和流川差不多有一個禮拜單獨相處的時間，而且是在一個屋檐下……呵呵，好像度蜜月一樣。心下有些激動呢。
啊，睡了。
媽媽還在因為留學的事怏怏不快，這幾天都沒怎麽和兒子講話。姐姐給家裏打了電話，說是夫家來拜訪的親戚太多，實在脫不開身，打算晚一些再回來探望，媽媽直截了當問起弟弟要去美國的事，你是不是早就知道？姐姐一楞，隨即說他有更高的追求挺好呀，這說明積極進取是好事，我倒是沒聽他提過，不過蠻支持的。媽媽不再說什麽，告訴她，這就要帶小宏一起回老家去，她要回來就再等等吧，掛斷電話。
五號早上，流川楓送媽媽和外甥去車站。
上車前，媽媽從他手裏接過大提包，欲言又止。
“我會好好看家。”他搔了搔後腦勺，擠出這一句。
“你也要多留神。”媽媽猶豫片刻，“不要趁著家裏沒人做些出格的事，你知道我的意思吧，我已經提醒過你好幾次了。”
“……”正中下懷。他當然知道媽媽指的是什麽，媽媽還蒙在鼓裏，一廂情願認為他在和一個女孩子交往，不允許他們單獨過夜。提到留學的事，就說自己已經是個大人了，可說到交往一事，又說自己年紀還小，她的標準很矛盾啊。
“我和仙道說好，他會過來……住。”
媽媽的表情放松下來。她仍認為他們是很好的朋友。
“可以，這樣也好，互相有個照應。”
些許負罪感油然而生，他動了動嘴角，下意識點了下頭。
“好了，你回去吧，車就要進站了。”媽媽沖他擺擺手，領著小宏轉身朝月臺走去，小宏拼拼回頭，揮著小手和他再見。
目送他們的身影淹沒在人群中逐漸看不到，他舒了口氣，朝相反方向走去。
此時的心情既壓抑又亢奮，終於可以和那個人住在一起了！盡管只有幾天光景吧。壓抑的是不知道要瞞到哪天才是頭，他一點也不喜歡這樣，當然也不喜歡炫耀，昭告天下讓所有人都知道還是算了吧，明明就是喜歡卻不能承認，必須不斷撒謊，掩掩藏藏，真是不快。
他沒離開新橫濱站，要去搭地鐵，然後再換車。
仙道的公寓，前天已經來過一次了。既然他把屋門鑰匙送給自己了，那就說明自己有進屋的權利。
那個人不在，屋子空蕩蕩的，好像一下子大了很多。仔細嗅嗅，屋內似乎仍殘留著他的氣息。
亂翻別人東西可不好，盡管很好奇，大還是忍住了。只是把窗子打開換換氣，擦擦窗臺的浮土，幫他整理一下淩亂的桌子。靜靜坐在沙發上，發發呆，回憶兩人在一起的溫馨時光。
今天再來，沒什麽活可幹了，就只能在沙發上坐會兒了。
那個人怎麽還不回來？他說一回來就給自己打電話，可心裏仍有點等不及，幹脆留在這裏等他吧，他一進屋肯定特別驚訝。那小黃怎麽辦呢，沒人管它不行啊，還有，媽媽到地方了這一半天也可能往家裏打電話，唉，看來得回去啊。
仙道七號晚上才下車。車票是爸爸幫他買的，沒能自己選擇時間。
他打算先回公寓好好睡一晚，明天一早直接去流川家，給“女朋友”一個驚喜唄！如果他的媽媽還沒有動身，就順便拜個晚年。
誒？踏進玄關那一刻，他覺得有點異樣，和以往進屋的感覺似乎不同，轉而笑自己神經質。這陋室小偷根本不屑一顧吧！
脫下鞋子，將提包留在原地，打開電燈。
“呀？”環視客廳一圈，居然這麽整齊幹凈啊！他馬上意識到了，定是流川來過！
差五分十點了，這個鐘點往別人家打電話有點失禮，他顧不上了，若是流川的媽媽接電話就和她道個歉吧。
“……”
“你是不是來過我這裏，還幫忙打掃了，嗯？啊……我回來了，剛剛進屋！”
“過來吧。”流川楓的聲音沒有起伏，聽不出什麽感情波動。
“現在？”仙道又下意識擡頭看看表，馬上出門倒是還趕得上末班車。“餵，容我收拾幾件衣服什麽的啊。”
“我這就去接你。”
“啊，不用了，不用了……”仙道無奈地笑笑，真拿這小子的固執沒轍啊。其實他也想馬上見到小戀人。“你媽媽呢？已經回老家去了？”
“嗯。”
“好吧，一會兒等著給我開門哈。”
對方似乎在點頭，遂掛上電話。
仙道雙手叉腰，四下看看，重新穿上鞋子，拎上提包。
一月的深夜外面還是有點冷，他不由得豎起外衣的領子，但是一想到這就要見面了，心裏便在陣陣發熱，加快了腳步。
等待期間，流川楓站也不是坐也不是，自己都不知道緊張什麽勁兒。瞅瞅小黃，它正趴在起居室角落墊著舊毛衣的大竹籃裏，一雙黑眼睛望著他。
門鈴怎麽還不響？還不響？
他索性到走廊裏徘徊著。
約莫又過了十五分鐘，門外終於傳來動靜，他一個箭步沖過去把門打開。
仙道呼了一口氣白氣，露出微笑。
