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王耽美小說網

第64章 春鹿溪 只能你來幫我擦。

關燈
沈葉迦這輩子見過的窮兇極惡的歹徒數不勝數。

拿刀的、拿槍的、拿斧頭的……什麽都有。

第一次見到這樣的人, 他的心裏還曾生過一絲本能的畏懼。但第二次、第三次再見,他的心裏就沒有恐懼存在了。

只有一定要將這些罪犯繩之以法的執念和決心。

民警的工作比起刑警, 危險系數多少要小一些,但也並不是全然沒有危險。

當在商業街巡邏的同事給他打來電話,他趕到現場看到一地的傷者和鮮血,尤其其中還躺著一名已經奄奄一息的同事時,先前那些他努力想要忘卻的記憶又如排山倒海般向他湧來。

那瘋子顯然是精神失常,並不知曉自己究竟要做什麽, 從頭至尾都只是憑借身體的趨勢用刀揮向所有素不相識的無辜的人。

他沖上前將那瘋子擊倒在地,與對方扭打在了一起,並試圖去奪刀。

快要將刀奪到手的那一刻, 刀尖是沖著那瘋子的脖頸的。

有一瞬間,他腦中的憤怒差點要將他吞噬。只要他稍稍一使力,那刀尖就會貫穿對方的脖頸, 對方也會瞬間死去。

換句話來說,他如果稍不小心,這刀尖也會捅進他的脖頸。

但他知道,自己不能這麽做, 無論對方做了多傷天害理的事, 他都不是那個可以審判動刑的劊子手。

就因為這一秒的猶豫, 瘋子掙了一下, 用刀劃傷了他的肩膀。

鮮血從他的肩膀一路湧出, 將他身上的警服都浸濕了。

但這點傷, 於已經身經百戰的他而言, 的確真的不算什麽。

到了普安醫院,惠熠和言布布為他包紮完就說,這傷稍稍養一段就會好。

言布布這小姑娘也是被惠熠帶黑了, 直接給他來了一句:“迦哥,你背上已經有那麽多疤了,也不差這一條,小未不會嫌棄你的。”

他剛翻了個白眼,就聽到惠熠說:“沈葉迦,你會裝疼麽?”

沈葉迦楞了一瞬。

惠熠眼底精光四射,收起了紗布,沖著他莞爾一笑:“雖然我們都知道是皮肉傷,還沒傷及筋骨,但有的人不知道。”

比如,魏然。

“只要你能做到在床上蜷著身子嗷嗷大叫,我是肯定不會來揭穿你的。”

言布布聽懂了男朋友的話,立刻摸出手機,一臉壞笑:“我這就給小未打電話。”

……

被好閨密和好閨密的男朋友賣了個底朝天的魏然,此時此刻,終於後知後覺地感受到了哪裏不太對勁。

她被沈葉迦抱在懷中,仰頭看著他,感受著小腹下的一陣灼燙。

面前的男人看上去格外神采奕奕,甚至臉色也沒有她想象中的那麽蒼白,還帶著紅潤的血色。

他上身沒穿衣服,只穿了條松松垮垮的褲子,肩膀的附近則纏了幾圈繃帶。

確實是受傷了,但輕重不知。

魏然這時瞇了瞇眼,從牙縫裏蹦出來幾個字:“說實話,到底疼不疼。”

一看她風雨欲來的臉色,他瞬間就露出了頹喪的表情,高大的身子微微折下來,要靠不靠地把自己架在她身上,嗓音也壓低了:“疼。”

她面無表情地審視著他,似乎並不相信。

“不信你去問布布和惠醫生。”他半瞇著眼,眉頭微微簇起,“他們說,這傷口要是愈合了之後,一定比我背上原來幾條疤還深。”

她看著他肩膀上纏著的繃帶下,隱隱約約可見的淡淡血色,拿不準真假。

沈大警官到了這個節骨眼上,是真的一點臉都不要,這時又輕輕地拿臉龐蹭了蹭她的脖頸:“因為太疼了,所以剛才故意和你開玩笑打岔,不想讓你擔心。”

魏然動了動唇:“頭一回見到那麽疼了,還有力氣跟人開黃色玩笑的。”

“另外,我並不擔心你。”她想將他推開,但又怕觸到他的傷口,只能僵硬地側著脖子,“別往自己臉上貼金。”

“那你為什麽來我屋找我?”