流川楓不假思索摟住他，這個人身上的衣服那麽涼。
“啊……”仙道一時沒緩過來，乍著雙手有些不知所措。他輕輕拍拍流川楓的背，“先讓我進屋啦。”
“嗯。”流川楓拿過他的提包，率先走進屋。
小黃看到曾經的主人，一下就站起來了，還沖仙道叫喚。
“別叫。”流川楓瞪它一眼提醒道。
小黃嗚咽著趴回自己的窩，眼睛仍瞪得大大的看著他倆。
“唉！”仙道坐穩當了，大喘了口氣，這才想起脫掉外衣。“這一天折騰來折騰去，這回總算能安生了。”
“流川寶貝兒，年過得怎麽樣，嗯？你又張大一歲嘍。”
“白癡。”流川楓斜他一眼。
“上樓看看睡覺的地方。”
“嘿，這麽快啊……”仙道抹了把臉，露出別有意味的笑容，結果又被白了一眼。
流川楓的臥室當然也只有一張單人床。
仙道站在中央，來來回回環視這間四疊半的西式小屋，窗前的書桌，右側是床，對面是書櫃，床對面的墻上掛著他獲獎的證書，沒有明星海報和亂七八糟的東西，陳設簡單，一目了然。呀，在海洋館買的限量版白鯨公仔安然躺枕邊，自己曾經的7號球衣掛在門背後，呵呵。
“啊，好像什麽都沒有嘛。”
“你希望有什麽？”流川楓問。
“我以為怎麽也得有點……”仙道又露出壞笑。
這蠢材！流川楓懶得罵他了。“我去拿待客被褥，你睡床。”意思是他打地鋪。
“難得只有我們兩個人，還不……一起睡呀！”
“……”想是想啊，可是沒地方啊。“要不，借我媽媽的房間吧，不過也是地鋪。”
“呃，這就不要了吧。”仙道鼓起腮幫，轉轉眼珠，“不太合適啊。就睡你屋吧，一起打地鋪。”
流川楓想想，點點頭。
“洗澡水燒好沒？我得先洗個澡徹底暖和一下。”仙道搓搓手說。
“……忘了。”
“你呀——”仙道指了下他的頭。“誒，那你也沒洗嘍？嘿嘿，那一起洗吧，嗯嗯，一起！”
流川楓哼了哼，但沒有不高興。
正要開門下樓，仙道驀地瞟到書櫃裏的漫畫。一堆籃球書籍中間，那套《怪醫黑傑克》甚是顯眼。“沒想到你真的買了全套哪。”
流川楓鼓著一邊臉頰不說話。
“怎麽啦？哎呀，‘女朋友’竟這麽重視我說的話，開心，開心哦！”仙道一把攬住他的肩往門外走。
“燒水洗澡去嘍！”
等待水燒烤的工夫，仙道坐在起居室喝著流川楓拿給他的橙汁看電視，時不時逗逗一旁的小黃。
“你洗過澡啦，真幹凈啊，最近過得好不？”仙道抱著它和它說話。
“好得不得了呦？看你，養得又白又胖的，不像我的‘女朋友’啊，怎麽都餵不肥，真傷腦筋是不是？”
流川楓進來時剛好聽見，擡腿踹了踹他，“胡說什麽。”
“才沒有，本來就是‘女朋友’嘛，就是，就是！”
哼！懶得理他。流川楓盤腿坐下，仙道放開小黃，改抱他，還把頭靠在他肩上，吸吸鼻子，聞到了屬於他的氣味兒，徹底踏實下來了。流川楓想親親他的頭發，可他那尖尖豎在腦頂的頭發太紮人，都沒法親！
“想我了吧？嗨，其實和往常一樣，隔一周見上一次。”
流川楓坦誠點頭。
“前些天，我們全家去溫泉了，風景可好了，回頭慢慢和你講，反正我們有的是時間呢！啊！我看到了，”仙道擡起頭，“不倒翁的眼睛，”他指著自己的右眼，“已經描上了哦，你許了什麽願？告訴我唄，悄悄告訴我。”
“……蠢材。”願望說出來就不靈了吧。
“嗯……”仙道思忖著，眼含笑意。“我猜，與我有關，是不是？肯定和我有關系！”
這家夥！“我去看看，水差不多燒好了。”流川楓站起來走出去。
呵，還不好意思了！他還是一如既往的可愛啊，仙道決定不想任何不開心的事，好好珍惜接下來的一周。
作者有話要說： Again!重來一次 真好看~~準備買實體書~~雖然漢化沒出完，不過作者已經完結了~~哦呵呵~這個世界上最治愈的果然還是漫畫啊~~
☆、二十八、碎片之拉開同一屋檐下的序幕
八號早上六點。
不等鬧表響起，流川楓自然醒來，老習慣了，要去晨練。
他想拽上仙道一起，可那家夥不但將鬧表按住，還哼哼唧唧翻個身蒙上被子繼續睡。反正就不起來！
這懶鬼。他撓撓有些淩亂的頭發，搖著腦袋下樓洗漱去了。
昨晚洗澡時，仙道發現他把恥毛刮得光禿禿的，先是啞然失笑，而後哈哈大笑。有什麽好笑的，蠢材！刮了才衛生吧，不刮，就不信他穿著防護褲跑動不難受，既然知道腋毛長了穿球衣不雅，其他地方一並處理了有什麽關系！說著，拿起鏡子下面的折疊剃刀，準備親自動手給他刮幹凈。當然，在仙道極力阻止下，未能實現。
可惜浴缸太小，不然就能兩人一起泡澡了。
仙道包裏沒有睡衣，因為東京家裏有自然就不用帶去，他本來沒有必須穿成套睡衣睡覺的習慣，在公寓常常是大褲衩配搭舊汗衫或是背心，很是隨意。流川楓便從櫃子裏找了套自己的新睡衣給他。誰知他接過來一看，又笑得前仰後合。真懷疑他是不是受了什麽刺激，至於這麽笑嗎，就說那睡衣的圖案有點……媽媽選的，估計剛好打折就買了，就是因為那圖案太那個才一直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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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為什麽不相信我？意識中那個純真誠摯的人，只是自己一廂情願的想象嗎？原來他也和世上所有的人一樣，猜忌，懷疑……到底還能相信什麽呢？仙道感到前所未有的失望，心裏頓時混亂一片，渾身冷到不行。
“行，如果這真是你的決定，我選擇尊重。”
仙道轉身，腳步飄忽，動作僵硬地慢慢朝公園入口走去。
流川楓忽然意識到什麽，霍地站起來，想從後面抱住他，卻只伸手拉住他的外衣。
“怎麽……？”
“……”流川楓低頭咬住下唇，額前的劉海兒遮住了他的眼睛。
“你，”仙道說，“頭發長了，該剪一剪了。”
“嗯。”流川楓一忽擡起頭，雙唇翕動。他想說什麽呢？
深吸一口氣，道：“我不想分開。”
“可是，”仙道緩緩轉過身，對方輕輕放開他的衣服，“你並不相信我，和一個不信任的人在一起，無論他做什麽，不都是值得懷疑的，你自己也會很難受的。”他垂頭嘆了口氣，“盡管……我也不原離開你，一絲一毫都沒有想過，而你……餵，我們之間到底出了什麽問題，明明互相喜歡著，為什麽忽然變成這種局面？”
黃昏的寒風吹過。
四下無人的公園，仙道驀然輕輕抱了他一下。真的不想分開，就算他擁有世人身上所有的缺點和毛病，仍然是喜歡他，舍不得分離。流川楓一口狠狠咬住他的肩膀，他不禁“噝”一聲但並沒有躲開。
我也沒辦法！我太在意了！恨不得把你變成貼身的衣服，一天到晚不離身，我要獨占，就是要獨占！不能容忍任何人一絲一毫的侵占，所以才不由自主疑東疑西！如果做得到，流川楓非常非常想將這些話吼出來。
“平安夜那件事，我道歉只為爽約沒有及時和你聯系，其他的我並沒過錯。如果你覺得還有哪點不爽，今天索性一次說痛快吧。”待他松開嘴，仙道稍稍拉遠兩人的距離說道。
流川楓擡起胳膊用衣袖抹了下嘴，輕哼了一聲，吸了吸鼻子，又抱膝坐在地上。
“起來，地上涼。”
對方沒有動靜，仙道蹲下來將他攔腰摟住，他沒有掙紮。“對不起，現在我心裏也很亂，可能有很多東西沒法表達清楚。”
“你為什麽不來找我？”
“我一直都有打電話啊！可你根本就不肯接，你媽媽在電話裏一個勁兒安慰我，我怎麽好跑到你家去鬧別扭，那豈不是太讓她操心了。萬一她看出我們的關系不正常，那就更糟了。”
“學校呢？”
“學校？難道我們要在你學校裏吵嗎？當著你隊友還有那麽多同學的面？”
“流川，你來我的公寓，真的是為了那件事？分手……”
“是了斷。”流川楓說，“做個了斷，我討厭拖拖拉拉。”
“還不是一個意思！你要怎麽了斷，和我絕交？就為那種理由？”唉，真糟，說了半天竟又繞回來了。
“不分。”
“喏，說了斷的是你，說不分的還是你，我呢？考慮過我的感受沒？”
流川楓稍稍轉頭，看著對方的眼睛一會兒，“我想，和你一起住。”方便看管，他做什麽都在自己眼皮底下或許就能安心了。
怎麽……仙道動動嘴唇，完全不知該說什麽才好，這是什麽邏輯？變化太快了。
“那，你媽媽會同意嗎？住我那邊？可你也看到了，教練啊，越野啊，總會跑過來。”
“……”
仙道仰頭望了下天色。“這件事，無論如何都得等到你高中畢業再說。眼下現實狀況不允許。”
那就晚了！那時就要去美國了。到了美國，距離更遠……豈不是更不能安心了？
“來，先起來。”仙道拉著他的胳膊站起來。“我給你準備了一樣東西，要不要……再到我公寓看看？”
流川楓沒言聲，算是默許了。
仙道本打算明天用郵寄方式，送流川楓一件生日禮物，掛著他公寓鑰匙的銀鏈。買了這條銀鏈和車票，差不多口袋空空了。
他將扔在門口的雜志撿起來，流川楓正坐在沙發上仔細端詳著那件禮物，坐在旁邊翻著那本書。