“出於人道主義和住在一個大院裏的同情。”

沈葉迦還是像只樹懶一樣掛在她身上,輕飄飄地跟她磨嘴皮子:“這樣啊……出於人道主義和同情心,你大可以下班回家之後再來看。據我所知,這個點你都通常沒下班,你應該是跟老板請了假提前趕回來的吧?”

魏然面不改色:“今天老板大發慈悲,讓我們提早下班。”

“那也真是太巧了。”沈葉迦笑了笑,“就恰好在我剛從醫院回家的時候,你也到家了。哪怕計算好的時間,都沒能那麽巧合啊!”

她擡了下眼:“放手,我要回去了。”

“你這態度叫探望傷員?”他紋絲不動,一直懷抱著她的手此刻在她的背上輕輕地摩挲了兩下,在她耳邊低語道:“我肩膀連著手肘這塊兒都擡不太起來,不太方便自己洗澡。”

她勾了下唇:“我去找宜宜,讓她來幫你。”

沒等沈葉迦說話,她又說:“不過,估計大金毛是寧死都不會同意的……要不我去叫大金毛,讓他來給你洗?”

沈葉迦腿一抖,差點兒原地去世。

趁著他快要破防時,她從他的臂彎裏鉆了出來,頭也不回地就往門口走。

沈葉迦一臉心不甘情不願,想把人抓回來,但剛一擡手又猶豫著放下來。

他不敢追得太狠。

一是怕會被她反感,二是又擔心會被她發現自己是裝疼。

所以只能悄悄地在身後跟著她,目送著她。

魏然走到門口的時候,忽然停下了步子。

她一動不動地在原地站了幾秒,轉過頭。

就看到沈葉迦倚在客廳的門廊旁,一臉敢怒不敢言的委屈模樣盯著她,兩只眼睛都恨不得在她身上戳出一個洞來。

感覺再努力一把,連眼眶都要濕潤了。

這段時間以來,她一直都被這樣的目光盯著,早已習以為常。

某人脾氣既硬又糙,一身傲骨,哪有可能對著誰這麽低聲下氣又毫無怨言的。她心裏對他又不是沒有感情,不可能看到他這樣都沒一絲心軟過。

只是,之前零零總總加起來,實在受他的氣受得太多,想再讓他多吃吃苦頭和閉門羹,所以才一直沒搭理他,等待一個比較好的臺階到來再說。

眼下,這個臺階來得恰是時候,借著某人受傷的由頭,自然地遞到了她的腳下。

過了半晌,她將手裏的包往沙發上一扔,關上了東廂房的門。

在沈葉迦滿眼的狂喜中,她卷起袖子朝他走回去,沒好氣地說:“速戰速決。”

浴室裏縈繞著蒸騰的霧氣。

因為怕沈葉迦著涼,魏然將浴室門合緊了,還開了浴霸。

然後問題就來了。

沈葉迦是不冷了,但她太熱了。

他渾身空無一物,坐在小板凳上,由她用熱毛巾仔仔細細地替他擦著後背和前身,很是舒坦。但她身上穿著毛衣和牛仔褲,在浴霸熱烈的光照下待了沒多會兒,就感覺自己要融化了。

而沈葉迦坐在那,眼睛就光長在她身上了。

當看到她第三次擡手擦額上冒出來的汗時,他順勢提議道:“要不你也把衣服脫了?”

魏然給了他一個白眼,拽起他手臂的手故意加了點力。

“草……疼!”

他這回倒是真沒裝,傷口的地方被她拉了一下牽扯到了,隱隱作痛。

“現在知道疼,當初逞英雄的時候怎麽不想想。”她彎下腰,將毛巾放在熱水裏浸濕,“布布說,明明更多增援很快就到了,你非要一個人先往上沖。”

沈葉迦看著她:“我等不及增援趕到,我不想再在這種事情上留有遺憾,哪怕我知道很危險。”

他這話裏的語氣聽起來和平時不太一樣,有些異樣的低沈。

她擰毛巾的手一頓,朝他看過去。

就看到他目光黑漆漆的,似乎是想到了什麽事,面色也跟著沈了下來。

“沈葉迦。”她擰幹毛巾,直起身、居高臨下地望著他,“你從長川回到陸京還轉了職,工作上的原因是什麽?”