“唉，要是你擺出這種姿勢，鐵定比她誘人誒！”流川楓一肘直擊他胸口，好在及時用手掌擋住了。“我說的是事實啊，你比她好看，對我來說，看你就夠了。”說著，他把雜志隨手扔在沙發底下。
“還滿意嗎？我想買點更貴重的，可是……沒有那麽多錢。”
“白癡。”
“幹嗎罵我啊？”仙道一把攬住他的肩膀。“流川，剛才回來的路上我整理了一下思路。你看，我們交往之前，你就是個男生，一目了然，我提出交往之後也不會改變，對吧？要像你認為的，我就那麽喜歡女人，何必非得和你交往不可？當然，如果被你抓到了實質性的證據，我確實有和哪個女生有什麽不正當接觸，你大發雷霆也是理所當然，可是我根本就沒有啊！天大的冤枉誒！”
“你還真是‘女朋友’，和女生一樣小心眼兒誒。”
“混蛋！”
“嘁！”仙道沖他皺皺鼻子，又用食指在他鼻子上刮了一下。
“明天我去送你。”
“啊，沒事，車站人多，沒什麽好送的。你怎麽安排的，新年要來東京姐姐家不？”
流川楓把媽媽的計劃告訴他，前三天肯定在家中度過，之後要過問姐姐的意思才能去，也許要一起回媽媽的老家。
“這樣啊……”仙道沈吟著。
“不能來的話真遺憾，我挺想帶你逛逛東京，看看那些我喜歡的有意思的地方。”
“你哪天回來？”
“大概……說不好，最遲15號吧。”
“早點。我不跟媽媽回老家了。”15號流川楓要去參加青年隊的集訓。
“嗯？”
“你來我家，”流川楓頓了頓，“我家就我一個人。”
呵，仙道不由得笑了。“噢，這回有機會參觀‘女朋友’的臥房嘍！”
流川楓翻了翻白眼，“那就定了。”
“餵，”仙道忽然想起來了什麽，“我們，不是還在吵架嗎？現在怎麽又……”
“蠢材。”流川楓把手搭在他脖子後面，“我等你回來。”
“嗯，一到神奈川我就打電話給你。”
“這一半天的抓緊剪剪頭發，過幾天我要看到清清爽爽的‘女朋友’哦！”
望著他的笑容，流川楓攥緊了手裏的鑰匙。
“今天，得回家吧？”仙道問他。對方點點頭。
“那就快點吧，這會兒回去剛好吃晚飯呢。”仙道拉他從沙發上站起來，歪頭看著他的臉，不論何時，這張臉表情不多的臉都是那麽漂亮。
“你怎麽辦？”
“我？我一會兒隨便吃點，然後還得整理下東西，明天拿上直接去車站了。”
“我送你下樓。”仙道招呼著，敞開公寓門。
“路上小心點。但願過個好年，還有提前祝你生日快樂。”
流川楓跨上自行車，點了點頭。
仙道和每次一樣，站在原地目送他的背影消融在路燈下的街道，才一步一步走向公寓。
兩人間的這場風暴，暫時算是平息了。可被打破的心靈缺口不可能這麽快便愈合，有了裂痕的鏡子，得用多麽巧妙的手法才能修補得完好如初呢？隨便用黏合劑粘粘肯定不行，醜陋的裂紋橫亙中央，照出的是扭曲了的景物。
信任和包容……真應該學著像田岡老師說的那樣，凡事都盡量不去看清，不盡信也要不信，差不多就好？無論面對怎樣的苛責和不理解，都不應該去深究，放任自流，等著變成歷史，直接翻過這一頁就好？到底還是自己太年輕，所以潛意識裏——即便不承認，總是在謀求這個世界上本就不存在的東西呢？
仙道搖搖頭，再過一個多月他就十七歲了。
作者有話要說： 大沖突都是由小矛盾積累而來的，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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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啥，最近的確要和諧，嗯，和諧，不過只要是小清新什麽性向都可以，不針對耽美，可以放心，放心
☆、二十七、碎片之兩個人的新年假期
流川楓找出毛筆和墨汁，這是小宏幼兒園老師教他們書法時購買的，課程結束後墨汁還剩下大半。
他靜靜坐在書桌前，凝視著書桌上那個眼眶白白的紅色不倒翁。並不急於動筆。
仙道送給他不倒翁的同時送給他一個許願的機會。再過幾個小時，新年的一年就到來了。他等待著新年鐘聲敲響的那一刻，果斷用蘸上墨汁的毛筆為不倒翁添上一只黑色的眼睛，並在心裏默念自己的願望，剩下的一只眼眶，留待願望圓滿再塗黑。這是向不倒翁許願的正確方法。
可是，此時他還沒想起來究竟是該先畫左眼還是右眼。
問問媽媽吧，她肯定曉得。
豐盛的年夜飯已經端上桌，媽媽正在佛龕前上香。
小宏手裏拿著日月球，註意力卻集中在電視機屏幕上，等待著即將開始的紅白歌會。
媽媽來到起居室時，手裏端著放著清酒的托盤，每逢重要的節日她都要喝一點酒。
她催促兒子快把那件繡有八卦圖的內襯衣換上，流川楓卻向她問起關於不倒翁許願的事。
“我記得……”她將托盤放在矮桌上，“應該是先畫右眼的。許願的時候一邊念叨著願望一邊描黑右邊的眼眶，等到還願的時候再畫左邊。”
“噢。”流川楓點點頭。
“快，去換上，聽話。”媽媽將疊好放在一邊的白色內襯衣遞到他手上。他吸了口氣，站起來走去衛生間。
衣服上的刺繡同往年一樣，無可挑剔，圖案正面還是反面每一條針腳都處理得非常完美，他覺得如果媽媽開間刺繡店生意應該會很好，不過她一定不願意，做做女紅只是打發時間的愛好而已，她常說自己的手藝在老家村裏根本算不上什麽，至少外婆就比她高明得多。
脫下身上的T恤，套上這件白布內襯衣，鏡子裏的自己怎麽看怎麽好笑，不過無所謂，反正就穿這一晚，別人也看不到。
“呵呵，挺合身的。做的時候，我生怕弄小了呢。”媽媽滿意地看著他笑道。
“除夕夜，你要去神社嗎？”媽媽又問，“早上呢，不去海邊看日出？”
他搖搖頭，等紅白歌會結束就去睡覺。
“咦？神社那邊可熱鬧了，就是這裏的神社人實在太多，我怕小宏到時候跑丟，不然我也該去的。對了，年輕的情侶好像都挺喜歡去，她呢，不約上一塊兒逛逛嗎？”
“回家了。”這是事實，只不過是“他”而不是“她”。
“噢，也不是本地人啊。”媽媽點點頭。雙手合掌，“來年多多關照吧。”
她在流川楓面前擺上酒杯，親手倒入清酒，兒子這就十六歲了，可以稍微喝點酒了。
準備開席了。
電視上哪個頻道都是新年特別節目，藝人被整的搞笑節目，有主持人參與的各種游戲，小宏看的甚是歡喜，他好像挺喜歡某個當紅女歌手，媽媽認得，流川楓卻不知道。
轉眼就要到十二點了，他表示要上樓許願。平時的話，這個時間他早就睜不開眼睛了，今天不同，這件事對他來說意義重大，既是新年願望同時也是生日願望。
小心，小心……這可比投罰球難多了，手不要抖，不能抖……
握著毛筆的右手似乎有些不聽使喚。許願的時候嘴裏必須念叨著願望才行嗎，應該下樓再向媽媽確認一下，可那就要錯過零點了。
他左手握著不倒翁的身子，願望很簡單，一句話而已，他希望一直和那個人在一起。
右眼畫好了，黑眼珠看起來不太圓啊，於是又補了補，小心可別塗出眼眶，如此一來，這只眼就大了點，不過也還好吧，他將不倒翁放回原位，放下毛筆，雙手合十拜了拜。
重新回到起居室，正在拾掇餐盤的媽媽問他：“你真的不和我一起回去嗎？”頗有些失望。
“嗯。”他點頭，“我想留在家裏看看書。”當然，他說謊了。
“呵。”媽媽有些詫異，口氣有些調侃，“怎麽這麽愛念書了？為了考大學提前做準備嗎？”
他搔搔頭發，隨便點了下頭。
“這麽說，”媽媽在榻榻米上坐下，“你已經決定將來要升學啦，不考慮工作或是其他事嗎？”
“我……”他下定決心似的閉了下眼睛。“我要去留學。”
“留學？”媽媽好生吃驚，差點打翻手裏的杯子。
“這麽重要的事，怎麽不和我商量一下，就這麽決定了？出國……那要花多少錢啊？我根本想不到……留學回來打算幹什麽，你也想好了嗎？”
“我想到美國打籃球。也可能……不再回國。”
“我不同意！”媽媽雙眉緊皺，嚴厲的語氣把小宏都嚇了一跳。
“這兒……國內有什麽不好的嗎？你這個孩子……和你姐姐一樣，什麽事都自己拿主意！我本來以為你和她不同，很聽話的，真是沒想到……”媽媽放佛在看一個陌生人，表情僵硬地輕輕搖頭。
“姐姐會支持我的，也會幫我出學費。”他不想退縮。
媽媽還是搖頭。“那不好，雖然我總是說兄弟姐妹之間應該互相扶持，但是，那是在遇到困難的時候。”她擡起頭直視兒子，“你已經是個大人了！在過去，十幾歲的人都可以上戰場了，你應該獨立，做力所能及的事，不應該依靠別人達到目的。作為母親我是應該給你幫助，但兄弟姐妹不一樣，你們是同等的。”
“那，媽媽是支持我去留學了？”
“到國外學習，增長見識，我的確不該阻攔，可你說什麽不再回來……”
“只是有可能，但美國我是一定要去的。”
“行了，行了。”媽媽擺擺手，端上碗碟站起來，“這件事以後再談。”她走出去的背影看得出在生氣。