她問得直接,連一點彎都沒打。

他擡起眼,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會,才說:“我們小未,難道是想再給我一次機會了?”

她沒應這話,只道:“愛說不說……快站起來,上面擦完了。”

沈葉迦臉上的笑容頓時變得更大,幾乎都染上了眼角眉梢。

他將之前蓋在腰際和腿間的毛巾拿了開,扔到一邊,迅速從小板凳上直起身。

魏然原本就站在他身後,她拿著毛巾,就著他的後背一路往下擦,滑過他的窄腰和臀,又落到他的腿上。

某人身型精壯、人高腿長,身上沒有一塊贅肉。這身材常年如一日,她毛巾滑過的所有肌膚下,都隱隱透著緊繃著的力量和荷爾蒙。

畢竟這是當初讓她摒棄所有對男性的固有印象,為之深深著迷的身體。

她邊擦,邊用眼睛默默地觀賞了一番,而後才要將毛巾重新放回水盆。

誰料,她剛一動身子,就被沈葉迦扣住了手。

在她的註視下,他將身體轉過來,看著她,慢條斯理地問:“你這就擦完了?這麽不認真啊?”

“前面呢,前面怎麽不擦?”

魏然聽著他尾音裏淺顯的那絲揶揄,順著他手指的方向,下意識地將視線朝那一撇。

就看到有什麽玩意兒正虎虎生威地,朝她表示九十度敬禮示意。

魏然的嘴角抽了抽,紅了臉,一言難盡地將手裏的毛巾甩給他:“自己滾去擦。”

“我自己哪能擦得了?”

他敏捷地將毛巾接過來扔到邊上,而後用沒有受傷的那只手臂把她輕松地托抱起來,往洗手臺上一放,就開始解她的毛衣,“這地方,只能你來幫我擦。”

“任何人都不行。”

魏然自從跟著他進浴室,就知道最後大概率會演變成這樣。

畢竟某人方才在臥室裏,只是輕輕地抱了她一下,就已經激動得渾身哪裏都在發燙。

她之所以知道還是來了,就是因為覺得之前已經拿他出了那麽長時間的氣,到現在也算是可以暫時地告一段落。

言布布和惠熠曾偷偷地告訴過她,那天她拒絕給他機會後,他一整夜都沒合眼,一直在院子裏坐到了天明。

其實她的拒絕,真心的成分有,賭氣的成分有,觀察的成分也有。

她想看看,被她如此難堪地拒絕之後,他口中的“對著她就從沒想過要面子”,還作不作數。

而他後面持之以恒的表現,也讓她漸漸感受到,他確實從來都不想失去她。只是曾經的他,是真的不知道該怎麽跟女孩子相處,腦回路也和女孩子完全不能契合上。

這些日子,她也不帶情緒地想了很多。想了他、想了自己、想了他們。

想到最後,只有一點她很確定——自己大概永遠都不會再喜歡上除了他以外的任何人。

即便他那麽鋼鐵直男,那麽糙,半點兒都不會哄女孩子開心。

人生苦短,既然有了如此覺悟,那就不要再將寶貴的時間浪費了。

哪怕她依然會被他氣得跳腳,那還是在他身邊和他相愛相殺一輩子來得更好。

沈葉迦單手替她脫了毛衣後,忽然停了下來。

原本以為立刻就會到來的拒絕和推阻居然毫無蹤影,他都給整懵了,手在她只著了打底的背上輕撫了撫,壓低嗓音,語氣略帶懷疑地問:“你……真要幫我擦?”

她先前連正眼都不肯給他一下,今天態度卻忽然三百六十度大轉彎,直接給升級到了這個地步。

他真是做夢都不敢這麽做。

魏然看了這根本不可能理解她心理活動的蠢貨一眼,主動解開了自己牛仔褲的扣子。

而後,她沒好氣地沖小凳子努了努嘴:“坐過去。”

沈葉迦驚得連下巴都要掉下來了:“?”

她颯爽地甩了甩長長的黑發:“我自己來,你別插手。”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