流川楓和小宏對視一下，舒了口氣。至少知道媽媽並不反對他留學，至於能否留在美國，目前真是說不好，要看將來的發展了，總之先去了再說。
仙道這個新年，隨家裏人驅車到溫泉旅館度過。這是爸爸的主意，公司新年假期時間長，一天到晚待在家裏看電視也沒意思，也是為了能讓二哥換換心情。
這個計劃他回家以後才知道，幸好沒和流川約好逛東京啊，不然又得爽約了，而且還沒法聯系對方，不知道他姐姐家的電話啊。
古色古香的旅館，裊裊升騰的溫泉熱氣，周圍幽靜的風景，舒緩了身心的疲頓，有那麽一霎也覺得能活在這個世界上真好，看來自己的確適合到樹比人多的地方居住啊。
和爸爸單獨聊天時，他說出了要報考神奈川縣內大學的意願，問到理由，東京的生活節奏太快讓他喘不過氣，神奈川就平和多了。
爸爸默默呷著加了冰塊的威士忌。過了好一會兒才問他，畢業以後呢，工作也要在神奈川那邊找？
說這個就太早了吧，他打著哈哈，再說神奈川離東京很近的啊，想回家隨時可以回家不是。
“其實，你只是不想待在家裏吧。”爸爸放下杯子，並沒有醉意。
“不是啊，嗯……我……”他錯開視線，左右環視。“我只是喜歡神奈川這個地方。”
“哦？我明白了，你是有意中人了吧？”
爸爸的話一語中的，他不置可否。
“也不全是，我真的很喜歡鐮倉，就和這裏差不多，幽靜，能看到大海。”
“對方是怎樣的姑娘？”爸爸自顧自問自己想問的。“在學校認識的？”
這要怎麽說呢，對方不是姑娘啊。
“還不好意思說了，有什麽可害羞的！我又不會告訴媽媽。”
“呃，是其他學校的。然後……挺漂亮的，身體也挺好的。”——這算什麽回答？
“漂亮啊……”爸爸意味深長地沈吟。“漂亮好啊。看來，你是不打算把她帶來家裏了？也罷，不知能維持多久……倒不是我想念叨你們分手，這個學生時代的戀人，八成最後都分了，當年我也有這樣的經驗，一輩子只談一次戀愛的人太少了。”
“可能打擊到你了，我只是要提醒你，別為一時頭腦發熱就犯了糊塗，做出令自己後悔的決定。等回過頭來，埋怨自己當年怎麽就那麽傻，完全不值得嘛，那可就晚了！”爸爸一口喝幹所剩不多的酒液。
“爸爸，那你曾後悔嗎？”他往前探了探身子，蠻感興趣的。
“我嗎？沒有，差一點而已。”
“具體說說，說說唄！反正都過去那麽久的事啦，說出來又有什麽關系呢。”
爸爸乜斜他一眼。
“當年我曾想放棄考大學一門心思想來東京學設計，不是衣服方面的，是發型，想當個美容師。怎奈父母死活也不同意。”
“這個決定沒什麽不好啊，現在電視上經常采訪那些當紅美容師誒，是個名利雙收的職業啊，很有前途的。放棄了才會後悔吧？”
“那是現在！我年輕那會兒這行還沒那麽火，你祖父母自然認為讀書考個公務員什麽的才是穩妥的工作嘛，說出來也體面不是，相親容易成功。高中快畢業那段時間，每天都和他們冷戰，差點離家出走，後來仔細想想，我其實並不是特別喜歡每天站著給客人剪頭發，和他們聊天啊，我還是適合坐在辦公室裏處理公務，嘖，也不知道當時怎麽了，就跟中邪了似的，非當美容師不可。若真的放棄了考大學，堅持去學一段時間的手藝，我肯定會後悔，也就沒有現在的我了，更不會遇上你媽媽，那自然也就沒有你們嘍。所以，你可得感謝我當年的放棄啊。”
“那當時為什麽會像中邪似的喜歡發型設計啊？是受了誰的影響還是——”
“咳——”爸爸故意大聲咳嗽。“已經不早了，去睡吧。”拿著空杯站起來。
“什麽呀！爸，你這是耍賴吧，根本沒說到重點嘛！”
“好了，睡吧。”爸爸推開拉門，走回自己的房間去了。
仙道想自己的情況可和爸爸當年不同，因為他本來就沒打算考多好的學校，所以在哪兒上都一樣——這話當然不說為好。
正月六號返回家中，新年假期已接近尾聲，轉天去買車票回神奈川。
算起來，和流川差不多有一個禮拜單獨相處的時間，而且是在一個屋檐下……呵呵，好像度蜜月一樣。心下有些激動呢。
啊，睡了。
媽媽還在因為留學的事怏怏不快，這幾天都沒怎麽和兒子講話。姐姐給家裏打了電話，說是夫家來拜訪的親戚太多，實在脫不開身，打算晚一些再回來探望，媽媽直截了當問起弟弟要去美國的事，你是不是早就知道？姐姐一楞，隨即說他有更高的追求挺好呀，這說明積極進取是好事，我倒是沒聽他提過，不過蠻支持的。媽媽不再說什麽，告訴她，這就要帶小宏一起回老家去，她要回來就再等等吧，掛斷電話。
五號早上，流川楓送媽媽和外甥去車站。
上車前，媽媽從他手裏接過大提包，欲言又止。
“我會好好看家。”他搔了搔後腦勺，擠出這一句。
“你也要多留神。”媽媽猶豫片刻，“不要趁著家裏沒人做些出格的事，你知道我的意思吧，我已經提醒過你好幾次了。”
“……”正中下懷。他當然知道媽媽指的是什麽，媽媽還蒙在鼓裏，一廂情願認為他在和一個女孩子交往，不允許他們單獨過夜。提到留學的事，就說自己已經是個大人了，可說到交往一事，又說自己年紀還小，她的標準很矛盾啊。
“我和仙道說好，他會過來……住。”
媽媽的表情放松下來。她仍認為他們是很好的朋友。
“可以，這樣也好，互相有個照應。”
些許負罪感油然而生，他動了動嘴角，下意識點了下頭。
“好了，你回去吧，車就要進站了。”媽媽沖他擺擺手，領著小宏轉身朝月臺走去，小宏拼拼回頭，揮著小手和他再見。
目送他們的身影淹沒在人群中逐漸看不到，他舒了口氣，朝相反方向走去。
此時的心情既壓抑又亢奮，終於可以和那個人住在一起了！盡管只有幾天光景吧。壓抑的是不知道要瞞到哪天才是頭，他一點也不喜歡這樣，當然也不喜歡炫耀，昭告天下讓所有人都知道還是算了吧，明明就是喜歡卻不能承認，必須不斷撒謊，掩掩藏藏，真是不快。
他沒離開新橫濱站，要去搭地鐵，然後再換車。
仙道的公寓，前天已經來過一次了。既然他把屋門鑰匙送給自己了，那就說明自己有進屋的權利。
那個人不在，屋子空蕩蕩的，好像一下子大了很多。仔細嗅嗅，屋內似乎仍殘留著他的氣息。
亂翻別人東西可不好，盡管很好奇，大還是忍住了。只是把窗子打開換換氣，擦擦窗臺的浮土，幫他整理一下淩亂的桌子。靜靜坐在沙發上，發發呆，回憶兩人在一起的溫馨時光。
今天再來，沒什麽活可幹了，就只能在沙發上坐會兒了。
那個人怎麽還不回來？他說一回來就給自己打電話，可心裏仍有點等不及，幹脆留在這裏等他吧，他一進屋肯定特別驚訝。那小黃怎麽辦呢，沒人管它不行啊，還有，媽媽到地方了這一半天也可能往家裏打電話，唉，看來得回去啊。
仙道七號晚上才下車。車票是爸爸幫他買的，沒能自己選擇時間。
他打算先回公寓好好睡一晚，明天一早直接去流川家，給“女朋友”一個驚喜唄！如果他的媽媽還沒有動身，就順便拜個晚年。
誒？踏進玄關那一刻，他覺得有點異樣，和以往進屋的感覺似乎不同，轉而笑自己神經質。這陋室小偷根本不屑一顧吧！
脫下鞋子，將提包留在原地，打開電燈。
“呀？”環視客廳一圈，居然這麽整齊幹凈啊！他馬上意識到了，定是流川來過！
差五分十點了，這個鐘點往別人家打電話有點失禮，他顧不上了，若是流川的媽媽接電話就和她道個歉吧。
“……”
“你是不是來過我這裏，還幫忙打掃了，嗯？啊……我回來了，剛剛進屋！”
“過來吧。”流川楓的聲音沒有起伏，聽不出什麽感情波動。
“現在？”仙道又下意識擡頭看看表，馬上出門倒是還趕得上末班車。“餵，容我收拾幾件衣服什麽的啊。”
“我這就去接你。”
“啊，不用了，不用了……”仙道無奈地笑笑，真拿這小子的固執沒轍啊。其實他也想馬上見到小戀人。“你媽媽呢？已經回老家去了？”
“嗯。”
“好吧，一會兒等著給我開門哈。”
對方似乎在點頭，遂掛上電話。
仙道雙手叉腰，四下看看，重新穿上鞋子，拎上提包。
一月的深夜外面還是有點冷，他不由得豎起外衣的領子，但是一想到這就要見面了，心裏便在陣陣發熱，加快了腳步。
等待期間，流川楓站也不是坐也不是，自己都不知道緊張什麽勁兒。瞅瞅小黃，它正趴在起居室角落墊著舊毛衣的大竹籃裏，一雙黑眼睛望著他。
門鈴怎麽還不響？還不響？
他索性到走廊裏徘徊著。
約莫又過了十五分鐘，門外終於傳來動靜，他一個箭步沖過去把門打開。
仙道呼了一口氣白氣，露出微笑。
流川楓不假思索摟住他，這個人身上的衣服那麽涼。
“啊……”仙道一時沒緩過來，乍著雙手有些不知所措。他輕輕拍拍流川楓的背，“先讓我進屋啦。”
“嗯。”流川楓拿過他的提包，率先走進屋。
小黃看到曾經的主人，一下就站起來了，還沖仙道叫喚。
“別叫。”流川楓瞪它一眼提醒道。
小黃嗚咽著趴回自己的窩，眼睛仍瞪得大大的看著他倆。
“唉！”仙道坐穩當了，大喘了口氣，這才想起脫掉外衣。“這一天折騰來折騰去，這回總算能安生了。”
“流川寶貝兒，年過得怎麽樣，嗯？你又張大一歲嘍。”
“白癡。”流川楓斜他一眼。
“上樓看看睡覺的地方。”
“嘿，這麽快啊……”仙道抹了把臉，露出別有意味的笑容，結果又被白了一眼。
流川楓的臥室當然也只有一張單人床。
仙道站在中央，來來回回環視這間四疊半的西式小屋，窗前的書桌，右側是床，對面是書櫃，床對面的墻上掛著他獲獎的證書，沒有明星海報和亂七八糟的東西，陳設簡單，一目了然。呀，在海洋館買的限量版白鯨公仔安然躺枕邊，自己曾經的7號球衣掛在門背後，呵呵。
“啊，好像什麽都沒有嘛。”
“你希望有什麽？”流川楓問。
“我以為怎麽也得有點……”仙道又露出壞笑。
這蠢材！流川楓懶得罵他了。“我去拿待客被褥，你睡床。”意思是他打地鋪。
“難得只有我們兩個人，還不……一起睡呀！”
“……”想是想啊，可是沒地方啊。“要不，借我媽媽的房間吧，不過也是地鋪。”
“呃，這就不要了吧。”仙道鼓起腮幫，轉轉眼珠，“不太合適啊。就睡你屋吧，一起打地鋪。”
流川楓想想，點點頭。
“洗澡水燒好沒？我得先洗個澡徹底暖和一下。”仙道搓搓手說。
“……忘了。”
“你呀——”仙道指了下他的頭。“誒，那你也沒洗嘍？嘿嘿，那一起洗吧，嗯嗯，一起！”
流川楓哼了哼，但沒有不高興。
正要開門下樓，仙道驀地瞟到書櫃裏的漫畫。一堆籃球書籍中間，那套《怪醫黑傑克》甚是顯眼。“沒想到你真的買了全套哪。”
流川楓鼓著一邊臉頰不說話。
“怎麽啦？哎呀，‘女朋友’竟這麽重視我說的話，開心，開心哦！”仙道一把攬住他的肩往門外走。
“燒水洗澡去嘍！”
等待水燒烤的工夫，仙道坐在起居室喝著流川楓拿給他的橙汁看電視，時不時逗逗一旁的小黃。
“你洗過澡啦，真幹凈啊，最近過得好不？”仙道抱著它和它說話。
“好得不得了呦？看你，養得又白又胖的，不像我的‘女朋友’啊，怎麽都餵不肥，真傷腦筋是不是？”
流川楓進來時剛好聽見，擡腿踹了踹他，“胡說什麽。”
“才沒有，本來就是‘女朋友’嘛，就是，就是！”
哼！懶得理他。流川楓盤腿坐下，仙道放開小黃，改抱他，還把頭靠在他肩上，吸吸鼻子，聞到了屬於他的氣味兒，徹底踏實下來了。流川楓想親親他的頭發，可他那尖尖豎在腦頂的頭發太紮人，都沒法親！
“想我了吧？嗨，其實和往常一樣，隔一周見上一次。”
流川楓坦誠點頭。
“前些天，我們全家去溫泉了，風景可好了，回頭慢慢和你講，反正我們有的是時間呢！啊！我看到了，”仙道擡起頭，“不倒翁的眼睛，”他指著自己的右眼，“已經描上了哦，你許了什麽願？告訴我唄，悄悄告訴我。”
“……蠢材。”願望說出來就不靈了吧。
“嗯……”仙道思忖著，眼含笑意。“我猜，與我有關，是不是？肯定和我有關系！”
這家夥！“我去看看，水差不多燒好了。”流川楓站起來走出去。
呵，還不好意思了！他還是一如既往的可愛啊，仙道決定不想任何不開心的事，好好珍惜接下來的一周。
作者有話要說： Again!重來一次 真好看~~準備買實體書~~雖然漢化沒出完，不過作者已經完結了~~哦呵呵~這個世界上最治愈的果然還是漫畫啊~~
☆、二十八、碎片之拉開同一屋檐下的序幕
八號早上六點。
不等鬧表響起，流川楓自然醒來，老習慣了，要去晨練。
他想拽上仙道一起，可那家夥不但將鬧表按住，還哼哼唧唧翻個身蒙上被子繼續睡。反正就不起來！
這懶鬼。他撓撓有些淩亂的頭發，搖著腦袋下樓洗漱去了。
昨晚洗澡時，仙道發現他把恥毛刮得光禿禿的，先是啞然失笑，而後哈哈大笑。有什麽好笑的，蠢材！刮了才衛生吧，不刮，就不信他穿著防護褲跑動不難受，既然知道腋毛長了穿球衣不雅，其他地方一並處理了有什麽關系！說著，拿起鏡子下面的折疊剃刀，準備親自動手給他刮幹凈。當然，在仙道極力阻止下，未能實現。
可惜浴缸太小，不然就能兩人一起泡澡了。
仙道包裏沒有睡衣，因為東京家裏有自然就不用帶去，他本來沒有必須穿成套睡衣睡覺的習慣，在公寓常常是大褲衩配搭舊汗衫或是背心，很是隨意。流川楓便從櫃子裏找了套自己的新睡衣給他。誰知他接過來一看，又笑得前仰後合。真懷疑他是不是受了什麽刺激，至於這麽笑嗎，就說那睡衣的圖案有點……媽媽選的，估計剛好打折就買了，就是因為那圖案太那個才一直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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